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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逼仄的天空(父子)-第26部分

小说: 逼仄的天空(父子)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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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之后,男人的手,从他肩上滑落,淡然一笑:“回家带好证件和钱,”简明再没看他:“以前都是你跑我追,今天不行了,陆森那里的事情还没交代完,我先回去。”
  还是那个熟悉亲切的,单手插入裤袋的姿势;还是那样迅速沉稳的,风度翩翩的步履……穆遥看着那个让他神魂颠倒的,倾尽爱恋的,痛不欲生的,修长挺拔的背影,一丝不乱地穿过纷涌的人潮, 再不回头地没入拔地而起的摩天巨厦之中。

  A结局

  门前杂色斑斓的野花,大朵大朵地肆意盛开,又是早春时候。花朵掩映的窄细清渠,司掌着这里所有的灌溉、洗涤和饮用,那自然是不够的,耗尽了全力,也不过孕育出这样清寂、简朴的近乎荒凉的小山村。
  那日在街头,穆遥僵立良久,方才感觉到凝固的血液从心脏四散开来,他居然没死,那么,一定是这个世界死了……自杀未遂完全败坏了他的勇气,冷风哮喘般嘶哑地舔舐额头和发际,灌入颈项,顺着汗水的指引一路钻进身体里来,彻骨的寒凉终于净化掉内心的狂躁。
  穆遥一时笑不可抑,捂着肚子咯咯地蹲在路边,死,何其容易,可这轻省的好事什么时候轮得上他?穆鹞依还在医院里好好地呆着,他怎能去死呢?他的生命原本不是选择题,如同蹒跚在这旷寂的街市,每一步,都是误入歧途,却唯有磕磕绊绊走下去。
  不知道是怎样来到这里,租下这个地方,明知不可逃,逃不了,不过暂时喘口气……这座低矮简陋的院落,如同避世的枯井,如果能够拉上井盖,那便更完美了。
  门外坡坡坎坎的贫瘠田地,勾缝里还冻着去年的残雪,杂草横生的黄壤,惬意地享受早春温暖的阳光,信手捻起一块,一捏便成了壤末,从指间流泻下去,黄雾般随风而散,扬起一股干净,纯正的泥腥味。
  这便是人们赖以生存的东西,支撑着人类世世代代的繁衍生息,沉默着接纳最污秽的尸骨,毛发,粪尿,汗水,当然,还包括最神圣和最肮脏的血液,精 液,爱情……然后开出繁花遍野,静观日出日落……
  院子里树冠庞大的山毛榉,没能遮住明净的月光,丝丝缕缕从窗外散射到床畔,霜降般覆上厚重的被褥和柔软的身躯……
  黑夜里曾经历的一切,那个男人对他做过的事,在他身上洒落的热烫的汗水,越是远离,越是清晰……敏感的肌肤、销 魂的压迫、罪恶的狎昵和抚触……一夜又一夜,在月光肆虐的昏暗里,悄然潜入动荡不安的梦境……
  习惯了拥抱的身体,失去了爱抚的皮肤,饥渴着,哭闹着,阵痛般侵袭迷乱的神智,手探下去,心揪起来,痉挛着,颤抖着,挣扎着,激烈地翻覆……直到最后猛地一脚蹬出去,帐子绝望地抖落细密的尘埃,摇乱了窃笑的月影,和偷窥的春风,世界安静了,眼角的泪痕却越划越长……
  那样冰冷的爱与恨,那样热烈痴迷的欲念,如同致命的毒瘾,戒无可戒……那个男人的放手,原来竟是胸有成竹的放逐……身体和灵魂都已被打上了永不磨灭的烙印,完成了终极的统治和征服……这样习惯了驯养的生命,只要活下去,那么即便放出门,又能走到多远……
  道路是无尽的,天地是广阔的,胸腔里跳动的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即便不甘不愿,也只能屈于那人身下逼仄的空间里,才能找回片刻的宁静……这看似宽厚实则残酷的放逐,这刻意赐予的失重般无措的自由……不过是要让他看清楚,让他不得不承认,即便千里之外,一样是那人掌控驾驭的疆土……
  陆森是在某日清早推开了院门,賈晋平例外地没有跟来:“你该回去了。”
  “他让你来的?”穆遥坐在椅子上,漠然开口。
  陆森哂笑:“当然不是,如果他知道我来,恐怕我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那你为什么还来。”
  “B城和附近城市,现在几乎就是刑场,只有你回去,才能结束这一切。”
  “原来我还有这效用。”穆遥轻笑着垂落眼帘。
  “你是,他唯一不忍伤害的人,也是,唯一能重伤他的人。”陆森紧盯着穆遥,一字一句说:“所以,那天在天心花园,我其实巴不得你被砸死。”
  “那你怎么不索性让我被砸死呢?”男孩一脸灿烂的笑。
  “因为,那袋泥巴掉得太晚。”陆森也开始微笑:“他那时已经是有血有肉的正常人,如果砸死了你,他也就活不长了。”男人盯着他不放:“原则和真相,这种廉价的东西真的有意义吗?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原来你……爱他。”穆遥温柔地看向即将步出院门的,男人魁梧的背影,轻叹道。那背影顿了顿,随即走出他的视线。
  穆遥继续微笑,那个男人,怎会猜不到陆森要来呢,蓄意放纵这种违纪行为,不过是体谅地给他拉一个台阶,让他找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抚慰那点可笑的自尊,然后,顺势回去。
  还是碳灰色家居服,像是那年的初见,那个让他朝思暮想,切齿难忘的颀长身影,在门开处徐徐展现。
  简明微笑着凝视他:“回来了,小遥。”语气自然随意得仿佛他从未离开,只不过早上出去散了会儿步:“头发长长了。”
  男孩努力地保持微笑,末了,却滑落两颗晶莹的泪滴:“你难道……不喜欢?”
  “当然……喜欢。”简明伸出手,抹去那片湿润,将男孩单弱的身躯拥入怀中:“XX村好玩吗?怎么不去别的地方走走?”
  “没带够钱,租房子和路费用掉了大部分。”男孩的脸,深埋进男人温热的胸膛,对方熟悉的气息,缠绕着他所有冰冷而凌乱的梦境,此刻终于真实地再现鼻端。
  简明轻笑:“笨蛋,不是让你回家带好钱吗?”他轻轻抱起猫儿一样的男孩坐下:“累了?”
  “嗯……”穆遥轻哼一声,只觉四肢百骸都无力动弹。
  “衣服脏兮兮的,去洗洗再休息吧。”简明抚着他的头发慢声说。
  “不想动,”男孩换了一侧脸颊,贴进简明的颈窝,懒散地说:“你帮我洗。”
  简明微微一笑,轻吻他光洁的额头:“那么娇气,还一个人到处乱跑。”说着想把男孩放到沙发上去接水。
  穆遥赖着不动:“再抱一会儿,我好累。”
  “嗯,”简明揽紧他温软的身子,轻声说:“睡吧,宝贝……”
  男人低沉的声线像舒缓的催眠曲,温暖的掌心抚上无处可依的脊背,终于六神归位,穆遥惬意地轻叹一声,带着一缕微笑渐渐入睡……
  幸福,原来这样简单,不过是妥协,不过,是遗忘……

  番外烈焰燃情之一

  “晚上我不回来吃饭,YY约了我。”穆遥下课后拨通简明的电话。
  那边哗啦哗啦的翻动纸张声,简明语气不大好:“怎么他总找你?这个礼拜第三次了。最近不要到处乱跑。”
  “我就跟他出去走走,这都有意见,”穆遥提高嗓门:“你不回家的时候,我可没说过什么,那以后大家都别出门了,这样好吧?”
  “不是不让你出去,”简明放缓声音:“这两个月治安不大好,晚了打电话给我去接你,别一个人坐车,叫你考车牌,都多久了?一直不愿去。”
  “嗯,知道了,”穆遥回道:“YY最近心情不好,我陪陪他就回来。”
  “心情不好?怎么了?”简明随口问。
  “不知道,他没说……”穆遥不想说。
  上个月回来以后,YY追问穆遥,他消失的这段时间里,陆森一直不告诉他穆遥的去处,只说很安全。YY始终无法释怀,为什么自己不知道穆遥的动向,陆森却那么清楚。穆遥只好告诉他简明是陆森的朋友,拜托陆森安排人照顾他。
  想到这一点,穆遥淡淡地苦笑,那天离开简明公司,回家取了钥匙,一路北上,发现沿途总有些人不远不近地跟着,不用细想,也是简明的安排,这才知道恬馨小筑周围那几套别墅里,都住着他的人,以往点头而过的邻居,其实都是保镖,他们的家几乎是个固若金汤的堡垒。
  他回来后曾为此提过抗议,简明说下半年才能撤走,而且最近总不让他出门,穆遥有点不安,不清楚将要发生什么事情,但他没有问。简明想让他知道的,自然会主动告诉他,不愿让他知道的,一定是怕他有负担,那么,他不知道也罢。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也许不要多管闲事,不要察言观色,才是最明智的态度。
  YY已经考了驾照,穆遥看到那辆银蓝色招摇的跑车开过来,走过去拉开车门:“去哪儿?”
  “去莞湖吃河鲜。”YY摘下墨镜:“市里的地方都跑烂了,没什么可玩的。”
  穆遥迟疑了一下:“那么远,都出了B市了,开车怕要1个半小时,回来得什么时候了?”简明说过这段治安不好:“别去了,你喝了酒怎么开车?我又没驾照。”
  “没事儿,瞧你那样儿,”YY嘲笑道:“怪不得被你老公管那么紧,怕他生气不敢去?”
  “说什么呢?”穆遥骂道:“我明天还要上课。”
  “保管误不了你上课。”YY发动车子呼地开出去。
  六点来钟才到莞湖,两人吃了晚饭,YY又嚷着要去酒吧坐坐,穆遥无奈,只能陪着他去,本来说好两人分喝了那支青岛就返回B市,哪知穿过舞池的时候,穆遥不小心踩了一个跳舞的男人的脚。
  “对不起,对不起。”穆遥立刻大声道歉,音乐震耳欲聋,也不知道别人得见没有,人已经快被YY拉到门口,两人刚想出门,穆遥就感到后领一紧,狠狠地被人拖回去,勒得他一下没喘上气,呛得眼泪都要冒出来,随即被掼到地下,YY也被门口压过来的另一个二十来岁染了红发的男人推倒在地。
  “奶奶的个兔崽子,瞎了眼了你?”男人上来就是一耳光,打得穆遥眼前一阵发黑:“婊子养的,踩了人还想跑。”
  周围跳舞的人已经停下来,都站着不动看好戏,显见这两人是地头蛇,穆遥捂着脸气愤莫名,却知道现在不能得罪,低声下气对打他的大个子说:“对不起大哥,刚才不是故意的,我道过歉了,可能音乐太吵你没听见。”
  “我没听见?!你他妈的意思是我是聋子?”大个子蛮不讲理道,眼睛红彤彤,一看就是喝醉酒闹事。
  YY也怕了,在旁边跟着说:“大哥,是我们不对,他不懂事,我们给您赔礼道歉,您看行不。”
  “哟,这小子还像样点,放过你们不是不行,那得看你的道歉是不是诚心的了。”红毛瘦高个在一边慢悠悠接话,咧着嘴嬉笑道:“长的还不错,给咱哥俩来段现场脱衣舞,让大家乐和乐和,这事儿就算揭过去了。”
  YY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勉强笑道:“大哥通融一下,能用别的办法吗?我们赔钱行不行。”
  “操,咱们峰哥还缺钱花?别的办法,也不是没有,剥光了沿场子学狗爬,爬够了就放你们走。”大个子显然来了兴致,地上的两人一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拿来取乐正好。
  穆遥怒火攻心,眼看YY手搭到扣子上,喝道:“YY,不要。”他抬头对红毛瘦高个子说:“峰哥是吗,别欺人太甚了,我们打也挨了,礼也赔了,以后说不定还要见面,行个方便对大家都好。”
  “小遥,你别说话!”YY大急,即使现在能通知到陆森,等他赶过来黄花菜也凉了,报出他的名字又怕遇见仇家,再说,这两人哪能讲得通道理,不是喝醉酒就是瞌了粉。人生地不熟,哪能意气用事,可他话音刚落,穆遥已经被大个子揪着领口提起来连扇了几个耳光。
  YY扑过去想抢人,却立刻被撵上来的峰哥一脚踹回地面,穿着人字拖的大脚碾上他的脸,对大个子喊道:“他妈的,找死,狗熊,给我往死里弄!”
  狗熊摇晃着大手一挥,穆遥就被直摔到一侧墙壁上,即使墙面粘着海绵壁纸,也撞得他耳朵嗡嗡作响,一时气红了眼,是可忍孰不可忍,顺手摸到桌面上的空酒瓶,就对着压上来的狗熊敲过去,啵一声闷响过后,那张黑脸呆了呆,额角处慢慢爬下一条血蚯蚓,穆遥看着自己手里的半截锋利的瓶子,竟忘了逃跑。
  YY哧溜一下从地上蹿起来,拽着穆遥没命地往门口冲,才刚摸到门把,就被看门的保安扭住。舞池里灯光大亮,穆遥看着那两个变态冷笑着靠近,突然觉得好笑,没想到自己的小命今天竟然交代在这里了。
  “什么事阿峰?你不要命了?曾爷在里面你也敢闹腾?”一个青白刀条脸的健硕男人过来:“这两人怎么回事?”
  狗熊一见那男人过来,嚣张气焰立刻收敛,嗫嚅道:“这两兔崽子踩了我还刷横,我随便教训了两下就敲我酒瓶子,陈哥你看我脑袋都破了。”说着拿手擦血迹,指着穆遥说:“瓶子还在他手里。”
  陈哥瞥了眼穆遥,冷笑道:“那是该教训,不过曾爷在这儿,轮不上你做主,刚才他老人家问外面怎么回事,”说着向狗熊和红毛峰哥挥挥手:“把他们弄回包间,你脑袋的伤让曾爷做主。”说罢甩手往包间方向走。
  穆遥和YY被那两个疯子一人一个提着跟了过去,两人这时都吓昏了头,刚才两个,现在三个,包间里还有一窝,门口保安也是他们一伙的,逃是不可能的了,眼看着被带进一间大房,这次倒没挨摔,大概是拜所谓的曾爷所赐,被随便扔在地面。
  穆遥抬头一看,一个五十来岁戴眼睛的男人坐在上首,面相和善,身材适中,看着不像恶人,可这年头相貌跟心术成反比的大有人在,穆遥心跳如鼓,脑子乱转却一无所错。
  那个陈哥走到曾爷面前低语几句,曾爷听了抬眼看看穆遥和YY,镜片后的皱纹纵横的眼睛突然一亮,随即从沙发上站起来,笑呵呵地走到他们面前:“哎呀,这两位不是简总和陆总的亲密爱人吗?他两位可是我的老朋友了。”说着伸手拉起穆遥,示意旁边的陈哥搀扶YY:“下面的人不懂事,得罪了得罪了。”
  曾爷转头怒视已经发现不对劲,缩到墙角的狗熊和红毛,断喝一声:“两个不长眼的畜生,还不过来向二位赔罪?!”说罢复又向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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