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耕耘记-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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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日后,当董氏醒来得知自己失去的是一位阿哥时,悔恨已是不及。
当皇上驾临之时,董氏便是一场子哭泣郭络罗氏的狠毒。
玄烨看着面前跪着的连哭都如此惹人怜爱的女子,突然越发地觉得女子得可怕,更夹着十成的愤怒。
“果真是郭络罗氏推你出亭的?”
董氏听皇上声音无波,虽有些忐忑却并无改口:“皇上,您要给妾与失去的小阿哥做主啊。”
玄烨视着面前柔弱无主的女子,突然下定决心,一切都不能饶恕。这一年多来他只得这几子,若是这一子得以活下来,说不定便是健康的,怎么着也是对他一切煎熬的一点点安慰。可现在,这些后宫争斗的戏码没有停,甚至还燃到了他这片希望之叶上,叫他怎么能不恨怎么能不愤?
玄烨起了身:“好,很好。”他的声音很轻,却亦发清淅,“有胆子谋算皇嗣便要有胆子承担龙怒。李德全,去把后宫所有等级的嫔妃都传来,朕今日便好好诊治诊治女人们的恶毒。
很快,储秀宫里便立满了各色女子,从侍过寝的宫女到正宫正妃,有几位还怀有身孕。
皇上站立殿前,自然无人敢坐。只见皇上盯着那一轮还炙热的火球半天无声。而郭络罗氏与董氏便跪在院下。
“郭络罗氏,董氏告你谋害皇嗣,你可知罪。”
那郭络罗宜人也是刚失腹女,身虚面白,却跪得笔直:“妾不明所犯何罪,当日是这董氏自己跌出亭外出妾何干?还请皇上察明原由,还妾一个清清白白。”
相较于郭络罗氏的冷硬,董氏却早已哭成个泪人,句句有实理,时时有人证。郭络罗氏又何曾受过这等“冤枉”,很快二人便当众对嚷了起来,文弱的董氏又岂是马背上神勇的郭络罗氏的对手。
玄烨冷眼看着。难道这宫里便没有任何美好的东西了吗?为什么一眼看去便满是血色与暗灰?他用了一年多如此离爱卖已难道就是为了看这么一出闹剧且让这种闹剧无数次的发生下去?
“够了——!”
李德全知道,皇上发怒了,后果——很严重。
“张氏,你如此歹毒之心算计后妃、谋害朕的皇子皇女、现在还害意混淆视听、欺骗于朕,哪一项都足以灭你九足。朕一切不过问后宫事务,不是朕不知道你们的那些心思,只是懒得同你等计较。既然今日出了此等之事,再别想朕纵容于你!”他狠狠把所有女人瞪了一遍,“来人,把张氏给朕杖毙,就当着所有后宫之人的面,朕要你们所有之人都给朕记住了!以后若是再有谋害皇嗣之人,朕便将她九族人人五马分尸!”
后妃中有胆子小的立刻便软倒了身子。那董氏一时惊讶之后,连喊“冤枉”,可哪里还有人理她,早有人上前,也不上什么行凳了,起了宽杖便实实打下。
一下,两下,三下……十下,十一下……二十下……
眼见着那董氏开始还剧烈挣扎着口哀厉吼,不一时便浅弱了下来,再来便只是出气多入气少,全瘫在地上任人行刑。
那些有身孕的被李德全使的婢女先扶了出去,留下的宫妃无一人移动遗落,只能各扶着各自近婢或瘫于地或吓白着脸落着泪儿。
这些个女子,虽有为权为势心狠的,可又有哪一个是真能见这般实刑重杖之人。不过是弱女子罢了,都有一颗不惊吓的心神。可以眼不见心不恐,可真让她们直面生死了,有谁还能泰然伫之的?
这一番杀戮便于艳阳下担开,可经历过这杀戮之人却由内而外冰寒透股。
当那杖棍闷声声击在一瘫肉骨身上发出“嘣”“咔”之声时,当一个妙龄美人在你面前化作一片血肉骨粘时,任何的女子都会把这一幕永远地刻在脑海中,想用一生去掩忘却一生不得解脱。
玄烨快慰吗?
也许吧。他只是恨。恨到了极点便需要一种爆力的发泄。透过那美丽女子的真实消失,他需要从所有后妃眼里看到恐惧,深入灵魂的恐惧,只有让她们时刻把这血腥铭记才可断了她们谋害皇嗣的心思,哪怕只是一个想起,他也要她们想起都觉得恐怖。
透过爆力,你或许会发现体内有了一种强大的力量,一种可以掌控一切的力量。此刻,这种力量就在玄烨身体里流窜,激撞。
我要强,我要强,谁也不能再挡我的路,谁也不能再挡我的路!总有一天,我会叫你们把一切都还给我的!
这声音无声地在紫禁城上空回荡。
当你得不到温暖时,你就需要力量,强大的力量,可以自保与超越的力量——这,便是生物的本能吧。
面对帝王的震怒,谁可以微笑承受?
经此一事;后宫中多数人都病了一场。再没有一人觉得皇上是仁慈的,以后侍君更是小心翼翼,不敢娇媚。而那些没亲眼所见此事的新人,纵有再多的计量,亦不敢于冷面的君王前算计皇嗣。至少,皇嗣的命人为的不安因素被排除了。
自此;宫妃们很长一段时间再难从皇上天颜上见到笑容。皇上,真的开始像一个皇帝了,传说中的皇帝。
作者有话要说:小三绝不是好人。俺想他应该有为帝王者都应该具备的残忍于身;所以那^…^
今天就这样了;上班去也;明天见。
第一百二十七章 册封
春去夏来,康熙十五年六月,王辅臣降,使清兵得以结束三面被困的窘近,得以全力对付三藩。
当康熙十五年张氏所出的阿哥长兴得已活过百日,玄烨紧绷的神经才得已些微松驰。
这一年,皇上接受李蔚的进谏,以“胤”字辈序齿皇子,得大阿哥保清为胤禔,二阿哥保成为胤礽,三阿哥长兴为胤祉。
拈着接连书有“禛、丁㈧鳌㈧瘛㈧暧摇⒍T、禟”等七字的黄笺,心里的空洞也许更是无边无垠。
隐忍如果是心上的一把刀,那没有限期的等待便是撕剐肉体的丝耙。
使李德全把那书笺收入盒中,玄烨出了乾清宫进入景仁宫。
这年春末,宝仪被诊出了心疾。却还是出殿迎了出来。抚了宝仪重新上榻,看着她苍白淡温的脸,玄烨觉得,可能只是面对这个表妹,他还有一丝丝的温情。
“你身体不好后宫里的事便少关心些,丢给钮钴禄氏便是。”
宝仪只是笑笑:“皇上放心就是,宝仪有分寸的。”
玄烨不好再说什么,无言的沉默便在二人间扩散。
“表哥,不用过多担心,三位阿哥都会平安的。”宝仪的柔揖盖上皇上给以安慰。
玄烨惊了惊,还是未能忍住轻轻把宝仪的手推开,看向了门侧。
宝仪这二年与皇上相处的时间最久,不可能察觉不出皇上的异常,特别是身体上的接触,除非必要的宠幸,便是自己也难近他的身。宝仪不知道皇上这是怎么了,只能以他心情不好安慰自己。
“阿玛送信进来,说是钮钴禄家已经打算再进一位格格于明天进宫了。”
玄烨自也是知道了这消息,唇边划过一丝嘲讽:“张氏接连有孕,现在还有了皇子,做为她的主子,钮钴禄却数年无孕,如今胤礽又被立为太子,自然是急煞了他们。”
宝仪轻依在高枕上:“那悦芳还小,看不出什么,不过,无论是性格还是本事,想都没什么可忧的。赶着明天又要大选了,钮家把人送进来,怕也是担心变天了。更何况,先后一去……”有些话,就是宝仪也不好明说。
玄烨替宝仪拉了被子:“这些你不用担心,只是——”他直视着宝讽,并不想骗这个亲表妹,“这一次,还是要再委屈宝仪了。”
对于他的直言,宝仪到是心下甚宽,笑道:“没什么的,就是没那位子,表哥不也会护我一世。”
玄烨抚了抚她的头:“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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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仪闭了闭眼睛,却很快睁开,盯着皇上半晌却没有开口。
“怎么?”
“表哥还是去乌雅氏那里吧,如果她能再有个消息正好可以趁此进个位,也好做实了所有人的揣测。”
玄烨愣了愣,却见宝仪已合实了眼睛。
这个傻丫头,生着心疾却事事为他操心。哎,舅舅真是生了个好女儿。
等着宝仪睡了,玄烨才起了身。
心疾——只希望,她能活得久些。
两个月后,太皇太后收到了一封信。瞅着苏茉儿以火烧尽了那信,外监们一声“皇上驾到”,便见她的皇孙面沉心沉地进来行了礼。
吃了皇上进上的茶:“听说,宝仪宫里的那个宫女有孕了?”
“回皇玛嬷,是。”
太皇太后眺见皇上无一丝高兴:“她的身份低微,便是有七分像晴芳,怕也充不上什么台面。”
“皇玛嬷放心,正因为她的出身,谁也不会把她当回事却谁也不能否定她不是因为那张脸,宫里的人以后越来越多,只几一家两家不如七家八家来得好掌控,互相牵制着也省得皇玛嬷同宝仪烦忧。”
太皇太后点点头,明白这主意是宝仪出的,也就没再说道此事:“既然如此,先等她有了阿哥再进个位吧,省得过犹不及。”
“是,孙儿省的。”
太皇太后仔细打量皇上,再难从他面上看出情绪来。面对如此死气沉沉的孙儿,老人家也真不知如何戏劝慰,想了想,说道:“你身边可有心腹侍卫?”
“不知皇玛嬷以为那曹寅如何?”
“只要皇上放心的,哀家没什么意见。皇上就把此人借于玛嬷五年吧。”
玄烨虽不知太皇太后如何打算,到没什么异议,毕竟楝亭不是现在最需要的将军战才。
“皇上也有二年没出过皇宫了,不如趁此去南苑行围什么的。年青人,便该有年青人的活力。不然生了老态,怕是那人回来先不要了你去。”
玄烨瞪着自吃茶的太皇太后半晌,心内流动的不知是心慰、酸涩亦或眼泪。
“云龙山下试春衣,放鹤亭前送落辉;一色杏花三十里,新郎君去马如飞。”
那曹寅一骑南下,不出七日便到了济宁之下徐州云龙山西侧的苏伯湖。真山真水,山水争辉,难怪大诗人苏轼情钟此湖。
曹寅打听之下,终于在“杏花春雨”见到了太皇太后所谓的“黄夫人”。
一堆妇人居在一处像是在腌杏果,见他一个白面书生行来分分举头看来。在那些人之间,曹寅很容易便辩认了一袭白衫外还罩着白风衣与头罩的女子。他虽未多见过此人几面,却不可能忘记。
王远上前引了正要行礼的曹寅避过人群寻到一片无人的林子里,见宁芳缓缓而来才退了出去。
“臣曹寅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千岁。”
宁芳多时未听人这么称呼,一时到有些好笑,自在石凳上坐下。
“太皇太后派你来的?还是……?”
“回太后,太皇太后从皇上那里借了微臣前来寻黄夫人办差的,皇上并不知情。”
宁芳只需这么一想,也便明白了,怕是太皇太后给他们放水呢。用了皇上的心腹又怎么可能瞒着皇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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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宁芳有很多关于那个人的事想问,却近乡情怯,不知由何问起。问了又如何?便能放下一切依偎着彼此吗?
“太皇太后的身体还好吗?”
安全话语,宁芳第一次明白这个词的用法。
曹寅不过歇了一晚,第二日便起身去了府衙,顺利地带回了一大片土地的地契。
除济宁之外的第二家黄氏农舍终于在徐州落了户。
曹寅也便隐了山水吟起了诗钓起了鱼,有事没事在需要时上府衙讨几块地,时乃闲人也。
十月,耿精忠部降。
近月,原武英殿大学士兼刑部尚书熊赐履因票拟(内阁接到奏章后,用小票写所拟批答,再由皇帝朱笔批出)有误而图隐瞒,被免官,还归江宁。
熊赐履一船南下,这日正入徐州,船家泊船靠岸以添食米。他立于船头并不下船,远眺悠悠江水迷茫之感尤甚。
“熊大人——熊大人——”熊赐履依稀听那呼声甚熟,回头看去,却见江岸上立一白裘少年,不是皇上亲随侍卫曹寅还能是谁。
于是乎,杏花雨林又收留了一位大人物。
这位熊敬修熊大人,亦同那年头所有的有学之士一般无二,不过受个挫折便胸气不平虽不能驳却气的连饭也少食了大半,到真有些“臭臭”学气。
宁芳见他虽一席粗布农衣蹲在那里洗菜却远不及曹寅来得潇洒快慰,摇了摇头问道:“青先生可著有书?”
熊敬修虽不明意,实回:“有。”
“那是何年所著?”
“康熙六年。”
“如今已将至康熙十六年了,也就是说先生十年未有成作了。”宁芳手里捡菜的动作不停,“读书人读书人,一日不读书又如何不被人超越?先生是治国良臣却不是用兵大将,如今三藩击战着,先生无用武之地,不如静下心来读书立作,把你胸腔里的天下著成一书供世人拜读岂不比躯就了您在这里洗不净菜、提不起锄来得有意义?”宁芳并不理会投来的视线,“人这一生谁没有起起伏伏?与其自怨自艾度日,不如每一天都过的开开心心或有所作为。先生饱读史故,还能不知前人故事?”
熊敬修并不敢多看太后。自他来此,虽疑惑太后明明应身在五台山却怎么会到此开了农舍,却也深黯宫廷之道不闻不问。
这一片密林山水,住了二百余人,老少皆有,都是些无地的、逃难的、行乞的,现如今大家居在一处不再为生活所迫,劳而有其食,自成天地,欢声笑语时时处处。
人一旦走出自己的迷茫,便自然而然听得到欢声笑语的真切,看得到青山翠浓的生机。
农舍里,开起了第一家书堂,那顶顶有名的熊先生做起了教书先生,闲时也不再做他根本不善长的农活了,到开始著书立说起来。什么衣啊饭啊的,自然有学生的家长们给揽了,到真是快慰了起来。
康熙十六年三月二十八,庆去见露夜空,不多时,宫人乌雅氏诞四阿哥胤禛。
夏天是京城最美的季节,特别是选出的秀女就着那争芳的百花,怎么看怎么都是美的。
对于这些新进的宫妃,玄烨是既期待又腻烦。这一年来,除了乌雅氏再无一人受孕,这对他来说绝对是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