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道官途-第2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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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叫梁彩桥,北沟县小杨家村大队三组村民,也是这条街上最大的工艺品店的老板。更重要的是,梁金桥还是县长梁柏涛的亲侄子。梁柏涛从小父母双亡,是兄嫂抚养大的。冯小河补充一句。老梁对这个侄子非常看重。
冯小河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许三笑面露不悦之色,心想,事情是秃子头上的苍蝇明摆着的,这个梁金桥受人挑唆,见李燕何小妹漂亮,便过来耍流氓,结果被何小妹一刀砍断脖子。案件事实清楚,人证物证确凿,属于典型的正当防卫。而且何小妹并不具备法律行为能力。冯小河特意说到梁柏涛很看重这个梁金桥,分明是在提醒自己不要让公安局的人为难,但是这么简单的案子有什么可为难的?或许他是在告诉老子这个梁柏涛有多霸道?
史宏强看来已经有了决断,微微摆手示意,女刑警走过来对着何小妹亮出了手铐。
许三笑冷冷的看着他,道:“手铐就不必带了,有我在她不会闹,相信你们也看出来了,她并不具备法律行为能力,我是她的监护人,有义务跟你回去接受调查。”
史宏强暗自叫苦不迭,但也只能点头表示同意。毕恭毕敬道:“那就请许书记和您这位亲戚一起回去配合我们的调查吧。”
夜里八点钟,审讯室里,何小妹一脸天真一板一眼的回答着史宏强的问题。许三笑作为监护人和李燕一起旁听。冯小河也没走,坐在值班室里正在说电话。如果不是他一个劲儿的挽留许三笑,非要给许三笑接风,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这时候他若是走了,恐怕不好向许三笑交代。
史宏强一丝不苟的依照程序问话:“姓名?”
何小妹答:“何小妹。”
许三笑补充道:“她大名叫何问鱼。”
史宏强点头,继续问:“性别?”
何小妹想了想,反问道:“大叔,你是傻瓜吗?这都看不出来?”
史宏强大为尴尬,想发作又不得发作,憋得脸通红。
李燕板着脸,代答:“女!”
这案子实在是没什么可问的,如果死者不是梁金桥,又或者杀人者不是新书记的至亲,史宏强早就结束调查,该关的关,该埋的埋了。但现在,他只能硬着头皮拖下去。必须先等到许书记和梁县长掰完了手腕儿才好办案。
许三笑对这些没营养的问话感到不耐,插言道:“史队长,这件案子并不复杂,正当防卫一刀毙命,何小妹的情况可以做精神鉴定,她对幽闭有很严重的恐惧反应,所以无论如何我是不可能把她留在这里的,配合调查也应该尊重嫌疑人的基础权利,我们是她的监护人,现在我们认为她需要休息,所以我打算带她去酒店休息,你们不放心的话可以安排人来看守。”
史宏强皱了皱眉,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如果换做一般的嫌疑人家属,自然没什么可为难的。一口回绝也就是了,甚至都不可能给这个旁听的机会。尽管法律上针对精神异常失去法律行为能力的嫌疑人,有这样的保护性规定。
许三笑起身道:“怎么?史队长还有什么问题吗?”
史宏强为难的:“许书记,不是我不答应你把人带回去,而是我们的调查工作还没结束呢,恐怕还会有些问题要问她。”
许三笑看了一眼门外,若有深意道:“我知道你在等什么,我可以陪你一起等,我不走,外面的冯书记也会一直等下去,你准备让我们等到什么时候?”
走廊里响起脚步声,年轻干练的女刑警推门走进来,汇报道:“史队,胡胖子抓到了。”
史宏强精神一振,道:“小孟,快说说什么情况?”
“胡胖子在羁押的路上交代了事情的始末。”小孟道:“情况跟嫌疑人所说有很大出入。”
很大出入意味着什么?肯定是对何小妹不利的证词。许三笑心念电转,暗忖,怪不得这么长时间梁柏涛一点反应都没有呢。原来是凑材料去了。
这次来北沟县本来只想着游山玩水,顺带着借助小媳妇和朝廷台那位领导的特殊关系,帮秦旭明解决一个小麻烦。这个所谓的代理书记职务,许三笑还真没看在眼里。却没想到从到达北沟县的一刻起,事情就处处不在控制内。先是在景区跟导游和投诉站的人闹出不愉快,接着这个不愉快又因为一次偶遇而发酵。何小妹一刀断头,砍的人恰恰正是县长梁柏涛的侄子。
当一件事由很多偶然组成时,这份偶然就必须要放在显微镜下观察了。许三笑的思路越发深邃,便越感到这件事的不寻常。从钟春秋在党委会上旗帜鲜明的保护张玉刚起,秦旭明突然派自己来北沟帮着冯小河收拾残局,导游蛮横无理,投诉站里一场闹剧,冯小河热情介绍北沟县的情况,非要请自己吃饭,最后闹出这件事来。这真的是偶然吗?
如果不是偶然,那这个局又是谁布置的?
第三百一十七章 官场行舟不进也得进()
许三笑想到了一个人,那人在记忆的最初本是个宽仁智者的形象,直到那一天,他突然一怒拔刀快意恩仇,亲手杀了仇人的独子,用接二连三的的阴谋诡计一口气把多年仇敌打入地狱。整个局便如一张无形的天网,存天理,合人道,精于算计,疏而不漏,虽然是阴谋诡计,却有着令人击节赞叹的巧妙和正义。
如果这次北沟之行是某人针对自己布下的局,许三笑坚信,这个布局者只能是那人。
许三笑现在已不关心胡胖子的证词,何小妹的情况需要的不是什么证词。而这些事的背后显然只有两个目的。头一个是把自己留在北沟县;第二个是让自己跟梁柏涛结下死仇。为了实现这两个目的,这件案子一定会拖很久。
李燕闻听案情出现争议,立即沉不住气了。因为许三笑之前曾对她说,照顾好何小妹是咱们一生的责任。李燕一直都是个很有责任感的女孩子,她曾经不是很喜欢从前的何主任,但今天的何小妹却被她当成了亲妹妹。她拍案而起,怒斥道:“还调查个什么劲?你们看不出我妹妹只有七八岁孩子的行为能力吗?”
年轻的女刑警小孟带上白手套,从桌上的证物盘中拿起那把木刀,挥舞了几下,递到李燕面前,道:“七八岁的孩子?这位女士,您应该二十多了吧,用这把刀把左右四顾一圈,最后拿起桌上一个烟盒,续道:就这个吧,把它一刀两断,我就承认您说的全在理。”
烟盒是纸制品,木刀没有刀刃,李燕更没有何小妹那样的手段,当然斩不断。女警察也不指望她能斩断。这么说只是为了证明一件事,何小妹就算只有七八岁孩子的智商,也不能完全算作不具备法律行为能力的人。
女警察把木刀放回盘子里,道:“针对一些具备特殊能力者的自卫行为,宪法里是有规定的,比如有些受到过特殊训练者,举手投足就能置人于死地,这样的人是不完全适用于正当防卫这个概念的,普通人在这种人面前好比是个婴幼儿,就算举着刀来也不可能对这样的人构成伤害,而在此前提下,这种身具特殊本领的人不得借防卫之名伤人。”
李燕争辩道:“你这是偷换概念,她虽然学过一身功夫,但毕竟只有几岁孩子的行为能力。”
女警察小孟道:“孩子不懂事,大人也不懂事吗?孩子砍死人,监护人在做什么?”
李燕还打算说什么,许三笑已了然她再说下去也没有意义,私底下悄悄拉了一下李燕的手。接过话头对女刑警道:“相信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我可以承诺短时间内不会离开北沟县,但今晚,我必须带走她。”
女刑警和史宏强对视一眼,微微点头道:“当然,她的情况很特殊,我们也不敢把她关进看守所,但我要提醒许书记一句,在这件案子没调查完以前,您工作繁忙当然可以随时离开,但她绝对不能离开北沟县,这一点您要负责!”
夜,蓉城郊区的一座大宅,厅堂内有三个人,中年人是秦旭明,老年人严朝辉,另有一位耄耋之年精神矍铄无比的老者。
秦旭明正在对严朝辉说:“老师,北沟那边已有准确消息过来。”
严朝辉坐在椅子里半闭着双眼,老神在在的:“他同意留在北沟了?”
秦旭明道:“老师的安排一环扣一环,他没得选择。”
严朝辉回首看了耄耋老者一眼,道:“最主要还是王师伯对何问鱼的秉性把握的准确,我的一切布置都是基于王师伯的这个判断。”随即又问道:“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您是怎么能断定何问鱼一定会杀梁柏涛的侄子的?”
耄耋老者道:“她道基不稳,又是被最厉害的阴灵所伤的,恢复的过程中,性情当中难免掺入了那阴灵的戾气,她师父冷雪飞告诉我,玄门正宗的门人一旦进入道胎归元之境,便等于脱胎换骨重新活一次,基本没有可能恢复神智,只能一点点的成长恢复精神修养,现在的何问鱼因为阴灵的影响,就像个坏脾气的小孩子,但她的体力却胜过了圆满大宗师,已经是半神的修养,稍稍受到外界一点刺激,便有可能出手伤人。”
严朝辉恍然道:“原来如此。”
秦旭明又问:“老师,他现在住在青城大酒店,看意思还是不准备在北沟县长干下去。”
“不准备长干?”严朝辉身子微微坐起,看着秦旭明,道:“旭明,你听没听过猎虎的故事?”不待秦旭明回答,自问自答道:“猛虎长于深山,在它熟悉的环境里,你想把它抓住驯服几乎是不可能的,只有把它赶出或者诱出它熟悉的大山,你才有机会抓住它。”
“本来我还希望李东耀能在杨许昌的支持下逼一逼他,可惜李东耀之辈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现在三镇新区已经完全成了他的自留地,而且因为信义堂的插手,咱们很难在那里对他再有什么影响力,所以我才会让你借朝廷台曝光这个机会拿掉小冯,既可以趁机让小冯接替向春鹏,又可以把他运作到北沟。”
耄耋老者道:“玄门发展了几千年,南真言北龙门,加上左道和杂道,如果能整合成一股势力,并为我们所用,显门六百年宏愿未必不可期。”微顿一下,续道:“而根据冷雪飞提供的情况分析,这个许三笑也许是王昆阳以后,四百年来最有希望把这股力量合而为一的那个人。”
严朝辉道:“这小子的势力越大便越难降服,说不定必要时还要请师伯您亲自出马。”
“他身边的女孩子叫李燕吧?你能确定那人不会再干涉他的事情吗?”耄耋老者长叹一声,道:“还是希望不要到那一步,我是实在不想再面对一次那个人。”
青城大酒店的房间里,许三笑迎着夜风坐在窗口,若有所思的样子。
何小妹抱着一大碗虫草蹄筋烩饼正狼吞虎咽,吃相很不淑女。她这么吃饭有一阵子了,身体似乎成了个黑洞,多少食物都能吸收消化掉。这种现象有点像每个人必定经历的快速生长期,总也吃不饱似的。
李燕趿拉着拖鞋从浴室里出来,刚洗完澡正在擦头发,艳羡的看着何小妹,道:“怎么吃都不发胖,萧落雁为了保持身材喝凉水都定量,看见你这样子,非羡慕死她不可。”又对许三笑道:“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该不是在担心她吧?”说着一指何小妹,又道:“只要做个权威的医学鉴定,证明她只有相当于七八岁孩子的智商,谁还能把她怎样?”
许三笑随口应道:“我不是在担心她。”
李燕慵懒的抻了个懒腰,美好身形尽显无遗,打了个哈欠,柔媚一笑,“坐了一天车,又遇上这回事儿,我可累了,你慢慢想,我先去睡觉啦。”
许三笑不受诱惑,道:“你去睡吧,我再琢磨琢磨。”
李燕进了卧室,不大会儿又出来,搬把椅子坐到许三笑对面,道:“说吧,到底在琢磨什么呢?我这笨人也帮你参谋参谋。”
许三笑道:“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今天的事情一件连着一件,所谓巧合未免多了些,我在假设这些巧合不是巧合,那么对方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李燕挠挠头,歪头看着许三笑,“哎,真想把你的脑袋扒开看看,我怎么就没觉着这是个什么阴谋诡计?你倒说说看,谁最有可能做这件事?”
“这个比较容易猜。”许三笑把手放在李燕腿上,感受到指尖下清晰的血脉流动声和温暖,心情放松了许多,解释道:“首先我来北沟临时任职是秦旭明的意思,党委会上钟春秋出面保护玉刚,还有冯小河要给我接风,这件案子本来并不复杂,警方的态度却很暧昧,表面看是既不想得罪我,又怕得罪梁柏涛,实际上我看他们是并不急于结案,如果我的怀疑是对的,能在短时间内设计出这么细致的人只有一个,便是我那位严老师。”
“严朝辉?”李燕微微一愣,不满道:“他怎么破裤子缠腿跟你没完没了啦?”
许三笑道:“这事儿目前还不能下定论,我是在假设,我这位严老师可不是一般人物,他本人表面上是山南最知名的社会学者,退休的大学校长,背后却掌控了一个很庞大的江湖组织,在官场里更有很强大的潜在势力,如果真是他在背后做局,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以前他一直在试图招揽我,后来你爸爸出现后他有一阵子开始跟我保持距离,再后来你爸爸把你带走,他就又找上门来,但去年三镇新区成立时,我已经通过霍平潮跟他把话说清楚,他也就再没来找过我,所以我有些犹豫自己的判断是否准确。”
李燕满不在乎的:“别想这么多啦,反正咱们保护好何小妹,你呢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就好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你的担心也许根本就是多余的。”
何小妹吃光了一大碗烩饼,把碗筷往旁边一推就去看电视。许三笑心头还有许多疑问不能释怀,其中就包括何小妹砍出的那霸气的一刀。自语道:“她的饭量在涨功夫也涨了,心眼少,脾气大,又不能真把她完全当成小孩子,今后你要更加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