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的送葬曲-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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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说……”老特力心中也有了不妙的预感,“……梅迪太太,有可能选择了自杀?”
“我的经验不足,特兰波尔先生。我浅薄地认为,当人们生活绝望,会躲在让自己安心的地方选择放弃生命。”南转身看向刚仔细搜查过一遍的屋中景象,困惑地说道,“梅迪太太感觉绝望……却没有选择在家中终结人生?”
老特力想了想,叹息了一声:“或许是这个家不能让她感觉安心吧,可怜的女人……天降灾祸夺走了她的孩子,恶魔般的闯入者就在这个家的大门前终结了她的希望,而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事后,还要耻辱地收下象征性的赔偿金。”
“……天父在上……”南·托莱低声呢喃了一句,将手按在胸口沉默不语。
入夜,一次性挑起两个警司队巡逻任务的麦格林结束了工作来到中城区托莱府邸,在书房中,听到了两位志同道合的伙伴这一天的调查结果后,麦格林眉头倒竖,鼻子里碰着粗气愤怒地说道,“那只是一个柔弱的女人,没有了儿子也没有复仇的希望,除了自杀,她还能做出什么样的反抗?”
换了家居服的神圣骑士蹙眉抱胸而立,轻轻了摇了摇头,又点点头,“你说得是,麦格林先生。失去了希望比什么都可怕……那位太太会绝望到去走绝路也……并不奇怪。”长叹了一声,南幽幽地道,“她给儿子起名艾哈,在古通用语中这个词汇代表了希望……即使让格兰特爵士伏法,也安慰不了失去希望的她了。”
老特力抹了一把脸,苦笑着说道,“而且,即使我们想为她做点什么我们恐怕也找不到她的尸体。托莱队长,您或许不太清楚……每年冬季,下城区都会冻死不少平民。这些人从来不会被登记,甚至连收敛场都不用去,只需要市政厅花一点儿小钱雇人把尸体丢到城外——这些人就与杰佛里城无关了,他们从来没有存在过,也不会摸黑任何人的政绩,连平民自己,都不会去记哪一天冻死了谁。”
老特力的言下之意南听得出来,除非是被以极端手法杀害,一般的平民伤害事件大多事后各相关部门无不敷衍了事;神圣骑士额头上青筋跳了一下,嘴唇微微抽动;但很快,他就压抑住了怒火,只是语气稍微有点儿上扬,“被当街杀害的人都能用钱埋下去,死于天灾的人们又能让谁去负责呢?”顿了顿,他的声音中难免带上了怨气,“入冬前市政厅刚进行了一次慈善舞会,为贫穷的人们提供过冬的衣物和面包而募捐;天父在上,也许只有神知道哪些捐款都到哪儿去了吧。”
与普遍灯火明亮、壁炉火焰熊熊的中城区不同,一个城区之隔的林克大道,人们已经躲回家中封闭门窗瑟瑟发抖,或为寒冷、或为恐惧——死人他们不是没见过,但像那种被严重亵渎的尸体,其满溢的恶意比冬夜的寒风还要可怕。
清冷的月光之下,一道身影被拉得悠长。孤独行走于空旷大街上的夜行人披着纯黑色的斗篷,高邦厚底靴摩擦在刚下过一阵小雪的松软地面,却诡异地没有发出声音。
“……今晚应该不会再下雪了。”斗篷下的人抬头看了看月光下薄薄的云层,刺骨的寒风扫过他兜帽下光洁的下巴,却似乎被某种力场阻隔,不能让他感染到寒意。
“没有召唤法阵、没有恶魔的契约,却能另辟蹊径以自身孕育恶魔的人……真有趣,多少年没有遇到这样的人了呢。”兜帽阴影下的小半张脸上,略薄的嘴唇轻轻拉起,似乎是在微笑,又似乎是在讽刺,“人类总是能创造奇迹,不是吗,黑克。”
安格斯·末日审判随着走动轻轻飘扬的斗篷边际忽然一阵晃动,引得周边的空间模糊了一瞬,随即自斗篷中分离出一道轻缈的黑雾;这团黑雾在空气中一阵扭曲、盘旋,渐渐凝集出一只矫健的黑猫身影。
“我最讨厌人类的地方,就在于人类的不确定性。”这只黑猫落到雪地上后,以满带着愤懑的语气说道。
第7章 安格斯出手()
7
皎洁月光下,三名裹着市警司大衣的巡警与一名身披半身甲的戒卫队队员一边低声交谈、一边以不紧不慢的步子穿过林克大道居民区之间的小巷。
约百米之外,黑暗笼罩下的木制房屋屋顶,身披斗篷的人静静伫立,目送这个巡逻小队走过。
“半小时巡逻一次……有什么人物对发生在这儿的事件出手了吗?光靠市警司那两名警司可请不动戒卫队的人。”安格斯·末日审判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什么人说着话,“黑克,看来你得失望了。这种巡逻力度下你的那位‘同族’继续作案的可能性不大……如果‘它’落到了对方手里,那你就更加希望渺茫。”
趴在他脚边的黑猫一双黑色竖瞳瞪着远去的四人,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性低吼,“我讨厌莫名其妙的变故……安格斯,你难道要让我眼睁睁看着猎物被抢走?”
黑暗之中的末日审判露出一抹嘲讽似的微笑:“这里可是有宗教裁判所的城市,你想以你现在这副脆弱的身体跟红衣主教杠上?”
黑猫转头瞪向安格斯:“别废话了,没有可能性的话你早就甩手走人了,我还不知道你这家伙的秉性吗?你有办法的,是吧?”
“啊……也不是说没有,比他们更快找到你的‘同族’就行了。”安格斯懒洋洋地说道,“只是这样就会比较花费精神。”
黑猫差点儿吼起来:“说到底,你只是想先捞到确实的好处才肯帮我吧?”
安格斯微微一笑:“‘善意’可是有代价的,黑克。”
“……你这个连恶魔也敢敲诈的疯子!”
南·托莱与老特力、麦格林皆为梅迪太太母子的遭遇感到悲伤,衷心地为他们祈祷后,更加紧了手头的工作——能调动的人手尽量地调动起来,不间断地在林克大道周边进行巡逻、对三名受害人社会关系的深入调查;且相对两位老警司,南还有一项任务:对格兰特爵士的不法行为收集资料、以及寻找逮捕对方的契机。
托莱府邸,坐在早餐桌边的戒卫队总长东·托莱听到弟弟的请求后,面色变得古怪:“想知道格兰特家的底细?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这些了,我亲爱的弟弟。”
“林克大道连环谋杀案的起因有可能是起于乔治·格兰特的暴行。”参与了大半夜巡逻的南眼下带着两个黑眼圈,脸色有些不好看,“虽然乔治本人死了,但不表示他做出的恶行能够不被追究,特别是格兰特爵士本人这个幕后的帮凶——你应该不可能不知道格兰特干的好事儿,哥哥,你的信息渠道可比我广泛得多。”
东·托莱耸耸肩,用叉子叉起一块烤得火候刚好的面包,“反正你都知道了这些事儿——你知道,每个城市能封的爵位是有限量的,当年老格兰特弄丢了爵位,本来属于他们家的封地现在划到了另一家。这些年格兰特想要回本来属于他们家族的封地和荣誉,确实没少干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事。”话锋一转,东压低了语气,“但亲爱的南,你得知道,除了新生的婴儿,能谈得上手脚干净的人实在不多。你确定要因格兰特爵士的品行不端就对他发起攻击吗?咱们家可是会成为众之矢的的哦?”
南皱起眉头,若是三年前刚从神学院取得莫大荣誉毕业正春风得意不知天高地厚的他,或许这会儿会不满地指责东的“懦弱”行径;但在军队里打滚三年黯然退场的经历、以及这两个多月的基层工作经验,深刻地让他体会了世事并非非黑即白,“如果你愿意了解一下乔治·格兰特本年以来的所作所为,你会明白这个不体面的人家已经配不上其所拥有的地位。我不会攻击格兰特‘不名誉’……也不愿意将神圣的审判跟龌龊的私人恩怨扯上关系,我只是希望他为他的罪行背负起责任。如果罪恶得不到惩罚,那又怎么能够去维护善良?”
东眼睛上翻,头疼地按了按额角:“南,我的好弟弟,我明白你的出发点是对正义、公理的追求,但人类之间的斗争从来都没有神圣的——所谓冠以神圣之名的战争,皆是为了利益而起。不管你怎么想、愿不愿意,只要你发起对格兰特的攻击,那么这场斗争必然会染上复杂的利益纠葛。”
南沉默不语,默默地注视着东。
“好吧、好吧。”东放下叉子,做了个投降的手势,“我知道你的决心了,你就是不想看放任、包庇儿子当街杀人的格兰特爵士逍遥法外,是吗?我可以尝试着去做,但我现在不能给你任何保证,并且……你期望的公开审判应该是没有希望的,让一位贵族站在露天之下受审,咱们家会成为所有体面人的公敌。”
“我让你为难了,东。”南有些阴沉地说,“无论如何,我只是想用格兰特爵士来警示人们——恶行必将得到惩罚,不管是以哪种形式。”
“好吧,好吧。不用这么说,南,我很高兴你愿意向我请求帮助,而不是自己乱来。”东苦笑着摇摇头,有些无奈地看向自己的弟弟。
“……我总不能永远像个愣头青。”南感叹道,情绪有些低落,“宗教裁判所已经失去了荣光,若非……我也不会知道神圣的赛因王国如今已经如此腐朽,不管从哪个层面上去观察,我们的国家都千疮百孔得让人触目惊心。”
东耸耸肩,没有接这个话题。
托莱家的早餐结束,托莱兄弟共乘马车到达戒卫厅,总长大人去了他的办公室,而一分队的队长在集合队员对今天的工作要求进行通报、分配人手在上城区进行巡逻、调解某两户贵族之家的争端、安排队中的一阶施法者参与对城主府安保工作的防御法阵检修等等之后,总算能抽出时间去应对他自个儿找来的业务外事件:林克大道连环谋杀案。
中城区格兰特府邸,南与麦格林见到了当日事涉乔治·格兰特谋杀案的仆人们,四个女仆、两个男仆这些日子以来被折磨得不轻,回答问题的时候畏畏缩缩词不达意,更加重了南对于格兰特爵士的恼火——更别提从这些贴身仆从口中得知了更多乔治·格兰特平素暴戾行径的细节了。
当戒卫队与市警司联合调查格兰特府邸上下人员时,安格斯·末日审判脱掉了惹人关注的施法者长袍、去除那身诡异的黑色斗篷,以一身轻便、廉价的旅行者装束靠近了格兰特府邸。
格兰特府邸后门,提供给下人们出入的小门旁,看守后门的老仆人与格兰特家的马夫并肩坐在拴马柱旁的条凳上,与一位路过的旅行者相谈正欢。
礼貌而慷慨的旅行者向他们借一些热水,而后反馈了一点儿自称打猎弄到的肉干和一壶从别的城市来的特色朗姆酒,获得了两个老仆人的友谊。
风尘仆仆脸色黝黑的旅行者十分擅长与人攀谈,几句不着痕迹的吹捧与带着好奇心的探究后,两个喝了高度朗姆酒的老仆人闲谈中带出了不少家主人的隐秘——比如格兰特爵士在外面包了好几位情妇、格兰特太太是多么的善嫉、恶毒、乔治·格兰特少爷是多么的让人厌恶畏惧……
两位老警司与南·托莱队长费了不少功夫才获得的情报安格斯只用从旅馆主人那儿花了一个银币购买的肉干和酒就拿到了手中,甚至还有富余。告别了两位老仆人,安格斯连伪装都不必更换就径直去了林克大道居民区。
花了两天的时间,南·托莱与两位老警司总算理清了乔治·格兰特的社会关系网,并列出了可能潜在的凶手嫌疑人;而后对格兰特家的调查告一段落,接下来展开的是对另两位受害人的调查:隶属于冒险者协会的橡树酒吧酒保,以及林克大道住户铁匠卡隆。南城区橡树酒吧二楼,一身正装的南·托莱见到了冒险者协会驻本城分会的负责人,一位拥有三阶行者职业徽章的老人。
体型干瘦的老人用小刀削着冻葡萄的皮,听完来客阐述来意后点了点头,“托莱队长,我个人很感谢你对本会人员的关心,但这是我们冒险者协会的事儿,我们有我们的尊严,请你能理解……”
“曼德尔先生,夏佐酒保的案子并不是单一独立的案件,我们有证据显示其受害事件与其他的事件有关联。”南·托莱坦诚地说道,“我理解贵会的风格和并尊重你们的内部规则,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能在我职权范围内向你们分享案件的进展程度和目前所拥有的信息,我们现在面对的是同样的对手,我希望我们能够携手合作。”
三阶行者曼德尔沉默了一会儿,一双看似昏花的倒三角眼打量着对面的官方走狗;他这样的强者并不是很看得上为所谓的贵族老爷们服务的懦夫们,但也没有必要跟这些地头蛇明着杠上,“……夏佐是个好小伙儿,托莱队长。我们知道自己的本分,我们的人从来不踏入上城区。”
“贵会的信誉一向颇有保证。”南·托莱接道。
“向我们的小伙子下手的人,我们希望我们能亲手处理……不管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托莱队长,希望你理解这一点。”曼德尔别有深意地眯着眼睛说道,冒险者协会拥有自己的信息渠道,他们隐约探知到酒保夏佐受害事件或许与某户贵族家庭有关,这让他们很不高兴——职业强者可不像普通平民那样愚昧地将贵族看成拥有高贵血统的神圣存在,所谓的对于出身的敬畏,在他们取得超出常人的力量后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与贵族来往做生意没人会拒绝,但被贵族之间的私怨牵连,可不会让人愉快。
在这个问题上,南·托莱明智地打了个马虎眼——先决条件是先抓到凶犯,其它的都是次要。分会长曼德尔亦没有得寸进尺,爽快地将酒保夏佐的资料与对方共享。
南在冒险者协会的进展顺利,另一边,麦格林对铁匠卡隆的调查也简单得乏善可陈——老警司见到了卡隆的妻子,一位长期饱受家庭暴力的懦弱主妇,从她的口中麦格林得知了卡隆少数的几位朋友,而后一一走访、询问,并将其有可能结怨的对象与乔治·格兰特的关系网交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