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姬-第3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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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伟道:“大公子刚才赞的那人姓焦,没有名字,只称焦翁即可。他无父无母,无家无业,孤身一人,四处流浪。七年前,某在袁州见他与人争斗,甚是勇猛,就将他带回了家,不过此人少言寡语,似乎并不肯投效蒋某,今日却……”说到这里,他还有点羞惭之色。
姜元听了他这个话,欢悦之色渐浓。毕竟今天,他名份未定,却已经有两位公卿之后来找他,还有人未见其名、未闻其名就要向他投荐,真是、真是……
姜姬就看姜元都开始隐隐发抖,抱她的手都有点抖了。
最后,焦翁被蒋伟喊了上来,姜元将姜姬放下,亲自去扶起此人。
姜武早抱着七…八只死鹅上来了,姜姬跑去找他。
“那人是谁?”姜武把死鹅抱到火灶处,姜谷和姜粟赶紧接过来,却不知该怎么处置,姜姬跟上说:“爹说这是今天午饭要吃的!”
姜谷和姜粟这才高兴起来,开始烧水除毛。
姜武刚才杀鹅也被扑了一身鹅毛,姜姬伸手替他把头上的鹅毛摘掉,小声说:“那个人好像是想投到爹的帐下。”
姜武有点担心的说:“那爹也会收他当儿子?”
“应该不会。”姜姬摇头,“别担心,爹也不是谁都收的。”她顿了一下,小声说:“爹收下我们是个意外。”
姜武看到姜奔冲他大步过来,顾不上跟姜姬多说,站起来扔下一句:“我去洗洗。”然后就跑了。姜奔看到他跑追了几步,又忿忿的停下来。姜谷刚好叫他:“姜奔!过来帮我杀鹅!”
姜武干掉的鹅多数还没死,杀掉放血,肉才会好吃。姜谷和姜粟刚把水架上,对姜奔说:“你把鹅带到河边杀了吧。”
姜奔就抓起几只鹅,姜谷和姜粟也抱着一只,几人准备去河边。姜姬想起姜武也是去河边,追着姜奔说:“你不要跟姜武吵架。”姜奔回头,她道:“有客人在,不好。”
姜奔听到这句才熄了火,答应了一声。
等他们回来,姜姬看到姜武和姜奔一前一后,都抓着几只杀过的鹅,两人脸上、身上都没伤,她才放了心。
现在情形不明,他们自己人之间还是别生气的好。
中午,每人都能分到大半只鹅,鹅肉筋道,香滑可口,虽然只抹了盐和花椒也很美味。姜姬吃完感动的想哭,她还以为以后想吃肉都只能吃熏制的了。
吃完午饭,姜元谈兴正浓。他对鲁国一无所知,在蒋伟和冯丙的话中,他似乎渐渐认识了那个他日夜怀念、既陌生又熟悉的国家。
……
蒋伟虽然看上去是个莽夫,但却不是撞上南墙也不回头的人。那天晚上,他从大公子那里回去就钻进了冯丙的车。等他从车里出来,蒋、冯两家已经算是结盟了。既然蒋、冯两家都不可能独吞这个好处,先找个合适的盟友不是很好吗?
蒋伟觉得冯家势弱,特别是有冯营在,两家结盟肯定是以蒋家为主。
冯丙觉得只要冯营在一天,冯家就不可能改,既然这样,跟蒋家结盟对冯家也有好处。
两边握手言和,到了姜元面前便翻倍的争风斗气!每天不吵上两架就浑身不舒服。
“胡扯!”冯丙的口水都快喷到蒋伟脸上了,“你这是……这是胡扯!!”
两人现在每天给姜元讲故事,多是伪王的宫中事,捎带着也讲一点鲁国其他世家。冯、蒋两人互相拆台,都拿对方家里的糗事来讨姜元欢心。
刚才蒋伟就说冯丙的兄长,冯瑄的大父:冯甲的老婆为什么会死呢?
——听说是冯营□□弟媳不成,弟媳怒而自尽。
冯丙胡子都气飞了,他嘴巴没有冯丙利害,骂也骂不出新意,最后一撸袖子就扑到蒋伟身上去撕打起来……然后打不过,被蒋伟一脚踹了出去,骨碌着摔到屋外,掉到廊下。吓了姜姬一跳,她正好在屋前看焦翁和展用比箭。
焦翁人长得魁梧,胡子留得老长,头发也乱糟糟的,让人看不出年纪。但他的武艺是真的很不错,性格好像也很好。他吹口哨引鹅来追姜姬他们时,她还以为他是一个性情狂放的人,结果吃过午饭,他就来找姜武“道歉”了。
这是姜姬猜的,因为他是来找姜武摔跤,摔了几回后就开始指点姜武怎么摔才能把人摔倒。之后他就理所当然的留在了姜武和姜奔中间,从昨天到今天,三人一直在换个法儿的比武。
今天冯丙来了以后,展用也找借口上来了,满脸不忿的要跟焦翁比试。
焦翁痛快应了,他还要跟展用比弓箭。
姜武和姜奔从昨天起就跟焦翁混熟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焦翁还带了一袋酒上来。现在这二人看到焦翁要跟展用比弓箭,更加兴奋起来,都站在一旁呼啸叫好,竟然把其他人也引上来了。
待众人或坐或站已经占据了有利地型准备观赏一场精彩的比试,屋里的打斗声就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这堆人里有蒋伟的人,也有冯丙的人。不等大家想清楚要不要怒目相对,冯丙已经摔出来了。
眼看情形就要不好,姜姬喊姜武:“大哥!快扶起冯公!”
姜武上前直接把冯丙给托了起来,姜奔慢了一步,也上前伸出手,结果这两人根本没让冯丙的脚落地,又把他给抬了回去。
紧张的气氛一下子烟消云散。
姜姬想让焦翁直接开始比试,可她又不会说他们的话,正干着急,就见焦翁突然举起弓箭拉弓一射,一枝短箭咻的飞向远处的靶子:山脚下马车顶上绑着的猎物,那都是这几天里这些人无聊的时候猎的,吃光后剩下的皮毛、羽毛等到回到县城后再卖掉换钱。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364章 从与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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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瑄这个“老师”不够合格。小说 小学老师教人写字时,每个字差不多都要学生抄一百遍才算完!他只让姜姬写一遍; 都不带复习的就把字削了; 搞得她在每写一个字时都恨不能同时刻在脑袋里!这种老师太不负责了!
学习的时间总是既痛苦又过得飞快,当姜元突然宣布要归国继位时; 姜姬就知道她的学习时间结束了; 这让她有一种深刻的不安。回国后; 只怕没有机会再继续这样学习了。
这段时间以来,她和冯瑄培养起了诡异的“师生”关系。既远又近; 既相信他,又提防他。
而冯瑄似乎已经认为她是“学生”了,就认真负起“老师”的责任; 该骂便骂,该教便教,严厉大于慈爱; 偏又于细微处善于听从她的意见,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良师。
姜姬就问他,姜元是否真的会把他们带回去。
冯瑄一听就明白她想问什么,笑道:“虽然这世上多的是口蜜腹剑之辈; 但有时人仍然不免为名声所累——你不必担心这个。就算会出事; 也不会是你。如果你担心他们……”他扬扬下巴,指向姜姬背后的陶氏几人,“就像如今这样,把他们放在身边就行。”
他这么一说,姜姬至少放下了一半的心。
远处响起宰杀牲畜的惨叫声; 日已西斜,就要准备晚饭了。
冯瑄收起木板,将削下的木屑扔到灶里烧干净,道:“我走了……怎么一脸不乐?”他望了眼姜元所在的木屋,道:“就要归国了,当着你父的面,可要欢喜些。”
姜姬道:“只怕回去后,我就见不得先生了。”
冯瑄糊涂了一下,恍然大悟,想笑,又忍下来,打算等回去后给她个“惊喜”,点头道:“你是个聪明孩子,以后,多珍重。”说完不等她“告别”就潇洒的转身大步离开,搞得姜姬真有些失落了。
姜武看到冯瑄走了就赶紧过来。这段时间只要冯瑄来,他就无法靠近。冯瑄虽然没有斥责过他,甚至没有冷眼相看就让他感觉到:他不该靠近。而姜姬也没有叫他过来,所以他一直在外面等着。
“给。”他把一盘烤好的饼拿给她。
姜姬摇头,“你先吃,我来写字,你记一下。”她每天都会把冯瑄教给她的字在地上复写出来给姜武看,这对她来说算复习,而姜武每次都至少能记下七…八个。
姜武就坐在她身边一边吞饼一边记字,她每写下一个,姜武在心中记下后就会赶紧擦掉,他知道这个不是他该学的,一旦被人发现,只怕会连累姜姬,她也是偷偷学的。
一共写了十五个字,到后面姜姬已经有点不确定了,纪字与简体字或繁体字的差异简直大得像隔着一个宇宙,她每次都是记下意思,然后照着意思去理解它。
她不知道姜武是怎么记的,如果是硬记下来,那他的记忆力真是太让她羡慕了。
姜武吃完饼也记下了最后一个字,他用手把字抹掉,去给她重新端了饼和肉汤,回来看着她吃,小声说:“那么,我们真的要回去了?不会有事?”
“到时你们一直跟着我。”姜姬小口喝着汤,说。
姜武望向木屋的方向,姜奔还在那里。他犹豫了一下,小声说:“姜奔他……”
姜姬也小声说:“不要告诉他。”
如果一定要说,姜奔看起来比姜武聪明的多,因为他一直不放弃重新获得姜元的注意,不像姜武只会跟在她身边。这让姜武越来越担心这个“兄弟”,也让姜姬对姜奔有了一些戒心,她习字的事,还有他们曾经准备“逃走”的事,她都没有告诉姜奔。
姜武揪着脚边的野草,草根深深扎在地里,他拔的脸都憋红了,牙紧紧咬着,望向姜元的木屋那边。
姜姬看到一些对她好奇的人远远的站着,看到这一幕后,都在嘲笑姜武。他们之前就认为姜武一定比姜奔更“笨”,肯定在嫉妒姜奔。
姜姬小声说:“不要跟他吵,也不要打起来。”
姜奔和姜武的性格不一样,两人都认为自己才是对的。姜奔认为效忠姜元是天经地义的;姜武却认为一个半路出家的“爹”哪里有家人重要?
——姜姬觉得姜武会这么想有她洗脑的效果。
只是陶氏、姜谷和姜粟三人虽然也听姜元的,却不会盲从他。打个比方,如果姜元下令让姜奔和陶氏杀掉姜姬、姜谷和姜粟几人,姜奔痛苦之后会听命行事;陶氏却不会这么做,她宁愿杀了自己都不会伤害她们。姜姬有这个自信。
姜奔对姜元太崇拜了,这蒙蔽了他。
姜奔守在木屋外,渴望的望着里面,虽然他什么也看不见,帘子隔开了蚊虫和视线,他只能听到屋里细小的说话声,却什么也听不懂。
屋里,姜元细细的啃着一根鸡骨,把上面的每一丝肉都啃净了。坐在他下面的是冯宾与冯丙,还有其他几家人。
没有蒋伟。
蒋淑走后,蒋伟似乎像头上终于没有了压制他的人一样,对冯家也再也不假辞色,公然对姜元说“如果公子的座旁有冯家小儿,休要叫某!”
姜元只好晚上与冯家吃饭,中午与蒋伟吃饭。在蒋伟的“嚣张”之下,他越发宽和了,更加肖似先王。
冯丙也把自己盘子里的肉啃得干干净净,每一根骨头都嚼碎了吸出骨髓来,虽然不甚雅观,但姜元这么吃,同席的其他人当然都要跟他学。
他道:“公子到时还是坐我家的车吧。”
姜元要归国,坐谁家的车成了一个问题——现制车来不及,只能由某一家“让”出一辆车来,“送”给姜元使用。
冯家当然已经说动冯营让出他的车了。
但让车的不止冯家一家,蒋伟也把蒋淑的车“让”出来了。
让姜元自己说,他真的宁愿坐冯家的车。可蒋伟变得不讲理之后,他表现宽容过了头,总被蒋伟的气势压住,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坐蒋淑的车。
冯家知道后,除了冯营高兴之外,冯丙几人都希望说动姜元改变主意——不能改变主意也能给姜元心里种几根刺。所以天天都给姜元进忠言,仿佛姜元不肯坐冯家的车,冯家全家都会伤心死的。
姜元摇头,“既已答应伟公,怎好改口?”
他的意思是,如果冯家愿意为他分忧就好了。
可惜每次他这么一说,冯家就没一个肯开口了。让姜元心里越来越不舒服。
冯丙“灵机一动”,道,“不知女公子是与大公子同乘还是……”
姜元皱眉道,“我儿自然与我同乘!”不过他紧接着顿了一下,“不过她人小,爱热闹,我也不愿拘束她。”他摇头失笑,充满慈父的无奈与疼爱,“只怕她倒不肯与我坐一辆车呢。”
冯丙忙道:“我家的车乃是范公所制,极稳极快的,内制冰盒与香盒,愿请女公子一试!”
姜元便含笑点头,道:“这样就好。”
这天,风和日丽,同样也是经过蒋伟与冯营共同卜卦得出的吉日,宜出行。
天光初亮,这座山从山顶到山脚就热闹起来了。各家收服的勇壮之士早早的就背起干粮出发了,而各家从人也早早的为主人们准备好了车驾、马匹。
姜元仍然穿着朴素的粗布衣服,他坚持未继位就不能穿丝绢,搞得冯丙几人也都只能捡衣箱里的旧衣穿,其他家族的还有直接穿带补丁衣服的,如果不是皆是豪车良马,这一行人绝看不出是鲁国的公卿。
姜姬今早才知道她有自己单独的一辆车坐,她还记得冯瑄的话,自己上车前先让姜谷和姜粟上去。既然这些人把她们当女奴,那她就用同样的理由,让她们一个上车看行李,一个照顾姜旦,然后她才上,再把陶氏也叫上来带孩子,最后喊姜武与姜奔“赶车”。
一家人全都被她拢到身边,她才松了口气。
姜旦正是最活泼的时候,坐上大车就开始四处摸四处看,咿咿呀呀的说些谁也听不懂的话,陶氏三人都有些紧张,只是看住他就花了所有的精力,不让他碰车上的东西。姜谷一直紧张的说:“他要是想尿想拉怎么办?”
姜旦可没穿裤子。
“我带着衣服,到时给他兜着。”姜粟把她们这段时间做的旧衣能拿上来的全拿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