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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部分

娇妾-第75部分

小说: 娇妾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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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点子凉意在不住发热的指间沁着很舒服,她便不再动了,想多这么舒服一会儿。

    他却不遂她的意,立刻伸手握了她的手。

    ……那茧子的感觉又回来了。

    红衣即便在病中都没忘了在心里骂一声:讨厌!

    席临川看着她这又微笑又皱眉的样子,不清楚她到底醒没醒,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眼都不眨地盯着,须臾,见她泛白的嘴唇轻轻一动。

    好像是想说什么……

    他连忙凑过去,轻道了一声:“你说。”

    便听到她说:“松。”

    “什么?”他愣一愣,再度侧耳倾听。

    “松……”她眉心微皱,“手不舒服……”

    他忙不迭地松了手,怔怔望着她,道:“松开了!”

    红衣长长地“嗯”了一声,舒了口气,又说:“仗……打完了?”

    “还没有。”席临川如实道,刚要劝她不必为此挂心,却见她复又露了笑容:“那你还在祁川……”

    她说:“别回长阳……”

    红衣觉得疲惫不堪,又想一口气把话说清楚:“太子谋反,会要你的命。不要回去。”

    “我知道。”席临川连忙应话,“惊蛰都告诉我了,你不用担心……”

    “可我想你了。”

    他倏尔一怔。

    她仍是那般虚弱无力的样子,薄唇苍白,说话间能动出的幅度极小。却是黛眉蓦地皱得更厉害,胸口微搐着,眼也不争地就哭了出来:“你、你还是回来吧……”

    她脑中乱糟糟地回思着长阳的事,虚弱的声音添了委屈:“有人满身是血地来府里、太子还来找事……”

    而她从来没想过要应付这些啊……

    毫无准备,觉得胆都快吓破了。

    “已经好久了……你怎么还不回来。”她神思恍惚,越哭越厉害,“还要我……去祁川找你。”

    席临川听出这是说胡话,“回来”、“去找你”一类的用词……她似是忘了自己也已身在祁川,又或是并不信他确实在她身边。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往她后背一探,将她紧搂进怀里:“我的错。”

    “必须是你的错!”她呜呜咽咽地强调着。

    “我该守着你的。”他在她耳边轻轻又说,“现在你在祁川、我也在。你病了,好好养着,我……战事还没结束,但我会常来。”

    “嗯……”红衣十分委屈地在他怀里蹭了一蹭,精神放松下来,声音愈发低了下去,“我想你了。”

    。

    他又一次赶在黎明前回到了军营中。

    一连几日都是这样,但凡赫契人肯老实一日,他就会抽空疾奔熙原一趟。

    这一次,却见营中沉肃得异样。

    席临川未叫人来问,带着疑惑走向自己的大营。到了近处一看,却见几个禁军模样的人等在帐前。

    檀木的托盘里乘着明黄丝帛,待得还有几丈距离的时候,其中一人抬眸一瞟他,将那卷轴拿了起来。

    语声朗然:“骠骑将军接旨。”

    席临川心中有疑,然则目光一扫身旁的那许多士兵,还是先行单膝跪了下去。

    “上谕。”那禁军道了两个字后微有一顿,“传骠骑将军席临川速回宫中复命,钦此。”

    言简意赅的一句话。

    席临川抬眼间,那禁军正将那卷轴对折一道,双手捧着向他走来。

    他直接站了起来,缓了口气,目光平淡:“臣不能接旨。”

    禁军惊得脚下一停,周遭的士兵们也一阵骚动。

    “你抗旨?”那禁军不可置信道。

    “在下奉旨护大夏平安。”席临川淡一扫他的服色,“指挥同知大人,您脚下这地方是熙南关,大夏的最后一道屏障。赫契尚有五千精兵在距此不足四十里的地方,七日来进攻了三次皆被击退。此时如若撤军,会是怎样的后果,大人您即便不是军人也必定明白。”

    他的语气平淡,声音却不低,自不是为说给眼前禁军听的,而是说给一众将士听的。

    “将军。”那禁军露出点好笑的神色,“不论您怎么想,圣旨……”

    “陛下只会比我更想保护大夏子民。”他一语截断他的话,无声冷笑,压低的语声意有所指,“会为争权而不顾万民安危的人,绝不是我会效忠的人。”

    那禁军悚然一惊,席临川转而又提了声:“熙南关后,有我想护的人、也有万千将士想护的人。大人请回,抗旨的罪名我自己扛。”

    “将军。”禁军上前了一步,同样意有所指,“您该知道还有个您一直想护的人在您家中等您。”

    “是啊,她一直在等我。”他轻松一笑,自未戳穿这自欺欺人的谎言,应得毫无压力,“不过她自己也是个有本事的,你们可别拿她当个普通的舞姬看。”

    果然就像她传信时说的那样,他们会拿她来要挟他。

    倒是可惜了……

    对方这么一本正经地威胁,他却不能炫耀一把,自己刚哄完她回来。

第110章 回家() 
又过两日,红衣终于病情稳定,得以维持在“低烧”阶段,体温不再反弹的时候……

    隐约回忆起了席临川仿佛来过几趟。

    又隐约回忆起了其中有那么一趟……自己似乎说了些很矫情的话……

    一阵恶寒。

    其他的话记不清,但其中有一句“我想你了”,她印象深刻。

    这种话为什么会直接说出来啊!!!

    ……怎么说出口的啊!!!

    红衣满脸绝望地舀着碗里白粥,又深想了一会儿,转为悲愤地使劲戳那片咸菜。

    绿袖同样坐在榻上,隔着个案桌托腮看着她发呆:“病刚好,你这赌什么气呢?”

    红衣蹙着眉头长抽一口气,不答,闷头喝粥。

    “这几天风声可紧了。”绿袖咂咂嘴,“什么人都有,禁军、不知哪来的侍卫、将领、官员……也不知长阳城里到底怎么样了。”

    红衣品着米香,虽也为这一片混沌的情况而担忧,又知道这并不是坏事——至少比骤然听闻皇帝驾崩、新帝登基要强。

    现在的情状,至少说明天下还未易主。两方应是还在抗衡,又或者其实已弭平了叛乱,只是收尾工作尚未结束,所以仍旧混乱。

    “将军和惊蛰……近来与长阳有联系么?”红衣思量着问道。

    绿袖一喟:“近来没见着惊蛰。倒是听将军提过一次,他说他给何将军写信问过情况,不过未有答复。”

    红衣点一点头,便不再多问。侧首看看身边虽是醒着、但仍没精打采地躺着的小萄,劝她起来吃东西。

    。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席临川被眼前的“不速之客”惊得半晌没回过神来。

    帐中安静,旁人都被摒了出去。阳光照进来,帐里一片明亮。

    “你们在何将军军中做事?”他挑眉看着眼前这两个不能再熟悉的男孩,又扫一眼眼前的信,“陛下还召见你们了?”

    “是!”左边那个连点了两下头,“我满了十四岁,养父养母也许我参军,正好投在何将军麾下。前些日子不知陛下怎的忽然查到我被将军收养过,就召我入宫问了话。”

    席临川眉头复一挑。

    觉得半年多没见,这小子不仅长高了还长本事了,声音也有点变了。他想着轻声笑,对方又道:“临川哥哥……”

    “别套近乎。”他悠哉地倚在靠背上,“叫席将军。”

    “……席将军。”对方依言改了口,顿了顿,道,“陛下说战事早该结束了,是将军您因为什么事情拖着,让赫契人有气可喘。我若来此,将军就会先打死赫契人、再回长阳去?”

    席临川细听着,觉得这不像太子说出的话,仍留了一分谨慎。

    他站起身,抱着臂踱到二人面前,目光一荡,道:“阿远先出去,我有话问阿淼。”

    在旁一直没吭声的阿远端正一揖,就退出了帐外。

    席临川在曾淼面前蹲下身:“你真见着陛下了?”

    曾淼无奈叹息,看着真像个大人了:“我哪敢骗将军啊?”

    “面对面?”他又道,“我是说……没有什么东西挡着?你看见他的长相了?”

    曾淼点点头:“自然!陛下还亲手给我指了将军儿时乱射箭弄坏的宣室殿漆柱!”

    “……”席临川一僵,觉得自己似乎被秋后算账了。强作镇定,他淡声又问,“那陛下长什么样子?看上去多大岁数?”

    曾淼想了一想:“比何袤将军年轻一些,长什么样子……我给您画一个?”

    ……算了。

    一新兵在统帅三军的大司马帐中画当今圣上真不合适——画得像也就得了,这曾淼的画技如何他大抵清楚,怎么想都觉得是大不敬。

    挥手让曾淼出去,又叫了阿远进来。

    “阿远。”席临川一笑,“你和阿淼一起见的陛下?”

    “是。”阿远点一点头,他略作思忖,又说:“听说阿淼把宣室殿西边第三根漆柱射坏了?”

    “……啊?”阿远一愕,迷茫道,“那不是……将军小时候弄的吗?”

    嗯,真的被秋后算账了。

    不过看来真是皇帝干的事,不是太子作假,更不是他们被收买后串供。

    “我知道了。”席临川便一点头,站起身,“你们回去复命吧,我三天之内击溃赫契人,休整军队后就回长阳。”

    。

    认真算起来,虽是太子惹祸在先,但近来席临川也颇不厚道。

    那日当着将士和禁军的面,他把话说得大义凛然,除却那句明确讥讽太子的低语外,其余的话,谁听着都觉得他全然是为保家卫国。

    实际上,近来在兵法上……十足的“拖泥带水”,为的就是拖延时间。

    太子以皇帝的名义召他回长阳,他自知不能回去,但又不能明说。

    ——让军中都知道宫里乱了还了得?必定军心大乱,难以收场。

    所以只好把表面功夫做足了,在排兵布阵上动点心思。既守住这熙南关,又并不一举击溃赫契人,让他们一攻再攻,他那番说辞便成了真的。

    熙南关本就易守难攻,粮草又充足,这样的拖延也并未加大伤亡。

    之所以说“不厚道”,是因为这样的安排对于敌军来说,简直残忍。

    他一直觉得,这种拼实力看胜负的事情,还是光明磊落些得好。他有本事,便次次打得赫契人找不着北,一点情面也不留。

    但这回……

    他想方设法,一次又一次地让赫契人觉得自己还是有攻下熙南关的希望的。他偶尔会着意示个弱,又或刻意放个“粮草不足”之类的假消息出去,这才引得那五千精兵一直肯在这里耗着。

    叹口气又啧啧嘴,席临川觉得自己这回真是“伪君子”了。如此充满欺骗地吊着敌人,实在对对手一点尊敬也无,惭愧惭愧。

    好在今晚可以弥补一下这个过错了。

    。

    在祁川一地的百姓眼里,眼前正在进行的战争没有从前的紧张。

    是因赫契的一位王子归降了,皇帝担心赫契汗王找茬,所以派了将军前来驻守、抵抗。

    而这场“抵抗”却已进行了几个月,一直没有结果。逐渐的,爱杞人忧天些的人们便开始担心这样下去也不是个法子,总不能一直磨着。

    然后,似乎只在一夜之间,赫契军队忽然全面溃败。

    消息四散开来,听说是被骠骑将军率部突袭,赫契军队惊异于他们竟还有这么雄厚的实力,然则还未来得及多想为何自己仍能抵抗这么多时日,便已没了反应的余地。

    大将军部依调令前来增援,两支军队齐压而过,一直将敌军驱逐到了远不可见的地方。

    人们觉得,赫契军队三年五载之内……大抵是杀不回来了。

    在大夏军队折回熙南关的时候,前来迎接的官员和百姓们,看到了汗王的项上人头。

    红衣在客栈中听得直傻了眼,虽则并不了解战中细节,但凭着直觉也觉得……这耗了这么久的事,突然说赢就赢了,是席临川“看心情”来着。

    听闻军队要返回长阳要经过熙原,大病初愈的红衣和小萄也没闲着。早早地起了床,梳妆打扮,和充满好奇和激动的百姓们一样上街“等围观”。

    她们占了个不错的地方,离那已大开的城门不过十余丈距离,城门外的空旷一览无余。

    远远地,看见一片黑影压了过来。

    近了、越来越近了。

    已能看到为首将领的头盔反出的阳光,红衣明眸大睁,竭力地想看清楚哪个是郑启、哪个是席临川。

    小萄也激动坏了,在旁拽着红衣的手直摇:“来了!来了!”

    绿袖则索性在她腰间一戳,坏笑着出主意:“你不如迎出去……”

    “……别闹!”红衣美目一瞪。

    那场景虽然脑补着浪漫,但实在失礼。对席临川大概没什么益处,她可不想单为追求个所谓“浪漫”,折损他在军中的威严。

    又近了一些。单看身形,她已能判断出来了,左边是席临川,右边是郑启——顿时有点恹恹,觉得自己如果站到路那边去就好了。

    人群终于热闹了。

    喊叫声连成一片,听不清哪句是什么,总之每个声音都很兴奋。

    红衣被震得耳朵发麻,又没空捂耳朵——后面的人挤得太厉害,她们几个姑娘本就瘦弱,被推得站都站不稳,真担心自己会成为踩踏事件的受害者!

    。

    席临川从踏入熙原城开始,目光便寻来寻去地没有停过。

    终于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只可惜……

    人群推推搡搡,弄得她站不住脚,目下正一手反推后面的人群、一手紧扶前面持刀挡人的官兵的刀鞘。正自顾不暇,更没工夫多看他一眼。

    啧了啧嘴,席临川心中不太高兴。稍偏过头示意一士兵上前,轻道:“看见街边的姑娘没有?”

    他立刻点点头:“看见了。”

    街边很多姑娘嘛。

    席临川又说:“带几个人去,保护好了,跟着军队回长阳。”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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