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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阿爹的饭包-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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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子笑起来真可爱……

  见儿子笑了起来,他也跟着儿子笑了,连方才的不耐烦也不见了。只是他突然发觉他的注意力似乎被转移了,只好赶紧拉回来。

  不对,刚才是哪个词让他这麽开心?

  他只好一个词一个词慢慢试试看。

  「阿好啊?」差一个「啊」字有什麽不同吗?不理。

  「林北?」不理。

  「说话?」不理。

  「发呆?」不理。

  每个字、每个字互相重组、尝试以后,终于到了最后一个。

  不会是这个吧?如果是这个的话,就……

  「笨儿子。」拍手。

  回想起那个时候,他真的觉得很无言。这儿子是怎麽回事?被说笨竟然会很开心?

  不过事实证明,替儿子取了那个小名以后,儿子真的好教许多,也很听话。还是其实是因为越叫越笨的原因,所以儿子才会这麽听话?

  那是儿子小时候,当时他的心智还没有成熟。可是现在儿子都已经上中学校三年级了,为什麽自己还是习惯叫他笨儿子呢?

  看着在书桌前唸书苦读的儿子,他一直想着这问题。

  「笨儿子。」

  「父亲,怎麽了?」他听见父亲的呼唤,马上丢下铅笔,走到父亲面前。

  「没事,你继续唸书。父亲没事。」他怎麽在心裡喊着「笨儿子」,嘴巴也说出来了?

  「嗯。」

  见他乖乖回到座位上唸书,他又继续思考刚刚的问题。

  为什麽会叫他笨儿子呢?他明明这麽聪明,为什麽反而会说他笨?

  一直「笨儿子」、「笨儿子」这样地叫着,儿子会不会真的越叫越笨啊?

  「父亲,不会的,因为我是父亲的笨儿子嘛!」当他回过神,才发现儿子站在自己面前。

  他刚刚不会又把心裡想的事说出来了吧?

  看着眼前笑得很开心、有点腼腆的儿子,他突然想伸出手摸摸他的头,然后说声好乖。

  当他发现时,他的手已覆盖在儿子头上搓揉,只差没有说话而已。

  硬梗住心裡想说的话,看了看儿子,他突然了解了。

  当他喊儿子叫「笨儿子」时,儿子便会带着开心地笑容,跑到他面前,抬头看着他。

  那种模样就像一个小动物摇着尾巴,要主人摸摸他的头,实在可爱得紧。

  当儿子摆出这种模样时,他十成裡有九成九会摸摸儿子的头。

  他实在无法拒绝儿子的这种表情,就像儿子无法拒绝他的笑容一样。

  看着儿子的笑容,他觉得他好可爱,忍不住再伸出手摸摸他的头。

  「乖,继续看书,不用理我。等一下看完书就早点睡,知道吗?」

  「嗯!」大力地点点头,他再度回到书桌前。

  望了望他的背影,他轻轻地笑了,回到他的房间,静静地思考着。

  不管为了什麽事叫他,不管何时叫他,只要喊着「笨儿子」,儿子便会不自觉地摆出可爱的姿态跑到他面前。

  原本只是觉得他很可爱,但现在……

  「笨儿子。」他轻喃。

  「咚咚、咚咚、咚咚……」心跳似乎有加快的趋势。

  曾经将心跳的频率和屋外的蛙鸣做了个对比,但现在自己的心跳却不断抢拍。

  这是怎麽回事呢?

  听着窗外的蛙鸣,他不断地想着,也想着隔壁书房裡的……

  「笨儿子。」


  风流始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飧,粒粒皆辛苦。」

  正当他在帮自家菜田除草时,近日刚学的唐诗突然脱口而出。虽然种的是青菜而不是稻米,但他总觉得江绅写的情境和现在的他很像。

  虽然,他一点也不觉得辛苦。只要能将儿子顺利拉拔长大,就一点也不辛苦。

  靠自己的力量养大儿子,是他最大的愿望,不只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自己有了儿子以后,才知道当父亲的感受。

  不知道爸妈现在怎麽样了呢?

  整理完菜园,他起身伸展痠疼的腰部,望着远方的树林,他才想起他已经十五年没回去见过父母了。自从离家的那天起,他便忙着照顾儿子、维持生计,没想过要回去。

  而在这麽偏远的地方,也很难得到父母的音讯。光是要走到最近的邮筒寄信,就要走上个三、四里。况且他也不清楚父亲当时所在意的冲突是否已经平息,他是否已经能回家了呢?

  他低头苦笑。

  算了,一切随缘吧!

  「父亲!」

  听见儿子的声音,他不自觉地,嘴角微扬。抬头一看,儿子正朝他奔来,身后似乎还跟着一个男孩。

  「父亲,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我已经都用好了。」见儿子抬头望着他,他忍不住想伸出手摸摸他的头,但手上满是土,他只好作罢。「那是你朋友啊?」

  「嗯,高中联考要到了,他要我教他功课。」原本可以在学校帮他眩暗模墒撬窒朐绲慊丶遥朐绲憧吹礁盖住W邢杆伎脊螅嘟Т丶摇

  「那要好好教人家,别只顾着玩。」

  「我知道。」给了父亲一个大大的笑脸,他便带着朋友回到房间。

  拍去手上的尘土,他走到后院打点水,洗淨双手。远望有些阴沉的天空,他赶紧将晒穀场上的菜乾收拾好,再绕到后院将竹竿上的衣物取下。

  最近下午常常下大雷雨,衣服不早点收起来,又要重洗一次了。

  回到房裡摺叠衣物,隔壁房间的谈话声隐隐传来。他听得不是很清楚,但隐约之中,他似乎听到一些笑声。

  因为儿子很少带朋友回家,他也很少看见儿子和他朋友的相处过程。听见儿子的笑声,他开始对隔壁房间内的情况产生好奇。

  想贴着牆壁偷听,只是刚好这个时候隔壁房间的声音又小声了些。

  他也年轻过,也知道那时候的男孩子在一起说要读书,事实上都是在聊天玩耍。

  真不知道他们在裡面做什麽?

  很好奇,但他却找不出方法去看他们在做什麽。

  在自己房裡踟蹰许久,他决定走一段路去村庄外头的杂货店买点东西。

  听着越来越近、越来越响的雷鸣,他在天色微阴的小路上疾走,赶在下雨前返回家中。

  走到儿子房前,听见些许的谈话声,他才安心。

  原来他还没走。

  木板的隔音比水泥牆差了一些,他在房门口站了一会,偷偷听了一下他们交谈的内容。

  「阿杰,你阿爸是在做什麽的啊?怎麽现在还在家?」不像他爸,不到晚上他是不会回家的。

  「他是做採砂的。」

  「在四重溪那裡?」

  「应该是吧。」其实他也不太清楚,他走路一向是记大路标,不记地名。所以他只记得父亲工作的地方该怎麽走,反而不知道那个地方是哪裡。

  「你爸没有娶老婆喔?」

  「没有,父亲说他不想再娶。」

  「再娶?那之前不就是有娶过一个了?那你有看过你妈吗?」

  「没有。父亲说母亲不在台湾,找也找不到。」

  「你不会好奇你是怎麽被生下来的喔?也不会想知道你爸怎麽认识你妈的?」

  「不会,父亲没说,我干麻要问?」他有父亲就够了,要母亲干麻?

  母亲这角色对他而言很陌生,即使其他同学都有母亲,但他并不觉得母亲对他而言是必要的。没有母亲,他也过得很好。和父亲生活在一起,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真无聊。」还以为可以听点故事的,没想到他这同学真的是很呆又很耿直,套句老师说的话:「没有求知的精神。」真是的,这麽听他爸的话干麻?

  「喂,你到底要不要唸书啊?」不想唸就快点回去,他还想帮父亲做家事。

  「喔,好啦!」

  之后房内的声音又静了下来,他知道之后应该不会再有对话了,只好提着袋子回到自己的房间。

  随手将东西丢在一旁,他靠着床缘看着窗外的景色。

  突的,倾盆大雨降下,一种夏季特有的雨味扑鼻而来,伴随着方才男孩们的对话,他开始回忆起十多年前的那天。

  那天,也是个下雨的日子。

  那时他才二十一岁,或者应该说,那天以前他才二十一岁。

  听着台上老师口沫横飞地讲述日本帝国的伟大,他掏了掏耳朵,而后偏过头看着窗外的景色。

  虽说是景色,也只不过是灰濛濛的天空和不断落下的雨水垄罩着一片树林罢了。

  为什麽他生日的这天总是在下雨呢?

  思绪不断飘离,越离越远,就当他快要神游仙境时,同样来自台湾的好友拍了拍他的肩膀。

  「干麻,吓人啊?」

  「放课了啦,走走走,我们去喝酒。」

  「你又失恋了?不然怎麽想到要喝酒?」

  「你娘勒,我说要喝酒就是失恋喔,我有这麽惨吗?」

  其实当时他很想点头回应的,但好友似乎猜得到他的想法,压着他的头,继续说道:「我要帮我朋友庆祝生日,所以想喝酒,不行喔?如果不要那就算了。」

  「这麽有心?」

  「废话,走啦!」

  在异国留学的两人都只是穷学生,只能买几瓶便宜的酒和一些小菜回到宿舍共食。

  酒过三巡,酒越来越少,空酒瓶越来越多,而人当然也越来越醉。对面的好友已经开始胡言乱语说些不伦不类的话。

  「我告诉你,那个山下的身材真的很好,棒到极点。」

  「你又知道了?」

  「废话,因为我上过啊!」

  他突然一愣,好友之前才和学校裡的校花告白被拒绝,怎麽可能他们会……?

  后面的话他不敢说出口,因为从来也没想过那档事,也没有人告诉过他,或者应该说是当有人要在他面前谈论那档事时,他便会红着脸离开。

  「干麻那种表情?难道……你还是在室的?」好友嘿嘿地奸笑着。

  看见他一脸窘迫好友似乎很高兴,大力地拍着他的背,大笑着。

  「唉,这种事不用不好意思啦,人都有第一次嘛!不然我这个朋友好人做到底,帮你找个女人啦!」

  「你说什麽?」好友是疯了吗?连这种话都讲得出来。

  「就这麽说定啦!」说完,好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跌跌撞撞地离开他的寝室。

  他应该是喝醉酒,胡言乱语吧!希望他不是认真的,就算他是认真的,也要赶快拒绝。

  原本他是这麽想的。但隔天好友给了他一张纸条和一个地址,还说要他好好享受。而他竟然也就乖乖地去了那个地方。在路途中他不断责备自己怎麽不拒绝,但双脚仍不断地往目的地前进。

  直到他走到了那个地方。

  比常见的木造房子还要豪华、还要华丽一些,而出入的人都是乘坐汽车、穿着气派的有钱人。

  这裡是什麽地方?

  他不由地四处张望,直觉这裡不是他该来的地方。只是当他要离开时,有一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是林先生的朋友吗?」女子穿着简便的和服,似乎是这间房子裡的僕人。

  林先生,好友是姓林没错。「是……」

  「那麽,请跟我过来。」

  他也就真的跟着那名女子绕过房子,从后门进入。

  在廊上看见许多迎面走来、穿着多层和服的女子后,他才知道,这裡是间艺馆。

  好友怎麽会要他来这种地方?这裡应该要花许多钱吧……?

  「请。」女子跪坐着拉开和室门,待他走入后,便又阖上。

  门内一名女子正跪坐着,与先前看到的女子一般穿着多层的和服,只是她不像其他人一样脸上有着涂白,只是带着一张素雅的脸在房内正坐。

  「那个……」一听见他说话,女子身躯明显一震。但当她动作后,换他愣住了。女子默默地脱下身上的和服,只剩下一件单衣,然后定定地看着他。

  这是换我了吗?

  他只好也脱下自己的衣服,赤裸地面对女子。

  女子主动地攀上他的身体,将他压在床舖上。

  一夜春宵便在他半推半就下开始,虽然他完全处于被动状态。

  但不管怎麽说,那天他的确是享受了一份大礼。

  只是,当他隔天到学校时,好友的笑容让他有些困惑。

  怎麽那副表情?难道他要我开口道谢吗?为了这种事情道谢有点奇怪吧?

  「干麻?」

  「你昨天到哪裡去了?」

  「还不就你叫我去的那裡?」

  「可是昨天那边的人跟我说你没去,那你是去哪熘搭了?」

  「昨天你不是要我去一间艺馆……吗?」看着好友的表情,他知道他似乎搞错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艺馆?靠夭勒,林北都没去过艺馆了,怎麽可能会让你去?艺馆那裡的女人是我们花得起喔?」

  「可是……」

  「可是什麽?」

  「我做了……」想到后来会发生的结果,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

  相对两无言,徒留一片沉默。

  后来好友便很少再理他了,想当然尔,他弄出了个大问题。

  冷静思考过后,他才知道,那天和他在一起的女子八成是刚要毕业的半玉。坏了人家的初夜,惨。如果她的初夜已经找到买主购买了,更惨。

  他提心吊胆了三、四个月。每天上课都会偷看一下好友的神情,好友也是满脸苦恼。之后又过了五个月,当时他已从学校毕业。眼看年关将近,他想着该何时返回台湾与父母相聚。

  与父母分离了将近七年,一想到回乡,他归心似箭,早已将他先前所犯的错误抛诸脑后。

  只是恰好此时,他的错误找上了门,将他原本的计画完全打乱。

  当好久不见的好友急忙敲着他寝室的门扇时,他正收拾着行囊准备返乡。

  打开门扇,入他眼帘的是一个襁褓中的幼婴,而抱着婴儿的便是抛弃他已久的好友。

  「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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