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史有前例-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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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耀昀《乞情书》不动情者,不知礼义。史仲竹仅凭一篇文章,流传千古,此为后话。
“臣耀昀拜首:臣以微末,幸进帝侧,夙夜忧叹,以报圣恩……”史仲竹首先阐述了自己对圣人的忠心,还顺带科普了一下家谱,说史家全家的都是忠臣,从根子上就是正的。自从史仲竹在圣人身边,更是勤勤恳恳,一心为王。
“罪臣魏岩,有司定责,臣不敢言。其有一女,亦以婚约……”史仲竹表白,魏岩虽然和自家有亲,但自家肯定是拥护圣人决定的,他既然已经判罪了,且证据确凿,就算亲情相绊,自己也不会为他求情。只是魏贞娘已经和自己订立婚约了,是自己的妻子,史仲竹就不能不管。
“未过纳吉,不以婚定,明哲保身,臣所不为……”其实史仲竹和魏贞娘还没有过纳吉这个程序,正经算起来也不算是定亲了,有人就劝说他明哲保身,不要淌这趟浑水,但这样背信弃义的事情,史仲竹是不做的,人一生做事,为的是德行。什么是“德”?双人、十目、一心,双人躬身以立,是谦虚谨慎、十目是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有五个人在监督你,一心是做什么是都凭自己的本心。在众人的监督下,用最谦虚谨慎的态度说话做事,史仲竹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出自自己的本心。
“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惟义所在,臣之言行,为一义也……”所以,这次上书最重要的原因是为了“义”,史仲竹对魏贞娘有道义上的责任,既然说好了要有婚约,即使没有正式约定,但也要负责。这也是史仲竹作为一个士子、一个官员维护正常伦理秩序应该担负的责任。
“臣妻险衅,夙遭闵凶,生孩二月,慈母见背,未极笄礼,严父获罪……”再次阐述魏贞娘作为一个女子,实在是太可怜了,她已经没有了母亲,现在父亲也已经获罪,如果史仲竹这个丈夫再不管她的话,魏贞娘就没有活路了。如今圣人治下,安居乐业,百姓康乐,魏贞娘百姓的一员,也是圣人的子民,她如今一无所有,恳请圣人高抬贵手,她就能存活下来。
“当今泣请,俱心声表,不知所言。”史仲竹剖析了自己的心被圣人对自己的恩德荣宠、被道德良心对自己的要求、对未婚妻的同情等等情绪拉扯,最后说出来的都是自己的心声,等到了朝会上,情绪激动,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唯一知道的,就是请圣人宽宥他的未婚妻。
一份上书,写的是自己最真是恳切的情感,又加了些后世名言警句,加上史仲竹在朝堂上几次哽咽,抬起头来,圣人见他面容青黑,嘴唇煞白,眼中含泪,到底是相处了这么就的孩子,心也软了。
“刑部量刑为何?”圣人问。刑部尚书也不是傻子,听圣人的语气,是要宽恕魏岩一家,所以报上来的罪名都是什么不恭敬、冒犯圣人之类的。圣人得了台阶,也说魏岩没有作奸犯科、为祸百姓,既然只是得罪了自己,那么圣人大人有大量,就宽恕他了。
史仲竹拜谢,朝臣也跟着三呼万岁,大赞圣人心胸贤德。
第50章 背后教妻子()
大朝会本不是能正经说事儿的场合,再经史仲竹这么一弄,也没有大臣上本,圣人顺理成章的退朝了。
史仲竹在史伯松的搀扶下,慢慢走出了立政殿,史伯松面色严肃的向关心的众人解释,自家二弟伤心太过,伤了心神。众人再锦上添花的赞扬了一遍史仲竹维护礼法、重情重义的高尚品质,衣袖不挥的走了。
只有史仲竹知道,史伯松扶着他的手抓得有多紧,恐怕都青紫了,史仲竹也知道,如果不是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史伯松身上,他能马上瘫在地上,不是什么伤了心神,是后怕。
把史仲竹扶上了马车,史伯松把手抽开,史仲竹却一把握住,史伯松知道弟弟实在婉转的撒娇,请求原谅,叹了口气,到:“二弟,你太冒险了。”
史仲竹知道自己在冒险,一个不小心,史家也要受连累,这时,他却展颜一笑:“我赌赢了,不是吗?”
史伯松不在说什么,靠在车厢壁上,闭目养神。出了宫城的范围,史仲竹先去魏家,史伯松回保龄候府。
史仲竹到了魏府,宣旨的公公早就来过了,魏岩的判决该为贬为庶人,抄没的家产也如数返还,只是中途损耗就不能计数了。魏岩在兵变夜受了伤,又被投入大牢伤了元气,史仲竹到的时候,魏岩卧病在床,魏家一家人正在病房中。
史仲竹一进门,魏岩就让魏靖、魏康给史仲竹磕头。史仲竹连忙扶住,到:“姑父,这是干什么,都是自家兄弟。”
魏岩粗声到,“让他们磕,活命之恩,怎么回报都嫌不够,磕个头怎么了!”史仲竹无法,让两个表弟磕了头,又坐在床边的矮凳上,检查魏岩的伤势。
此时房中,魏史氏坐在床沿上,偏左,魏靖、魏康兄弟磕头过后,依在魏史氏的身边,魏贞娘自己站在右边,离魏岩最近,一个站位,就让史仲竹了解到魏贞娘在家中的处境。大越朝以右为尊,魏史氏在魏家多年,不管明面私下,都让魏贞娘站在右边,以示对原配的尊重,只是不说魏贞娘这么站了,看见的贵妇怎么想,只这么孤零零的站着,就知道她在这个家里孤立无援。想到,她还拿先母的嫁妆,想保住魏家唯一的血脉,史仲竹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史仲竹在同情魏贞娘,不知魏史氏更在腹议,早上史家的人把魏康送回来的时候,魏史氏破口大骂,说是娘家人贴心,结果还不是落井下石,不听仆人的解释,直接把史家的仆人赶走了。魏贞娘拿嫁妆请史仲竹照顾小儿子的事情,魏史氏当然是知道的,只是这件事对自己有利,魏家在这个当口上,能保住一个是一个,魏史氏此时对魏贞娘真是说不出的感激,都有些后悔这些年冷待她了。
刚刚接到消息,史仲竹在立政殿上书,直言“罪臣魏岩,有司定责,臣不敢言。其有一女,亦以婚约”,心中不服,只道史仲竹分不清亲疏,自己是史家人,魏靖魏康留着史家的血,史仲竹不说先就他们,却在魏贞娘身上下功夫,真是,真是忘本!
即使,史仲竹的上书,让魏家从抄家流放变成了贬为庶人,魏史氏尤觉愤恨,凭什么自己娘家人要帮着魏贞娘?!此时对魏贞娘拿嫁妆保人的感动也被愤恨冲得什么都不剩了,只余愤愤不平。
史仲竹检查了魏岩的伤势,安慰到:“姑父的伤口没有再裂开,在牢中也没有感染,万幸,只要好好修养,不日即可恢复。”
不等魏岩开口,魏史氏便哭到:“老爷的身子不日康复,可魏家什么时候才能起复,魏家千年的世家……还有,还有我可怜的靖哥儿和康哥儿,呜……耀昀,你为何不向圣人求情,让老爷官复原职,这样你两个表弟也有个好出身啊……”
“胡闹,你……”魏岩当即出口喝止,到底碍着史仲竹在场,也不愿当着史仲竹的面数落他姑姑,几十年的夫妻,魏岩当然知道魏史氏哭的是什么,不是魏家前程、儿子前途,哭的是魏贞娘比她好,几十岁的人了,还这么小心眼儿,魏岩都不知道说她什么。
“耀昀此次上书,已经是冒死,你是想让他把史家都搭进去吗?”魏岩喝问。
“我……我……我就是可怜靖哥儿和康哥儿……”
“姑姑,有些事不能说,只能做,我拿贞娘做由头,为的还不是姑姑一家。”史仲竹开口解释,他还是愿意相信这是他姑姑遭逢大变,口不择言。至于由头一说会不会伤害魏贞娘,史仲竹抬头看了一眼,魏贞娘面含微笑,眼中并无阴霾,微微摇头,向史仲竹示意自己没事。
魏史氏心中一堵,知道自己说得不对,也不提这茬,到,“耀昀,姑姑就是吓住了,你别放在心上,这几天,你知道的……”
“我知道。”史仲竹够着身子,拍了拍魏史氏的手到,“姑姑,我都知道。”
气氛让魏史氏几句话搞得冷场了,史仲竹和魏岩告别,道:“此间正是多事之秋,我也不好多留,姑父,过几日,耀昀再来探望。”
“好,你去吧,正事要紧,得空再来吧。贞娘,你帮为父送送耀昀。”魏岩到。
“康哥儿多亏了耀昀照顾,还没好好谢过耀昀呢,让康哥儿一起送耀昀出去吧。”魏史氏见史仲竹要走,连忙补救到,她本意是想表达亲近,可在这种情景下一说,怎么都像是和魏贞娘较劲。
刚说出来,魏史氏就察觉不妥,史仲竹解围到:“康哥儿这几日遭罪得很,让他先歇着吧,魏府我也是熟的,我是岳父半子,魏府也是我半个家。”
史仲竹说完就告退了,魏史氏知道自己是把史仲竹惹毛了,要知道,史仲竹即使是定亲了,也称呼魏岩魏史氏姑父姑姑的,还是第一次把半子女婿的话说出口,可见心里有结。
魏岩瞪了魏史氏一眼,让嬷嬷先带两个孩子下去休息,抄家的时间还短,没轮到仆役发卖就等来了宽恕的圣旨,因此家中下人还是在的。
“耀昀甘冒风险给魏家求情,你是怎么想的,非要得罪了他才甘心吗?”待孩子一走,魏岩问到。
“我是他姑姑,他怎么会怪我!”魏史氏并不担心史仲竹怪他,现在还是史鼎当家,她出嫁前和两个兄长关系极好。
“糊涂!”
“老爷,我怎么糊涂了。魏家是千年的世家,史家救了我们,名声上更好听了,有了声望,打入世家的圈子就更容易了,他也不是没好处!”
天啊,魏史氏竟然有这样的想法。魏岩简直无言以对,是谁给她灌输的这样的理念,什么世家,什么圈子,现在这个圈子分崩离析,魏家现在就依靠着史家,即使世家的骄傲让魏岩不愿承认,但他这一房靠着史鼎撑腰他也必须承认。现在魏家嫡支庶支近千号人,为什么就他能位列中枢,当上左都御史,就是因为他有个好姻亲。
如今这个姻亲的枢纽居然看不起自己的娘家,魏岩简直想扒开魏史氏的脑袋,看看她在想什么。
史仲竹不知道他一心体谅的姑姑竟然有拿史鼎和孝道压他的意思,更加想不到魏史氏脑袋不清楚的还在搞世家庶族这一套,要是知道了……哼!
话分两头,在史仲竹拜访拜访魏家的时候,史伯松也在背后教妻。
史伯松大朝会回来,徐氏已经在二门口等着了,不要以为内宅妇人的消息就不灵通了,遇上《乞情书》这样集八卦与轰动于一体的消息,内宅妇人的消息最快。见到史伯松,徐氏第一句问:“圣人可有不满。”
徐氏也知道圣人现在没有降罪,不代表平安无事,要是圣人在心里记上一笔,日后自然有更倒霉的。
史伯松没有会带,现在仆从环绕,哪里是说话的地方,史伯松摆摆手,到:“我累得紧,先回房洗漱。”
回到房里,徐氏不停的念叨:“到底是什么状况,你给我说说啊。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到底怎么回事儿?会不会连累你,会不会牵连保龄候府,爷,你还没袭爵了,万一,万一到时候爵位降等怎么办?”
徐氏被自己脑补的吓得厉害,史伯松到:“保龄候是世袭罔替的爵位,怎会降等?”
“怎么不会,爷您忘了,前年文襄侯……”
“文襄侯是嫡庶不分,家宅混乱!”史家怎么会到那一步!
“要我说,二弟就是太不懂事了……”
徐氏还没有说完,史伯松忍无可忍,狠狠把插手的巾帕丢到盆子里,溅出大量水花。徐氏被吓了一跳,委屈到:“我知道,爷是觉得我挑拨你们兄弟感情了,可爷您想想,二弟事先没和你商量就做下这样事,拿整个史家冒险,您才是保龄候府的继承人……”
“够了,闭嘴!”史伯松喝到。妇人心思就是奇诡,他们兄弟就算不说,他也能理解,怎么到了徐氏的嘴里就是史仲竹不敬兄长,妄图爵位。
徐氏被骂,只默默垂泪,徐氏勋贵出身,最刚强爽利不过一个人,嫁进来这么久,什么时候见她哭过?史伯松见了,也不忍,心想当面教子,背后教妻,徐氏不懂慢慢说就是了,不该高声的。
“好了,二弟做事自有分寸,就算没有和我商量,我们兄弟自然心意相通,别再说什么继承人之类的话,二弟是我同父同母的亲兄弟,让他知道,没得伤了感情。”
“他就不敢擅自做主!”徐氏不平到,其实她根本不在意救不救魏家,上书不上书,她在意的是自己当家作主的权利被分薄了。
史伯松一时无言以对,两人相对以默。
第51章 夫妻心相知()
史伯松叹了口气,幽幽的问:“夫人,你觉得我聪明吗?”
徐氏没想到话题突然转到这里,喃喃答道:“爷自然是聪明的。( 全文字 无广告)”
“和二弟比呢?”
徐氏无言。史仲竹是天下闻名的少年才子,史伯松作为保龄候府的继承人,和一般人比当然是聪明优秀的,京中有许多勋贵人家子弟皆纨绔,这也是世家看不上勋贵的原因:富不过三代。可,和史仲竹比,即使徐氏作为妻子,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表示史伯松更优秀。
“保龄候府有一个守成的继承人,有一个开拓进取的进取者,就立于不败之地了。”史伯松语气平静的说到,“二弟信奉道家,已经明白的表示了对世俗尤其是爵位没有想法,他在家中和你相处也好,你怎会这样想他?”
徐氏呐呐不敢开口,勋贵人家为了爵位斗得最厉害,她几乎形成了这样的定式思维,忘了史家的特殊性,史伯松和史仲竹都有能为,广阔天地在外,何必在这一亩三分地里当两只斗鸡。
“爷,我一时想岔了,我……”徐氏后悔羞愧难言,前几日刚听说了些勋贵人家为了爵位你死我活的闲话,心里敏感,才不管不顾的说了些昏话,如今可不能让这些糊涂话影响了夫妻感情,徐氏连忙解释。
“嘘,你先听我说,这些话我只说一遍,以后你都牢牢记住。”史伯松拿出当家人的威风,静静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