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的送葬曲-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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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纳修中校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我现在让后勤处的人为您收拾行李。”
“那就麻烦你了。”格洛丽亚顺水推舟。
“呃?”南目瞪口呆,这种发展是他万万想不到的;救护营人手紧张,不正是他们兄弟出力的时候吗?
被客客气气地送出营地、在后勤处士官的亲自带领下转回堡垒,东倒是挺高兴,南却始终觉得不是滋味。
“我们算是……被赶出来了?”放慢脚步走到格洛丽亚身边,南压低了声音说道。
慢悠悠地行走着的格洛丽亚斜睨他一眼,“咱们的任务完成了,南,前线物资紧张,你就别想着增加人家的输送难度了。”
南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烧,“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女士。是因为我没有忍住跟那些混蛋大打出手的缘故吗?”
格洛丽亚似笑非笑看他一眼,抬手拍拍他的背,“小家伙,你这种爱操心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我们的任务完成了就是完成了,接下来的战争他们自己会有办法。”
南咬着嘴唇不说话,这么忽然被“赶走”,里面没有问题才比较奇怪。当他主动加入救护营时,那些军官对待他的态度明显不是这样的。
心里明白切斯特军不愿意与约翰斯顿家的私兵起冲突、也知道自己当时是有点儿上火,但要发自内心地承认确实是因为行为冒失被人家赶出来,对于年轻人来说还是很难接受。南毕竟年轻,做不到像施法者们那样视他人的眼光如无物。
格洛丽亚这种精明的人自然能猜到他们被客客气气地送走的原因,不过她想了想,没有对南言明。约翰斯顿家的私兵是被当成幌子明晃晃地亮出来的,那种刻意的忍让也无言地说诉说着某些小小的居心;就算今天没有南出头,夏洛蒂家的女兵团也迟早会担起这个“重担”。但那毕竟是别人军队内部的派系分歧,他们这些外人又何必卷进去呢。
堡垒内,提供给贵族议员们居住的园区,约翰斯顿伯爵的老管家走进会客厅,前线议会的诸位议员们一个不落尽皆在座。
切斯特军纪律严明,虽前线离堡垒不过几公里,消息流到后方来也是过了半天之后的事。议员们显然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但没有人出声,只有部分不够“稳重”的年轻人不自觉地将视线投向高坐首位的约翰斯顿伯爵,等待着这位最有发言权的贵族发问。
“战况如何?”老管家行礼问候后,约翰斯顿刻意拉长了音调不紧不慢地问道,每一个拖延时间的发音都在表述着这位伯爵是如何的稳重、老辣、沉得住气。
“正如伯爵您之前预言的那样,那些野蛮的部落联军完全不堪一击。”老管家是知道什么样的话能讨这位主人欢心的,唱作皆佳地表演起来,“那些从城头都能看见的攻城车就是个花架子,一天的工夫就毁了一半多。特别是诸位老爷们的联军,据说冲进了攻城车大阵,连敌军的大帐旗都差点儿砍下来……”
这位老管家吹嘘了一番贵族私兵们的功绩,一副没有各家贵族出人出力切斯特军就得溃败千里的口吻。这样的说法在诸位贵族议员耳中听来自然是很受用的,他们之中的某些清醒人士或许知道自家私兵的斤两,但谁又愿意承认自家的武力比不上那个女人裙子下的兵呢。
使劲儿端着架势的约翰斯顿伯爵知道老管家话里的水分,但谁又不爱听好话,他那下垂的嘴角都开始控制不住地往上翘了。
第一天就能取得大胜对于诸位议员来说自然是好消息,如果自己这边连一战之力都没有,那身后的国家哪能卖个好价钱。
老管家掌握着吹嘘的程度,小心地观察着自家主人的脸色;在约翰斯顿伯爵紧绷的面孔上发现到少许不耐后当即口风一转,以凌厉的口吻说起收兵后各家贵族私兵遭受的“不公正”待遇起来。
“泥腿子们控制的军队就是不讲究,各位老爷们带着人手千里迢迢赶来应援,他们却一点儿也不知好歹……那些农民兵死一个都有五十金币的抚恤,却舍不得给老爷们的勇士提供哪怕一丁点儿的炼金药剂;咱们的人抗议后,还对勇士们大打出手……”
这个老管家激动地控诉着所谓的不公,那副激昂的样子完全不输给议员竞选时天花缭乱的卖弄;约翰斯顿伯爵一家遭受到的“不公”在他的话语里成了贵族私兵们整体待遇,成功地激发了贵族议员们的同仇敌忾之心。
约翰斯顿伯爵挥退老管家后,这场表演为这个老头儿赚到了五十枚金币的打赏,等同于一个正职士兵的阵亡抚恤了。
“伯爵,那个女人是要逼死我们啊!”老管家一走,一位贵族议员立即迫不及待地表示愤慨。
“她把前线当成自家后花园了吗?如此肆意妄为!”另一名贵族议会亦情绪激动地帮腔。
“那女人根本就没有把吾等放在眼里,真可笑,没有我们这些人的帮忙,她能打什么仗?”随即又有人出声道。
贵族们的绅士风度,多数状况下是只愿意向那些或拥有动人美貌、或出身高贵的女性展示的;莫妮卡·豪斯曼这种奴生女、又拥有比他们强势地位的人,在他们眼中就已经不属于女性这个应被温柔相对的群体了。被一个女人在能力上比下去是让人难堪的事,当群体的攻击性被撩拨起来,人性中的阴暗面便无意躲藏。
这种对莫妮卡·豪斯曼的群起而攻之是约翰斯顿伯爵非常乐见的,获得权威的最好办法就是成为权威的敌人;哪怕自身没有与权威相对等的能力,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能挑起人群的愤怒,只顾着发泄的人群不会去在意这些细节。
“先生们,冷静一下吧。”看着火候差不多了,约翰斯顿伯爵站出来打圆场,“豪斯曼少将是王指定的前线总统领,即使我们有诸多不满,也须看在王的面上才是。”
这种以退为进的话说出来,大多数人都不说话了。部分人面带不屑或是无声冷笑,这是已成为这个前线贵族议会真正核心、或有期望发展进来的人;有些人满脸愤然,但显然不愿意将对那女人的指控延续到王身上,这是属于忠于王的中间派,靠不住;有些人阴沉着脸不说话、不表态,这部分人对于约翰斯顿来说是比较头疼的,这样的人往往胃口太大、难以喂饱,但必要的时候可以裹胁行事。
冷眼将诸人反应看在眼里,约翰斯顿伯爵将已经吐到嘴边的话语咽了回去。形势尚未完全明朗,现在就逼人表态并不明智。故作深沉地沉吟半响,约翰斯顿说道,“敌军这一次的攻势不会太快结束,吾等尚需静观其变。”将视线转向一直没有表态的夏洛蒂家少爷,约翰斯顿放缓语气,“乔伊斯,昨日你宴请了汉森主教,可对亚杜尼斯主教的事有所了解?”
乔伊斯·夏洛蒂今日的精神不太集中,约翰斯顿发问后他怔了一下,以略显急促的语气说道,“我的父,伯爵大人,这事儿可太糟糕了。汉森主教在我家中做客时那一位居然出了那么严重的事,这可是在切斯特堡垒呢,到底是什么样的混蛋那么胆大?”
约翰斯顿眼睛微眯,将对这个二世祖的厌恶和嫌弃压了下去;这个家伙显然除了吃喝玩乐、争风吃醋,就做不出什么像样的事儿来,“那确实很糟糕,乔伊斯,今早听到管家来报时,我都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竟有恶徒敢向亚杜尼斯主教行刺,这是神也不可原谅的事,那些恶徒会遭到报应的。”
乔伊斯茫然地附和几句,他的侍卫瓦尔特“感染时疫”后就没有人在他耳边分析局势,对现在堡垒内外明里暗里涌动的潮流,他完全没有具体的概念。
乔伊斯不懂得“说话”,自有聪明人听得懂约翰斯顿提起此事的深意;最先表态对莫妮卡·豪斯曼少将不满的那位议员当即怒气冲冲地说道,“城里的神使今天还到附近来调查访问,要我说,我们这些人知道什么?军方管制得如此严厉,入夜后咱们的人想要上街兜风都会被挡回来,除了他们自己人,谁知道夜晚的街道上都是什么人在游荡?”
这话是毫无道理、毫无逻辑的,早春的夜晚寒风比刀子还厉害,贵族们那娇嫩的面皮哪承受得起出去兜风?再说了,宵禁也只是禁止非军方人员流窜到军事重地,还真没有严格到不许出门的地方。
但在这种场合,谁也没有兴趣去为切斯特军、为豪斯曼少将说话,接二连三发言的都是表达对军方的不满,以及难掩的幸灾乐祸——教廷损失一位红衣主教,此地的最高统领还不得脱去一层皮?
别忘记这城里是有两位红衣主教的,哪怕是为了避嫌,汉森主教也得不遗余力地追查凶手,向那个女人施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客厅中形势一片大好,诸位有身份、有地位的贵族绅士纷纷发言,气氛热烈;退出来的老管家默数着兜里伯爵大人当场赏赐的金币,虽然他已经见惯了大钱,对这笔意外之财仍然十分得意。
穿过走廊、走下环形阶梯,等在一楼楼梯间的人立即谦卑地向这位老管家行礼,“肯特管家,大人对这些消息满意吗?”
满脸讨好的人穿着切斯特军的军服,领子上别着一等兵的徽记。在约翰斯顿伯爵面前温顺如羔羊的老管家肯特傲慢地昂着头,用眼角的余光斜睨这个还算“合心”的线人,矜持地点点头,“你干得很好,消息很及时,夕巴斯丁。伯爵大人很高兴。当然,如果你能早一些来、不让伯爵大人等待那么久,大人会更加满意的。”
一等兵夕巴斯丁当即苦着脸说道,“让伯爵大人久等实在是我等的不是,但是……开战后前线管制非常严厉,能自由通行堡垒的只有后勤处的人。您知道那些后勤处的人有多么难缠,小的能溜出来也是颇费苦心的。”
肯特管家翻了个白眼,他当然知道切斯特军在豪斯曼少将的手下管得严,说这些话也只是敲打下这个新近投诚的家伙,让这个刚洗干净脚上泥巴的家伙不要太得意忘形而已,“伯爵不会想听解释的,夕巴斯丁。”以严厉态度让对方态度更加谨小慎微后,这个老管家才慢慢将手伸进口袋,数了十个金币掏出来,“下一次也要好好干,夕巴斯丁,伯爵大人慷慨而仁慈,且赏罚分明。”
夕巴斯丁的眼睛都快笑成一条线了,接过金币小心地放进内袋,又拍着胸脯表了半天忠心,才在肯特管家不耐烦的挥手中识趣地告辞。
走出这片贵人们居住的高级园区,这个领子上别着一等兵徽记的士兵却没有回营房,反倒是转向了后勤处总部附近的仓库地带。
推开设立在水塔下的隐蔽小门,穿过幽暗长廊,某处底下物资库的库房中,几个人已经等待在那里。
夕巴斯丁“啪”地一声冲这几人行礼,不久前谦卑猥琐的丑态在这个士兵身上消失无踪,其气质中隐隐藏有不属于这个年龄层的沉稳,吐气开声,“报告!一等兵夕巴斯丁完成任务归来!”
等在这里的人军服衣领上的徽记级别都不高,一个一等兵队长、两个少尉士长、一个中尉列长;场中军衔和职称最高的列长点了点头,回礼后说道,“一等兵夕巴斯丁归队,等待下轮命令。”
“是!”
夕巴斯丁默默站到同属一等兵、但已经升职为队长的战友身后,两位士长、一位列长互相交换了下眼色,那位列长说道,“那些猪猡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动手,为了总统领大人的安全,只能由我们来控制他们的信息渠道。”顿了顿,这位切斯特军的少壮派士官面色中闪过一丝痛苦,“兄弟们,我们的行为是不符合军规的。若事态爆发,我等——”
“我等将共同背负责任。”一位士长出声道,“列长,你不必说了,我们都知道这些事情代表着什么。少将来之前我们这些人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哪个兄弟会忘记?没有少将的青睐提拔,我们这些人永远都是在一线卖命却永远不会被重视的命。哪怕是为了我们自己,也不能容忍那些败类肆意妄为!”
“是啊,列长。兄弟们谁不知道那些家伙打的是什么主意?切斯特军越强、那些混账就越无法容忍我们。就算是为了自己,兄弟们也应当拼一把!”另一位士长情绪激动地大声道。
列长背负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同样大声说道:“好!兄弟们齐心协力,就不愁大事不成!后日调动,我师的人上阵替换一师的兄弟。届时大家多多发动战友,务必要为我等争取更多志同道合的兄弟。夕巴斯丁,我记得你是埃伦领地的人,四师中有不少你的同乡,明日我为你弄一张到后方的通行证,你去后方大营走动一下,把埃伦领地的兄弟们联络起来。”
“是!”
豪斯曼少将上任前埃伦领地出身的士兵、士官多受压制,只因军部厌恶他们时常喊出的收复埃伦的口号,军部的大佬们认为这种激进的思想带有危险性;少将上任后一视同仁、视个人能力加以提拔,其他地区的士兵还不觉如何,埃伦领地出身的人则是有一个算一个都成了支持少将的坚定份子。
当然,不只是埃伦领地出身的士兵,豪斯曼少将在底层军官中的威信颇高,高到了让坐镇的红衣主教都必须对这位女少将保持谨慎态度——军人与流浪武者、佣兵们的共同点就是相信武力、一切以拳头大小说话。少将上任前切斯特堡垒前的防线狭□□仄,只能以堡垒本身坚固的城墙为仰仗;少将上任后大力整顿军纪、强势打压军中贪腐与不合理强权,将资深士兵提拔到士官阶级,让其中的佼佼者担任队、士、列级别士官,更有唐纳修那种火线提拔到团级的标志性人物;理顺了内部后立即展开阵线反推、一口一口地将联邦军吞下的阵地撕回来,其武功足以让这些底层出身、又看到了晋身希望的士兵、士官们奉为神明。
这几位底层士官简略商议了一下接下来的行动,所有人的面上都充满了信心;当列长举手宣誓时,“切斯特军万胜!”场中几人重重地同时呐喊了一声,虽没有多么慷慨激昂的话语,粗重的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