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姬-第6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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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冯营把这话当真了!第二天竟然真的去找蒋伟,说要求见大公子。
蒋伟道:“你见大公子有何事?”
在蒋家屋檐下,那是一定要低头的。
冯营假装没看到蒋伟坐上首,他进来连站也不站起来一下,对他说话就像对他蒋家从人。冯营连脸色都没变一下,直言道:“我有一弟,愿求娶大公子之女。”
蒋伟瞪大眼,突然笑起来,“冯营,女公子身上流的可是永安公主的血!她用你冯营的车驾,以绫纱做帘,用锦绣铺地,这等样人,怎么会入你冯营的眼?”
旁边还在受罚,只着内衣跪在地上的蒋盛都惊讶的抬起头。
冯营道:“非是女公子,乃是另一人。”
蒋伟听到不是姜姬就没兴趣了,挥挥手道,“盛儿,你领他过去吧。”
蒋盛借口要回去换衣服梳头,趁此机会叫来一个童儿道:“等我跟那老匹夫走了以后,你赶紧去问我爹”他小声对童子交待了一番,才整整衣冠出去了。
他带冯营走这一路,走得比乌龟都慢,千辛万苦终于到了姜元这里,已经是中午了。
冯营走这一路汗把衣服都浸透了,蒋盛硬是能带着他在盛夏在他家里绕了七八圈!不过冯营硬是跟上了,没有对蒋盛说一句不好听的,搞得蒋盛都郁闷了,什么小手段也使不出来,只好把他带到姜元这里。
姜元正在与姜武和姜奔对打,他以一敌二,虽然无人叫好,自我感觉却不错。
蒋盛带冯营绕过小桥,看到这一幕时,两人都愣住了。
“这是,柳家枪?”蒋盛仔细认了认,确实是柳家枪,但大公子怎么会使柳家枪?
冯营却知道姜元从涟水离开后就去了肃州柳家,在柳家住了四年后,不知为什么突然逃了出来。他听说的是柳家想把女儿嫁给姜元,他才跑了。现在看,说不定是真的。因为姜元竟然会柳家枪,这是柳家只传嫡脉的枪矛术,会传给他,想必是打算日后由姜元和柳女的孩子来继承柳家。
怪不得他要跑。
冯营竟然有些同情姜元了。
姜元教给姜武和姜奔的自然不是柳家枪,只是一些简单的格挡之术,但今天他却教了他们半招,只这半招,就把姜武和姜奔手上的枪矛打下去不下一百次了。
“捡起来。”姜元只是轻喘,姜武和姜奔却已经喘不上气了,他们每人的两条手臂上都是层层叠叠的青紫,连手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冯营是想等一等的,蒋盛却上前道:“求见大公子!”
冯营心中暗笑,这蒋盛倒是把他爹的霸道学了个十成十,只是这城府却一分没得。他突然老神在在,积攒多日的焦燥都被蒋盛给解了。
姜元被打扰也丝毫不怒,反倒因为看到冯营那张老脸而高兴了起来,笑呵呵的用枪杆击了下姜武与姜奔的屁股,“快去换衣服,让人看了笑话!”
蒋盛之前来可没见过这两人,奇怪他们之前是藏在哪里?上前一步道,“某也粗通武艺,愿请大公子指教!”
姜元愣了一下,打量了下蒋盛,笑道:“指教不敢,请!”
蒋盛就脱下长袍,赤膊擎一根长矛,举步上前。
姜元单手持矛,似乎没有一点防备。
冯营看蒋盛仿佛冲阵一样冲杀上去,一手掩口,遮住笑意。如果姜元当真在柳家学过四年,那蒋盛想必不是姜元的对手。
果然蒋盛刚冲上去还没对上半招就被姜元挑了矛,捂着手臂跪了下去。
姜元见蒋盛跪下,胸中郁气一扫而空。他把矛尖徐徐抵到蒋盛喉间,连冯营都上前一步准备求情时,蒋伟赶到了,他快步奔来,冲姜元喊:“求大公子饶了小儿!”
冯营马上对跑来的蒋伟说,“大公子不过是教导他一招半式,蒋公何必惊惶?”
姜元也把矛尖移开,笑道:“一时玩笑,令公子受惊了。”他把手伸给蒋盛,拉他起来。
一场风波似乎消弭无形,几人移步到室内,姜元去更衣,冯营趁机对蒋伟说,“蒋公来得好快。”蒋盛拖延时间时,他就觉得奇怪了,现在蒋伟赶到,果然这对父子有阴谋。
等姜元出来,蒋伟先冯营一步开口,他指着冯营说:“适才听冯公讲,是想向大公子求亲。恰我儿也无妻室,便也想来凑个热闹。”
冯营的胡子都要气掉了,求亲是能凑热闹的吗?他刚要生气,突然看了眼蒋盛,问蒋伟,“不知蒋公所指的是哪一位公子?”
蒋伟指着旁边的蒋盛,“便是这个孽子了。”
冯营冷笑,“蒋公可是在说笑?我记得盛公子早有妻室!正是此地的郑家!”
蒋伟淡然道,“此女偶食凉物,已经过世了。”
785 权…力()
购买v章比率不到50%的人12小时后可以正常阅读^^年轻人都没见过当年姜鲜,只听家中父兄提过; 比起朝午王的穷奢极欲; 一年四征美人的荒唐行径,先王与姜鲜才是他们心目中的鲁王啊。
这先王与姜鲜有多好呢?好到把朝午王这个大坏蛋养在身边四十年都不曾提防; 真是好人啊。
果然好人不长命,祸害一千年。
老人们说起的先王,那是活了六十年; 就在先王后的催促下才征了一次美女,还不是为自己; 而是进献上国去了,那时绝不像朝午王征美人时家家嚎哭; 那是哪怕贫家农户也会把自己家的女孩子妆扮得漂漂亮亮的; 送到宫门前。而送去的美人没有被上国选中留下的; 先王怜惜美人,有的赠于嫁妆,有的若不愿回家,就留在莲花台,王后也丝毫不嫉妒; 待她们如珠如宝。
“那时; 真好啊”老人长叹道,听他讲古的少年人纷纷露出向往之色来,那才是他们愿意拜服的国君; 那才是鲁国真正应该有的样子!
似乎一夜之间; 国都中人人都在唾骂朝午王; 想念先王与姜鲜,只这二人皆被朝午王所害,至于国朝无继,若被去国,则日后世上再无鲁国,再无鲁人!
无数人冲到宫门前号啕大哭,还有人连夜拖家带口逃出城去,更有无数人跑到山陵去哭鲁国先人,一夕之间,仿佛国朝已丧。
国都中乱象频出,除蒋家、冯家之外的其他几家全都乱了手脚。不是没人想过朝午王死后由谁继位的问题,但这又不是随便找来个人往王座上一放就行的。国君继位后要向上国递国书,要周知列候,像朝午王那样,递了国书后没人搭理,最后不得不龟缩在国内三十年,说出去都丢人!
朝午王好歹从小长在莲花台,至少诸国都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现在就算他们想再把姜家的人给扒一扒找出一个来,却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何况一家能找出这么个人,别人家也能找啊,先王和先王后是只生了姜鲜一个,但没说先王王宫里就这么一个公子了,而这些公子早在朝午王篡位时就被赶出了莲花台,形如弃犬,这么年也生了不少孩子,只是母亲都是什么人呢?万一推上去一个,回头再被人怀疑血统,那可是灭族之祸。
想来想去,都打算观望一番。
结果赵家举家潜逃,连仍在宫中的赵王后都不顾了,致使赵王后被闯进宫的乱兵绞杀、弃尸。
有人便嘀咕:不如也逃了?只是逃去哪国呢?
有人不想弃了祖宗之地,便守着等看后面有没有转机。
结果蒋家三郎冲到西城把先王那些留下的庶子庶孙通通杀了个干净。
有人便拍案而起!这蒋家是想篡国啊!那他是跟啊?还是跟啊?
再犹豫两天,就从蒋家传出一个消息:当年姜鲜与长平公主留下了一个大公子!
惹得许多人震惊:原来蒋家是个忠臣?!
不管如何,姜元既在,那就什么问题都不会有了!
于是,等蒋家登高一呼,说要去迎回国君,从者云集。更有人已经自发背着干粮带着儿子前往迎接姜元!
“已经有很多人走了。”冯营发愁道,这段时间他天天都是一副愁容,而坐在他旁边的冯甲、冯宾却自顾自的说着话,偶尔冯瑄也过来,总是喊他的童儿把他的藏酒拿出来。
冯瑄坐在一旁自斟自饮,见爹和大父都不理会冯营,同情之心大起,应道:“他们走去哪儿了?”
这是个好问题。姜元身在何处,目前估计只有冯家与蒋家知道,那些去迎姜元的人往哪儿迎啊?
冯营不理他,又是一声悠悠长叹。
另一边,冯甲在扳着指头算冯家都有哪些男丁要去,“冯谦那一房,他爹还能动吗?”
冯宾摇头,“早两年就躺在床上只能喝汤了,不然冯谦他娘哪会有胆量把家里的女人都撵出去呢。”
冯营道:“冯谦不孝!不管父母如何,他不能这样对他爹!”
冯甲扔回去一句:“你又不管。”
冯营:“如果我去了,冯璋躺在床上还不羞死了!”以已度人,如果他的儿子不孝,他又管不了,他才不想让人知道呢。
冯甲继续对冯宾说:“不能动也抬过去吧,反正多几个抬着去的更好。”蒋家蒋淑肯定是抬着去的,谁叫冯营活蹦乱跳的呢,哀声叹气这么多天也不见他卧床不起,冯甲还真想试试硬把冯营抬过去他会有什么反应。
两人不理冯营继续拟名单,冯营见此,更添愁绪。冯瑄心疼叔叔,提着酒瓮过去,“叔叔,喝一碗吧。”醉了就不难受了。
冯营一瞅那碧绿的陶瓮,顿时目眦欲裂!伸手欲夺,冯瑄敏捷的闪开,一个箭步蹿出门去,冯营拍床大怒,拼命叫童儿:“你怎么把望君眉拿给他了?!”
童儿早躲得不见影,听见叫唤才偷偷探出头,也不肯过来,哼哼叽叽道:“别的都叫哥哥喝完了”
冯营眼前一黑!
冯宾赶紧去扶冯营,喊冯瑄回来:“快把酒还给你叔叔!这酒藏了快二百八十年,他就想等他八十大寿的时候喝呢!”
冯瑄大喜,提起酒瓮细观,“我说怎么色如碧水,香味既远又清!”对冯营道,“叔叔,我都喝半天了你都没闻到味,可见这酒给你喝就糟蹋了。”
冯甲也站起来,伸手道:“把酒给我尝尝!”
冯营见冯甲与冯瑄一起拿碗倒酒,急怒之下蹦下床上前去夺酒瓮,冯宾与冯甲却都大笑起来,冯甲指着冯营道:“既然能站起来,明日就不叫你坐车了!”
冯营大惊失色:“怎么明日便走?!蒋家已经准备好了?”
冯甲扯着冯瑄道:“你就非要跟在蒋家屁股后头吃屎?这是谁?这是冯家男儿!”
冯瑄仰脖将酒液一仰而尽,将酒瓮信手砸到屋外石阶上,“痛快!叔叔放心!有我带路,我们必会比蒋家早一日见到大公子!”
冯营被这三个人盯着,骑虎难下只得应道:“好吧,那就明日出发。”
结果当晚月亮还在半中腰挂着就被冯甲给架到了马上,冯家一百三十七人,加八个被抬进车的,全都去迎接姜元。
姜元十二岁时才起了回鲁国的念头,在此之前,他只是想比在辽城过得好一点就好了。
他躺在床上,陶氏抱着姜旦缩得很小睡在床榻的另一侧,他们连睡觉都不发出声音。
屋外廊下的地上睡着三个人,姜武、姜奔和焦翁。这段时间比武后收下的人,则随意在这片山坡上四处安家。这些人唯一坚持的就是不回冯家与蒋家那边了。
这段时间,姜元才感受到了他本该一落地就有的地位带来的魅力与魔力。所有人都期待着他,都仰望着他,都信服他,都爱戴他,都效忠于他!他是鲁王!他本该高跃踞王座之上!本该华服美食,高床软枕!本该诸美在侧,诸君敬服。
可这些他都没有。
现在,他将要有了。
姜姬躺在她的小屋里。姜谷与姜粟睡得很香,因为现在很安静。
但,不该这么安静。
姜元,他又没睡觉。
如果他睡着了,她们就别想睡了。因为他的呼噜能把屋顶掀翻。
他又着急了吗?
姜姬虽然一直没听懂姜元、冯丙和另一个人在说些什么,但能看得出来,这二人都在争夺姜元的赞赏。那些这几天来拼命想挤掉姜武和姜奔,想占据他们的位置的人多不胜数。
姜元一定有一个很不得了的来历。
她已经脑补了狸猫换太子、王子复仇记、天龙八部、还珠格格等多部中外名著,体裁广泛,任君选择。
但这些里面的配角下场却大相径庭。
有的配角需要衬托出主角的悲惨遭遇几乎全部死绝;有的则是只要抱紧主角金大腿就万事ok。
那他们这些配角,在姜元这出大戏上,到底是什么下场?
最痛苦的是,这种跟他们息息相关的事,却偏偏由不得他们做主。
只有她知道,在看到那些一个个争先恐后拜在姜元面前的人时,她只有恐惧——有了这些人,姜元想解决掉他们是轻而易举的。
谁也没有前后眼。
姜元在找上他们之前,肯定不知道只要过上几个月,他的命运就会改变。
这点她能看出来。在冯丙找到他时,他还算平静,似乎这种有人给他送粮送钱的事时有发生;但当冯丙走的时候,他就变得不淡定了。
她推荐冯丙带给他了一个消息,一个跟他切身相关的大消息。
所以他才会在冯丙一去不回之后脾气变得那么暴燥。
当冯丙和另一个人找来后,他就一天比一天兴奋!不是高兴,而是兴奋!这种兴奋就好像有人告诉他:你今天中了一百万;现在变成两百万了;现在又变成一千万了!现在是一亿了!
他的情绪逐渐高涨,而他也在渐渐忽视他们这些人。他不再找陶氏,陶氏现在几乎每天都跟姜谷和姜粟一起干活;他也不再领着姜武和姜奔习武,他们两个都很失落,特别是姜奔,他每天都盼望着能再和姜元一起比试,但每一天都在失望,可他又不敢说,只能继续勤练武艺——特别是现在还有这么多武艺高强的人在,他更加自惭形秽。
而姜姬,姜元现在也不理会她了。除了第一天让她见一见冯丙和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