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姬-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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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姬好笑,对姜谷难得的少女情怀乐见其成,这里的男女之间还是很直白的,如果姜谷与眫儿有一段情,也不坏啊。
她本来还担心姜粟也和姜谷一样喜欢上眫儿,要是两个姐妹相争就不好了,但姜粟却好像更喜欢听眫儿说笑话,她看到姜谷下楼去,也跟着下去了,还把姜旦也给带走了。
没了别人,姜姬拿起一颗李子,见眫儿吃得香甜,就再递给他一颗,他吃了三颗后,不再接了,道:“多谢公主,奴奴不饿了。”
“怎么红了眼睛?”姜姬问,“在蒋家受欺负了?”
眫儿面露为难,这样一来,她就觉得不好再问下去了。他往后退了一步,重新行了大礼,“公主,求公主收留眫儿几日。”
——终于开口了。
姜姬笑道:“尽管留下来吧!”
可是她答应之后,眫儿不但神色之上不见放松,反而更加紧张了。
她装做不知,让他去楼下去姜谷和姜粟一起工作,“我的行李一直没有收拾好,只有她们两人太累了,你去帮帮忙吧。”
眫儿立刻答应了,下楼去找姜谷和姜粟。姜姬在楼上听到楼下姜谷的笑声,也不禁露出笑来,跟着就叹了口气。
眫儿肯定是有目的的。
而她一直在等着他露出马脚,她现在一无所知,一无所有,只有等别人出招她再接招的份。
她只希望姜谷对眫儿纯洁的好感不会因此受伤。
当晚,姜姬让眫儿睡在她的床下,姜谷为他铺上了厚厚的被褥,还特意把香炉移近些,好熏走蚊虫。
眫儿惊讶的看到所有的人都在二楼睡觉,除了姜姬是睡床外,姜谷和姜粟都有一张小榻,姜旦因为不老实,喜欢从床上往下蹦,只能睡在地上,腰上还要绑一条绳子,免得他半夜乱跑。
姜旦最喜欢在睡前这段时间,他赤着脚在二楼跑来跑去,今天还拉着眫儿和他一起跑。姜姬发现眫儿很擅长陪伴别人,他温和而顺从,好像不管你带他做什么,他都没有意见,还很高兴,姜旦虽然对眫儿也是呼来喝去,但态度好多了,大概是因为眫儿会陪他玩吧。
熄了灯之后,二楼一下子变成了一片漆黑。
姜旦一开始还在怪叫,不一会儿就睡熟了。姜谷和姜粟也是,她们习惯了这种作息。
姜姬却听到眫儿那边一直没传来平缓的呼吸声,他一动不动,一点声音也不发出来,好似在熟睡,又好似是一具尸体。
姜姬轻声唤:“眫儿。”
几乎是瞬间,眫儿就坐起来,轻手轻脚的把被子叠到一旁,爬过来,跪在床前,轻声道:“公主,奴奴在此。”
姜姬本来想试探他一下,此时却想叹气。她到这里来以后也经历过很多,见过很多,像眫儿这样精致的少年两辈子都是第一次见,他仿佛集齐了天地的精华,本该受尽世间宠爱,可她眼前的人却更像是一个精巧的玩偶,不是一个人。
什么样的经历会让一个人变成这样?
只要想一下,哪怕不知道真实情况就够让人心惊的了。
“睡吧。”她闭上眼。
眫儿吃惊的抬头。
“睡吧,不会有人半夜叫你,你可以睡到天亮再起来去帮姜谷和姜粟做事。”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眫儿回去躺好,但直到她睡着前,她都没有听到他睡着的呼吸声。
眫儿住在了摘星楼,每天都有蒋家从人把礼物送来,而他却不必离开。公主不再需要他说笑话,总是让他去帮那两个女人做事。因为蒋家送来的礼物太多,而有太多的东西她们都不认识,有他帮忙后,才算是渐渐整齐起来。
午后,眫儿会偷偷离开摘星楼在周围转一转,有几次他感觉到公主在看着他,他准备好了公主会叫他,可公主却从未开口。
摘星楼附近有很多女人,他很快打听到了茉娘,这些人中有不少都见过茉娘,她们说茉娘被一个戴着三角巾的人偷走了。
“偷走?”他道。
云姑吃着他给的饼,嘴角沾满饼渣,点头说:“那个女人喝了一罐水后就不动了,是让人背出去的。”
眫儿把这个消息告诉从人,从人大怒,愤恨道:“我就说不能相信怜奴!”他对眫儿说,“你想办法见到大王,我怀疑怜奴根本没把主人的话告诉大王,你去见大王!”
眫儿纵然唬得脸色苍白,也坚定的点了头。
从人又说:“你自己去,估计见不到大王,想办法让公主带你去。”
眫儿犹豫道:“公主……”
从人惊讶道:“公主不是对你很好?让你睡在她床边,还给你自由,从不约束你。你求一求她,她肯定会答应。”
眫儿总觉得公主对他不是这样,可他又觉得公主对他确实有善意,而且看公主对那两个女人,她应该是个心软的人。
眫儿打定主意,回去后看到姜谷和姜粟都在下面,姜旦也在,就上了二楼。
公主倚在栏杆上,望着外面。
公主和他见过的每一个人都不同。他见过的人,对他的想法,他都能很快感觉到。只有公主,那双眼睛里透出的光,他怎么也看不透。
公主想要他做什么?对他又有什么念头?他一个也猜不到。公主看到他的时候,明明也会露出欣赏的目光,却连一根手指也没有碰过他,他有时会觉得,公主是不是……嫌他肮脏?可他却从来没在公主这里受到鄙视。
公主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姜姬听到楼梯声,这沉重的脚步声一听就是眫儿,他体重最重,上楼时再怎么放轻脚步,楼梯都是重音。而今天的脚步声又带着一丝迟疑。
她回过头,“眫儿,过来。”
眫儿提起了心,坐到公主面前,鼓起勇气说:“公主,我家主人的妹妹半个月前进了宫,现在却不见了,她叫茉娘。”
“茉娘。”姜姬念了一下这个名字,“很美的名字,她很美吗?”
眫儿怅然道:“貌比晨花,身如细柳。她最擅折腰舞,舞起来连春光也会为她停驻。”
姜姬注意到他的神色,替姜谷叹了一声,虽然她本来也不觉得姜谷的好感会得到回报,其实暗恋也很美好吧。
“她怎么会不见的?”姜姬觉得很奇怪,冯瑄前一段时间隔几天就来,怎么会没跟她说姜元身边多了个美人的事?
眫儿摇头:“我们都不知道。”他抬头说,“公主,能不能求您带我去面见大王!”
姜姬突然笑了,眫儿一愣,听她说:“当然可以。”他刚要欢喜,又听她说:“那么,你能回报我什么呢?”
眫儿僵直的望着公主,在逆光中,公主的神情都看不清了,只剩她的声音,既轻松又带着一丝欢乐的问他,“我不会问你主人的事叫你为难,你告诉我蒋伟的事吧,他的事,还有蒋盛的事,还有蒋家其他人的事。你什么时候说完,我什么时候带你去见大王。”
好像看到了久候多时的猎物终于落入了陷阱。
第55章 蒋伟()
眫儿跪在地上,头紧紧贴着地,只敢不停的轻轻以头碰地,不敢把头抬起来。
虽然他磕得寂静无声,但姜姬却可以感受到他体内深处的恐惧与哀求。
“蒋伟与你的主人可是仇敌啊,他一直想把你的主人赶出家门。”姜姬的声音更轻柔了,她靠向眫儿,几如耳语,“这蒋家,原本该是你主人的不是吗?”
眫儿的眼泪啪嗒啪嗒打在地上,他哽咽着,摇了摇头,仍不肯抬起来。
“我什么也不会做。”她说,“蒋盛正在追求我,我父很有可能把我嫁给他。”
眫儿愣了一下,微微抬起头。
姜姬说:“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下他,还有他的父亲,这些事……没有人告诉我。”
这话说的一半真一半假。蒋盛表现出来的掠夺欲,还有冯瑄一再告诫她的,关于她的婚事,很有可能近在眼前。
她必须考虑到这种可能。
但另一半,则是她希望能通过别人的嘴来得到一点不一样的消息。
眫儿慢慢抬起头,姜姬望着他惊慌的像小兔子一样的双眼,展开双臂,“我这么小,你难道还担心我会对蒋家不利吗?”
她发现眫儿对蒋家的忠诚也辐射到了“应该”是蒋彪敌人的蒋伟身上,所以他才对说出家主的秘密这么抗拒。
眫儿看着就算坐直身也不过才和床榻齐沿的公主,那如刀斧临头的恐惧似乎就渐渐消退了。
他挣扎起来,公主却在此时什么也不说了,只是期待的望着他,这样的公主就像在他讲笑话时催着他快讲下一个时一样。
所以……公主真的什么也不会做……对不对?
而且茉娘……还有茉娘……
还有,夫人也说过,等离开蒋家之后,她一定会杀了蒋彪!夫人还想让他也动手。所以……主人把茉娘送进宫也是因为不想走吧?
各种念头充斥在眫儿的心中,让他像鬼使神差一般开了口:“……我若告诉公主,公主能不能答应奴奴,不让别人知道?”
姜姬,“天地为证!”
冯瑄又来到摘星楼,远远的就看到姜姬与那个光彩夺目的眫儿在二楼,姜谷几人却都在一楼,连姜旦都在楼下。他站住脚,从人道:“公子不去见公主吗?”
冯瑄摇头,转身离开。
从人以为他心情不好,出了宫劝道:“公主年幼,乍见如此美颜,一时心神动摇,公子何不过去?难道有了公子,公主还会看旁人吗?”
冯瑄失笑,故意抚向自己的脸,面带忧色的问从人:“是不是我老了?”
从人连忙夸奖冯瑄:“公子秀色夺人!您回家才几日,求亲的人都快把主人给闹得想装病了!”
冯瑄大笑起来。
冯瑄回到乐城后,最烦人的就是来求亲的人快把冯家的门槛踏平了。冯甲说冯营在临死前终于做了一件对的事,就是迎回大王。
冯宾烦不胜烦,冯瑄也被诸家公子、娘子围追堵截,幸好他还有个公主要“追求”,托辞几番后,就有人家打消了念头。如果冯家也打着迎娶公主的心思,那他们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
冯营却把冯瑄叫过去教训一番,差点立刻就给他订下亲事,就为了不让他想娶公主回来。幸好冯甲听到消息匆匆赶来,才把冯瑄救下来。
冯瑄离开家后本想已经有几天不曾去摘星楼了,结果一去就看到公主和那个宠奴在一起。
回家后,他去见冯甲,问他:“大父,最近蒋家情形如何?蒋伟还是不肯进宫见大王吗?”
冯甲不以为然,“他虽没去,他那个儿子却天天去。”
冯瑄道:“我在公主那里见过的宠奴,真是蒋彪的人?”
冯甲道:“不是说是蒋彪日日给公主送礼吗?”
“可如果是蒋彪的人,怎么蒋盛一点也不着急?”冯瑄皱眉道。
冯甲斜了他一眼,冯瑄警觉:“怎么?”
冯甲道:“你走的那年,蒋彪抢亲之事,你可还记得?”
“听过。”
“蒋彪抢的赵肃之女,抢回去后就视若珍宝。当年此女持刀将他捅伤,他都不肯将人交给蒋淑。”说起这个,冯甲竟对蒋淑有了戚戚之感:孩子都不省心啊。
冯瑄目瞪口呆,“……果真?”
“果真。”冯甲点头,“我若是蒋盛也不担心,蒋彪绝不肯弃了赵氏另娶公主。”
“滚!!”赵氏站在屋里大骂,“你们兄弟没有一个好人!休想来摆弄我!!”
蒋盛避到一旁,从人兜头淋了一身湿,骚臭逼人,再看地上破碎的陶罐,竟然是夜壶!从人实不能忍,以袖掩面跑了。
蒋盛有点傻,他在樊城说一不二,从没见过这种事,更别提有人会拿夜壶砸他。他的妻子郑氏对他百依百顺,这赵氏乃是当初被抢进蒋家的,赵肃全家都逃了,结果她竟然还敢这么嚣张?
蒋盛怒气上涌,沉声道:“劣妇!你好大胆!”
“蒋盛。”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唤道。
蒋盛回头,见蒋彪披发披衣,赤足站立,身后只有一个从人,手中却握着一把长戟,戟尖对着地面,于他不过三尺之遥。
蒋盛冷笑:“肯下床了?”他转过身,“你置叔父于不顾,置你父遗言于不顾,我站在一个女人的门前,你就肯下床了。”
蒋彪不言,戟尖渐渐抬高,直指蒋盛鼻尖。
蒋盛仍在冷笑:“你敢伤我?”
但他话音未落,蒋彪一个箭步上前!戟尖直插蒋盛面门!蒋盛晃忙闪避!仍被撩中耳际!他向地下一滚,避开锋芒,再回神时,右耳烧炙,鲜血直流。
蒋盛待要怒喝,却被逼到喉间的戟锋给吓了回去。
蒋彪站在他面前,不笑不动,只问一句:“我为何不敢伤你?”
他是蒋彪。他是蒋淑长子。他是蒋家下任家主!只要他不走,蒋伟就不敢对人言称蒋家之主!
蒋盛浑身僵直,不敢再动。
“滚吧。”蒋彪移开戟,扫了他一眼,迈步往赵氏那里去。
赵氏手握尖刀守在门口,看到蒋彪过来,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蒋彪不在意,站在窗前,“乖儿,可吓着了没有?”
赵氏唾骂,“滚!”
蒋彪心道这就是没事,转头唤来赵氏的从人和侍女,“好生侍候夫人。”
侍女看了眼室内的赵氏,壮着胆子问了句:“……夫人这几日一直在问眫儿。”夫人问眫儿,她们变不出来,好烦恼。
蒋彪黑云罩脸,柔声对着窗户说:“眫儿出去了,等他回来,我再让他过来。”
赵氏刷的掀开窗帘,嫩生生一张圆圆的脸蛋,杏眼、翘鼻、菱唇,蒋彪一看之下,心都要化了,连声道:“乖儿,乖……”
赵氏呸的一口吐到他面上。
他退后一步擦干净,不敢再靠近,皱眉道:“乖儿,休做如此形状。”
赵氏柳眉倒竖,杏眼虎虎生威,“你又把眫儿送人了是吗?!”
蒋彪不答,赵氏眼眶都红了,嘶声喊:“你把他杀了都好过把他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