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姬-第1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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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不知跪了多久,乌彭已经有些累了,忍不住问席商:“公主为什么还不叫我们过去?”
他们和公主虽然都在一个大殿内,但他们在西边,公主坐在东边,中间离得远着呢。
席商偷偷抬起头看,终于也发现公主好像是心情不太好。
因为现在她身边的所有人好像都在小心翼翼的跟她说话,可她就是不肯搭理。那个领他们进来的男人跪在公主的榻前,伸着头殷切的对公主说着什么,公主却好像烦了一样,伸手按在他的头上,把他给推了回去。周围的侍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这时,另一个人看了他们一眼,对公主说了一句话,指着他们,公主这才看过来。
席商赶紧跪好,乌彭却忍不住挺起胸膛!
姜姬愣了一下,上下一打量,对卫始一招手,两人耳语起来。
“那个是……燕贵?”
是奴隶还是贵族,其实有时很容易能看出来,就是一个人的行为举止。乌彭对比他身边的另一个人就丝毫不见畏惧,不是脑子进水,就是真有倚仗。
而且,他长得太好了,带有燕人一贯的特征,却又有一点混到白奴的血,是混得很好看的那种混血儿。长成这样,却不像蟠儿那么会察言观色,行止粗暴,人好像也有些冲动愚蠢——如果他被生活教过做人,肯定不会这么蠢,或者以前就算蠢,也无关大局,不会有人特意来纠正他。
……总觉得让她有点鸡肚。长得没人家好,运气好像也不如人家好。
卫始点头:“应该是个燕人。”不过燕国贵族就这德行……他也觉得很不舒服,“可能不是什么要紧人。”
“你说,杨云海设这个局,是不是抓他?”她说。
卫始愣了一下,旋即想起确实有可能啊!不是这个燕人,总不会是外面站着的那二十多个吧?那些更不可能了。相比之下,还是这个男人更像燕贵。
“那他跑到杨府来……”他喃喃道。
“以我为质?与杨云海抗衡或提条件?”应该就是这样,那他偷溜进来虽然有些无谋,至少还有勇
。
乌彭就见公主与那两个人说了两句后,对着他一指,那个高大的男人就过来对他笑着说:“跟我来,公主要见你。”
乌彭听不懂,席商忙道:“这是我家朋友的孩子,不会说话,耳朵是聋的。”他指指喉咙,又指指耳朵。
乌彭就配合的点头,摆手。
莫言看了眼席商,“既然这样,你们就一起过去吧。”
席商就要抬起那个箱子,莫言挡住,喊了一声慢:“打开,让我看一看里面是什么,不然不能让你们就这么送到公主面前,万一有诈……”
莫言是想冒险逼他们在这里就动手,这样公主还有机会逃走,他还能替公主争取一线生机。
席商额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乌彭盯着莫言看了一会儿,察觉到他的意思后,就想喊人了。
姜姬在莫言身后突然用燕语说了一句:“过来!”
乌彭一愣,这句他当然听懂了。
随即怀疑的看向席商,难道他骗了他?鲁国的公主为什么会说燕语?又为什么会在此时说燕语?
莫言也看到了这个眼神,灵机一动,说用燕语说:“为什么这么晚才来?”
席商听到这句,也反过来看乌彭,以为是他买通的人,但随即看到乌彭的视线就明白了!可他也不能当着公主的面跟乌彭说什么啊!只好寄希望于乌彭不要在此时怀疑——
可是晚了。
乌彭已经怀疑了。
看他的眼神,席商就懂了,他现在不想知道这里的公主是不是真的,面前这个人是不是将军安排的人,他只担心来不及把乌彭再骗得远一点。直到此时,他才有机会把乌彭和他的护卫分开。
但是,他真的很想对起疑心的乌彭说:你就没想过我如果真跟这人合谋害你,我会让他说你能听懂的话吗?
席商是真怀疑乌彭的脑子了!
他看到乌彭后退一步,看向殿外,似乎就要喊人了,他立刻扑上去捂住乌彭的嘴!
这两人内讧了!
莫言迅速后退,姜姬也看出来了,但也用不着她做什么了,如果不是她突然用燕语说话也不会演变成这样。卫始就已经把她抱起来先跑到最里面的房间,把门紧紧关上,让卫开他们在这里陪着她。
“等等!”姜姬抓住要出去的卫始。
就算那两人内讧,可他们的人多,他们还有武器!
卫始笑着把她给推了回去,转身向大殿跑去。
姜姬被阿柳她们藏在中间,卫开他们守在门口和窗边,她只能听着外面的喊杀声,只能听着——
卫始跑回来时发现事情可能比他们预料的都好
。
席商想去捂乌彭的嘴,结果被乌彭一脚踢开,他随即大叫,呼喊外面的侍卫,然后想去拿箱子里的武器,而那箱子早在刚才两人纠缠时,被莫言和另外几个侍人给拖过来了。
但箱子打开后,却是一箱土。
莫言以为武器藏在土中,伸手进去掏,结果什么也没摸到,乌彭就看到莫言把箱子踢翻,土洒了一地,一把刀、一柄剑都没有。
武器已经被人换了!
有诈!
乌彭顾不得多想,一边往外跑一边喊,既然双方都没有武器,莫言等人也放开手脚合身扑上去,而外面的人也终于冲进来了,却几乎个个带伤。
乌铁跑得最快,冲进来看到有人正跟乌彭缠斗,上来就打。莫言吃了他一拳,再看门外还有人扑上来,知道不该恋战,但让这些困兽冲到里面公主所在的地方就坏了,拿着照公主所说的削尖的木刺照着乌彭的肚子上狠狠刺了进去!
木刺上有一处凹槽。
乌彭惨叫到半截就吞回去了,张着嘴无声的哀叫。
莫言就抓住乌彭不放,一根根木刺尽根的刺进去,血很快就在乌彭脚下汪成一潭。
卫始几人都知道厉害,抓住乌彭不放,威胁乌铁等人放开乌彭,不然他们立刻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但这些人好像知道乌彭没了他们也活不成一样,就像听不懂话似的,仍旧跟卫始他们不停的打。
卫始他们渐渐落到了下风。
这时卫始注意到一件事:为什么这些人跑进来时身上都带伤?
一开始有二十七个人,现在……这里却只有十一个人。
卫始抓住莫言拼命挤出去,喊了一声:“走!”
他们跑了。
而乌彭也早就倒地昏迷不醒。这让乌铁他们没办法去追,而是抱住乌彭想逃出去。
“大门……”一人道。
“不行,大门有人。”乌铁看了眼乌彭,想起席商的话,说起来他们进来时,没有看到席商。
“找别的门!”
乌彭的血留得太多了,他们只好先躲到一个角落,想给他裹伤。他们撕下帐幔缠紧乌彭的腰腹处,可血还是不停的冒出来,很快就浸湿了纱帐。
“这是什么?”一个人看到榻边摆着的酒壶,拿起来尝了一口,“是酒。”
他们扶起乌彭,对着他的嘴灌了下去。
”喝点酒,他就能多撑一会儿。“
姜姬躲在阿柳的怀里,有些沮丧。事情永远不可能像她想像的那么顺利,那一壶加了红豆粉的酒……她本来是想让那两个喝的,现在也白费了。
第206章 天助()
“死了?!“就这么死了?
杨云海瞪着底下乌彭的尸体,不敢置信。
”是的,将军。我们冲进去的时候这些人都在逃。“底下站着的两个护卫身上全是血污,他们面前放着已经砍到卷刃的刀剑。
在他们身后的是杨家的护卫。
这两人一直扮作席商的护卫混在燕人之中,当席商和乌彭两人离开后,他两人就暗中袭击了那二十五个人。
那二十五人没有武器,他们又是有心算无心,在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之后,杨家埋伏跟踪在后面的人也迅速扑了上来。
那些燕人在发现敌人很多之后没有恋战,还活着的全都逃进了沧海楼。
他们迅速破门而入,结果发现公主被楼中的侍人保护得很好,而他们的目标乌彭却已经死了
。
”是他!就是他!“唯一能指计乌彭的就是被护卫们从楼里抓出来的席商,不知他是什么时候躲进去的,还一点也不怕冷的躲在了水缸中。他们发现水缸中有人,打破水缸他才*的跌出来。
席商指着放在地上的尸体肯定的说,”这就是乌彭!大将军!这就是那个乌彭!“
在后面有几个被缚住的人,其中一个年轻人在听到席商这么说之后拼命挣扎起来,神情凶恶。
杨云海指着他:”把他带过来。“
护卫把乌铁提了过来,让他跪在台阶下。
”你有话说?“杨云海问。
乌铁只是杀气森森的瞪着席商,而席商躲开了他的视线。
杨云海用燕话问乌铁,“你有话说是吗?想说就说。”他看了一眼席商,说:“我是杨云海,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辽城太守,世袭振武大将军。你可以相信我。”
乌铁瞪着席商颤抖的说,“……他骗了我!他骗了我!!”
“他骗了你什么?”杨云海说,“如果有冤情,你就说吧。”他对护卫说,”给他松绑。“
护卫迟疑了一下,拿刀割断了乌铁背上的麻绳,立刻就有几个护卫握着剑挡在杨云海身前。
乌铁猛得蹦起来扑向席商:“你骗我!!你把刀剑全换了!你骗我害死了公爵!你会害死我们全家的!!”
席商跟乌铁打斗起来,冷笑:“你不过是个野种!就是你娘,也只是一个我买来的女人罢了!”
乌铁听到他这么说,神情一下子变得悲伤起来,他不敢相信的说,“那……弟弟呢?你儿子你也不要了吗?”
席商呸了一口:“燕女生的贱种!我才不稀罕!”
他以为这么说的话就能跟乌铁撇清关系,以为周围的杨家护卫会救他。
乌铁两眼含泪,发出愤怒的号叫:“啊啊啊啊啊!”
他的双手掐住席商的脖子,席商的脸都被掐红了,舌头长长的吐出来,他对着杨家护卫、对着杨云海伸手,可震惊的发现杨云海动也不动,他身边的护卫明明手中都有刀有剑,却根本不肯救他。
乌铁最终亲手掐死了席商。
他跪在席商的尸体前,擦去眼泪,回到杨云海面前行大礼,“我可以不要我的脑袋,只求大将军能让我把公爵的尸体带回去。”
“当然可以。”杨云海轻轻叹了口气,“等我祭过我杨家子弟后,就送你们主仆回燕。”
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冬日,杨云海在杨诚的墓前把乌彭的尸首鞭了三百下,才放在棺材里,交给乌铁带走。除了乌铁外,那天来的燕人全都在杨诚墓前砍了头。
但杨云海出于仁义,不但让乌铁把乌彭的尸首带回燕国,还给他们准备了车马、干粮,亲手放他们离开辽城。
姜姬坐在莫言的床前,他已经醒过来了,他是那天伤得最重的一个,听卫始说,因为是他把乌彭给放倒的,那些燕人就围着他打,他硬把他拖出来时,他就已经晕过去了
。
莫言的一只耳朵似乎已经听不见了,一只眼睛全是淤血,肿得什么也看不见。他的肋骨好像也有骨折,但值得庆幸的是他呼吸起来肺部不会疼,也不会喷血沫。其他手足骨折都是小节了。
姜姬让人把十层绵纱叠缝成七寸宽三尺长的宽幅布条,绑在莫言的腹间,再在上面糊上厚厚的加了粘米来增加粘性的黄泥,算是给他骨折的地方用“石膏”固定了。
其他骨折受伤的人全都依此办理,现在沧海楼里处处都是伤兵。
杨云海似乎正在忙着别的事,没空过来,但因为让凶徒跑到沧海楼来,为了“道歉”,他又送来了许多金银礼物,还给她送了很多侍女。
他没有送男仆,看来这次卫始他们能抵挡那些燕人,还是让他有点忌惮了。
姜姬就带着这一楼的伤兵慢慢养伤,冬去春来,他们的伤在两个月后都愈合了。
这时她听到了燕人又来的消息。
这次,他们是来报仇的。
“我的、我的儿啊!我的儿啊!”漆太后趴在地上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漆四在殿外都能听到殿内漆太后的哭号声。
他站了半个多时辰,又等来了白家小儿子白贯。
白贯是来替芦芦当探路兵的。
他一来就站在漆四身边,听着里面的动静嘶了一声,“太后怎么还没忘了他啊?”
那不就是个小奴隶吗?长得好,可能在床上也能侍候得太后顺心顺意,可比他漂亮的、比他能干的不是没有啊。
漆四笑道:“太后重情啊……”白贯只能陪笑,心道对小情人这么重情?也亏得燕王不是太后亲生的,要是亲生的娘这样,燕王心里估计就更不是滋味了。现在也就是面上无光一阵子,等漆太后忘了就好了。
漆四没说,他觉得漆太后没这么容易“忘”。
“太后还是不高兴吗?”芦芦听到白贯这么说,担忧的摇起了头。
“哪是不高兴啊?一直在哭,眼睛都快哭瞎了。”白贯叹道,挺同情的看着芦芦。
芦芦,其实名为“芦奴”,只是大家不敢叫他这个名字,才叫他芦芦。
他是燕王后漆氏生下的唯一一个儿子,燕太子。
据说燕王其实根本是迫于无奈才迎娶了漆氏的又一个王后——这大家都明白,也都理解。
所以燕王对王后根本不喜欢,也一直都冷落她。可他又不能立不是王后所生的儿子为太子,如果他真的想这么做,那他的儿子就会立刻被漆家杀死。
燕王“纵容”漆太后,未偿不是想给漆家抹抹黑。
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王后竟然不知在什么时候,有了燕王的孩子
!而直到王后生下孩子时,燕王才知道!
燕王就冲进王后的王宫,把孩子拿出来,扔到了城外的芦苇丛中。
王后偷偷的把孩子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