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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阿爹的饭包-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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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儿子和他不一样,他勇敢地面对英文,不懂英文他便学,被人取笑他便学得更努力,直到不被人取笑。而他却只会逃避……

  想逃避又不能逃避,想缩回蜗牛壳却不能,他只能在原地打转。

  突然回想起日前自己对自己的期望,他不是说要向前迈进的吗?不是说要走在儿子的前方看着他成长?怎麽现在又回到原点了?

  想了那麽多,原来他一点都没变,还是只会想东想西,却什麽都不做。

  儿子都能勇敢地面对了,他呢?他要懦弱到什麽时候?

  翻过这份稿件以后,应该就不会再有下回了吧?试着翻翻看吧……或许、或许他还能利用那人的名气,利用这次的作品在出版界裡打出的名堂,或许这样以后接的稿件也能多些。

  他是在利用那人名气,不是被那人利用,更不是被人伤害。

  试着在心裡这样告诉自己,说服自己书中写的是别人的故事,与他无关,他只要安安稳稳地将稿子翻成中文就够了。

  但无论他说服自己多少次,之后的每个上午,他都是在呕吐中翻译那人的作品,勉强自己完成每日所规划的进度。偶尔摸摸儿子的头、抱抱他,让自己有足够的力量继续工作。

  即使想起工作和过去,他仍会感到痛苦、感到难过。但一看见儿子,看见他担心的神情,有他陪在身旁他便能继续努力。

  终于他赶在截稿日前完成了工作,即使身心的痛苦已到了极限,但他仍撑着翻译完他的过去。

  重新正视自己的过去,让他十分痛苦,却也让他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态度,在人生的道路真真正正地跨出第一步。

  春末的早晨,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准备到出版社交稿,顺道问问下回的工作。

  在走过屋旁的榕树时,他从树叶笼罩的树荫下仰望,阳光穿过树叶尖的缝隙,随风洒落在脸上,点点光芒,像是无限希望。

  他澹澹地勾起微笑,带着近日来难得的好心情出门了。

  望着晴朗的天空,他在心裡期望这会是个好的预兆,以为这代表着希望。抓紧手裡的纸袋,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从回忆的痛苦中解脱,却没想到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痛苦的开始。


  越线


  那时,他真的以为他和保正的孽缘已经结束了。一个在日本,一个在台湾,再怎麽样也不可能碰头的吧?

  他那时是真的这麽认为的,也衷心盼望一切到此结束。即使经过这次稿件的摧残,他相信他只要有儿子相伴,不用多久时间他便能回到之前的样子,继续生活。他打从心底相信着,也期盼着。

  但,那人似乎不愿给他任何喘息的空间。

  「唉呀,之前还说不要这工作呢。你看,这不就完成了吗?先前还闹什麽性子呢?」收起纸袋,编辑调侃道,仍旧没注意到他惨白的脸色及为难的笑容。

  「最近还有新的工作可以让我接下去做吗?」转了话题,不愿理会对方无礼的调侃。

  既然他都已经完成工作了,为何不就此打住,还要拿先前的事来取笑他?他实在不愿想起这份稿子是怎麽完成的,只要想起那段过程就会让他回忆起从前的事,他已经尽量不去想了,但怎麽这人却一直要将他拉进以前的回忆裡呢?

  「工作是吧?有。你问的时机正刚好,早上刚好有新工作进来,说非你不可。」

  又是指定他?

  瞥向编辑身后的纸袋,他的眼皮狂跳,有种非常非常不好的预感……

  「吴先生你的运气真的是很好呢!让他看中了,不仅是稿子,就连口译他也指定要你来做。」在杂乱的文件堆中翻找着电报。奇怪,明明是早上才收到的,怎麽现在却找不到呢?

  「谁……」颤抖地开口,打从心裡期望那预感是错误的。

  「还有谁呢?就你刚完成的那稿子的作者,川端先生啊!今年六月底他会来到台湾来演讲,需要一个随身口译,所以……」终于在抽屉裡找到电报,编辑自顾自地说着工作内容,不停地讚扬川端康成的才华,也不停地表达他对吴若君的羡慕,完全不顾眼前与他对谈的人早已呆愣,听不进他所说的任何一句话。

  口译?而且还是随身口译,从早到晚都要跟在他身旁,解决他的任何需求……?

  呆坐在客厅,看着向编辑要来的契约影本,他不仅感到绝望也感到气愤。

  出版社只看得见未来的利益,却不曾替为他们工作的他设想。

  解决他的任何需求?出版社知道这句话包含的意义吗?简单的几个字,就能将他推入深渊啊……

  而你,保正……你在工作内容裡列出这项是什麽意思?

  指定他翻译自己的故事,现在又指定他做随身口译……

  用文字伤害他还不够,竟然还要他随时跟在身旁,还要他照顾他?

  保正,你的居心何在?你究竟要将我逼到什麽程度才甘心呢?

  不自觉地捏紧手裡的纸张,他努力压下自喉咙窜上的噁心感,成功缓住连日来的不适,却无法压抑自心底涌上的悲伤,更无法阻止泪水攀越眼眶,缓缓地落下。

  心裡的伤痛久久无法平复,他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也不知道这些回忆他何时才能遗忘,更不知道他的笨儿子就站在家门口看着,也痛着。

  如果不是因为星期六只上半天课,他大概会一直被父亲蒙在鼓裡,永远也不知道父亲日渐消瘦的原因。

  先前他就已经发现父亲的情况不对劲了。虽然父亲什麽都不说,但从父亲的神情和他逐渐瘦弱的身躯,还有父亲越发无力也日渐减少的笑容,他知道父亲有心事。

  但,父亲却什麽都不肯说。

  好几次的询问,父亲不是逃避,就是紧紧抱着他,用沙哑的声音告诉他,只要陪他一会儿,他就会没事的。

  只是无论父亲抱了他多少次,隔天父亲的神情依然忧鬱,父亲依旧不快乐。

  从小到大,在他的记忆裡,父亲的脸上总带着温暖的笑容。偶尔会因为他犯错而生气,但只要他反省、改过后,父亲的气便会烟消云散,很快地就会回到平时的父亲。遇到难以解决的问题时,他最多只是摇头苦笑,而后努力想办法解决问题。

  记忆裡的父亲,不曾因为一件事变得如此鬱闷而憔悴,更不会因为一件事轻易落泪。但现在的父亲,不仅身体病弱、脸色苍白且憔悴,而且还带着泪。

  望着屋内低头不语的父亲,耳边传来的不仅是风声及左右邻居的谈话声,还有父亲压抑的哽咽,以及……

  「啪搭」、「啪搭」……

  水滴落地。

  即使让父亲的影子挡住了,但他没错看水泥地上颜色深浅不一的水痕。

  父亲……哭了。

  意识到这件事,原本在耳边窜动的声响他全都听不见了,只有水滴落的声响不停的在脑海裡迴盪,不断地刺着他的心。

  一滴一滴、一次又一次地狠狠刺着。

  随着刺痛而来的,是汹涌窜上的鼻酸,是不住剧烈跳动却更显空洞的心跳,还有更深沉的心痛。

  看着肩膀微微颤抖的父亲,他缓缓地走到他身旁,没看见一旁神情担忧的祖母,也没发觉自己的脸上也纵横着泪水,只是缓缓地接近父亲,在他身前蹲下,掰开父亲紧握的手掌,抽出一团烂的纸张,静静地替父亲掌心被指甲压出的伤口止了血、上了药。

  而后,紧紧地抱住父亲,一次又一地地拍着父亲的背。就像从前父亲对他所作的那样。

  一次又一次地拍着,不管父亲有没有回应,也不理会在一旁着急的祖母。

  他只是抱着父亲,抱着他,陪着父亲一起哭。他也只能陪着父亲流泪,不是吗?除此之外,他还能做些什麽呢?

  带着泪、也带着笑,他收紧双臂,想将父亲嵌入自己的身体裡,努力想填补心裡的空洞,更努力想安慰父亲。

  一心一意的想安慰父亲,拍着父亲背部的手没有停过,拥着父亲的姿势也没有改变。他没发现时间过了多久,只在意父亲的情况是否好了一些、是否……不再哭泣。

  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在水裡浮沉。

  随着意识归位,窒息感和沉重感也跟着袭来。他惊慌地挥动手脚,想在缺氧前浮出水面,但无论他如何挥舞手脚,身体依然没有移动的迹象。

  而不停从胸腔脱逃的气体,在水裡也了无踪影。

  深蓝色的水裡,静静的,只有他一个人。

  等到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后,他才发现,原来在这水裡,自己还能呼吸。

  窒息而死的顾虑消失了,他乾脆放鬆躺在水中任由水的流动载浮载沉。

  但即使他能呼吸了,全身放鬆了,胸口的窒息感仍旧没有消失。胸口像是被个大石压着,既闷又痛,更让他难以呼吸。

  这裡是哪裡呢?而他又怎麽会来到这裡?

  疑问一个接着一个冒出,随之而来的是水底不断涌上的气泡。

  他好奇地碰了碰最先向他袭来的一颗——

  『从台湾来的土包子,滚开啦!』

  『我们可是正统的日本皇民,你这冒牌货好意思顶着皇民的身份来这唸书?贱民就该去做下贱的工作,你根本没有资格待在这!』

  『贱民怎麽能跟我们吃同样的食物呢?去捡些厨馀吃吧。』

  『下贱的人也没资格和我们平起平坐。桌椅给你用太浪费了,你以后就跪着上课吧。我们帮你把桌椅收起来了,看我们多好心,对你多好。』

  『可惜有人不懂我们的好心,存心糟蹋,你看那眼神多凶狠。不接受我们的善意就别来上课,快滚回那什麽鸟台湾吧,少在这碍眼。』

  『不想滚回去也没关係,你可以去死,反正贱人不管再怎麽唸永远也只会是个贱人,永远不会有任何出息……』

  这些是什麽?这些人又是谁?他们又为什麽要对自己说这些话?

  许许多多的气泡不断地向他袭来,球体破碎成更多的小气泡,一个又一个地围绕在他身旁,播放着一句又一句恶毒的话语,还伴随着众人的讥笑声。

  不愿去回想说那些话的人是谁,他紧紧捂住双耳,不想再听见那些刺耳的声音。

  但即使他捂得再紧、再用力,那些气泡、那些声响仍穿过他的皮肤、透过他的身体袭击他的心。

  久了,他也累了,也发现自己无力阻挡气泡的侵袭,索性放任气泡攻击自己,就让那些话一直播放下去,也让眼泪融入无边的水中。

  就这样吧……反正他离不开这裡,也没办法阻止那些气泡在身旁打转,更没办法不去听那些伤人的言语,而他也忘不了过去的一切……

  就让自己一直待在这吧。他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心痛又如何?反正他早就已经习惯了。难过、孤单又算什麽?一个人也能活下去,只是安静了点、寂寞了些。一个人待在这也很好的,他以前也是一个人走过来的,不是吗?这些他都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没关係的。而且……也没有人等着自己,没有人在乎他快不快乐、开不开心。与其看着他人而寂寞,不如自己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只和自己在一起……

  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他也能过得很快乐、很快乐……

  揉了揉红肿的双眼,他在无意间碰触了颗闪烁着不同颜色的气泡,碎裂的球体产生出更多充满缤纷色彩的小气泡,一个一个排列整齐地绕着他的手指而上,紧紧贴着他的皮肤,直到他的胸口。温软的触感与其他的气泡大不相同,暗藏的话语也是……

  『我不要你吃白饭配菜脯,我的跟你换好吗?』

  那个「你」是谁?他吗?而「我」又是谁?

  他怎麽可能只吃白饭和菜脯?从小到大,妈给他准备的饭盒裡至少还会有一点青菜,只吃菜脯吃得饱吗?

  『父亲,不会的,因为我是父亲的笨儿子嘛!』

  叫他父亲?他何时做了人家的爸爸他怎麽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谁?

  『不去了,我要留在家裡照顾父亲。』

  『因为……因为我怕父亲又像上次一样……』

  『父亲,可以不要卖吗?可以不要回你的故乡吗?我可以不念高中,我只想和父亲一起留在这裡……』

  『那就一起走啊!』

  『父亲现在没有力气,碗弄破了怎麽办?我喂父亲啦。』

  『我要永远跟父亲在一起,我才不会不要父亲。』

  『我不要结婚,这世上我最爱的人是父亲,其他人我都不要!』

  这些是什麽?而这人又是谁?为什麽他会愿意和自己这样的人在一起?还愿意照顾他、陪着他,而且……还爱着自己。

  这人到底是谁?

  前一刻还沉浸在孤独的伤痛裡,放任自己心裡的悲伤自生自灭。但现在他却积极地触碰气泡,企图想找出那人的身影。

  只是气泡带给他的只有那人的呼喊,他想不起那人是谁,只听见一句又一句的……

  『父亲。』

  『父亲!』

  声音越来越清晰,原本暗无天日、深蓝色的水裡突然出现了点点光芒。那人的声音不仅从气泡裡出现,也从光芒处向他呼喊,在水中迴盪。

  过去那裡是不是就能看见那个爱着自己的人了?

  想着,他重新开始挥动四肢,想游到光芒处,想看见那个喊自己父亲的人,想知道他到底是谁。

  一心一意地想游向声音的来源处,身旁的气泡似乎都不见了,身边没有任何阻碍,他游得更卖力了,但就在此刻,又有另一颗气泡向他袭来——

  『以后你就和我们一起住这,学校那边的事我已经託人办好了,之后你乖乖去上学就是了。』

  『你啊……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有名有姓,我叫做川端康成,我不叫保正。』

  『单纯的小鬼,你怎麽这麽好拐?说对你期待,你就乖乖跟着来了?难怪在学校别人欺负你,你就乖乖让人欺负,你难道不会反抗吗?』

  『要你反抗不是要你去跟别人打架,现在好了,退学处分,你要怎麽回去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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