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的送葬曲-第12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逆因子的共鸣;部分人脸色狰狞中带着莫名其妙的兴奋,他们忍不住开始幻想——如果是自己将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无耻的卖国之贼亲手砍杀,那当是如何快意之事?
切斯特前线堡垒的存在,不仅仅是保卫身为坐镇主教的汉森的利益,也是这些底层士兵军官的立身根本。没有切斯特军和莫妮卡·豪斯曼少将,他们将永远在不能出人头地、不能展现才能的旧式封建军队里沉沦;说到对那一批国贼的憎恨,他们可不比汉森主教低多少。
将在场众人的情绪挑起后,夕巴斯丁观察着人群气氛,猛然丢出一个重磅炸|弹,“还有一件事……或许在明后天大家伙儿都能得到消息。总统领府邸里那个法师塔,里面的宫廷法师——被王室撤走了。”
“恩?”
不得不说,出身和地位还是限制住了这批切斯特军中坚力量的眼界,夕巴斯丁说出这道重要信息,能从里面听出味道的人却没有。
夕巴斯丁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的这道消息在整个堡垒内的保密度其实是相当高的,只有处在金字塔顶尖的极少数人知道——其中当然包括了汉森主教,那个避而不出的宫廷法师虽然从不与他照面,但若是法师塔里有人坐镇,他也不敢如此肆意妄为。
汉森没有去过度解读宫廷法师离开的信息,一方面是他正遭受双重困扰:同僚亚度尼斯的遇刺案以及谋划收拾约翰斯顿等人;一方面是他不相信赛因王室勇于壮士断腕——神官对于王权可没有什么敬畏之心,赛因王的优柔寡断和无能软弱在神官之间不是什么不能提及的隐晦。
若莫妮卡·豪斯曼是个男人、并且投靠教廷,那么教廷给予她的待遇将是绝对能够符合她的本世界排名第七的战术大师身份的。赛因王对莫妮卡·豪斯曼即用又疑、束手束脚的小家子气,别说汉森主教这种一方权力之主,有点儿能力的野心家都看不上。
夕巴斯丁没有因同伴们的短视而轻视他们,事实上,若没有那位“智者”的指点,他也完全不能理解直属王室的宫廷法师在这种时刻离开意味着什么。深吸一口气,夕巴斯丁阴沉着脸沉声道,“王室——决定舍弃切斯特。”
人群寂静一瞬,随即响起嗡嗡声。底层士官中的一名越众而出,代表大伙儿发出疑问,“夕巴斯丁,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王室决定舍弃切斯特?!”
夕巴斯丁认识这个发问的战友,若在往日、在他加入自救联合并成为首批元老之前,他每次看到这个人都会觉得胸闷——倒不是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纯粹只是出于嫉妒而已。
这个叫做波文的上士在半年之前还是跟他一样的一等兵,但在他的大哥升上列长、获得少尉军衔后,波文水涨船高、一跃而为上士,并担任了副队军职;依旧在一等兵这个资深士兵的“养老站”里挣扎的夕巴斯丁,哪怕再看得开,与他对上自然也难以保持心境平和。
自然,现在的夕巴斯丁看到波文上士已经不会再有那种心底发酸的苦涩了,加入自救联合、得到那位“智者”指点并且跟一批自己往日难以接近的军官共事后,他的眼界心境都开阔了数倍。
“王室并不相信切斯特军能够守住前线。”夕巴斯丁坦然与波文对视,沉声道,“之前的求援令,已经证明了王室对我等的看法。”
波文上士的大哥就站在他身后,这是他有底气站出来代表大家伙出声的原因。军中自然是相当抗拒求援令的,波文上士便以不可思议的口气说道,“那些老爷兵有什么用?他们连咱们的辅兵都比不上。”
在人群再次开始议论前,夕巴斯丁出声道,“那些老爷兵虽然不堪大用,但在王室看来至少是比我们更值得信任的。不然的话,明明我军中还有一万多名兵力的缺额,为何王室却死死卡着后勤,不让咱们军满编呢?”
队级编制为五十人,列级编制为两百人,士级编制为八百人,团级编制为三千人,师级编制为一万二千人,而一个军的编制,满额应为四万八——当然,那是理想型编制。大陆第一强军的紫荆军才有四万八满额兵力的编制,切斯特军就别想了;不过这条战线上的主战军力只有三万人,这确实也是相当说不过去的。
夕巴斯丁点出的这一点是场中众人从来没有去思考过的,人们愣神一阵后,其中近半人看向夕巴斯丁的目光不禁带上了敬意——越是有才能,便越是懂得去尊重真正眼界开阔的人。
夕巴斯丁不去点出那些被王室信任的老爷兵们是否真的有用——约翰斯顿伯爵等人的背叛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再刻意去提,就显得目光狭小了——而是就事论事地谈起了切斯特军真正的处境,“我们是靠王室的提供的后勤养活的,为了回报王室,诸位战友与我等一起在前线拼杀,数年不息……”他叹息一声,“我已经有六年没有见过家人了,想来大家伙儿也差不多。”话锋一转,“但想来,我们期望自身的付出能够对得起王室的栽培,王本身却是不怎么在意我们这些人的存在的。”
这话是相当没有道理了,一国之主,哪有精力去考虑一个边陲前线平头小兵的存在。不过站在平头小兵的立场上,谁会去考虑统治者的难处呢。
“少将是让我们看到战争胜利的人。在少将到来之前,我从未幻想过有一天能够赢得胜利,回归故乡。但是……”夕巴斯丁的面色变得沉痛,这是他发自内心的感受,连嗓音也因情绪激动而微微颤抖起来,“但能够为我们带来的胜利的少将,在王眼中……也不过是消耗品般的存在。大家或许不知道,不管咱们能否胜利……少将都是没有希望活着离开的。争取军权上王将少将推到了得罪教廷的第一线,以那些神官老爷们的作风……咱们赢得胜利后少将没有用了,那么她还有继续存在的必要吗?而若是咱们有机会成为第二个紫荆军,王还能对少将继续包容吗?”他摇头,脸上的痛恨是对自身群体上进无望的绝望,“大伙儿也许不太清楚王室与林赛家的关系,但我可以明白地说,王是不会容忍第二个洛因大公爵出现的。没有了敌人的威胁,少将也罢,我们这些人也罢,都只能是王欲除之而后快的隐患——特别是少将。士兵没有可以再招募,少将没有了,才是真的没有了。再怎么可惜,对于高高在上的王来说,也只是……可以接受的损失。”
波文上士的眼睛瞬间通红,撑在酒馆木桌上的手紧握成拳;他身后的大哥、身侧的好友罗德尼上士同样怒目圆睁,紧绷着嘴、鼻孔里喷着粗气。莫妮卡·豪斯曼即使是个女人,但在唯实力论的军队里,她确实地赢得了这些底层士兵、士官的尊敬;汉森主教在堆满大头兵的堡垒内都敢出动守夜人部队干掉那些贵族议员,若是战争真的胜利、士兵们纷纷回家,少将还会有活路吗?
“……如果真能看到战争胜利的那一天,那么少将即使被害,或许还是能安心的。可是——”夕巴斯丁猛然用拳头在自己的大腿上捶了一下,以刻骨的愤恨、咬牙切齿地说道,“可是太多人不想看到咱们能够赢得胜利。那些想当国贼的议员且不说,单论王室……我们的赛因王。从少将就任那天起,咱们军中何时有人提出过骑士团的建立?为何死死咬着后勤不允许补齐兵力?为何不肯配备高级将官?为何不准许少将去动那些尸位素餐的贵族军官?咱们身后就是林赛家的领地,洛因大公爵又何尝向咱们派遣过支援、哪怕只是来几个使者说几句漂亮话?他们是又想要咱们给他们卖命、又不愿意咱们能有好日子过啊!”
底层出身的士兵和下级士官并不懂得太多大道理,但与自身息息相关的切身利益,那是相当清楚明白的。没有人点出来倒还罢了,若有人能条理清晰地点明,那他们哪里还能无动于衷?
站在波文上士身侧的罗德尼上士本身并不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当即爆发出一段混合着乡村俚语的咒骂。好在后勤处的服务人员已经被人拉到另一个房间去拼酒了,也不必担心会引来宪兵。
引起人的怒火是最容易做到的一件事,而一群人如果对同一个目标爆发出不满,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很容易拉近。
待人群稍稍安静下来,夕巴斯丁再次开口,将他从“智者”处得到的说服教育活用在了这位战友身上。必须得说,在王室与教廷斗争的夹缝之中求存的莫妮卡·豪斯曼少将本身处境确实是非常容易得到人们同情的,更别提这些士兵、士官还是在她庇佑下得到向上发展机会的群体。保护莫妮卡·豪斯曼的利益就是保护他们自己的利益,这笔账不用人算,他们自己就门儿清。
托莱兄弟在死神与斯尔纳的“监护”下离开那座被血洗的大屋,也是差不过快要十二点的时候了。毕竟是四个大活人,在守夜人部队的全方位包围下离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西城第九城区,绕过正街、还借助下水道避开检查站才到到这儿的托莱兄弟面对这一代成片的平房,都有些傻眼——他们兄弟都有过服役切斯特的经历,对堡垒内地形是比较熟悉的;死神这个家伙居然堂而皇之地潜伏在临近宪兵队大本营的地方,实在是只能用胆大包天来形容了。
“灯台之下才是老鼠和臭虫最适合藏匿的地方,越危险就越安全嘛。”死神嘿嘿直笑,掏出钥匙打开一间挂着户主名牌的平房,冲托莱兄弟招手,“别愣着了,宪兵队的人三十分钟巡逻一次,这儿毕竟是士兵营区,被撞上了可不好看。”
直到进了门南还是没法儿把眼睛从死神拿出来的钥匙上移开,关上厚实的木门后,他有些失礼地问道,“你怎么弄来的钥匙?这是别人的房子吧。”
死神抛了下钥匙又抓住,塞进裤袋里,“当然是合法途径——光明正大地租来的,用一箱矮人朗姆酒。”这房子相当单调,本身就是低级士官的住所,自然谈不上格局装饰;走到正对门的壁柜上翻出几个看上去不太干净的杯子和一个大肚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后冲托莱兄弟一努嘴,“地方就这么大,你们兄弟凑合着挤一下。床铺就要让给斯尔纳先生了,我想大家都没异议?”
房间大约四十多平米的空间,卧室客厅厨房起居室都一览无余——就是一个大通间,连厕所的隔间都没有。托莱兄弟下意识地左右打量一遍,多少有些无语——床就是焊接在墙壁上的铁架子铺上木板,棉被黑不溜秋的,隐约散发着酸臭味;黑漆漆的地板已经看不出原色,踩上去有些油腻感,而除了那具铁架子床,能容人休息一下的也就是面对面摆放的两张长沙发——好吧,即使忽略外形,那沙发长度也不足一米五,托莱兄弟这种大块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下的。
这种居住条件,对于切斯特堡垒内的人们而言,其实也算是不错了——士官才有拥有独|立住所的待遇,大头兵都是六到八人挤一间的。
“哦噢——抱歉,我算了你们是出身好人家的少爷来着,平民的生活太让你们感觉难受了,是吗?”托莱兄弟的脸色让死神嗤笑出声,夸张地用手拍拍脑袋,“那可真是太对不起了,我也不愿意来这种临时落脚点过夜,可谁让我带上了两个拖油瓶呢?那位慷慨的主教大人为我提供的住宿处不亚于高级酒店,还有两个温柔可爱的男童嘘寒问暖——”
斯尔纳已经自顾自走到铁架子床那边了,这个施法者看上去并不计较这个房间里那种单身男性特有的酸臭味儿,还用手指拎起棉被嗅了一下,“见鬼,这玩意儿该被塞到壁炉里去充当燃料才对。”嫌弃地将黑乎乎的棉被扫到床下,斯尔纳伸手在他自己的空间手环上摸索了下,抽出一条颇厚的毛毯来。
死神停顿了下,半边身子依靠在壁柜上继续对托莱兄弟冷嘲热讽,“我听说好人家的小姐隔着七层棉被也被能床板上的豌豆梗得皮肤发青,就是不知道少爷仔们是不是也这样娇贵了。不过养尊处优的条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有的,丢失了王位的国王逃难的时候想喝口干净的水都没有呢,到了那个境地,想来曾经尊荣无比的国王陛下在麦秆堆里也能打起呼噜?”
托莱兄弟懒得理他,走到沙发那一人占了一头坐下,把靴子脱掉盘腿坐上去;在伍德山脉里行走的时候裹着毛毯睡在石头上都能过夜,这儿好歹能遮风挡雨,沙发也比石头来的软和。
“哼。”闭上眼睛开始休息的托莱兄弟让死神的嘲讽落了个空,这家伙估计也是觉得不反抗的托莱兄弟欺负起来没什么意思,把两张方桌拼到一起爬了上去。
凑合着过了一夜,天亮之前死神踢醒托莱兄弟、摇醒斯尔纳,借着黎明前最后一阵黑暗的掩护从宪兵队的鼻子下悄悄溜走。
若说狡兔三窟,那死神这家伙至少得有十窟。城内的气氛因两大势力的动向越加紧张、巡逻的人中除了宪兵队还增加了士兵队和护教骑士团的人,可这家伙就是能拖着托莱兄弟四下游走、片叶不沾身。
后勤处辖下的餐厅,坐在临街窗口处卡座区用餐的托莱兄弟十分钟里先后见到大街上走过去四波巡逻的人,在看到全副武装的护教骑士团小队后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
南与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同程度的忧虑;刚杀了十几个贵族议员就让护教骑士团的人上街,主教阁下这是刚得罪了全体贵族、又在撩拨军队的神经啊!
就算约翰斯顿等人叛国罪行罪证确凿,但在贵族们看来要审判他们也是议会的事;汉森主教快刀斩乱麻将他们全部干掉确实是方便快捷了,但任何捷径都同时具备与之相等的负作用——其他的贵族议会是必然会物伤其类、对汉森主教保持警惕与不满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汉森主教是个合格的政客,那么他应该做的应当是与军队保持较为亲密的关系——神权与军队联合打压议会,在某段时期内也不算是太让人惊诧的事。但在刚刚触及贵族阶级的底线后又去撩拨军队的神经,这位坐镇一方二十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