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安处-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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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些和远在凉州的燕景霄没有半点关系,这五年,燕景霄可是很忙的,虽说最开始齐华和柳宛瑶给他了不少证据,但是,那还远远不够!他要的是足够让那些人永无翻身可能!而现在,一切只需要一个引子……
又是一年收赋税之时,又是一年之中凉州百姓最为怨气冲天的时候,凉州富饶闻名大燕,靠得便是那丰厚的税收堆出来的繁华,这是燕景霄来到凉州这五年来的切身体会。
凉州文县杨村,一个汗衫黑裤打扮的瘦小汉子挑着一副担子,看着是个卖货郎,他走到田垄旁擦擦汗,顺便歇歇脚,和一旁坐在地头,抽着旱烟的老者搭起话来:“老汉!今年收成好啊!”
老者晒得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憨后生啊!今年是老汉见过的收成最好的一年,昨个官兵来家里报了税,这税也是老汉我见过的最重的一年呐!唉!本来今年风调雨顺,一亩地足足收了二石又一钧,可这交了租子本就刚够全家糊口,这税本来也就收个三分之一,紧吧紧吧还是过得去的……没想到,又加了!竟升至二分之一了!媳妇又添了了一个胖小子,本来欢欢乐乐的,唉,都是老汉没用,看来来年还得在刘家多租上几亩地呐!”
卖货郎用帽子扇了扇风,打量了一下老者:“您老今年可是几近花甲罢?”
老汉点了点头:“唉,也没几年活头了,就是我那小孙孙,唉……”
卖货郎也是走南闯北过来的,此时却瞪大了眼睛,他从没见过这等繁重的赋税!
“老汉!这赋税可是由今上钦定,小子可没听过其他地方赋税这等的繁重!”
老者摇了摇:“憨后生!真憨!你当没有人想过告御状?凉州富饶,又具天险,除却官道,其他林林总总的小路我们这些小民却也是不甚清楚,知道的那仅有的一条小路可以前去京都,又被官兵重兵把守,有个后生也去过,被官兵逼得进了茫茫大山,生死不明!”
那卖货郎摇晃着草帽的手一顿,奇怪道:“老汉,难道你们没有向地方官上报过?总有些为民的好官呐。”
老者冷冷一哼:“那些当官的,个个都是吸人血的蚂蟥!官官相护,如何告得?”
卖货郎这时淡淡一笑:“老汉怕是不知道,如今这整个凉州都是云王的封地,云王是皇上的儿子,身份尊贵,如何压不住那些贪官,更何况,云王是皇室中人,怕是不会眼皮子那般浅,从农人口中夺粮……”
老者陷入了沉默,半晌才有些犹豫的开口:“老汉确实有些孤陋寡闻,不过,这云王是皇室中人,怕是更信不得啊……后生你还是莫提了,老汉也是不知这云王是个什么心性,不过,估计也差不离了呐。”
卖货郎追你老者这语气,便知道这老者怕是也动了心思,毕竟,这税收迫在眉睫,而这税征过之后怕连个半饱都不够吃呐!只要有一丝可能,他们也不愿放过,他们还有后代,那些个嗷嗷待哺的婴孩,注定有一天会让他们拿起反抗的武器!只是,如今,一切都还没有发生,当饥饿蔓延,到那时……整个凉州,怕是不复存在了!
卖货郎拿出筐子里的水壶,美美喝了一口,这才悠悠道:“小子走了这么多地方,虽说,如今云王不过初初成年,云王的名号却是听过不少,老汉可知为何?”
老者晃了晃脑袋,口中喃喃:“这般与老汉我也没有半点关系啊,再说,老汉许久以前便听说有贵人来凉州了,估摸着那便是云王了,若那云王真的是的心性好的,如何能任那些贪官压榨我们这么些时日,唉,当官的就没有一个好的!”
卖货郎面带笑意:“老汉别急,听小子慢慢道来。老汉可曾听闻这晏江河道一事?”
“怎个不听说,前些年,年年涨水,次次淹死好多人嘞!连朝廷都没法管,可怜那些晏江边的人了……”老者语气中带着一种“同病相怜”的悲凉味道。
卖货郎神秘一笑:“老汉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呐,如今这晏江水流已经越发缓和了,已经连续两年没有了前些年年年发大水的情况了!”
“这朝廷,也算做了件好事呐……”老者低声道。
卖货郎继续道:“那治水的法子,便是当年十三岁的云王想出来的!”
老者顿时大惊:“后生,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老汉,我李三可从不说虚话!你爱信不信!”卖货郎冷哼一声。
老者笑了笑:“小兄弟莫气,再与老汉我说道说道这云王……地头暑热,小兄弟随老汉去家里喝碗水吧。”
卖货郎起了身,摆了摆手:“水就不必了,老汉,小子也就随口一说,小子这还有事,便先走了。”
“哎,小兄弟,别走,别走啊……”
………
云王王府,书房。
“主子,属下等幸不辱命,已将主子的意思传下去。”几个打扮各异,但都是平凡的让人过目即忘的汉子对着燕景霄抱拳行礼。
燕景霄端坐着,微微晗首:“本王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影在影堂等你们。”
“是。”
燕景霄看着案头一沓厚厚的卷宗,这些普通的文件,谁又知道,这里面记载着的一桩桩,一件件的诸如郝玮等人的罪行,简直罄竹难书!
郝玮庶长子看中城中一商户的妻子,当街夺人,商户与妻子情深意重,上门讨要,被打折腿,而其妻子被当面□□致死!
郝玮看中城外数顷肥田,因主人没有及时送上田契,随意安了一个罪名,将其阖府上下发配充军,女子被其家奴□□后,沦为军妓!
…………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民间怨声载道,但是无处告状,所有的所有怨恨,都被压抑下来……
燕景霄目光落在远处,微微凝住:“不管这次那些百姓到底会不会在逼迫中爆起,郝玮等人,必死无疑!更何况,暗影还发现了不少有趣的东西,这每年横征暴敛下,余出来的那么多的米粮,完全不翼而飞,据他所知,凉州,可没有米粮外销呐……这些多出来的米粮,怕是都足够一支军队的补给了!”
燕景霄提起笔,伏案急书,这次的事,怕是要暴露不少暗影的势力了,不过,若是收尾收的好……京都,或许一丝风声都听不到呐。毕竟,这可是昭帝早在初初登基时,便有意为止的啊……现在看来,昭帝的这些用心,怕是要渐渐明了了,只是,他这般所为,用意何在?
笔尖一顿,燕景霄对着虚空道:“暗,你的功力又退了,是不是该好好练练了?嗯?”
暗显了身形,干笑两声:“额,主子,是您的功力又精进了才是……属下望尘莫及!”
燕景霄看了暗一眼,前些日子暗部里进了一个小子,说话做事都是逗趣的好手,这是连暗都带坏了呐,不过,这两天,影部里可是“怨声载道”,就是不知道这暗,还能再继续贫上几日啊,燕景霄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他很期待……
暗突然觉得后背一寒,看着燕景霄似笑非笑的样子,结结实实打了个冷战,主子的表情好可怕,影快来救我!(》﹏
第133章()
万里无云,几只飞鸟略过,发出几声鸣叫,本该是一片静谧宁静的景色,却让临窗远眺的郝玮,心中升起了一丝淡淡的不适,他负手而立,望向远处的目光飘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屋内,刘历和韩真两个人正在推杯换盏,美酒佳肴,数不胜数,如果有见过宫宴的人在这,一定会发现,这宴席之盛,宫宴也比之不及!
“大哥,快来饮酒!这些小民上供来的酒还勉强可以入口。”韩真狠狠灌下一口酒,任那价值千金的酒液顺着自己的大胡子淌下。
郝玮转过身,眉头间凝着一抹忧色:“二弟,三弟,为兄突然觉得着心口闷的慌,怕是有什么事要发生啊……”
刘历将一筷子雪鱼送进口中,两撇胡子抖了抖,这才慢悠悠的开口:“大哥怕什么?这马上税收就到手了,大笔的银子可就要流到我们手中了,那人答应我们的美人,可也是快要到了,佳人在怀,怕是大哥也会乐不思蜀啊,啊哈哈哈哈,大哥莫忧,到时候我们两个让你先挑啊!”
郝玮摇了摇头:“也罢,怕是为兄杞人忧天吧,到底还是个孩子,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刘历抬眼看了看郝玮,便知道郝玮在担心什么:“哎呀,大哥,你没事忧心这些作甚?那云王,也不过是个空有虚名的,才来时那番狠厉模样,估计也是有人教,这几年,他不照样是在我们掌控之中?”
郝玮想着下面人报上来的消息,云王确实是没有什么异动,心中微定,毕竟,能威胁到他的,也就是那个挂着虚名云王了,不就是投个好胎吗?
这般一想,郝玮便拿起酒杯,邀道:“是为兄想的太多了,来,不说那些,你我兄弟,满饮此杯!”
“大哥请!”
“干!”
…………
与此同时,一条普普通通的路上,聚满了人,这条路没有什么特殊的,特殊的是,那路边那棵近千年的古树,据说,在这树下商讨的事情很容易成功。而这树下,聚集的都是从十里八乡赶来的在村子里可以说的上话的村民,而令他们聚集到这里的原因,便是即将开始的征税!
“林老爹,这次征税,你们林村是什么个意思?”
一个粗布黄麻衣服的老者靠着树根蹲坐着,两手一会放在腿上,一会又放下去,看起来有些紧张,黝黑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小声道:“还能怎么样,赶紧交了呗。”
“是啊,是啊,我们还是交了吧,吃饭吃的少也死不了人,要是不交税……”
“就是呀,那些官兵恶的很,我们还是要考虑全村人的命啊。”
“也是这么个理……”
……
林姓老者的话引起了许多人的赞同,这时,一个头发花白,穿着白色汗褂的老者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当初先皇在世,税收不过十之一二,而现在,要交的税竟然足足二分之一!田里的粮都是我们一颗汗珠子摔八瓣换来的!二分之一,那是要我们的命根子!今年交了,明年交了,以后也要我们的娃娃也要担这般繁重的税?春生,你家刚有娃娃,你说说,你舍得吗?!”
另一个老者点了点头接话道:“当然舍不得,我家那小子,嫩生生的,看着是个机灵的,我还想着我家小子能好好读书,将来中个状元,好好给皇上说到说道,咱们这些老百姓,太苦了……”
说话的老者正是那位与卖货郎在地头聊过的老者,他浑浊的眼中带着几分期盼。
白褂老者抚了抚须,赞许的点了点头,一旁,一个壮年后生出声道:“那先生可有什么好法子?”
白褂老者是跟前几个村子里唯一一个读书多的,很得人们尊重,村民们都尊称他为‘先生’。
“唉,今日便是想要叫大家一起来想个法子。法不责众,若是我们合起来抗议此事,那官府也不会过重责罚。”
不得不说,百姓的想法还是很单纯的,他们只是想要一个可以吃饱肚子的机会。
“先生,不是小子说,就是我们要抗议,也无处可去呐!”
白褂老者眉头一凝,却也是如此,可是,如果真的要乖乖交了税只怕后面将那些人的心越喂越大了……
一群人,陷入了沉默,说到底,他们到底只是一群普通的百姓,虽然官逼民反在前,但是要他们拿出具体章程,这却是有些让他们为难了。
这时,一旁一直沉默的春生老者开了口:“听说凉州最大的官是云王,我们去找他应该可以吧……”
白褂老者皱眉思考了一会:“云王,是何人,我不曾听过。”
春生老者说:“我听一个卖货郎说,这凉州便是云王的封地,那些税收什么的应该也是归他管,我们可以找他,而且,云王虽是少年,但听那人所说,也是个关心百姓疾苦的……”
接着,春生老者将卖货郎的话如此这般说了一遍,白褂老人当即拍板,就去找云王!
白褂老人将周围的人分开,毕竟,一群人一起进城,一看就像是闹事的,在没有找到云王之前,被那些恶官发现就完了!
一番安排后,一群村民不知不觉进了凉州城,当然,这少不了暗中相护之人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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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玮没有想到一切来的那么快,那么突然!那不详的感觉竟然真的应验了!
当那黑压压的侍卫将他的府邸团团围住时,那泛着寒光的兵刃可从来都他对着别人的,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也有尝到这种滋味的时候!他怕了!
当郝玮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与外界联系时,他才开始真的恐慌了!而就在他惊慌失措的时候,那个让他自以为尽在掌握之中的少年,一袭白衣,缓布向他走来,他仿佛看到那不久以后的自己坟头的白幡……
“云王,殿下?”郝玮看着燕景霄一步步走近,他突然有了逃开的*,但是,他逃不开!他额角沁出冷汗,身子发软,甚至心中升起他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双膝一软,竟当即跪倒在地!呈现出一种他从未想过会有的匍匐卑微的姿态。
燕景霄走的很慢又很快,慢,是郝玮眼中的,燕景霄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他的心头,慢慢的让郝玮的心理防线随着燕景霄的步伐,崩溃!
很快,燕景霄站到郝玮面前,郝玮此时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整个人像刚从水池了拖出来的一样,面色发白,发丝凌乱,燕景霄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他可什么都没做呢,便能怕成这样?
可是,燕景霄不知道的是,这坏事做多了,走夜路都怕,更何况,郝玮所做的那些事,数不胜数,每一件,都足以令受害者从阴间跳出来将他带走!
“郝玮,郝城主?”燕景霄低下头,一双完全不同于昭帝与董后的杏仁眼微微一眯,带着让郝玮心颤的气势。
“殿下,臣郝玮叩见殿下……”郝玮狠狠在自己腿上掐了一把,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