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的送葬曲-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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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位底层士官简略商议了一下接下来的行动,所有人的面上都充满了信心;当列长举手宣誓时,“切斯特军万胜!”场中几人重重地同时呐喊了一声,虽没有多么慷慨激昂的话语,粗重的呼吸和坚毅的眼神却都说明了这些底层士官的决心。
分属不同师、不同团的几人先后离去,那位列长在原地站立了一会儿,忽然转身,向身后物资堆的阴影说道,“我们能够信任你吧,安格斯先生。”
黑暗中走出一位身披黑斗篷的人,这人抬起一只手,掀起兜帽,露出让人心神一荡的容貌来。
“谈不上信任或不信任,中尉,只是交易而已。”这个貌若天使,浑身却充满了黑暗气息的男人平淡地说道,“在交易之中你我各取所需,谋求双赢。”
中尉默默盯着这个危险的男人,在战场上锻炼出钢铁意志的他并不会被皮相所惑,这个人完美精致的容貌不能带给他欺骗性,反倒是让他控制不住地全身寒毛直竖——必须承认,这个人拥有着只需轻轻一瞥就能让人毛骨悚然的冷漠眼神,其对生命形态的蔑视,比他们这种战场拼杀下来的人还要可怕。
让人窒息的压抑维持了一阵,少尉开口打破沉默,“少将不能死。”
“这一点上,你我意见一致。赛因王国已经让世界损失了一位举世闻名的药剂师,不能再让人类损失一位战术大师。”安格斯说道。
提到赛因王国时安格斯那略带讽刺的语调没能让这位中尉动一下眉头,如果说贵族们对国家毫无忠诚,这位士官大约也是没对这个国家有多少认同感的。
“你的心中仍有迷惑,中尉。”恶魔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慢慢走近沉默的士官,低沉的嗓音犹如来自深渊的低吟,“当你下一次鼓动士兵时,我希望你能更加充满信心。赛因王国是莫妮卡·豪斯曼的起|点,但绝不会是她和你们这些跟随她的人的终点。你必须对此深信不疑。”
习惯了用双手拼杀的中尉不善言辞,只是静静地注视在他耳边说出诱|惑之语的黑魔法师。
“愚者看来,豪斯曼少将的地位全都来自赛因王的重用与恩赐,但在确实地跟随了她这么久的你们看来,难道她真是个只能靠他人施舍权力的可怜虫吗?”
中尉勃然大怒,狠狠地瞪向安格斯,“安格斯先生,请慎言!若再污蔑少将,我将视你为敌!”
安格斯平静的面孔上笑意一闪即逝,激怒,是最容易引动他人情绪的手段;而一个人只要情绪上出现波动,说服他就变得极为容易。
“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中尉。赛因王不是豪斯曼少将的恩赐者,相反,赛因王是束缚少将脚步的桎梏。以‘施舍’、‘恩赐’为名的牢笼,限制住了本应在世界舞台上大放光彩的豪斯曼少将。赛因王国那些短视、愚昧的家伙们疯狂地嫉恨着少将,对她来说这是种不幸;但若能换个角度……这何尝不是让少将甩脱桎梏的契机呢?”恶魔如同咏唱般的蛊惑之言演奏出魅|惑人心的诗篇,让听到的人不自觉地陷入沉醉,“大陆史诗中,以强军建国的例子比比皆是;即使是赛因王国……最早的王,不就是当时首屈一指的强军之统领吗?”
“你有数不清的同伴等待发掘,你并不孤独,中尉。”
当夜幕笼罩整座切斯特前线堡垒时,往日灯火通明的标志性建筑大教堂不复往日那样明亮,近半数的房间被黑暗笼罩。
汉森主教没有呆在自己的房间或祈祷室、也没有出席哪一家的宴会,而是在空荡荡的礼拜堂里来回踱步。
得知那个碍眼的对手被不知名的人物刺杀、莫名其妙地死在街头,汉森主教的第一反应是狂喜——终于没有人对他的话语权虎视眈眈、也终于没有人无时无刻不在盘算他经手的那一大笔宗教献金了。
好在他还记得要维持住合格神棍的高深莫测形象,硬生生把差点儿翘起来的嘴角按了下去,暴怒地大声指责护教骑士们的失职——他忘记了是他叮嘱教堂里的护教骑士们疏远忽视那个新来的家伙,以至于亚杜尼斯出门时只有自家的几个小神使和侍从能带上撑门面。
亚杜尼斯的被刺杀对于汉森来说不全然是好消息,在最初的狂喜过去后,他必须面对的是接踵而来的麻烦。亚杜尼斯和他是分属不同教父的,他必须对上面有个交代。
当然,抓住“犯人”对汉森主教来说完全不是问题,他必须要头疼的,是让谁来成为这个“犯人”。显然,分量不够的人是不能平息上面那位的怒火的。
汉森主教在沉思中慢慢走到高台下的第一排长椅上坐下,目光空洞地扫过上方的天父神像,静坐许久后,视线骤然转向某个方向——总统领府所在的地方。
不能否认的是,城中势力,除了豪斯曼少将外最想要保住切斯特前线的就是教廷这一方了。别管赛因王再怎么不甘心,赛因王国终究是神权王国;而扎卡赖亚思自由联邦不同,那个异教徒组成的国家根本就不可能像赛因王国这样每年为教廷输送大量宗教献金。
汉森主教坐镇切斯特二十年,对于政治,他有着属于他这个层次的人特有的理解力。赛因王力挺豪斯曼家那个奴生女,为的是保住国家屏障、争取抗衡神权的话语权。但是——切斯特前线真的非莫妮卡·豪斯曼不可吗?真的只有这个女人才能守住这道防线?
……如果切斯特前线不需要莫妮卡·豪斯曼,那么赛因王所谓的抗争就成了笑话。
如同毒|药般甜美的想法慢慢升上汉森主教的心头,挥之不去。当然,他这种地位的人是不会轻易做下决定的。又思索了一番后,他站起身来,“来人,备车!”
路灯之下,大教堂的铁门被慢慢推开。围墙下,藏于老槐树阴影中的恶魔目送带有汉森主教徽章的马车驶向贵族居住区,于无人黑暗处露出冰冷笑容。
人都是受利益驱动的,眼中最重视的,也唯有自身的利益。豪斯曼少将拥有献身精神,可不表示她的士兵们也一样愿意为这个国家陪葬。同样,利益维系在赛因王国存在之上的人,也不见得就能全方位地为这个国家考虑。
“越来越有趣了。”安格斯带着笑意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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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说好的大更来啦~
第111章 恶魔的蛊惑(一)()
101
第二日,联邦军发起的攻势比第一日小了许多。毕竟前一天的战斗里联邦军的损失比之切斯特军更甚,也没有那么多的精锐可供消耗。
从早晨九点开始到中午十一点前,联邦军发动了六波冲击,架势凶悍,但涌上阵地的多为奴隶军、仆从军,真正精锐的部队放在了后方压阵;切斯特军这边观察过对方的出兵状况后亦做出应对,收编的地方武装军团与贵族私兵集团成了出战主力,正规军同样放在阵后。
当自称“自救联合”的士兵出现在自己的营房中时,以冷静著称的唐纳修中校眼眶陡然睁大,用力咬紧嘴唇才将惊呼之语压下去。
他快速离开办公位,大步走出营房,吼叫着让他的近卫立即出发执行一些任务、又让副官过来亲自替他站岗,才回到营房中冲那个强忍着紧张的一等兵压低了嗓音低吼,“你在做什么蠢事!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蠢话!”
资深士兵出身的唐纳修身上有着数度自尸山血海中杀出生路的剽悍凶戾之气,即使他面无表情或是挤出微笑,他那无法隐藏的森然气势也能让人腿脚发软,更别提当他盛怒的时候了。
一等兵夕巴斯丁自诩也是见过血腥场面的人,在这位中校面前却忍不住一阵阵心悸、发寒,丝丝凉意从心底升起,顺着脊柱向上爬;用力握紧拳头,这位士兵心中重复着自己伟大的使命,昂着头板着脸、坚定地说道,“报告中校!我说的不是蠢话,是我们所有人的意志!”
“你们是在自寻死路!”唐纳修喝道。
“即使如此,我们亦不会后退!”夕巴斯丁紧紧盯着这位军中标杆人物的双目,虽额头上不断冒出汗珠顺着鬓角往下滴,他的目光却十分坚定,“中校,少将不能死!”
“哈!真是愚蠢,说着少将不能死,你们的行为却是在为自己与少将掘墓!”唐纳修怒极反笑,一把揪住对方衣领,“你们这些蠢货懂得什么?难道就只有你们会为少将考虑?难道只有你们是正义的、其他人都无所事事、尸位素餐?!”
夕巴斯丁眼睛一亮,他在士兵中属于头脑特别灵活那一类,唐纳修的怒吼没有让他感觉恐惧或是疑惑,反倒听出了不一样的东西,“中校,你……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吗?你也觉得不应该让那些猪猡决定少将的命运?”
“闭嘴!”
“是!”
唐纳修甩开夕巴斯丁,原地转了半圈,仍然无法按捺下胸中的激荡与惊怒;担任高级指挥官的经历让他明白愤怒毫无意义,用尽了所有耐心保持自己不会再度怒吼出声,“一等兵,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纠集人手的?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干那些蠢事的?!”
“中校,请容许我再次重申,我们的所为并不愚蠢!”夕巴斯丁梗着脖子说道,“唯有少将是我等的希望,失去少将,我们这些人——包括你,都绝无未来可言!”
“放肆!”
“中校!如我这样的小兵都能看到的事情,你会不明白吗?整个前线几十万人,多少人是真正在为了这条防线在战斗?没有!除了少将,没有人在意这条防线、没有人在意我们这些真正血战士兵的生死!甚至都没几个人在意这个国家会不会完蛋……”
“嘭!”
站在营房前的副手听到帐篷内传来一声闷响、又连带着响起一连串物体倾倒之声,惊诧地向后看了一眼。
高级军官的营房都稍稍安排了一些简便的隔音法阵,哪怕大声吵闹、不凑到极近处也是偷听不到的;但站在他这个位置都能听到动静,里面不会是上演武斗了吧?
夕巴斯丁挣扎了一下才从侧翻的文档立柜下爬出来,用手背狠狠抹掉嘴角的血液,喘息着看向铁青着脸的唐纳修中校。
他也当了五、六年的兵了,豪斯曼少将初上任时,他也跟着老兵们一起自嘲过自家成了女人裙子下的女兵、也曾在含各师师长内的高级将官被抽调走后迷茫过未来。
好在这种迷茫没有保持太久,少将带来的全新风格让切斯特军上下焕然一新,他身边的同乡、同袍因能力被提拔的不知凡几,他也从队官那儿提前知道自己将在这一战后提升到士官序列。
农夫的儿子能当上团长、渔夫出身的人能被提拔到列长、流浪儿、奴生子中被提拔到士官的也数不胜数;只因出身高贵便能坐拥高位的贵族军官在切斯特军中成了少数派,他们这些底层出身的人越来越拥有话语权。就算夕巴斯丁大字不识一个,也能明白在这些改变中少将产生了多大的作用。
铁青着脸的唐纳修中校迈步向他走过来,有力的、能生撕虎狼的手臂慢慢抬起。
夕巴斯丁冷笑一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即使你看不起我和我的同伴们,我们也不会因为你的轻视而动摇,中校。与少将相比,其他的东西——即使是我们的命,又算得上什么。”
唐纳修中校脚步一顿,原地站了一会儿,再次开口,“你们想要怎么做。”
夕巴斯丁懒得绷着腿站直了,唐纳修中校武力早就过了三阶,那一拳几乎把他打成轻伤,这会儿连呼吸腹腔内都是抽痛的;慢慢坐到倾倒的立柜上,这位一等兵坦然直视级别与武力都远远高过他的高级军官,以相当平静的口吻说道,“我们也没有太多选择,如果防线守住那固然好,哪怕是为了维护面子与名声,少将也不会落到太不堪的境地去。”他轻轻摇头,年轻的面孔上浮现与这个年纪的人并不相称的刻骨恨意,“但你也知道,这种局面不是所有人都乐见的,希望少将狠狠跌倒的人太多了。真到了那个时候——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们这些人也要让少将活下去。”
唐纳修中校一言不发,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将这个年轻士兵打量了一遍又一遍,冷冷地说道,“……你们背后的人是谁。”
一直表现得很冷静的夕巴斯丁犹如被踩到尾巴的猫那样跳了起来,暴怒地冲上来不自量力地揪起唐纳修的衣领,“***!你这个王八蛋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们是那种为了点脏钱什么都能出卖的畜生?!”
“嘭!”
又是一声闷响,唐纳修中校干净利落地出拳,将夕巴斯丁轰回倾倒的立柜上,“冷静点,小子……我不是怀疑你们的立场和决心,不过这种话显然不是你这种小鬼头说得出来的。是什么人向你们说出这些话、将你们这些热血冲头的家伙纠集起来的?”
十分钟后,第一师巴特勒军团团长唐纳修中校向总统领处发出请求当面汇报事宜的申请;一小时后、中午十二时正,总统领府邸的会客室偏厅、等待总统领接见的唐纳修中校见到了两个人。
其中一人他有些印象,与他同样自底层提拔上来的平民军官、第二师某团的列长哈伦中尉。这位中尉与另一位高级军官走进来时,他起身行礼致意,并没有想到那个见鬼的“自救联合”上去——因为与这位哈伦中尉一起走进来的是切斯特军少有的实干派贵族军官、也是贵族军官极其罕见的、仍被重用的优秀分子:布莱克·赫尔特少校。
拥有姓氏的人大多出身不凡,这位赫尔特少校也不例外。事实上,若非他本人属于贵族中的异类,这位五十多岁的长者本该坐拥一小片土地、当个乡下领主悠闲度日;而实际情况是,这位拥有爵位的赫尔特子爵并不爱跟身份同样尊贵的所谓上流阶级打交道,在战争爆发后就变卖家财、带着家人到切斯特前线服役,一干就是近十年。
毕业于王城士官系的赫尔特少校在打仗上没什么能力,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