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爱而非(定稿版)_by_橙子雨-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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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德国找了最先进的专家组,手术结果可以不用太担心了。”他往旁边的墙壁上一靠,也不怕弄脏他那身名贵的衣服:“我过来呢,是要告诉你,手术之前小恒有让我给你带话,说你自由了,无论结果如何你都可以滚了。”
“自由个屁,你少又在这颠倒黑白!”
“呀,小恒真的这麽说了的,虽然‘可以滚了’是我加上的。”说著那该死的狐狸就从怀里抽了封信给我。我知道那不能是什麽好东西,不接,他就自己展开了给我读!读了两句我就听出来确实是肖恒没错了,但说得都是废话,什麽我自由了,什麽也许分开一段时间比较好,用词那麽委婉,听著都那麽假。
唉,结果还是要赶我走的。他……已经做好了决定了吧。
这种被执行死缓的感觉……真他妈难受。
真的不想分开,而他看来也是真的想要我走,我究竟应该是走还是留?死皮赖脸留了,他应该仍旧会接纳我,因为我还是能让他心疼,还是能让他在乎,但谁知道那会不会只是他的心软或者他的习惯?可如果走了……我还回得来麽?
我一直在他身边,从没离开过,每一天每一天让他无法逃脱。走了呢?被忘了怎麽办?
这时候方狐狸居然转性了,安抚性地拍了拍我,劝道:“也许你也该听小恒一次。你仔细想想,你毕竟曾经有半年多的时间来想明白你究竟要什麽,但是小恒他从醒来之後,就一直被你缠著没有消停过。你就给他一点时间吧,比如说……一年,让他想清楚他究竟要什麽,这样难道不好麽?”
不好……一年很久。我知道是我贱,之前十年都被浪费去了,可是……
“你怕什麽,你知道的小恒不是那麽容易变心的人吧,何况……他要是真变了,综合你之前做过的事情,你不也只能认了?”方写忆看我犹豫就笑了:“也给他点考验你的时间吧,这样等你到时候回来,他也就会重新相信你的心意了。”
我想,他这次好像说得有点道理。我想我确实需要时间,来证明一些东西,一年,已经很短了,毕竟他为了证明那段感情,用了整整十倍的时间,向我要一年,实在不长。
我有义务赋予他这个时间。
“要是你这一年反省得好,小恒也想通了,我可以和FA老总商量一下,把合约给你拿回来。那事就当没发生。”方写忆歪歪头继续拿语言诱惑我,又说:“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照顾小恒的。还有我有一句话需要修正,什麽叫恋弟情节,我是对家人保护过度了点,不过你倒还不至於来吃我的飞醋。”
根本就是恋弟,我心中腹诽。不过如果说不论之前种种威胁和谋杀的前科的话,方写忆这个时候,也总算露出了他难得一见的善良的一面。
似爱而非。完结倒数五
手术很成功,在医生走出手术室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终於放下了心。我只在医院多待了三天,三天里肖恒并没有醒,他还需要在无菌室待两个星期,然後还要留院观察,完全出院,可能要几个月之後。
我一直在被公司催,只得开始回去工作。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才进被方写忆卖进去的FA公司三天,我就得到一份演艺圈中人梦寐以求的大礼。好莱坞电影的男二号,红极一时的畅销探险小说改编,国际知名导演执导,合作对手也全是好莱坞知名的国际影星。
之所以会挑上我,我翻了剧本才知道,这整个故事里对这亚裔男子的描写,简直就像是一个被塞进书本的我,简而言之其命运就是:有著魅力出众又有美妙的嗓音,却淡漠、自以为是、不合群,明明与女主角两情相悦却不自知,结局则是因为一意孤行而在沙漠中葬送了性命,为善良勇敢的女主角和无所不能的男一号扫平了幸福美满的道路。
这剧本是在讽刺我还是怎麽的?
我在医院里陪肖恒的那段旷工期,果然被报纸沸沸扬扬地炒起来了,叙述的故事版本繁多花样百出,有根本不著边的,可是竟然也有一两家把故事情节真猜出了个大概的。报上说我是为了避风头,其实我是迫於公司的压力,才会接了那部电影远赴海外。
临走之前我又去看了肖恒一次,他醒著,精神还不错,我抱著那只狗在窗外对他招手。他看我的眼神很温柔,甚至有些淡淡的幸福的错觉,反而把我搞得挺伤心,他什麽时候也学会这样子了?明明把我赶走,还笑得好像是什麽都没发生一样。
我把这只大绒布狗,家里的钥匙和那一对我们的对戒都交给了方写忆,请他代转肖恒,并告诉他我一年之後来取。之後我就坐上了飞机,飞往美国。
因为是好莱坞超大成本的制作,这次电影的拍摄时间跨度整整有十个月,地点也选在世界各地十几个不同国家的深林与岛屿。我想这时间正好,繁忙的工作可以阻止我胡思乱想,而拍完这部电影,我就回去,回到他身边。
拍摄的过程比我想象中要艰辛,导演力求完美,明明可以用特效的地方都偏要去抓真实的场景。有一幕我和生生一只没栓任何铁链的美洲狮相隔不到三米对望了一分锺,那一分锺过得真比一辈子什麽时候都要漫长;在看不到边际的撒哈拉沙漠里,只有摄影机跟著我,导演一直不喊卡,直到我几乎真的快要死在沙漠里才满意地叫了停。
不是家的地方,很难入睡,更何况我们剧组因为经常深入无人之境,通常都只是在荒郊野外扎了帐篷。在那些陌生的地方度过的每一个辗转反侧的夜晚,都让我更为思念曾经在家中他容忍我留的那一盏夜灯,记忆中那昏黄朦胧的光芒,一天比一天渗透入骨髓。
那国际知名的女主演常说我把那个浪子演得太令人心动,她说我看她时眼神里复杂的温柔与悲哀,让她明知道应该爱著男主角,却会不由自主地想要拉著我的手逃离,甚至於我死去的那一场戏,她哭到歇斯底里,哭到周围的人都无法劝好,她说她真正爱的人已经死了。
她说我是个天才,她不知道的是,我演得其实就是我自己。是一个人,在漫长的时间里,赋予了我那样的眼神。
而那个角色与我本质的不同,就是他的心永远在漂泊,而我却知道,我有家。
十个月,三百零三天,七千两百七十二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他。
圣诞节的时候,我回到了S城。
下了飞机,机场外面的繁华区华灯霓彩与这节日的驯鹿铃铛一起闪烁著。我换回了国内的手机卡,背出了他的号码,就差去点击拨通。我在想,我是不是不要显得那麽急切,我才下了十个小时的飞机,样子挺吓人的,也许可以先回去睡一觉休整休整,再精神饱满地去见他。
这十个月风餐露宿,我掉了十几斤肉,也黑了不少。黑是被撒哈拉的沙漠太阳暴晒弄的,变瘦就更别提了,每天吃饭喝水从来没个准,十个月起码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我都在胃疼,镜子里的样子都快憔悴得不能看了,只有导演高兴,因为我最後那颓唐的样子很适合死在沙漠里的最後那幕。
打了车穿过市区,今年的冬天似乎还没有开始下雪,却寒冷异常,我静静看著窗外这阔别大半年的熟悉的城市。人们都说夜晚的时候,身处喧哗之中的孤独人只会更感觉孤独,这也许就是酒吧有生意的原因,我现在,有点体会那种感觉了。
“停车!停车!”突然我看见车窗外闪过一抹熟悉的身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扔给惊讶的司机一张整钞就跳下车去,向我看到他的地方跑,冰凉的空气关进肺中,脑子霎时有点儿混乱,我跑到路灯边上,大口喘著气,环顾四周的热闹人群与熙攘街道,没有……什麽也没有。
唉,我怎麽变得这麽可笑。就只是一眼看著像就追过来……
然而就在这时,肖恒就正从我面前的店门里走出来,这麽近我不可能再看错了,竟然就这麽巧,巧到像是上天的安排。然而我还没有来及笑出来,就看到一个人正牵著他的右手,如情人一般亲密,是那个外国人。他牵著的那个人竟然是路蔚夕。
我就这麽站著,应该在欢欢乐乐的街道上僵硬而显眼,但是他就是没看见我,两人有说有笑就从我面前要走过马路对面。不是曾经说过吗,说过只要我在他身边,他一眼就能看到我的,而现在呢,我就在身边啊!
他没看见我,但是路蔚夕看见了。他愣了一下,继而就像什麽也没看到一样扭过头去,拉著肖恒快步就想走。这一瞬间我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地位是多麽岌岌可危,他身边还有那麽多优秀的人虎视眈眈地试图取代我,就像现在拉著他手的那个人。
谁知道呢?已经被取代了也说不定。自问我拿什麽去和路蔚夕比,得天独厚的外貌,性格,对他的关心程度?
我以为他会回到我身边,结果他一年思考的结果,就是不要我了?
眼看著他们两人就要从我眼前走开。“肖恒!”我听到我在喊他,声音剧烈地变调,与此同时我看见他明显抖了一下,停了下来,回头看见我。
似爱而非。完结倒数四
眼看著他们两人就要从我眼前走开。“肖恒!”我听到我在喊他,声音剧烈地变调,与此同时我看见他明显抖了一下,停了下来,回头看见我。
路蔚夕想要拉他走过马路,他却还是走了回来,在我面前停下。太好了,他的气色不错,没有什麽很让人担心的地方,头发又长了一点,在冬天里看起来很温暖。他对我笑笑,打了个招呼说:“嗨,好久不见。”
说完了,居然就转身要走。“我……我回来了。”我又急急说了一句,他停下来,仍旧是微笑:“嗯,知道了。”
那是个刻意没有放什麽真心进去的笑容,看著挺让人心寒的。我又叫了他一声,好像从来我只要叫他的名字他就会停下来,然後看著我的眼睛认真地等待我要说的下一句。我在享受那种特权的时候,从来没想过如果有一天他对於我再也没有反应的时候,我又能做什麽来防止自己被无视。
後来的事情证明我在叫他的时候陷入这种自怜自伤是多麽不合时宜,我满脑子在想他和路蔚夕是不是在一起了,在难过他怎麽可以这麽做,所以根本没有发现他眼里闪动的与平日里完全不同的激动。等我被他拽著领子拉到了街角摔在墙上,还在浑浑噩噩。
而他已经招呼上来了,一拳正中我腹部,力道大到我当时就懵了,也忘了躲,等我想起来要挡的时候路蔚夕已经跑过来拉著他了。他喘著气,那表情明明是愤怒,我惊愕,也委屈,我做……做错了什麽了?
我得做了什麽事,才能让他气到非得打一顿才能解恨的地步?
“洛予辰,你既然有种,就应该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才对!现在又跑来干什麽?”
他在说什麽?我被他打得几乎胃酸上泛,耳朵里嗡嗡作响。我马上就意识到他肯定误会了什麽,但我还什麽也没来及说,他就冲我吼:“洛予辰,你给我滚远一点!你真当我贱到一定程度,任你随随便便说点什麽我还会信?我告诉你,从我面前永远消失,我不想再看到你,不想再听到有关你的任何事,你哪天再想不开死了我都不会管了,明白麽?”
……需要……需要说这麽绝麽?
我听到路蔚夕劝他,我听到那外国人告诉他别和这种人废话,然後他们都走了,我一个人缩在墙角,一点点从僵硬慢慢恢复感觉。很疼,身上在疼的地方太多了,我甚至分不出来哪些是肉体上的哪些是精神上的。我好像在那漆黑的街角窝了很久,身子上很多处的疼逐渐转成冷的麻木,只有心脏和胃,还在雪雪呼痛得厉害。
他为什麽会那麽生气……其实很容易想通。方写忆肯定没有把我留给他的那些东西转交,让肖恒以为我是不辞而别。天,我要真的在那时不辞而别现在又回去找他,他真得恨死我,打这一顿都算轻的了。
呃,胃好疼……
他还记得我要靠什麽吃饭,所以没打我的脸,可是刚刚那几下,我被糟蹋了十个月的已经异常脆弱的胃算是在他毫无保留的力道下彻底完蛋。有时候想想这就是报应,我以前打他也打过几次很凶的,他从来不还手,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他其实这麽厉害。
原来被打,这麽痛……
胃越来越疼,我只能用自己的膝盖顶著。真是愚蠢啊,怎麽就能被方写忆临别前三言两语骗昏了头,肖恒也是笨蛋,我会就那麽走了麽,在那样道歉悔过死缠烂打重新骗取了他的信任之後放弃得那麽干脆?我又不是他,在经过十年把人弄得离了他连上闹锺都不会之後想要一走了之,完全罔顾被留下那人的死活。
对我就那麽点信心?就相信了狐狸说的话,就不能多问问?我虽然人在国外又不是联系不上,他却就想就那麽算了,都不能好歹打电话来问我一声,或者骂我一顿?
过分啊……我盼星星盼月亮盼了整整十个月,他十个月说不定心情不好的时候都在扎我的小纸人。
呜……好吧,我是抱怨过度了,不用那麽疼吧。这样下去……我今天得疼死在这街上了。
我苦笑,试著想要站起来,可是才移了移膝盖,就差点没疼得我要去撞墙。不行了,我捂著胃,另一只手艰难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这这新换上的卡里唯一一个号码,拨通。
真是仁慈,这个刚刚好像还说了不想再听到我声音的人居然没立刻挂断。可惜我立刻想起来,郁闷,我这是新号,他不知道是我打的自然不会直接挂断。
“……喂,救我。”我气若游丝地说,不是装的,我真的快疼断气了,他要是挂我这个电话,我今晚说不定在这黑沈沈的街角死得比卖火柴的小女孩还惨。
手机那端沈默著。
“肖恒,救我,我要死了……”
在这冰天雪地里痛得要死要活,我的手已经快要拿不住手机了。意识逐渐在模糊,我还是没听到回音,如今真是到了不可能更凄惨的境地,他说得没错,我是个会一时冲动的人,我委屈到想我就不如干脆这麽死了算了,明天暴尸在大街上,让他知道他接到我电话的时候见死不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