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老男人-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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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
若是让念枝知道男人此时的想法,她定然会气结。
这样一张艳倾整个京都风月场的脸,在这个老学究这里,只得了个不伦不类的评价。
怎么不教人气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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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发现了,念枝反而理直气壮地瞪了他一眼,依旧专心听屋内书声。
这时候,孩童们读《声律启蒙》的《一东》篇已经读到了后半段:“尘虑萦心,懒抚七弦绿绮;霜华满鬓,羞看百炼青铜。贫对富,塞对通,野叟对溪童。”
宋涟城下意识先去接着读再下一句。
“鬓皤对眉绿,齿皓对唇红。”
松松发鬓,眉目如酒,齿白唇红,可不就像这个窗外误入的“女学生”?
一首《一东》篇快要结束,宋涟城布置了一点课堂作业,让学生先自己写。
他往屋外走去。
缩在后窗的念枝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宋涟城必定是要来找她,故作不查,依旧扒拉在窗口看。
她微微屈身靠向窗边,月白旗袍勾勒出纤细腰肢,和流畅的曲线,习舞的女子大多有一副好身段,念枝的这副躯壳,更是其中佼佼。
月白色挑人,肤白还不够,还得是健康的白,那种病态的苍白肌肤可衬不起这种色的衣物。
屋外阳光大好,秋日的风徐徐刮过,宋涟城从另一边绕到学堂后头,一眼就看见这个身姿窈窕的小姑娘。
的确是个小姑娘。
念枝作为一个红透香榭丽会所的名伶,自幼被会所培养着,卡着这最好的年华捧上台,一捧,就是最好、最稚嫩、最听话的摇钱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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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
“吖,先生,你这人走路怎么没声儿的?”
原本还靠在窗边的念枝一副收到了惊吓的模样,一边转过来,一边半娇半恼地嗔他。
她说话的时候,眼波流转,雪白的小脸被松散发髻衬得愈发稚嫩了。
之前就说过,念枝是风月场里摸爬滚打长大的姑娘,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天生自带一股子妩媚的味道。
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步伐,都是在专人教导下研习过千万遍的。
而这种生而学之的习性,早已经刻在骨子里,一举一动都带着人间烟火气。
“念枝”此人,又真实又虚伪,又单纯又妩媚,要扮演好愿身的这个性格,很是考验沈洛的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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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是清河学堂。”宋涟城似乎笑了一下,“姑娘你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男人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勾起的弧度不大,念枝也是分辨了好一会儿才确定他真的是在笑。
她盯着他唇上形状优美的唇珠,轻轻松了口气,暂时肯定这人应该是上一个位面跟过来的。
然后,“我哪儿走错啦?”她皱了皱脸,撅起一点点嘴巴,“你不是教书先生吗?怎么还赶学生走?”
这下宋涟城是真的笑起来。
“学生?哪门子的学生?”他笑的身后,眼尾带起浅浅的纹路,“我可没有你这么大的学生。”
“你现在收了我就有了嘛。”念枝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软软腔调,说什么都是在撒娇。
收了我就有了嘛。
这句话听起来总有点不对劲。
“哦?”男人板了板脸,“我为什么要收你当学生?”
之后的“学生”两个字,男人刻意加了点重音。
听出来的念枝在心里闷笑,面上只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都找了好几家学堂啦,也就这家让我听得懂一些。”
原本板着脸的男人险些破功,觉得这个姑娘有点有趣。
念枝一眼就看出了他有点破碎的古板面色,微微张嘴,懊恼道:“哎呀,学生你还笑,你看看我为了跑这些地方,脚都走酸啦!”
说着就轻轻撩起一点旗袍的下摆,露出右脚的脚踝。
她穿的是一双点缀了芙蓉花的缎面高跟鞋,这种高跟鞋的形状并不是当下流行配洋装的款式,却尤其显得她脚踝精致,玉足小巧。
宋涟城下意识往下瞥了一眼,当真看见她的脚踝蹭出一小片红肿。
在念枝这种极细腻的肤质上,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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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有些不舒坦。
他将这种心态归结于见不得“白玉微染瑕”的不适。
然后他问了一句:“你是哪家的姑娘?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
林初霜冷被念枝留在外头,而刘全又在另外一边偏拐角的地方候着,是以宋涟城此时只看见念枝一个人。
“我听说。”念枝眼珠子转了转,“好姑娘是不能把自己的私事透露给陌生男人的。”
说是听说,不过是因为没有人对她说过。
宋涟城并没有听出她这句话的含义,他只当这个姑娘是个偷偷摸摸一个人跑出来的哪家小姐,毕竟平常人家哪里养得出这样一身肌肤,和这般的容貌。
“你都叫我先生了。”宋涟城很快接话,“难道想当我的学生的话,不应该告诉先生你的名字吗?”
“先生你这是收下我啦?”念枝很快顺着杆子往上爬:“先生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念枝,念城的念,花枝的枝。”
“念枝?”宋涟城念了一声,道,“若是叫念稚,也是一个不错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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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稚。
是原主改了之后的名字,原主再怎么称宋涟城为老学究,再怎么一副没心没肺的不在意模样,也是一直坚持着这个名字到死,最后将之后多少世的轮回都奉献,只为求得时光回转。
原来“念稚”这个名字,在宋涟城第一次听到“念枝”这个名字的时候,就起了么?
“‘念稚’?先生说的是哪个’zhi’?”
“是’稚气’的’稚’。”宋涟城慢慢道,“‘余忆童稚时’的’稚’。”
“那什么,你们文人不是都流行起笔名么?”念枝眨巴着眼睛,“我都要跟着先生学习了,既然先生说这个名字更好,那就让这个名字当我的笔名呗?”
宋涟城但笑不语。
他只当这个姑娘依然在说笑,他并不觉得有那个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姑娘,会愿意跑来和一堆小萝卜头一起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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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堂内学生的作业似乎写完了,有几个小孩子偷偷摸摸往外头张望,自以为很隐蔽,实际上都被外头的两个人看得清清楚楚。
“天浩浩,日融融,佩剑对弯弓。”
“半溪流水绿,千树落花红。”
有认真的孩子,已经写完了作业,又开始读起《声律启蒙》的片段来。
宋涟城就打算转身回学堂了。
“先生先生,说定了吖!”念枝快走两步,水葱一样的手指揪住他那身旧中山装的衣摆,“先生你还没说我什么时候来学堂呀?”
“随你。”宋涟城顿了顿,有点无奈地摇头,没注意到他自己的嘴角还带点笑。
“先生先生,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呐?”
“我姓宋,你叫我宋先生就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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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宋涟城回到学堂内,念枝也不逗留,转身朝刘全那边走。
“念小姐。”刘全微微欠身,掩盖住眼底的一抹探究。
刘全是习武之人,以他的耳力,必然是听见了念枝和宋涟城的对话。
念枝知道,这个刘全定然会把今日的事情告诉香榭丽会所的管事妈妈,所以她一边往外头走,一边娇笑着和他搭话。
走出了这处学堂,她才引入正题。
“刘全,你知道那个老学究是谁吗?”她眼波流转,像只狐狸。
“念小姐这样说,难道那个教书先生的身份不一般?”刘全看着她妩媚的眼神,略微迟疑了一下。
“咯咯,当然不一般。”念枝捻着帕子,高跟鞋在地上轻巧踏过,笑得花枝乱颤。
“刘全的消息可不灵通,还请念小姐赐教。”刘全适当接过话茬。
念枝将帕子往颊边遮了一遮,悄声说:“那可是,宋家三爷呐。”
她的身上有清甜的香水味,刘全在这片隐约的香气里分了分神,等回想清楚念枝话里透露的消息,忍不住整个人都一惊:“那个宋家?”
“嗯哼,不然呢?”念枝做出得意洋洋的模样,“不然我为什么跑到这么个破不垃圾的地儿?”
“……宋家三爷,三爷,念小姐,这招高啊!”刘全想明白了根底,赶紧恭维起念枝。
要知道,宋三爷虽说没什么实权,但谁不知道他在宋家的地位特殊?
不过众人只知宋三爷不理事务,谁能想到这个破学堂里一个穿着旧衣服的教书先生,会是那个神神秘秘的宋三爷?
若是念枝小姐当真借着这种局势把宋三爷勾到手了,那她在香榭丽会所的地位,可就真的是牢不可破。
……【、、、】
第72章 民国初年的文人大叔04()
作者有话要说: 咦今天突然发现【巷尾猫】小天使上次默不作声丢了个“火箭炮”
看见霸王票栏里多了一只“萌物”蜻蜓还懵逼了一下。╰(*°▽°*)╯
么么么么!
谢谢【巷尾猫】小天使的火箭炮和【qd_丹凤朝阳】小天使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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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枝之所以这样直接说给刘全听,正是因为刘全是香榭丽会所的人,而且只是香榭丽会所的人。
刘全此人,虽圆滑世故,且有些逢迎,但他的一切行为都建立在香榭丽会所的基础上,香榭丽会所于刘全有大恩,而这个“恩”究竟是什么,念枝并不知晓。
所以,在没有利益冲突时,或者说,在念枝和香榭丽会所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可以把刘全当作一颗好棋子。
两人可以说是各怀鬼胎,半斤八两。
到了车上,念枝就止住了话茬,因为林初和霜冷,她并不完全信任,此时的她们,还不知道是哪一位手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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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枝一上车就假寐,直接避过了林初可能发出的疑问。
她现在还在回想下午的情况,
等回到香榭丽会所,已是接近月出的时候。
依旧从后面回了住处,林初与霜冷替她准备好洗漱用品之后,念枝随意将高跟鞋踢到一边,一边赤脚踩在绵软的地毯上,一边随手褪下衣物。
浴室里雾气蒸腾。
浴缸里铺洒满当当的花瓣,看着极有躺进去的冲动。
她白日里一直隐忍着头疼,此时整个人泡在水里,就觉得十足舒坦,连脚趾头都不想动了。
念枝如今穿的用的,都是香榭丽会所为她特别购置的好东西。
比如这一份沐浴用品,连瓶身都是精雕细琢,烫金的法文标签,轻盈芬芳的质地。
她一只手指戳着一只透明的瓶子,晶莹剔透的瓶身映出她被放大了的脸,有点奇怪,她突然就咯咯笑出声来。
然后,“嘭”!
毫不留情地把装着满瓶乳液的瓶子推倒在地。
瓶身落地,却没有碎裂,咕噜咕噜顺着地板滚了几圈,撞倒了一只黑色的鞋尖前。
念枝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阿枝都长大了,怎么还是这样任性。”
泡在水里的姑娘香肩半裸,长发披散蜿蜒在水里,她的唇色还没有洗掉,被水化了一些,红色在她嘴角晕染开,整个人如同出水的海妖,刚刚吃了人。
念枝早就听见了这个人的脚步声,听见这句话,也不在意自己浑身□□泡在水里,就转身对来人说:“七爷才是好兴致,大晚上的跑我这儿来,要说任性,念枝哪儿比得上干爹您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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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闻言,又笑了。
念枝两只白嫩的胳膊随意扒拉在浴缸边,下巴搁在胳膊上,仔仔细细打量这个人。
七爷,据说名字是“萧七”,然而这一听就不是真名。
然而姓名什么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七爷此人,是京都的风月场所圈子里,最有名、最神秘的一位大佛。
亦是念枝的养父。
说起来,念枝这个孤儿的名头并不准确,因为她虽说无父无母,却是被萧七爷一时兴起捡回来养大的。
上一世,“念稚”在风月场所肆意任性,却没有真的受到什么打压排挤,反而借着一阵又一阵的东风越爬越高。这里头,有很大程度是这个养父的手笔。
但,虽说是养大,萧七此人其实并没有带孩子的耐性,念枝自己都十分疑惑萧七怎么会想到把尚且是个孩子的念枝弄回这种地方,
萧七爷有一张极适合唱戏的脸,眼尾狭长,鼻若悬胆,很有点青衣花旦雌雄莫辨的味道。
然而谁都不敢将他看作一个戏子。一个支持着京都最大风月场所且屹立不倒的人,怎么想都不可能没有什么暗地里的势力后台。
“阿枝都能往什么破旧小巷里跑,就不许干爹来你这儿探望?”萧七一身丝绸长褂,头发却是短而利落,手中一把折扇,看着颇有一番风流气度。
“得咧,干爹说什么都对。”念枝努努嘴,看着边上那些装在盘子里的香薰道,“浴缸里没有加香料,干爹你帮我兑一些进来呗?”
萧七挑挑眉,对她这种随意使唤他的行为没有评价,只是顺手抓了一把木皮香料,往她浴缸里加,一边提点念枝:“宋三爷那儿,你自个儿悠着点。”
萧七完全不问念枝是哪儿得来的消息,也仿佛并不在意念枝能不能勾住宋家老三,但他出现在这里,本身就已经说明,此事他会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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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爹这是怕阿枝搞不定一个老古板?”
“小丫头片子,才刚刚出道,还没学会走路,就想飞了?”萧七半蹲着加完香料,手却没有离开浴缸,反而顺着她的胳膊抚上了她的脖颈。
脖颈是人体最脆弱致命的部位,萧七一手贴着她的皮肤,手指微微摩挲。
并不是男人对女人的欲念,反而像是一个上位者握着怀里宠物的七寸。
“哪儿和哪儿呢。”念枝侧脸,顺势将面颊往他手腕上蹭了蹭,像收敛了爪牙无比温顺的猫,“这不是快要香榭丽之夜了么?阿枝好不容易爬上来,可不想没看见上头的风景就被人踩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