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熊孩子贾琮-第8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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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桐道:“因为浮云堂这案子本是人家设计好了的。从前头已出的这些事看来,环环相扣,而白兰姑娘你是当中极要紧的一扣。我不信幕后东家会白白撂着你去做姨奶奶。”他便毫不隐瞒的将夏奎去咸阳接货物、遭到诬陷入狱后演了一出捉放曹、送入毕家杀人等事说了一遍。“现已查明,死者不是毕大老爷,乃是一个身形模样相似的替身。显见毕大老爷玩的是金蝉脱壳。除了抖出浮云堂,他还要抖出别的。那个假白兰便是线索。”
白兰大惊。乃将此事翻回头再想一回,犹豫不定道:“莫非是……那些请我去教导女儿的人家?”又摇头道,“每回去授课我都坐着严严实实的马车,压根儿不知道那是谁家。”
朱桐道:“若那些女孩儿立在你跟前,你可认得?”
“认得。”白兰道,“连她们身边的嬷嬷我都认得。”
朱桐微笑道:“那我敢肯定,你必有后用。”
白兰心中猛然跳了几下,问道:“敢问朱先生,那案子现在牵连进了些什么人?”
“半个朝廷。”朱桐道,“瞧这意思,最终说不定能收齐全一整个朝班。白兰姑娘是个聪明人。朝堂上的事情,不是你区区一个小女子招惹得起的。”
白兰张了张嘴,立时闭上,沉思不语。足有两柱香的功夫,她才说起来另一件事。
去年,咸阳开了个吉祥绣坊。做出的绣品别致精细,价钱也高,白兰时常过去光顾。那绣坊东家黄氏是个寡妇,为人大方心思细腻,从不低看烟花女子。认得了一阵子之后,白兰发觉这东家言谈举止皆不俗,遂与之结识、交情日深。交情既深,交谈益深。黄寡妇时常劝说白兰,花楼不是久留之地。还是细心寻个如意郎君、早早抽身的好。
后来白兰与她男人好上了,少不得也告诉这黄寡妇。黄寡妇与她出了许多主意试探,亦帮着猜度分析男人的心思。白兰离开百花楼私奔,有一多半是黄寡妇撺掇的。连偷带财物出楼子都有许多是她想的法子。
得知了夏奎的经历,白兰不觉对黄寡妇起了疑心,甚至对她男人也有些不踏实。
听她说罢,朱桐想了想道:“眼下咱们没有任何线索表明你男人有问题。但这个黄寡妇的嫌疑委实大。如今你并未信任你男人,不然方才看见了画像你就当去找他商议,而非找一个没见过面的眉姑娘。然你却信任黄寡妇。若非她是咸阳你在长安,你八成就找她去了。可对?”
白兰点头:“不错。”
“那么你男人也许只是被她顺手利用了。”朱桐道,“为了稳妥起见,姑娘转移财物当另想法子,莫使在百花楼使过的那套。”
白兰轻叹一声:“罢了,我立时去那个太平镖局,且看他们有什么好法子。”她指了指案头的两张单子,“可否送我?”
朱桐看刘净。刘净笑道:“这个只是广告传单,姑娘拿去便是。他们铺子里有许多呢。”她打量了白兰几眼,“姑娘赶紧将这身换了吧。至少得把缭绫换了。”
朱桐道:“她若要去镖局和钱庄便不用换。有钱人办事总方便些。”
白兰冥思了会子道:“我想着,我可要给黄东家去封信商议那画像之事?”
那两口子立时赞道:“好主意!”
白兰微微一笑,起身告辞。刘净送她到了门口,道:“依我看,你大可换一个男人。你男人若真心爱你,不会让你巴巴儿受那么些委屈。你莫以为他不知道。他不过是以为奶奶给小妾亏吃天经地义罢了。”白兰脸色变了变,深深万福。
她前脚刚走,刘净立时到后头打开电报机给太平镖局发了封长电报。
白兰立在朱府门口迟疑良久,到门房借纸笔给刘净写了张条子。门子送入院中,刘净一瞧,她想借朱府的马车。刘净答应了。遂派了辆青顶小马车拉着白兰与那小丫鬟直奔太平镖局。
主仆二人到镖局门口下了车,那门子坐在门口打量了几眼马车,懒洋洋的不动弹。待她俩走近前去,门子看白兰那身衣裳眼睛都亮了!登时弹了起来,满脸堆笑喊道:“欢迎光临!客官里面请,我们镖局承接各色业务包你满意~~”一面说一面扫视缭绫裙子,半分不曾在意她的容貌。见他变脸变得如此之快,白兰心中暗喜。
门子点头哈腰陪着白兰往里头,在前院遇见一个镖师模样之人大大咧咧往外溜达。看见白兰的衣裳,亦是直了眼,错身而过之时愣是没瞧白兰的脸。入了大堂,伙计们亦个个围着白兰端茶倒水谄媚不已,左一眼右一眼溜她的衣裳。白兰还是头一回被这么多男人无视美貌,啼笑皆非。
一时镖头和掌柜都出来相迎,将白兰请到后头雅座。白兰取出方才在朱府得的单子,指着替人搬运私房钱小金库那一行不言语。他二人同时道:“这个好办。敢问客官预备何时搬?”
白兰道:“越快越快。”
这掌柜的十分专业,只问白兰要搬运的物件之重量和体积、可有易碎品。白兰也没什么好瞒着的。问完后,掌柜的取出一份合同来递给她:“这是我们的合同。”他谄笑道,“贵是贵了点,不过姑娘想必也不计较这么点子小钱。”
白兰见他们搬点子东西便要收一千两银子,非但没嫌贵,反倒十分满意。区区一千两换个安生,极划算。点头道:“可以。你们预备怎么搬?”
掌柜的拍手喜道:“客官真爽利!您老放心,准保安全稳妥、不漏痕迹。您这银子花的绝对划算。”
第899章()
白兰在太平镖局与掌柜的签下合同。太平镖局帮她在明日中午之前搬走私房; 酬银一千两。白兰便问他们如何搬,掌柜的笑道:“这个么……”乃低声说了些话。白兰大惊失色。掌柜的正色道,“客官放心。既是做了这一行; 名声最要紧。不然,我们干脆做别的去,何苦来辛苦替人保镖?”
白兰迟疑片刻道:“只是我一时半刻上哪儿找地方存放?”
掌柜的道:“客官可以暂存在我们镖局; 三天之内我们不收保管费。从第四天开始便得收钱了。”
白兰听了好笑:“你们倒真是爱钱。”
掌柜的理直气壮道:“开门做生意,不为了挣钱,难道做慈善么?”
白兰想了想:“也罢; 就暂存你们这儿,最多两天。到时候掌柜的可能帮我转运?”
“这个自然。”掌柜的笑道; “既得了客官一千两银子,自然提供最好的服务。我们镖局有真本事。”白兰点点头。
三个人遂细说偷运私房之小节; 足议了小半个时辰才完。
离开镖局时早已过了中午,白兰并未去寻汇丰钱庄; 而是领着小丫头吃了顿午饭逛茶叶行去了。她挑了长安城最大的一家茶叶行; 进门便告诉伙计:“我要你们铺子里最贵的那种茶叶。”伙计欢喜得了不得——也没留意她的容貌。白兰心中暗想:从前妈妈所言竟是错的。合着在许多男人眼里,钱比美人好看得多。
进府时出了点子意外; 白兰那小丫鬟腰间的腰牌不知何时掉了,好悬没进门。些许小事并不打紧。回到院中; 小丫鬟得意洋洋跟旁的下人显摆白姨奶奶方才是如何买的茶叶,谁不知道她们爷们最爱吃茶?那几个都挤眉弄眼的。没过多久便有人溜出去了。
本以为今晚上男人会来,不想过二更天了还没来。白兰坐在案前给黄寡妇写了一封信,封好了拿镇纸压上; 吩咐关院门。
小丫鬟笑嘻嘻问道:“姨娘,吃茶么?”
白兰瞥了她一眼:“我知道你惦记今儿买的那点子茶叶。”她大方道,“烧水去,泡出来大伙儿尝尝。跟着我,有的是福享。若在旁人院子,这辈子吃不上这么贵的茶。”小丫鬟答应着取茶炉子去,旁的几个丫鬟婆子忙不迭的说好话。
烹茶本是白兰的拿手手艺,这茶自然是她亲手烹煮。水入茶壶,清香四溢,丫鬟婆子们纵然各有心思,也被茶香所诱。白兰当真她们都尝了尝这茶,众人啧啧赞叹,恭维马屁不绝于耳。白兰听着极舒坦,款款的道:“不过是点子茶罢了。既然喜欢,就多吃些。日后还有呢。”众人欢呼,再奉承了一轮。吃罢茶,白兰自觉倦怠,连着打了三个呵欠,收拾睡了。小丫头道:“今儿我听人说,困倦会传染,见旁人困了自己也易困,原来是真的。”那几个听罢也有些昏昏沉沉,遂各自睡去。
过了约莫一刻钟,几条人影悄然翻过白兰这院子的院墙。领头的直从窗户进了卧室,三两步跨到炕前挂起帐帘子,从腰间解开一个葫芦,对着白兰的嘴便灌。今儿在太平镖局,掌柜的给了白兰一包撒了迷药的好茶,方才白兰给下人们吃的并非在茶叶行买的那包。不多时白兰醒了,见帐外立了个男人,好悬惊呼。男人赶忙捂住她的嘴:“客官清醒些!我是孔镖头。”白兰睁大了,半晌才想起来是怎么回事,点了下头。孔镖头放了手。
白兰坐起来打量了他片刻,问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孔镖头笑道:“客官,我们有腰牌。”说着,递给她一块。
白兰一瞧果真是她们府上的,大惊:“此物从何而来?”
孔镖头便简略说了说。那小丫鬟的腰牌正是让镖局的人顺给走了,连困倦会传染都是镖师们假扮闲聊故意说与她听的。得了腰牌,镖局一瞧不过是铜牌罢了,立时送去作坊仿制,另有人仿制他们府里下人的衣裳。那作坊本事高强,不到傍晚便仿制出了几十个,再匆匆做了点旧,天黑之后便已可用。
孔镖头道:“现在已查明,贵府太太明儿有批礼物要送去平安州高家。过了五更天,我们假扮送东西的早早出府便可。那会子守门的最是困倦,我们又有腰牌,不会察觉。纵然察觉,依着我的本事制住他一时便宜的很。”
白兰听罢赞道:“你们有如此本事,我这一千两银子花的委实不亏。”
孔镖头道:“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既做了这项生意,自然能做得下来。客官这点子生意算什么,我们做过比这大得多的。”
白兰点头道:“真真世有高人。”遂动手收拾东西。
太平镖局还带了些可背在背上的藤箱子,中有棉花、绳索等物,为的是搬运时不磕碰坏物件。白兰将要搬走的东西拿包袱包好了,镖师们帮着她一件件安置于藤箱之中,竟有十四箱之多。贴上封条,编好序列号写出单子来,一式两份,孔镖头与白兰各自按下指印。刚到四更天,孔镖头领人带着箱子走了,说是收拾马车去。白兰回到炕上假扮睡觉,实则再未合眼。
殊不知方才孔镖头哄了白兰。给她看的腰牌便是小丫鬟的那个,太平镖局压根没有去做假的,只翻墙而入罢了。因不欲让白兰知道自家擅翻墙越户,扯了个谎儿。这会子要出去,兄弟们背了货物,逾墙有些张扬。方才已迷翻了西角门值夜的两个男人,有位镖师在那儿守着。众人敛声息语往西角门溜,孔镖头在前头开路。眼看快到了,忽听旁边一座小院中有响动。孔镖头立时学了声猫叫让众人暂且停下。
那院子院墙很矮,孔镖头稍稍攀上墙头一眼溜过去,乃是一个妇人哭着在烧纸,呜呜咽咽好不可怜。再看这院子极荒芜,杂草枯黄满地铺着,显见多年没人住了。孔镖头微微皱眉。这么冷的天躲在僻静处烧纸,想必死者是被主人家打死的?火光映照出妇人的衣裳,竟是缎面的袄子。并清晰可见其容貌富态,连烧纸之姿都十分端庄,不该是奴才之流。孔镖头再朝这院子打量一番,骤然发觉有条人影悄悄匿在墙角。乌云蔽月,全然看不出那人模样,只借着烧纸的余光依稀分辨出是个女人。孔镖头心下纳罕,思忖了会子,依旧回来领着人前行。
不多时大伙儿麻溜的从西角门出去,孔镖头命他们先回镖局,自己返身回到方才那院子外头。妇人还在烧纸且哭得愈发撕心裂肺。又哭了足有一炷香的功夫,纸钱烧完,妇人也哭累了,呆愣愣的看着灰烬出神。火烬明灭闪动,不多时便堙尽了。妇人挣扎着想爬起来,腿脚一软、反倒跌坐于地。墙角那人依然在看着,一动不动。妇人又哭。这回没哭多久她便收了泪,慢慢站立起来,转身一步一步的走。走得极慢,仿佛每一步都使尽了浑身力气。
直至她打开院门走出去,墙角那人才出来。借着云缝里依稀透下来一点子微光,孔镖头瞧出她是个婆子。这婆子提了把铲子,手脚麻利的几下便在院中一株大枫树下挖了个洞。返回身来,仔细扫干净了妇人方才烧的纸钱灰,将之悉数倒入洞中埋了。想了想,又往上头随手撒了几块石头。收拾妥了铲子扫帚等物之后,婆子回到烧纸之处,双手叉腰立着看了会子。虽院中昏暗不见其面容,瞧身形便可瞧出此人得意之心。
最后又巡视了一圈,婆子蹑手蹑脚走出去,返身将院门阖上,从怀内取出一支蜡烛来点着了放在地下,又取了根铁钎子探入门缝。孔镖头看得清清楚楚,她在一点一点将门栓拴上。而后蹲在地上清理干净滴下的蜡油,吹灭蜡烛。亏她那么大岁数天又黑,竟跟看得见路似的脚不沾地走了。孔镖头悄然跟着她拐过两个弯子,前头是一排矮屋。婆子轻轻溜进一间屋子,也不换衣裳,倒在炕上便睡。不一会子,屋中鼾声雷动。
孔镖头是个利索性子。耳听她睡着了,拨开门栓进去,抬手一掌拍晕了她。乃随手取被褥卷起这婆子,点着了案上的蜡烛,在这屋中略搜了搜。这屋子极小,炕头垒着三个箱子。孔镖头直取了最下头那个最大的箱子先查看。这箱子有个极厚的夹层,里头搁了个大大的油纸包。这会子也没空细看了。取绳子将油纸包捆上背在背后,孔镖头思忖片刻,从矮柜中抖出另一床被子来将这婆子裹了,原先那床丢回炕上,虚掩了门扛起人便走。
路过方才那个荒芜小院,孔镖头将这婆子刚刚插上的门栓又打开了。走进去寻出铲子来,半挖开枫树下那个埋纸钱灰的洞,随手撂下铲子。他并不知道婆子要作甚,横竖只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