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的送葬曲-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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份是取出来的内脏;三份都仔细地摆出了匍匐的姿态,血糊糊的肠子摆出来的人形尤为渗人。
“……亵渎,这是亵渎!”南脸色发青地低声呢喃,从外面看不出这栋小楼是祈祷室,不然的话,他不会到现在才开始愤怒;对父神受到亵渎的怒火超过了对尸体的恶心感,南现在恨不得立即审判那不敬神明的混蛋——
东站在墙边闭着眼睛低声祈祷,倒不是他多么虔诚,而是眼前这一幕太富有刺激性了,他不敢多看。
地板上到处是血液、以及大量的血脚印、血手印;安格斯小心地绕开这些痕迹,从窗帘上撕下来一块布料缠着手,蹲到血肉模糊的尸体边观察了下,得出结论,“脚印和手印是这家伙的。”
“嗯?”南从盛怒中回过神,蹲下测量了下血印的大小,再小心地绕到尸体旁边做下对比,面色微变,“这是……死神强迫这个倒霉蛋留下印子?”
安格斯看了他一眼,手指用力,把尸体的手掌提了起来。
南有些发臊,连忙仔细去看尸体的脚踝,果然,是切下来后又凑回去的。
安格斯把手掌放回去,退后几步,又绕着墙壁走了一圈,面无表情的脸上似乎出现一丝动容。
悄悄观察了安格斯这么久,即使南没有意识到,但他也确实能分辨出安格斯那张冰冷面孔下的细微表情了,连忙问道,“安格斯先生,你看出了什么吗?”
“……”安格斯说出了一个南没有听过的单词,“兽人族的图腾文字,象征意是‘亵渎’。”
“呃?”南站起身,也退到墙壁边缘,果然,那些诡异的血印与大滩大滩晕开的血液组合起来,确实很像兽人族的兽纹。
“……亵渎?”南忍不住语带刻薄,“亵渎神明的人是指死神自己吗?他还有自知之明!”
“你自认为的‘神’可不等于别人的信仰。”安格斯冷冰冰地说道,“还是说,你自认为你的信仰就应该被所有人认同、视为绝对正确存在?”
南顿时憋红了脸,他明白安格斯没说错,但他就是忍不住愤怒起来,理智上他明白他正控制不住地迁怒于安格斯——向天父祈祷的静室竟弄得如此污秽,而安格斯还一副推崇死神的口吻——这无疑是不可饶恕的,即使冠以信仰不同、观念不同、着眼点不同等等借口,世界观建立在对神的崇敬和感恩上的南都无法认同这一点;他感觉身体里每一根血管、每一条神经、每一丝肌肉都被发自内心的愤怒所鼓动、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将申斥之言从口中喷发、并不惜一切代价地让渎神者忏悔自己的罪孽——
“得到别人的善意就认为是神的恩赐,遭遇不幸,不反省自身的过失和愚昧,一股脑推到神的考验上……被这样的群体所信仰,所谓的父神,还真是值得同情。”安格斯根本不会顾虑南的心情,毫无顾忌地冷嘲热讽,“房间中摆上无生命的塑像就认为这是不可冒犯之地……真可笑,能轻易地被冒犯的存在,还能称得上是——神?”
极端无礼的话语,反倒是让南冷静了下来。他松开捏紧的拳头,深深地看了安格斯一眼,认真地说道,“安格斯先生,不论你是如何看待,我都认为……身而为人,总是应当对不了解、不可知之物抱持最起码的礼貌和敬畏。”
“那就将你所谓的敬畏,分出少许给你们所认为的异教邪神吧。”安格斯不无讽刺地说道。
“……我会努力那么做的。”南说道。
“多么高高在上的自以为是,对他人信仰所应给以的尊重,建立在你那自认慷慨的施舍态度上?”安格斯冷笑。
南涨红了脸,“我并不是这么认为——谁的降生不是受到了父神的祝福?哪怕忘记了神的恩赐,至少,不应当忘记父神的仁慈。”
安格斯无声地笑了起来,“狂热的异教徒,在你们眼中,不信奉天父的人光是存在就已经是种罪过了。我是否该以黑魔法信徒的身份,感谢你的宽宏大量?”
南也来气了,“世人知道天父包容万物,难免骄傲自矜。”
“你所说的——建立在神官们对你的教导上,神圣骑士。若按照教廷的教义,每个人出生就背负着罪孽,那么神官们也是罪人之一。你要如何自欺欺人,才能相信本就是‘罪人’的神官所说的话具有正确性?”
“这是谬论!”
“哦?你否认神官也是具有你们的神所认为的天生罪孽?你觉得神官群体与非信徒具有天然高下之分、就应当具有至高话语权、有权肆意评判他人善恶与否?”
“你……”
“先生们——可以先稍微停下来吗?”东高声叫道,嗓音都在发颤,“请看看这边吧,现在可真不是讨论信仰之争的时候。”
恼火的南和一脸戏谑的安格斯同时看过去,就见东正极力伸长手臂、提着西里尔的衣领子;至于西里尔则早就晕过去了,若非被东拎着,已经一头栽进了血泊里。
叫来护院送走西里尔,满腹怒气的南打定主意不再理睬安格斯——他这个决定下了没多久就被自己打破了,因为在安格斯翻过那面被剥下来的、血淋淋的人皮后,东发出了凄厉的、充满了恐惧的惨叫声……那居然是杰夫·桑德利!
摊开来的面皮与真人有颇大的差距,但托莱兄弟好歹也跟其人从小一块儿长大,不会连邻居家的大哥都认不出来。
“我的父神、我的天!怎么会是他?!”东跟筛糠一样抖了起来,压根不敢靠近,全身重量都靠到了墙壁上,声嘶力竭地吼道,“这不对、这不对啊安格斯先生,你不是说‘死神’是个普通人吗?杰夫可是个正统的骑士啊!”
安格斯根本就懒得理他,检查了一下人皮表面上的伤痕后又去对比血淋淋的人体,将匍匐着的人体翻过来用裹着布料的手指划过其被破开的腹部上厚厚的脂肪层,啧啧连声,“骑士?挺着这样的肚子骑在马匹上还能弯腰吗?”
南怒视他,“能否请你对死者稍微尊重些呢,安格斯先生?”
安格斯扫他一眼,“哦?看你刚才的脸色……我以为你永远不会愿意跟我交谈哪怕一个字了呢。”
“我……”南觉得心底的火气腾地一下又上来了,对方调侃似的语气让他觉得自己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一样,“我想,信奉不同神明的信徒用不着非要分个高下……”顿了顿,他挺憋火地闷着声音说道,“求同存异就好。”但是认输的话他又觉得不甘心,再次补充道,“当然,这建立在互相尊重他人信仰的前提下。”
言下之意,死神这种亵渎天父的恶劣手段他是绝对不原谅的。
安格斯颇觉好笑地摇摇头,也不是没给这小家伙吃过苦头,但这种执拗还真是……颇有些新鲜感。
安格斯没搭理他,南觉得松了口气,又有些失落,压根就没有争赢的满足感;走到一边去搜索杰夫·桑德利的衣物,翻看了一阵后,他察觉出不对来,“咦……东,来一下。”将东叫过来,南把桑德利的上衣抖开铺平,“这好像不是杰夫跟我们分开时穿的那一件,你还记得吗?”
算上女仆发现异样后的时间,杰夫与托莱兄弟言别后离开会场也不过是过去了两个小时而已,东自然还记得杰夫的装束,“这是……立领衬衣?不对,我记得他那时候穿在马甲里的是翻领衬衣,颜色也不是这个。”
南继续把杰夫的其它衣物铺开,“褐色马甲、棕色外套、黑色领结都是他那个时候的穿着,只有里面的衬衣换了一件。等会儿……外套袖口上的纯金纽扣少了一个,线头还在。”
东翻了下满是血污的长裤口袋,“金币、金币卡、怀表都在。”
“纽扣掉在了别的地方?可是钉这种纽扣的线都是特制的线,没有那么容易断开。”南疑惑,不经意转头看了一眼安格斯,惊道,“你在干什么!”
安格斯不知何时拿出了一把小刀,顺着杰夫·桑德利被破开的腹部向下划开、直到裆部,并从那血糊糊的人体中取出了某种东西来。
“看不出来?这是精|囊。”安格斯语气不紧不慢,手上还玩弄了一下那玩意;托莱兄弟看到杰夫两腿间被剖开的男性象征,顿时感觉下身隐隐作痛。
“安格斯!请不要这么做!”南觉得自己都快抓狂了,理智近乎断线。
安格斯用鄙夷的眼神斜视他,“这里面是空的,说明这个家伙在死前□□过。”
“诶?”南愣住了。
“尸体比活人诚实得多……或者你认为,这家伙的亲属容许他在经历过这种事儿后还能接受他被验尸官碰触?”安格斯随手把手里的东西塞回尸体内,丢掉裹手的布料,起身走过来,“能让一个身份不低、具有正统骑士武力的壮年男子松懈警惕……也就是在床上了。”
他的言辞间对于杰夫·桑德利满是嘲讽,但托莱兄弟一点儿为之辩白的话都说不出来;在城主大人的府邸里、城主千金的生日晚宴上偷溜出来与某人偷情,杰夫·桑德利这家伙无论是在身为男人还是身为下属方面,都颇为站不住脚。
“他在离开之前是跟你们在一起?”安格斯问。
“嗯……是的,大约两小时前,一位女仆叫走了他。”南脸色难看地说道,并将当时的情形描述了一下。
“呵呵……”安格斯脸上又出现了那种讥讽的冷笑,“一位穿着内院制服的女仆叫走外来的男性客人……你们当时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
“……”托莱兄弟无话可说。
“男人的风流总是能够被人原谅的,你们潜意识里并不认为杰夫·桑德利在城主的府邸里与某位内院女仆……或是女仆的主人有染值得大惊小怪,是吧?”安格斯语气相当刻薄。
“我们当时……以为是城主大人另外对桑德利有什么吩咐。”南涨红了脸说道。
“哦?那么……在之后知晓了帝福尼·林赛对待下属的狭隘心胸后,他们中有谁发现过之前的疏忽?”安格斯问道。
“……”南把头低下了。
安格斯袖手在房间里走了半圈,“这儿环境优雅静怡……偷情的话倒是个不错的场所。”他再次看向南,略带恶意地说道,“要去二楼搜寻一下杰夫·桑德利留下的‘浪漫’痕迹吗?在你们的父神头顶之上进行□□……对于你们这些信徒来说,想必别有刺激之感。”
南的脸色憋成了青黑色,咬紧牙关、绷紧面部肌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楼的二楼比一楼还要略狭小一些,依然是橡木的地板、素净的墙壁、垂地的窗帘。房间之中没有多余的摆设,只有一张狭小的单人床,其上被枕凌乱、白色的床单上有些可疑的残留液体;床下,托莱兄弟还搜出了外套上遗落的纯金纽克——以及装满了男士衣物的小手提箱、几瓶没开过的酒水、几包易于藏匿和存贮的坚果。
“看来还是个惯犯。”安格斯没进房间,站在门口那儿看着托莱兄弟搜出一件件证物,凉凉地说了一句。
把床下的杂物拖出来摆到地板上,托莱兄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目光中看到了无奈……手提箱里有杰夫·桑德利换下的被弄污的立领衬衣,这是不可质疑的铁证。在帝福尼虎视眈眈的眼皮子底下,杰夫·桑德利确实与城主府邸里的某人有染,这是不可辩解的事实。
“人们总是习惯性的忽视女性,即使你们与那名叫走杰夫·桑德利的女仆打过照面,但我确信你们除了她身上的女仆制服……根本记不起她本人的相貌特征,对吧?”安格斯以平静的语气说着充满讽刺意味的话,“就像你们不觉得外来的男性与这里的女人不干不净是种错误,反倒潜意识里认为这是他的雄风象征一样……楼下那个倒霉蛋被送去见天父的时候,估计还沉醉在温柔乡里。”
托莱兄弟面现难堪,这种指责让同为男人的他们实在有些抬不起头来;南恼火于杰夫·桑德利的不自重,目光在那堆杂物上扫过后,他心头一动,“不对……跟桑德利长期保持不正当关系的人不可能是‘死神’,现在桑德利被杀,那个人又在哪?”
第75章 安格斯的安排()
75
南认为自己的思路是正确的,但当他看向安格斯时,迎上的……是对方投过来的淡漠眼神。
“男人风流向来是最容易被原谅的。偷情的事儿暴露,杰夫·桑德利最多被申斥一番,连屁股下的位置都不会受到影响;但对于另一方而言……即将面对的是失去包括性命在内的一切东西。”安格斯的语气有多么平静,他说出来的话就有多讽刺,“在府中举行晚宴的重要时刻,一个会将偷情地点选择在这种既不处于偏远角落会被偷懒的仆人闯入、又极其容易被忽视的祈祷静室的人……会拼着暴露的风险私会情人?”
没等南细思,安格斯又反问,“一个生存在这种府邸后院内、又不具备太多自由度的人,其生存智慧必然比普通人更加小心谨慎。帝福尼的后院没有正牌的夫人,帝福尼又是个对权力锱铢必较的人,根本没人能够做到一手遮天;在权力夹缝中求存的人,会愚蠢到指派女仆进入晚宴会场、堂而皇之地把情夫叫出去?”
“呃……”南明白自己疏忽之处在哪儿了,同时也意识到了安格斯即将会说出口的话,顿时恨不得自己的听力下一秒快点儿失灵。
果然,安格斯继续说道,“男人即使到了临近棺材的时候,依然会有‘自己魅力无穷’的错觉,依然不知羞耻地认为自己拥有让别人为自己着迷、犯错的资本。看来不止杰夫·桑德利,你也有这样的毛病。是否某位女士多看你一眼,你也会误会对方对你有意?”
“……”南完全无话可说。
对着南垂下头的头顶翻了个白眼,安格斯慢慢说出自己的推论,“知道杰夫·桑德利阴|私的死神……花点儿小钱临时雇佣、或者巧言欺骗某位外形上没有太大特征的女仆将桑德利从安全的会场中带出来,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事情暴露后,那位女仆不需他人叮嘱就会为了自己的性命考虑死守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