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婚-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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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最后死于了抑郁症,在家里选择了吞药自杀。
查理终其一生都没有弄清楚师傅的死因,这件事情,也让他渐渐的心灰意冷,慢慢的处于了半隐退的状态。
“我不止一次的试过,他从来不肯跟我说。”贺兰枢轻轻道,“我爱人做过一些与他而言觉得不可饶恕的错误,我坦白的和他说过那些东西并不值得一提,但是更多的,我一点都不知道。”
不只是他,除了温玖本人以外,谁都不知道。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双眼直直的看向了老院长,查理遗憾的摇头,表示自己爱莫能助,“我老了,枢。你比我更加的清楚,在治疗过程中,心理医生身体不具备可以做长久战的能力,对于病患而言的打击有多重。”
病患的病情也分早、中、晚。中晚期的病患通常需要辅助一些催眠技术,可有些大师——或许他可以称得上是大师,在催眠病人的时候总是有一种自己的直觉和更有效的一种方法,而通常能够让病患清醒的,也总会有独特的暗号或是别的什么东西。
所以,一旦心理医生在治疗过程中出现了精神高度集中过后的晕厥,病患很可能会在梦里一下子失去接引,如果真的有奇迹发现,或许还能醒过来。
可奇迹并没有这么多,通常来说,稍好一些的情况,就是病患精神失常,甚至发疯严重的,就会死于自己假想之中的死亡。
他当然很乐意帮忙做一些事情,但是他太老了。精神高度集中,且在一种保证室内无人,完全封锁,及其让人产生紧张、焦躁的环境下,他很难以坚持太久。
或许就连半个小时,都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贺兰枢闻言深深的沉默了下去,可他也知道,心理医生这个行业凋零,目前就他所知道的,已经没有人能够再比眼前的人造诣更加高深了。
查理拍了拍贺兰枢的肩膀,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后离开。
温玖一直听到外面有门锁响起的声音之后,才攥着手里已经变得冰凉的杯子又回到了床上,整个人都深深的陷到了被子里面,只露着一双看起来极其空洞又无神的双眼。
他有心理疾病,这件事情自己是知道的。
一个人,独自待在医院那么久,怎么可能会确认自己没有病。
温玖听到了旁边开门的声音,眼神渐渐的恢复了神采,拉出了一抹微笑,“都安排好了吗?”
“嗯。”贺兰枢像是捧着最为珍贵的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的把温玖连着被子和枕头一起抱了起来。
被子和枕头上面常年都熏着静心安神的香料,查理自己用的起居用品,也同样会使用那些。
他并不想知道查理为什么也要使用那些从国内得到的古老的香料方熏被子,只是现在正巧给温玖用了而已。
医院的人依然很多,只是院长室门口的长长一条走道上面一个人都没有,温玖乖乖的缩在贺兰枢的怀里,几次鼓起勇气想要说话,最后却都消失在了唇边。
他皱了皱眉,有话到了嘴边说不出去,又憋着的感觉十足的不舒服,他抿抿唇,干脆靠在了贺兰枢的胸膛上面,听着他一阵阵强有力的心跳,居然不知不觉得就睡了过去。
*
第二天天色大亮的时候,窗外的大雪已经变成了小雪花,落在人的皮肤上面,还没有看清楚颜色就已经消融了。
窗户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雪层,温玖照例起床之后呆了一会儿,才爬起来继续呆。
门被推开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贺兰枢,却没想到来的人是已经被允许下地,却只能依靠着轮椅行动的苏秦。
他的手里这次倒是没有抱榴莲而是换成了一整个果盘的小番茄。
温玖看他一进来就笑的很灿烂的脸,面无表情的在他靠近病床的下一秒把果盆直接给抢走了。
苏秦的笑脸顿时变成了哭脸。
“好温少,好阿玖,我背着玛莎让余典好不容易答应给我带来的,吃完就没了!”苏秦可怜兮兮的扯着温玖的袖子,就差给他跪下了。
温玖轻哼一声,塞了一个到嘴里,刚咬下去就感到了汁液喷到了口腔的舒爽感,他嚼了几口咽下去,“我问你个事儿,答应了就告诉你。”
“你说你说。”
“院长室在几楼?”温玖又塞了一个,没几下就吃完了。
还真别说,这东西吃着确实是听上瘾的。
“就在楼上。”苏秦可怜爸爸的看着他的果盘。
总共就十六个小番茄,他宝贝兮兮的背着玛莎炫耀了一上午,就只舍得吃了两个,这一会儿温玖‘咔吧咔吧’的没一会儿就干掉了四个!
温玖拍了拍手,在苏秦惊恐无比的眼神中又从仅剩的十个小番茄里面挑出来了五个大的之后才把空了一半的小果盆递给他,“喏,见面分一半。”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液体瓶早就输完了,手上还粘着医用的药棉止血,估计也才摘掉没一会儿,还有些刺痛,胳膊也还凉凉的没有热度。
苏秦现在也不知道是要用关爱智障的眼神去看温玖还是看自己了,他欲哭无泪的抱着自己仅剩的五个小番茄,吞了口口水之后,干脆求个一时爽,一下子给吃了个干净。
抬头的时候,温玖早就已经跑得没影了。
苏秦无语凝咽,见面分一半,可温玖明明先吃了几个!
温玖身上穿的是病号服,出来的时候急匆匆的顺手就扯掉了苏秦肩膀上正披着的一件毛披肩,穿着拖鞋就跑上了楼。
只是没想到,在楼梯口转角的时候,他却和正要下楼的贺兰枢撞了个正着。
这里依然没有几个人,温玖左脚踩在上一阶的楼梯,眨巴眨巴眼睛,却也什么都没有说。
贺兰枢看了他一会儿,居高临下的默默的伸出了右手。
温玖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一大步迈过了三层楼梯,跳到了贺兰枢面前。
“昨晚听到了多少?”贺兰枢一眼不发的摸了摸温玖的手,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罩在了温玖身上。
“……没多少。”温玖心虚的捏了捏他的手,被贺兰枢牵着又一起走回了院长室门口。
贺兰枢在外面停住,“我已经向老师请求了很多次。”
“我就是去试一试嘛。这种事情,总是要解决的。”温玖摇了摇他的手。
上辈子他没事做的时候就是时不时的翻阅护士给他准备的点子报,上面只有开解人的鸡汤。
虽然对于自制力不强的人来说,鸡汤也就是一句能说到他心坎里的话,但是温玖看了那么久,却也慢慢的能说出不少人的心理想法。
也算得上是久病成医,他很清楚的知道,他的心结所在,可是却无能为力,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办。
半年前的时候还没有这么迫切,长达十余年的执念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根本不可能化解的了,只是现在他知道了前世经历过的事情也不过是冰山一角,所以心里产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慌感而已。
贺兰枢沉默的点了点头,温玖转头刚要进去,却发现两个人的手还十指交握着。
他回头看了一下,孩子气的笑了一下,突然直接扑了上去,整个人都挂在了贺兰枢的身上,然后重重的吻向了他的嘴巴。
贺兰枢楞了一下,马上就反客为主的掌控住了主权,他一手托着温玖的屁股把他往自己身上抱,像是要把人融入到体内一样的大力。
温玖本来就打算亲一下,却没想到差点亲出火来。
他用力的敲了敲贺兰枢的肩膀,好一会儿,贺兰枢也同样微微喘着气停下了动作,把他温玖放到了地上,看着他,拇指轻轻的摸上了他的嘴唇,眸光晦涩,声音十分沙哑,“我在这等你出来。”
温玖的脸很红,他觉得被贺兰枢的拇指碰过的地方好像都升起了一阵麻痒的感觉——他也忘记是从哪里看到过,人在下意识的用拇指触摸对方的嘴唇的时候,就是起了欲。望,而且是十分强烈渴求的欲。望。
他仓皇的转过头敲门,只有他自己才会知道自己究竟有多么的紧张。
老院长并不认为是贺兰枢去而复返,所以在看到温玖的时候,着实是有些惊讶。
温玖关上了门,最后的一丝缝隙之中,贺兰枢还站在外面静静的等着他。
他转过身,坐在了院长对面,道,“先生,我这次来并不是想让你为我治疗。”
“嗯?”查理表达出了自己的好奇。
“我想请您给我催眠,并且问我这些话。”温玖拿过一边的笔,把昨晚做梦梦到了一晚上的东西全数的变成问题写下来,“这些东西,是困惑我到现在的东西,我不想依靠谁成为我的解药,我只想靠自己,不想成为阿枢的累赘而已。”
查理拿起来看了看,温玖写的是中文,他能够看懂,而且还十分熟练。
他看了没一会儿,就慢慢的点了点头,把手中的纸收了回去,“以我的职业资格发誓,我保证催眠的过程录像除了你和我之外,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温玖如释重负的笑了笑,忐忑的看着查理院长。
查理的面色很和蔼,他笑着随意的几个动作就完全的化解了温玖紧张的情绪,“不用太担心,只是最近天气太冷。你的情况还是比较棘手,我依然需要一些时间多考察一下。”
温玖点头,“这是应该的。”
查理说着笑了起来,因为血气上涌显得脸有些充血一样的涨红,“你也不要太担心,在我去见上帝之前,我也要看着我最心爱的徒弟可以拥有一个完整而幸福的家庭。”
温玖闻言腼腆的笑了笑,唇边隐隐出现了两个酒窝。
“今年的秋天是个很好的季节,时间也充裕,我也可以到中国感受一下宗说的中秋团圆的气氛。”查理冲着温玖挤了挤眼睛,气氛一下子被他的动作带的欢快了起来。
温玖在不知不觉间就顺着查理的话开始回答,问什么,他就说什么,还能顺带着延展一些他知道的事情。
查理其实中间已经拿起了笔在不停的记着什么,只是温玖像是一点都没有察觉的样子。
对话一直持续了很久,等到温玖惊醒一样的看着查理医生的时候,就见对方像是很不好意思的耸了耸肩,“抱歉,玖,在进行治疗之前,我需要尝试着多了解一些我的病人。”
温玖表示理解,并没有**被侵犯的感觉,反而觉得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
*
他出来的时候,贺兰枢并没有问他什么,反而是温玖自己忍不住了,“你不好奇的吗?”
“你总会告诉我的。”贺兰枢扫了他一眼,“想吃什么?”
“喝点粥吧,我怕还会吐。”温玖心有余悸,虽然嘴巴还是馋得慌,但是短期之内他是不敢再吃辣的了。
贺兰枢笑了笑,“回去等我。”
温玖舒舒服服的躺回了病房,下意识的揉了揉胸口的方向,那里就像是有一条汹涌的江流快要泄洪,却又被一个塞子强行给堵回去了一样,平时其实没有感觉,可一旦他有了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难受的不行。
贺兰枢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拿了两分淡粥,温玖皱着鼻子闻了闻,打开了盖子道,“我刚才是请查理院长帮我催眠来着。”
“催眠?”
“嗯。”粥太烫了,温玖吃的有点猛,一口下去舌头都快要没什么知觉了,他连忙吐到了贺兰枢放着纸的手心里面,吸着气道,“有些我害怕的,我自己知道却想不明白的,催眠之后,我自己就可以告诉我自己。”
贺兰枢轻轻点了点头,却也没有说要一起陪着他之类的话。
“查理医生说,催眠的地点就在家里。”温玖咬着舌头尖散气,笑着戳了戳贺兰枢的胳膊,“那里是我最能够放下戒心的地方。”
贺兰枢的眉眼软化了一些,温玖赶紧趁热打火,“你还记不记得,等时机到了,我就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记得。”
“说不定,催眠我了之后,就是那个时机了呢。”温玖托着下巴,心里其实还是有些隐隐的担忧,他侧着头问了一句,“阿枢,你什么时候才会不要我了?”
贺兰枢闻言像是楞了一下,他思考了很久都没有一个答案,“永远不会。”
“那要是我喜欢上别人了,或者是我残疾了呢?”温玖说这话的时候鼻翼小心的嗡动着,双眼瞪的大大的,贺兰枢看着他的样子,放下了手中的东西,仔细思考着道,“第一,我们已经结婚了,就算是你喜欢上了别人,以你的性子,要么会主动和我提出离婚,要么就会和那个人保持距离。只要我不离婚,你就永远还是属于我的。”
温玖眨眨眼,这段话……和从前贺兰枢说的还真是一模一样,他笑弯了眼睛,又打算继续听着下一个他间歇性不纠结,持续性冒到脑子里面的问题,“还有第二呢?”
这一次,贺兰枢却沉默了一会儿,像是真的想象到了那一幕一样,“如果真的是那个样子,你最不希望见到、又最希望见到的,全都会是我。”
是呀。
温玖托着下巴,确实是这样每次呀。
他自己经历过,所以才更加的知道,他上一世住了院之后,何止是贺兰枢,所有前来探望的人都吃了闭门羹,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的样子,可却又希望能有谁陪着他一起。
他还甚至曾经怨恨过贺兰枢为什么那么久都不来看自己,人心都是肉长的,那么多年的夫夫,他不可能察觉不到贺兰枢对他好,可他却一厢情愿的自己骗了自己这么久,久到就连他自己都那么相信了。
可直到在那间关着贺兰绍的小佛堂,他以灵魂,或是什么其他的存在跟在贺兰枢身边,听着苏秦说,贺兰枢只敢在门外偷偷的看自己的时候,其实早就已经释然了。
他只是还是执拗的想要知道的更清楚一些,最好是能够亲耳听到贺兰枢这么告诉他。
“如果我懦弱一点,我大概会偷偷的看着你,把你姐姐和你的朋友带到你身边。或者我勇敢一点,亲自去找你。”贺兰枢说到这里缓了一下,像是突然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