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姬-第5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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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有人提出了一个更“靠谱”的可能。
因为云青兰从来也没表现过对这五个儿子哪一个更偏爱,根本没有一个是他的心头好。而现在他更是连立下大功的大公子都不喜欢这是不是说明,大王其实根本没想过要立这五个儿子中的一个当太子呢?
别忘了,大王的新王后可是朝阳公主呢。
如果说大王想把太子之位留给朝阳公主生的儿子,那就顺理成章了。
这个猜测一提出来,很快就被云家军营中的人接受了。
朝阳公主那是什么人?那是三代皇帝捧在手心中的珍宝。他们以前只能离得远远的,偶尔看到朝阳公主的倩影都能想像出那是一个怎样的美人。
更有人说,朝阳公主虽然年近五旬,望着却如三十许人一般,俊眉秀目,丰姿怡人。
这样的美人,身份又高贵,那云青兰想把太子之位留给她的儿子不是很正常吗?
甚至可以说,一旦想到了,那云重等人的身份就完全不够了。
是啊,除了朝阳公主之子,还有哪一个有资格做太子呢?
云山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但他自从听到军营中的流言后,也觉得这恐怕就是云青兰心底的想法了。
所以他才不想立云重为太子,却也没办法宣之于口。
他现在连朝阳公主的边都挨不上呢。虽然每日都去请安问好,却连门都进不去,更别提一亲芳泽了。
云山想到这里,既有点小痛快,觉得云青兰哪怕再厉害,还不是要吃朝阳公主的闭门羹。他想得再美,朝阳公主不理他,他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但更多则是懊恼。哪怕朝阳公主现在不答应,等到了庆国,进了庆国的王宫后,难道她还能不答应吗?一个女人怎么强得过一个男人?
只怕朝阳公主生下小太子是早晚的事了。
云山可不愿意叫朝阳公主生的儿子继承庆国。他们当时连云青兰二夫人那样一个小官之女养的儿子都碰不到,换成朝阳公主生的,他们就更别想让这个小太子怕他们了。
等云青兰把这个小太子捧大,日后他们这些老家伙,乃至子孙后代,就更别想占便宜了。
不管怎么想,都是云丰更好。
但叫云山亲自对被云青兰保护的朝阳公主下手,他是不敢的。
云山想了想,叫来他的儿子,问他敢不敢悄悄去一趟河谷面见云重,把这里的事告诉他。
他儿子当然愿意!他还一直以为云山会阻止他呢。不想他爹也是一心一意的推举云重吗?
云山嘱咐儿子要一路小心,见到云重后先要仔细观察,不要一开始就把什么都告诉他。
“你要先探听清楚,他对大王……是否还有父子之情。若父子之情已弱,方可出口。若他仍对大王忠心耿耿,你要先想办法让他对大王失望,然后再吐露出此地的情形。切记,切记。”
此子听了云山的话,心底万分不解却也细细记下。他本是小兵,不入流,不当职。乔装一番后很顺利的就出了凤凰台,一路南行。
过了公主城,万应城后,就到了河谷。一路上倒也吃了一些苦。他不知道万应城已经紧闭城门了,路上想补充干粮结果没办法进城去买,只好饿着肚子,幸好天气渐暖,打些野物裹腹倒也不难。
然后又路上遇到了好几拨流匪,他仗着马快避开了。
千辛万苦到了河谷,没进城就吓了一跳。
他以前也到过河谷,那时河谷内外都是遍地良田,现在良田长满了野草,遍地饿殍。
往城里走,处处可见刑杆和刑圈,这正是云家军营的做法。可这里栓的圈的人不是士兵,而是百姓。
难道此地……并不心甘情愿做庆王的领地?不然怎么到底是处刑的场景呢?
城中几乎没了百姓,街上竟然看不到一个人。城门前倒是有人看守,验过他的身份后,那些看守的城门卫诚惶诚恐的替他指路,指点他去哪里,对他不敢有半点不敬。
如此看来,大公子威服众人,也算不错。
他顺利找到了云重暂居的王家大宅,在这里往来的都是将军与士兵,听说他是凤凰台来的,还是云家家将,一群人立刻将他迎了进去。
此人见到云重,还未及行礼就吓了一跳。只见云重身受重伤,头、肩、胸、臂、腿皆有刀伤,虽然仍能活动,却也浑身血葫芦一般,没一块好皮。
云重见到他,挣扎着起来,呼他走近:“可是父王派你来的?父王是不是派兵来助我了?”
云重期待的抓住他。
此人想起云山的话,摇头道:“大公子何出此言?大王并未如此吩咐。实在是我想念大公子,听说大公子大败花万里,忍不住就找来了。大公子如不嫌弃,就让我替大公子牵马持缰,做一个侍从吧。”
云重扔开他的手,怒道:“我不信!父王一定是派兵来助我了!你快说父王派了多少人来?”此人心中更加惊疑,明明一路走来,看到这河谷都在云重的重威之下瑟瑟发抖,怎么云重看起来如此惊惶不安呢?
云重周围的人连忙扶住他,他仍在喘叫:“父王……父王一定派人来了……一定派人来助我了……一定……”
637、什么是计()
云重没办法睡觉; 不敢闭上眼睛。哪怕现在已经回到了河谷; 他仍然觉得自己还在战场上。
昏暗的室内让他感觉有一点点安全了。但一旦看到门口有人来,或者听到门外有说话声; 甚至听到了外面有人进来的脚步声,他都会吓得想逃。
都说他把花万里打败了; 都说花家被他打败了,可他记得的不是这样!
他那时受了大辱,只知道如果不报仇; 那这一生都不能再抬起头来了。可他已经被花万里抓住了两次; 他很清楚; 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败的。只是这一次,他只求能死在战场上; 死在刀枪下,而不是被活着抓住折辱。
他之所以闯进各城,把各城的壮丁都给抓来,把各城的粮食都抢光抢干净; 其实是为了减弱各城世家的势力。
他在河谷发现,不管用什么手段; 什么计谋,世家都不可能心甘情愿的服从他们父子。世家有的是千百种手段在背后给他们使绊子。
最快最简单的做法就是把世家全除干净。
可无故屠杀只会让云家蒙羞。他想不出办法来,所以就想不如在临死前重创世家,然后再轰轰烈烈的死去,这样父亲来了以后,既不会再受世家制肘; 他也能以一国太子的身份入土。生时不能为雄,死后应当为杰。也算死得其所了。
但等上了战场,一切都不由他控制了。
他也只会命人驱赶着流民往前冲。
云家带来的七千精兵只余下一百多人还在,他让其中有领兵打仗的经验的人带着从各家强征来的家兵驱赶流民百姓。
兵都是强征来的,他认为他们不会真心实意为他做战,所以根本也不讲配合,只围冲过去而已。
结果中途他就跟其余几路都失去了联系。
对面花万里用计破了他驱赶来的流民。流民四散奔逃,把战场冲得更加混乱不堪。
他在战场上只是带着自己的兵哪里空往哪里跑,根本没有认真去追击花万里,也根本没有加入战斗的意思。
因为真的上了战场后,他才发现……他还是怕死。
能多活一会儿是一会儿。
但花万里却渐渐逼近了上来。
他不敢放下将旗,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花万里挥兵逼上来。
再然后……
他逃,花万里追。追着追着,就听亲兵欣喜的狂喊:“花家的旗倒了!旗倒了!”
他震惊回头,果然看到本来在身后越逼越近的花万里的将旗倒了!后面是空空如也!没有旌旗,只有隐隐的呼声传来。
他命人就地整休,再让人去侦查。探马速去速回,同样是一副震惊又不敢相信的样子。
“他们说……花将军被将军杀了……”
军中的人顿时都看云重,他们的眼神和表情都期待着他真的另有奇计。
可云重没有!
他沉着道:“必是计谋!”
后面的发展也确实像一个计谋。因为据说花万里被他打败之后,他仍然无法跟分出去的几路人联系,而且继续有人追着他们打。像群狼逐兽,他们就是狼群的目标。他只能带着人继续逃,因为他只敢逃,连回身反击的念头都没有。
跟着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少。
偶尔他会看到他的人,可不等汇合就会引来更多包围着他们的敌人,于是只能分头逃窜。
他身边的人也发现了,如果他们只是逃,身后的敌军就像猫戏老鼠一样,半追半打,不像是要专心一意取他们的性命。
他们就只能继续逃。不知方向,不知昼夜,最后就算看到了友军两边也会立刻远远的避开对方。
他们就像是群狼爪下的羊群,只能哀鸣挣扎,不能反抗。
如此过了十几日,他身边的人又是只余下三五百。
到了夜晚,他们守在一处荒地上,四下无林无山,头顶上是明晃晃的圆月,站在马背上能望到百里之外,勉强算是一个安全的地方。夜晚,敌人不会攻击他们。好像他们也要吃饭睡觉休息,所以也放他们睡觉休息。
有人潜到云重附近欲刺杀他,被他的家将发现后拿住。可这人就算被绑着要砍头了也在喊:“我们投降吧!!将军!你带我们投降吧!!我不想逃到死啊!!”
投降吗?
要投降吗?
云重握住手中的剑,沙哑地说:“不。我不投降。我宁可死在奸人的剑下,也不会投降的!”
哪怕他刚才被这个奸细杀了,也比他投降更好。
他能光荣的死去,死后能享香火祭祀,庆国国民也不会忘记他,他会有一座庙,父王和以后的子孙都会祭祀他,百姓也会祭祀他。
可如果他投降了,那他就真的会死得无声无息。生前,他只是一个阶下奴,死后,他也没有名字。
刺客被杀了。可他身后的士兵中一定还有人想杀了他去投降。
云重继续带着所有人逃。他在等着最后砍下来的刀剑,不管是来身身后,还是来自身前。
当他们的粮草用尽,在战场上也搜集不到干粮之后,他们开始往河谷逃。
身后的追兵一日比一日少。
士兵们都高兴起来,他们觉得这回不会死了!
云重却总觉得不会这么顺利,不会这么容易,难道他真的能活下来吗?
这不可能!
他的将旗一直没倒,为什么没有人来追他了?不!他们一定一直跟着他!只是藏了起来!
河谷已经成了一座空城。
河谷四姓,包括李姓,不是逃了,就是死了。剩下的百姓中,男人被他抓走充入军队,在这次围杀中几乎没有活着回来的。剩下的老人要么自尽,要么苟延残喘。女人和孩子多数是被卖了,剩下的不是跑了,就是逃了,也有自尽的。
这里成了名附其实的空城。
他带着人回来,命人全城搜粮,结果百姓只剩下将近五百余人,见到士兵就跪下瑟瑟发抖。
这些活着的人是既不敢逃,也不敢死。
士兵们闯进每一家,不管是百姓还是世家,他们把所有的粮食都找了出来,勉强算是有了可以饱腹的粮食。然后驱赶百姓修筑城墙,建造工事,以备来敌。
外面有人传说他打败了花万里。
这一定是个计谋!
云重认真的对他父王派来的人说:“花将军一定没死!这一定是他的奸计!你快让父王派人来河谷!”那人发现不止是云重一人认为这是计谋,连他身边的人都认为花将军没死,现在外面的传言是计。
那人一开始认为是云重疯了。从战场上回来的人得失心疯的可不少,还有人半夜爬起来掂着刀把一家十几口全给砍了的。但云重一个人可能会疯,他身边这四百多人难道全疯了?
可让他怎么想都想不出花万里如果没死,散布这个谣言有什么作用呢?
他问云重,“就算是真的,为什么?原因何在?”
云重肯定道:“自然是为了害我!”
“这……现在外面人人都道大公子乃战神,如果这是陷害,那意图何在呢?”
云重:“我曾败在他手上两回!如果现在再跟他打,我还是会败!他就是想让我丢脸!让我无颜见人!”
那人就笑了,“造出如此大的阵势只为了嘲笑大公子?”
那花万里肯定疯得比云重厉害多了。
可不管那人如何劝告,云重仍然惶惶不可终日。他拼命加高城墙,命士兵日夜操练,一直让那人赶紧回去报信,请云青兰送更多的人来,好防备花万里进攻河谷。
那人见此,灵机一动,沉重道:“大公子不知……唉,我虽不想离间大王与大公子的父子之情,但大王只怕另有打算啊。”
那人就把他的父亲建立云青兰立云重为太子,而云青兰不答应的事给说了。
当然经过了一番润色。
在他口中,他的父亲前后求了不下百次,泣血哀求云青兰立云重为太子。而云青兰不但斩钉截铁的拒绝了,还直言云重并非是他心目中的太子人选。
云重像被重锤击中,瞬间脑中一片清明。那如影随形的恐惧仍在,但现在带给他更大恐惧的不再是花万里,而是远在凤凰台的父王。
“我父……当真说过这样的话?”云重阴森的盯着那人。
“某不敢说谎。大公子如果不信,也可以遣人回去打探。大王的心意,只怕现在营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云重:“……父王想立谁为太子?不是我,难道是老二?还是老四或老五中的一个?”
那人做势犹豫,被云重再三逼问才说:“只怕非五位公子中的任何一个。观大王心意,似乎是想等朝阳公主诞下小公子后,再立为太子。”
云重立刻相信了。
他想起云青兰派他过来颁旨,连他“暗中”把兄弟几人全都带出来都装做不知道。当时他以为这是父王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