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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姜姬-第25部分

小说: 姜姬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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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谷很喜欢骑马,因为马跑得快。马儿高大,她一个人坐在上面还会害怕,闻言就抱起姜旦要下车,姜旦看到走过来的龚獠,不想去骑马,就踢姜谷。姜姬瞪过去,他才停下,她对姜谷说:“不要让他踢你,如果他再这样就打。”她抓住姜谷的手,在姜旦的背上拍了一下,“就这样。”

    姜谷不敢打,就算被抓住手也不敢打姜旦,被姜姬拉住拍了一下,连忙抱住姜旦跳下车说,“好了,好了,他不会再踢我了。”

    姜奔骑马带着姜谷与姜旦走远了,龚獠只扫了一眼,就对车内探出头来的姜姬拱手笑道:“公主,某来了。”

    “公子请进来说话吧。”姜姬笑道。

    车内少了两个人,空地就大了。姜武不必躺着,他靠坐在门边,对龚獠拱了拱手。龚獠对他也很客气,还笑了一下。

    龚獠问姜姬,“公主,今日想听个什么故事呢?”

    姜姬:“说说魏国的事吧,我听说魏王嫁了个女儿给赵王,那个女孩子很小就嫁过去了,他没有大一点的女儿吗?”

    龚獠也是万万没想到姜姬对诸国间的事这么好奇,他本以为讨好女人,无非是最漂亮的布匹,最精美的首饰,最新奇的歌曲、乐器,他都准备好为此花大钱了,结果这些全都用不着,他只需要费费嘴皮子,把他知道的国内的事、国外的事当成故事说给姜姬听就行了。

    他说的也只是早就为世人所知的事,没有什么机密,他也不知道别国的机密啊,他只能归究于姜姬还不到喜欢漂亮礼物的年纪,她喜欢听“故事”,喜欢别人说给她听。

    姜姬听到现在,对诸国间的势力分布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

    辽国最偏远,是不毛之地,那里的人不是不想种地,但因为土地贫瘠,几乎寸草不生,什么也种不出来。

    辽与鲁相邻,在先王时期,鲁国与辽国的关系很不错,因为先王愿意助辽国去他国买粮。

    与鲁相邻的另一个国家是郑国,因为郑国的良田很多,辽国当时多是向郑国买粮。结果在先王去后,郑国就与辽国商量着要瓜分鲁国。

    曾经娶了永安公主的东殷王所在的晋国,身处三国之中:鲁、魏、赵。

    但不管是龚獠还是冯瑄,说起东殷王都是说他“人老成精”。

    当年永安公主求婿,东殷王就带着大批的礼物前往凤凰台,他自己不去,而是让他的侍从中相貌俊美之人天天去求见公主,送去礼物,等公主下降,嫌其老迈,带着从人健奴跑掉后,他也丝毫不觉得丢脸,继续让侍从送礼物,投公主所好,等公主为他生下一女,他就不再管公主在肃州是如何淫行,只在晋王宫中养育女儿。

    冯瑄道,“东殷王只怕把诸国公子都放在秤上秤遍了,就为了替自己挑一个称心如意的女婿。”

    龚獠道,“我倒觉得,公子只怕满足不了东殷王的胃口,他盯着的是诸国国公。只是赵王、魏王都有王后……”说到这里,他看向姜姬。

    姜姬发现,诸国国王似乎更喜欢女儿,女儿越多越好,身份越贵重越好。儿子一个就足够了。

    ——她到此刻才明白姜元如此看重她的原因。

    龚獠走后,冯瑄才来。今天他来得有点晚了,姜姬连晚饭都用过了,听到马蹄声,探头看出去见是他,就让姜谷再点起一盏灯。

    等冯瑄下马,过来敲窗棱,姜姬才笑道:“我还以为今日见不到公子了。”

    冯瑄飞身上车,抖一下袍角,抖去草屑,坐下道,“我怎么能一日不见公主?”

    姜旦已经睡了,姜武身体还没恢复,也早早的睡了。姜谷与姜粟今天都累了一天,此时也都靠在车壁上打盹。

    姜姬拿铜簪去拨灯芯,见油盏内有两只扑着翅膀的小虫子,就用铜簪将它们拨出油盏。

    冯瑄看了一眼,道:“公主仁善。”

    姜姬道,“我助它们一回,也不算是救了它们的性命。飞蛾扑火。”

    冯瑄顿了一下,问:“龚兄今日与公主说了什么故事?”这个他真是比不上,让龚獠那个嗓子来说故事,再枯燥也引人入胜,让人听了还想听。

    姜姬笑道:“说晋国公主。”她问冯瑄,“这晋国公主,日后会成为鲁王后吗?”

    冯瑄沉吟片刻,道:“若要东殷公嫁女,只怕要鲁国举国相聘了。”姜元这个未来的鲁王并不算很有份量,毕竟他在鲁王这个位子上能做多少事,还没人知道。

    但这不是说姜元就没机会娶晋国公主。只要他给东殷王的好处够多,东殷王会很高兴认下这个女婿的。而从姜元此刻的处境看,娶晋国公主对他很有好处——是被权臣胁迫还是被晋国胁迫,区别不大。围着的狼多了,兔子说不定更安全。

    姜姬沉默了一下,问:“……冯家可有人愿为后?”

    冯瑄也沉默了,半晌才吐出一个名字:“……冯乔。”他紧接着说,“但我认为,日后的鲁王后将是蒋丝娘。”

    姜姬记得听过这个名字,“蒋淑之女。”一个父亲已经死去的王后,比东殷王与永安公主的女儿要好得多。

    姜元将短匕拭净,车内有一股肉类发臭的味道。

    怜奴躺在那里喘气,他面色惨白,满身冷汗。刚才姜元替他把伤口上的腐肉给削去了。

    姜元喂他喝了一碗药,道:“蒋伟这几日都没过来,听说有快马离开,你猜,他是派人回去做什么。“

    怜奴喘了几下,屏住呼吸忍住一阵激痛,把声音放平、持稳,说:“蒋彪,他要让人去对付蒋彪。”

    姜元还是不信,“他只凭几个人,就能把蒋淑的儿子赶出蒋家?”

    怜奴道,“蒋家有蒋珍在。”

    “蒋珍会帮他?”姜元道,“你不是给我说过,说蒋伟对蒋珍并不好吗?”

    怜奴抖着声音说,“他们是兄弟。”一阵撕裂般的疼袭来,让他紧紧咬住牙关忍住痛叫,痛过后,他接着说:“……若蒋彪在蒋家,不止蒋伟,蒋珍也要在侄儿手下做事了。蒋珍会选蒋伟。”

    姜元徐徐吐出一口气,问:“若我要蒋彪仍在蒋家,与蒋伟相斗,有什么办法?”蒋家内耗才是最重要的。

    怜奴睁开眼睛,想了一息,咬了咬唇,不太情愿的说:“……蒋淑还有两女,长女蒋丝娘,与蒋彪同母。”

    姜元露出个笑来,抹去怜奴额上细汗,安慰他道:“我知你与蒋彪有隙,日后,让他给你磕头赔罪如何?”

    怜奴纵使疼入骨髓也畅快的大笑起来:“那儿就算此刻痛死!也能含笑九泉了!”

第30章 家族() 
“我不相信爹是这么交待的!”蒋彪长身而起!他绝不相信他爹死前最后的遗言竟然是让他带着家小去国离家!为什么?

    “坐下!”蒋珍坐在上首,阴鸷的看着蒋彪。

    蒋彪运了几次气,仍然不敢袖子一甩就这么走了,于是气哼哼的坐下,看着门,不看蒋珍。

    蒋珍不在意他的态度,敲敲桌子,说:“你父亲已经快到了,在你爹到之前,离开蒋家!”

    这下蒋彪不能忍了,一手掀翻他面前的桌案,站了起来!

    屋内发出巨响,门外从人紧张的进来看,看到这一幕赶紧退了出去。

    蒋彪指着蒋珍怒吼道:“你这小人!我父刚去!你就想赶我出门?!想让我父无人祭祀吗?!”

    蒋珍看着他,还是很平静,他就说了一句话:“我给你十天时间。时间到,你不走,我就让人把你丢出去。”

    蒋彪气得怒发冲冠,冲到了蒋淑夫人的屋里来,一进来就看到屋里到处都是铺开的锦缎罗绢,上首坐着两个人,蒋夫人马氏,还有她的女儿蒋丝娘。

    “母亲,妹妹。”蒋彪对马氏行礼道。

    蒋淑一生娶过两个妻子,这两个妻子是一对姐妹。蒋彪八岁时,小马氏进门,但他对小马氏的感情很深,以前是姨母,现在是母亲,对他来说没有分别,而小马氏对大马氏留下的孩子也都视如已出。小马氏自己只有一个女儿,就是蒋丝娘。

    马氏看蒋彪面带怒气,对蒋丝娘道:“你回去挑几匹料子,给你和茉娘一个做几件新衣。”

    蒋丝娘带着女婢们离开后,马氏让蒋彪坐下,问他:“你叔叔叫你去不是有事吩咐你?怎么气冲冲的回来了?”

    蒋彪就把蒋珍让他带着家小离开蒋家的事告诉马氏,说着眼里就泛起泪花,手握成拳头,隐隐发抖,“他都不让我等爹爹回来……不让我送爹爹……我才不信这是爹爹的遗言呢!!”

    他说完以为马氏也会着急生气,不想马氏竟然很平静。

    “你不信这是你爹的话,我却信。”马氏听到蒋淑的死迅时就是这么平静,现在听到儿子们将要被赶出家门也一样,“你爹就是这样的人。他对你再好,该推你去死的时候可不会迟疑。”

    蒋彪像是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母亲是说,爹真的让我走?”

    马氏点头,只说了一句话:“赵家都跑了。”

    赵肃带着全家跑的事,蒋彪当然知道,不过他认为那是因为赵家是落水狗,蒋家又不是。

    “你以为蒋家比赵家好到哪里去?”马氏此时才露出个笑,却是嘲笑。蒋彪发现她是在嘲笑蒋家,他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母亲,恨父亲吗?”

    马氏听他这样问,像听到问傻话的孩子,“恨?我怎么会恨你父亲?”她把蒋彪叫到身边,像以前的大马氏那样,两只手捧着蒋彪的头,慈爱的抚摸着,说:“彪儿,你啊,只看到你爹爹对你好的一面,就没看到他对你残忍的一面吗?”

    她看蒋彪不懂,也不再费心去给他解释,只是说:“如果你相信你父亲,那就照他的话去做吧。带上你的妻儿,你的兄弟如果有肯为你所用的,也都可以带走。”

    蒋彪心知自己是扛不过蒋珍的。他只是蒋淑的儿子,蒋珍却是蒋淑的兄弟,现在外面的人认蒋珍的比认他的多,就是在蒋家,他也不敢说自己的话比蒋珍的管用,就说个最简单的:他连府库在哪里都不知道!

    他想了想,对马氏说:“母亲,你带着妹妹跟我一起走吧!”

    马氏拍了下他的脑袋,就像他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别说蠢话,你妹妹要嫁人了,我怎么能离开蒋家?”

    蒋丝娘带着一众女婢,捧着布匹、首饰,行过水榭时,看到了蒋茉娘。

    蒋茉娘与蒋丝娘不同母,她的母亲是郑国公卿之女,她的父亲有良田万亩,每年产下的粮食大半都会卖到辽国,为了打通从鲁国到辽国的官道,他找上蒋淑,送上了女儿。

    堂堂公卿之女,却屈居侧位,纵使蒋淑万般怜惜,此女仍郁郁而终,只留下蒋茉娘。

    蒋茉娘与其母十分肖似,生得纤巧袅娜,能做掌上舞。

    马氏将她与蒋丝娘一同养育,视若亲生。

    蒋丝娘站在水榭前,看蒋茉娘弓着脚尖,沿着水榭回廊跳折腰舞,乐工们坐在廊下草席上,弹奏乐器,在轻快的郑曲中,茉娘如穿梭花间的蝴蝶,美不胜收。

    蒋丝娘站在那里,直到蒋茉娘舞完一曲,才走过去。

    蒋茉娘香汗淋漓,看到蒋丝娘,嫣然一笑,“姐姐。”

    蒋丝娘笑道,“我都看呆了。”

    蒋茉娘羞涩的垂下了头,像一朵美丽的莲花。

    蒋丝娘让女婢送上布匹,道:“我看这些都很适合你,全都做成新裙子吧。”

    蒋茉娘看到女婢们捧来的丝绢,乍舌道:“这也太多了……全都做成裙子?”

    蒋丝娘点头,让女婢们退下,只剩下她们姐妹两人后,她看着蒋茉娘说:“我们就要进宫了。”

    蒋茉娘抚摸着膝上的丝绢,郑重的点头,“姐姐,我明白,这是我们的使命!不止只有男子才能为家族奉献,我们也有我们能做的!”

    “对。”蒋丝娘说,“就像姑姑一样。”

    想起蒋娇,两个女孩子不由得把手紧紧握在一起。

    她们纵然为蒋娇的纵身一跃而伤心难过,但更多的是一种悲壮的感情在她们心口回荡。为了蒋家,她们这些女子也会不惜生命,不惜一切。她们就像父兄一样爱着蒋家,愿意为它奉献出她们的美丽与智慧。

    晚上,蒋丝娘来见马氏。

    在夜晚的烛火下,马氏比白天看起来疲惫得多,也苍老的多。

    蒋丝娘知道,虽然父亲与母亲看起来并不亲密,但母亲是爱着父亲的,或许不是爱人,但父亲却是母亲生命的支柱。

    “过来。”看到蒋丝娘,马氏招招手,等她坐到马氏面前,马氏既怀念、又痛恨、还有一丝歉意的看着蒋丝娘。

    “……把你生得这么像你父亲,真不知是对还是错。”她说。

    蒋丝娘是马氏的第二个孩子,第一个孩子是个男孩,不到一岁就因一场风寒夭折了。而她怀蒋丝娘时已经四十岁了,生的时候,她和蒋淑都很紧张,蒋淑数次卜卦,卜出好卦就来安慰她。

    后来丝娘出生,健健康康的,就是生得和蒋淑一模一样。

    一个女子,方头大耳,直鼻阔嘴,若是男子,可称威武,若是女子……

    马氏只觉对不起女儿,收养蒋茉娘也是为了丝娘。

    丝娘与茉娘姐妹情深,因容貌有暇,更是心高,幼年时就曾与蒋淑戏言:若要她出嫁,必是世间伟岸男儿!

    蒋淑十分骄傲,竟回绝了许多向丝娘求亲的男子,道“我蒋家女子,非凡俗男子可配!”,马氏曾与蒋淑争执,问他如果丝娘错过良缘,不能出嫁怎么办?他便道“丝娘有兄,难道蒋家还会将她赶出去吗?”

    丝娘为此感动不已,而马氏却从此对蒋淑死了心。

    因为她发现对蒋淑来说,连亲生的孩子也像他的奴仆,他连自己的孩子都要这样驯服,这样的人,真的有人心吗?

    “你真的要进宫吗?”马氏干涩的问。

    丝娘坚定的点头,“娘,我早就在等着这一天了!”从她第一次被人嘲笑容貌起!她就发誓绝不让任何人看轻她!她要做得比男子更好!让爹爹为她骄傲!

    马氏沉默半晌,振作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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