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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部分

潜邸-第189部分

小说: 潜邸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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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阁老抹了把冷汗,又派人给刘阁老通了口气。作为取代章阁老次辅位置的人,刘阁老比一般人都低调。然而大康低调的官员千千万万,却不是每一个都能似他这般德高望重。

    他一般不说话,但说起话来,连甄阁老都拿他没法子,更有传左都御史马科进私下里非常怵他。这倒奇了,世上竟还有能让“长舌妇”惧怕的官员!然刘阁老并非爱出风头之人,关于“长舌妇”到底怕不怕他的传闻,并无人能印证。

    但不管如何,此人的态度,在贺缄看来,也非常重要。

    谁知就在甄阁老拟好奏章的当口儿,他却忽然称病不上朝。

    请求东宫继承大统的仪式怎么能少了他。他不来,不是存心找事儿吗?

    贺缄戾气正当头儿,若非念在这厮两朝元老的份上,当时就想命人将他抄了。但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暴戾。朝廷指派胡太医前去阁老府,好好给这位国之栋梁把把脉,不管下针还是开药,只要能医好他老人家,都在所不惜。

    殊不知就在文太医驾临刘府的前一夜,已经有人造访。

    当时刘阁老将将就寝,忽闻陆韬陆大人求见,着实吃了一惊。他与陆韬的外祖颇有些交情,按辈分的话,陆韬得跟他叫一声大舅公。这孩子不在俞州城待着,大半夜的却跑他这里拜访,想来事情非同小可。

    刘阁老的长随文山亲自来到侧门迎接,只见陆韬身边随行的还有两个人,其中的高个子十分打眼,始终半垂着眼睫,大半张脸隐在帽兜后面,叫人辩不仔细。

    “这位是贵客。”陆韬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文山睁了睁眼,目光不期然的就与“贵客”撞了个正着。那是怎样的目光,就算年逾花甲的文山也是一个激灵,又见此人垂在身侧的右手,拇指白净修长,套着枚水头上乘的紫玉扳指。紫玉,除了皇亲国戚,谁敢佩戴?更令人心惊的是那玉扳指上极为明显的浮雕龙纹。

    “贵人请。”文山垂下脸,揖让着引路。

    这日,刘阁老的书房直至丑时都未熄灯。

    约莫五更天的时候,巷子里传来笃笃笃的梆子声,刘阁老的书房内,他正拂袖,整理衣袍,然后双手高举过眉平放,庄重而肃穆的深深跪拜下去,“微臣参见吾皇,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微臣以全家性命担保,哪怕肝脑涂地,粉身碎骨,亦要誓死维护江山正统,守护大康百年基业。”

    他果然没有看错人。贺纶俯身,双手搀起刘阁老。

    “朕的父皇在天有灵,定不会忘记爱卿的赤子之心。”

    刚正不阿,认死理,刘阁老和李祐粮一样,乃忠君之纯臣,却又比李祐粮少了几分圆滑。有这种人在,大康的正统就不会破灭。

    七七四十九日祭祀,转眼已经过去了大半。此时,汤媛已经来到了锦州,随行之人包括枇杷、女宿、鬼宿以及三名斥候。此行一共七人,沿着戴笙走过的路段直奔京师。追上是不可能了,不过先前打头的斥候已经传来好消息,章姑娘还活着,并不似受过刺激的模样。

    “娘娘,呃,太太,您看,我说的没错吧。”枇杷充满正能量道,“女宿的人出马,岂会跑不过那些坏人。等到了京师,咱们两边的人马一碰头,定然打他个措手不及,到时候……”她想说将戴笙大卸八块,又想起这是娘娘的亲表哥,遂立刻改口为,“将他押到娘娘跟前,任凭处置!”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国丧期间,宫里大事小事团团转,而京师又那么大,就算闹出点动静,想必贺缄也无暇分心。

    关于章蓉蓉的这一茬,汤媛暂且按下,也许是心里装着太多更重要的事儿,以至于这几日再想起贺纶时,那些无奈和认命都在慢慢的减淡,想来心脏是真的坚强了,不用再竭力维持。

    “处置他的权力在郡王手中,我做不得主。”

    “可是郡王爷都听您的。”枇杷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在她眼里,郡王爷就是大康最疼女人的男人。

    汤媛笑了笑,波澜不惊的整理着木匣内的易容面皮。这是身负重伤的唐先生,依据她的口述所制。然中原的易容术真的就是一次性的,沾不得水,且很容易露出破绽,更何况,她要易容的还是寿安宫的姑姑香柳。

    不多时,鬼宿前来问安。

    汤媛言简意赅的问,“派去柳家打探的人可有消息?”

    “回太太,柳家确实有个三女儿,十二年前入宫,后在寿安宫当值,做到了一等大宫女,听说今年主子开恩,给配了一户极稳妥的人家。由于碰上了国丧,两家并未能办酒席,不过那家女儿还是按照规矩,将在这个月底入宫给自己的主子叩恩。”

    “香柳服侍太嫔娘娘多年,与娘娘主仆情深,地位亦是不同于别个。寿安宫就是她半个娘家,她去给太嫔娘娘叩恩,必会得到召见。”就算不召见,汤媛也有办法让太嫔娘娘召见。

    但在这一切之前,她首先得让自己看起来像香柳,才能瞒过小宫人的眼睛。其次,于半道上神不知鬼不觉的扣住香柳本人。第二点做起来不难,难得是如何瞒过每天都在香柳姑姑跟前晃悠的小宫人。

    汤媛抬眸看向垂首肃立的鬼宿,“有睿王的消息吗?”

    “回太太,没有。”鬼宿老老实实回答,“不过只要他还在锦州,再有两天,应该不难探出风声。”

    然而再有两天,香柳也要进京了。汤媛的时间并不多。她倒不是怕贺维躲起来或者已经回京,而是怕他提前驾鹤西去。

    先前强行亲她那回,他的蛊毒就在发作,滚烫如火,且还放过了她的血。为此汤媛专门询问了唐先生,唐先生断言,此人不出半个月就会七窍流血而亡。

    可偏偏在这节骨眼上,她又需要他的易容术,哪怕要用一半的鲜血来换也不会皱下眉头。

    就在鬼宿回答“没有”不久,门外又有人传消息,鬼宿出去看了看,折回来时一脸惊喜,“太太,有线索啦。睿王虽然没在骆宅,却是在骆家的醒春楼住了七八天。”

    住了七八天,女宿的斥候才打探到他的消息,汤媛简直要怀疑这厮到底还是不是人类。

    不过她已然知足。

    关于贺维这步棋,本就希望渺茫,碰着了是运气,碰不着就再做碰不着的考量。

    醒春楼并非是楼,而是一艘华丽的画舫。国丧期间,这画舫自然是不能游玩取乐,一直停靠在锦州湖畔,岸边芦苇连成了波澜壮阔的海浪,除了偶尔飘过一两艘渔船,这里安静的仿佛世外桃源。

    不过也□□静了点吧。周围怎么连个巡逻的守卫都没有。委实令带齐了家伙事儿的汤媛有种自己也太“隆重”了的夸张感。

    她一袭男装,戴着帷帽,挡住了并不平坦的胸。口,在枇杷、鬼宿以及女宿的簇拥下,渐渐靠近,都踩到台阶上了,依旧没有人出来问句“你们是何人”。

    彼时湖畔风光正好,碎金子一般洒满水面,苇浪卷过不同于花瓣的清香,流转在众人鼻端。

    画舫竹帘半卷,美人银铃的笑声时轻时重,挠的人心尖尖发痒。一名年约十六七岁的姑娘,着一身清浅的荷叶绿沙裙衫,眯着眼睛,正对汤媛等人的方向,粉腮染满红霞,微笑着陶醉着轻抚那个流连她香颈的男子。

    她忽而又睁开了,看见了数个一脸懵逼的访客,不由娇呼出声。

    贺维僵了僵,缓缓转过身。

    “啊,那个,你们继续继续,我们可以再等一会儿。”汤媛捂着眼,带着同样捂着眼的枇杷立刻转过身,反应慢了半拍的女宿和鬼宿也面无表情的转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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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潜邸》by周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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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溪笔谈》

    故事一

    作者:沈括

    上亲郊郊庙,册文皆曰“恭荐歳事”。先景灵宫,谓之“朝献”;次太庙,谓之“朝飨”;末乃有事于南郊。予集《郊式》时,曾预讨论,常疑其次序,若先为尊,则郊不应在庙后;若后为尊,则景灵宫不应在太庙之先。求共所从来,盖有所因。按唐故事,凡有事地上帝,则百神皆预遣使祭告,唯太清宫、太庙则皇帝亲行。其册祝皆曰“取某月某日有事于某所,不敢不告。”宫、庙谓之“奏告”,余皆谓之“祭告”。唯有事于南郊,方为“正祠”。至天宝九载,乃下诏曰:“‘告’者,上告下之词。今后太清宫宜称‘朝献’,太庙称‘朝飨’。”自此遂失“奏告”之名,册文皆为“正祠”。

    正衙法座,香木为之,加金饰,四足,堕角,其前小偃,织藤冒之。每车驾出幸,则使老内臣马上抱之,曰“驾头”。辇后曲盖谓之“筤”。两扇夹心,通谓之“扇筤”。皆绣,亦有销金者,即古之华盖也。

    唐翰林院在禁中,乃人主燕居之所,玉堂、承明、金銮殿皆在其间。应供奉之人,自学士已下,工伎群官司隶籍其间者,皆称翰林,如今之翰林医官、翰林待诏之类是也。唯翰林茶酒司止称“翰林司”,盖相承阙文。唐制,自宰相而下,初命皆无宣召之礼,惟学士宣召。盖学士院在禁中,非内臣宣召,无因得入,故院门别设復门,亦以其通禁庭也。又学士院北扉者,为其在浴堂之南,便于应召。今学士初拜,自东华门入,至左承天门下马;待诏、院吏自左承天门双引至门。此亦用唐故事也。唐宣召学士,自东门入者,彼时学士院在西掖,故自翰林院东门赴召,非若今之东华门也。至如挽铃故事,亦缘其在禁中,虽学士院吏,亦止于玉堂门外,则其严密可知。如今学士院在外,与诸司无异,亦设铃索,悉皆文具故事而已。

    学士院玉堂,太宗皇帝曾亲幸。至今唯学士上日许正坐,他日皆不敢独坐。故事:堂中设视草台,每草制,则具衣冠据台而坐。今不復如此,但存空台而已。玉堂东承旨子窗格上有火然处。太宗尝夜幸玉堂,苏易简为学士,已寝,遽起,无烛具衣冠,宫嫔自窗格引烛入照之。至今不欲更易,以为玉堂一盛事。  东西头供奉官,本唐从官之名。自永微以后,人主多居大明宫,别置从官,谓之“东头供奉官”。西内具员不废,则谓之“西头供奉官”。

    唐制,两省供奉官东西对立,谓之“蛾眉班”。国初,供奉班于百官前横列。王溥罢相为东宫,一品班在供奉班之后,遂令供奉班依旧分立。庆历贾安公为中丞,以东西班对拜为非礼,復令横行。至今初叙班分立;百官班定,乃转班横行;参罢,復分立;百官班退,乃出。参用旧制也。

    衣冠故事,多无著令,但相承为例;如学士舍人蹑履见丞相,往还用平状,扣阶乘马之类,皆用故事也。近歳多用靴简。章子厚为学士日,因事论列,今则遂为著令矣。

    中国衣冠,自北齐以来,乃全用胡服。窄袖、绯绿短衣、长靿靴、有鞢带,皆胡服也。窄袖利于驰射,短衣、长靿皆便于涉草。胡人乐茂草,常寝处其间,予使北时皆见之。虽王庭亦在深荐中。予至胡庭日,新雨过,涉草,衣裤皆濡,唯胡人都无所沾。带衣所垂蹀躞,盖欲佩带弓剑、帉帨、算囊、刀砺之类。自后虽去蹀躞,而犹存其环,环所以衔蹀躞,如马之鞧根,即今之带銙也。天子必以十三环为节,唐武德贞观时犹尔。开元之后,虽仍旧俗,而稍褒博矣。然带钩尚穿带本为孔,本朝加顺折,茂人文也。幞头一谓之四脚,乃四带也。二带系脑后垂之,二带反系头上,令曲折附顶,故亦谓之“折上巾”。唐制,唯人主得用硬脚。晚唐方镇擅命,始僭用硬脚。本朝幞头有直脚、局脚、交脚、朝天、顺风,凡五等。唯直脚贵贱通服之。又庶人所戴头巾,唐人亦谓之“四脚”,盖两脚系脑后,两脚系颔下,取其服劳不脱也。无事则反系于顶上。今人不復系颔下,两带遂为虚设。

    唐中书指挥事谓之“堂帖子”,曾见唐人堂帖,宰相签押,格如今之堂劄子也。

    予及史馆检讨时,议枢密院劄子问宣头所起。余按唐故事,中书舍人职堂语诏,皆写四本:一本为底,一本为宣。此“宣”谓行出耳,未以名书也。晚唐枢密使自禁中受旨,出付中书,即谓之“宣”。中书承受,录之于籍,谓之“宣底”。今史馆中尚有故《宣底》二卷,如今之《圣语簿》也。梁朝初置崇仁院,专行密命。至后唐庄宗復枢密使,使郭崇韬、安重诲为之,始分领政事,不关由中书直行下者谓之“宣”,如中书之“敕”。小事则发头子,拟堂贴也。至今枢密院用宣及头子,本朝枢密院亦用劄子。但中书劄子,宰相押字在上,次相及参政以次向下;枢密院劄子,枢长押字在下,副贰以次向上:以此为别。头子唯给驿马之类用之。

    百官于中书见宰相,九卿而下,即省吏高声唱一声“屈”,则趋而入。宰相揖及进茶,皆抗声赞喝,谓之“屈揖”。待制以上见,则言“请某官”,更不屈揖,临退仍进汤,皆于席南横设百官之位,升朝则坐,京官已下皆立。后殿引臣寮,则待制已上宣名拜舞;庶官但赞拜,不宣名,不舞蹈。中书略贵者,示与之抗也。上前则略微者,杀礼也。

    唐制,丞郎拜官,即笼门谢。今三司副使已上拜官,则拜舞于子阶上;百官拜于阶下,而不舞蹈。此亦笼门故事也。

    学士院第三厅学士子,当前有一巨槐,素号“槐厅”。旧传居此者,多至入相。学士争槐厅,至有抵彻前人行李而强据之者。余为学士时,目观此事。

    谏议班在知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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