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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入门江湖-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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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诡秘,为防有失,大人应速速打发他离开为上策”,还说什么即使我不是山贼那边的卧底为了我的安全也该让我离开,幸好官老爷想了半天说这个时候扔下我他怕我的仇家来寻仇,他放不下心,等出了寿州地界后再议此事。 
我的仇家?我想了半天才悟过来,兴许是那烧了一半没修剪好的头发给了这位大人这一错觉吧? 
倒也歪打正着。 
我搞不清楚他们要去的淮南西路在哪里,也弄不清楚寿州地界以何为限,不过看黑炭按捺不住的得意脸色,好象我的顺风车搭不了多长时日了。 
——已经比我预料中的好了太多。 
可是明知美人有难我却这么不仗义地离开,有违我为侠之道。 
我陷于了激烈的天人交战中。 

“傻子还吃这么多!” 
“当然,那些东西吃了进不了脑当然就进肚了。” 
“吃这么多有什么用?左右都是垃圾,上面进了下面出!” 
“那你少盛他点儿?” 
“你想害我挨大人骂?” 
……这些人是笨蛋么?是人都明白的道理,嘴巴用来吃东西了自然就得忽略“讲话”那一块,嘴巴用来讲话了东西就吃得少,在开饭的时候他们居然只顾扯闲话而忘了当务之急是什么,笨蛋! 
我才不和笨蛋一般见识,所以我拼命拼命的吃。 
——虽然这些干粮一点儿都不好吃,但, 
吃穷他们最好! 
从今天开始,我们即将进入群山环绕之地,开始露营生活。 
听黑炭说,山路难行,估摸着最快也要四天才出得去。 
他们似乎在害怕着什么,一路不声不响不张扬,低调处理,不象撞上我那时有完没完地抖威风。 
——害怕招惹来山贼吧? 
我觉得他们傻的,山贼真要打他们主意的话,肯定会把所有的可能性计算在内,不会因为你不事张扬、改变行程便发现不了你的存在。 
这点,我小时候和师兄们玩官兵做贼的时候体会最深刻。当时我们最害怕的是由二师兄来担任“山贼”的角色,不管“官兵”躲在哪个角落、采用什么计策,每次游戏无一例外,“官兵”投诚“山贼”是唯一的结果。 
二师兄神通广大得活象“官兵”的所有动向是由他安排的一样,因为他,我对“山贼”充满了敬畏之心。 
要是相思在就好了,相思绝不可能怕山贼…… 
——可是相思不在,我伤感地叹了一口气,狠狠咬掉手中馒头的最后一口渣。 
不过话又说回来,黑炭他们也有可能因为荒郊野外失去了看他们耍威风的观众相对地也就失去了耍威风的兴趣。 
——嘲笑我的时候声气却怎么大,好象作弄我已成为他们那可怜的单调的、乏味的日子里唯一的乐趣似的,奶奶的! 

我三下五除二啃掉了又一只馒头,伸手再去拿第五只。 
“啪!”黑炭一下打掉了我的手,黑着脸道:“喂,你够了吧?我这些干粮预备吃四天的,你一个人居然就吃了今天定粮的五份之一?” 
废话!不然什么叫吃穷你? 
我假装听不到,不屈不挠继续着打劫的努力。 
黑炭“虎”地站了起来,一把挟起我转身大踏步往林子更密处走去:“奶奶个熊,今天老子不教训教训你这小兔崽子老子王大虎三个字倒过来写!” 
“王——大——虎?”我极为无辜地眨眨眼,以足以让全场听清的嗓门脆生生地道,“虎、大、王?” 
“扑哧——唔!”就连黑炭的几个死党都爆出几声按捺不住的笑声,急急忙忙用手捂住,挺象放了几个闷屁的样子。 
我发誓,我甚至看到了官老爷唇边忍俊不禁的笑。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谁说官老爷不是美人?有多少美人拥有轻颦浅笑花解语的万种风情? 
我看呆了眼。 
官老爷与我视线正对,立时敛去了所有的笑意。 
那抹一闪即逝的微笑,美得象个不真实的梦。 
如果你的微笑注定是梦中的一朵昙花,我愿为了你去做个走遍海角天涯的追梦人——“哎哟!” 
黑炭气急败坏地在我屁股上几个巴掌:“娘巴羔子你敢消遣爷爷我——” 
痛啊,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屁股?“唰”地我的眼泪开了闸般地“哗哗”直流。 
官老爷明明看到了,他却冷漠地不置可否,就这么漠然地看着我被黑炭劫走。 
——大事不妙!我终于着慌起来,两脚使劲蹬,挣扎着要从黑炭腋下下来。黑炭却挟得实得紧,我挣扎得凶了,他“啪啪啪啪”连着又几个巴掌下来。 
——不是我说,这几个和前几个比,轻得多了。 
黑炭转啊转啊转,我被他这样掖着,头早晕了。直到脚踏实地的时候,兀自两眼直瞪黑炭,回不过神来发生了什么事。 
“老子早看不顺你了——你这小兔崽子敢再跟来,咔嚓!” 
他比了个威胁的手势。 
——我怎么觉得黑炭今天似乎竭力虚张声势地扮演着一个名为“后妈”的角色? 
我大睁着眼无辜地看他,黑炭被我瞧得不好意思,呛着喉咙道:“看什么看,老子就这样,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存心骗吃骗喝来的,小赤佬,真让老子发现你敢跟着来,哼!” 
“哗——啦!”他抽出刀大刀阔斧地劈倒棵拳头大小的树后,才洋洋地扛着刀转身走了——果然奇怪的人,大上十倍的树相思一掌过去连碰都不必碰就连根拔起,或者由冰,由冰剑一挥,从来没有倒下一棵树的,起码倒十棵,他又不象砍柴的样子,平平的砍掉这棵树干嘛? 
而且腰里挂着把刀鞘却用肩头扛着大刀走,怪人! 
“喂!”我眼尖,看到从他身上掉下个小包裹,跑上去拾起打开,里面两个硬馒头。我大声叫,提醒他,“你馒头掉了!” 
可能他不仅脑子不好使,耳朵也有些背,根本头都不回地大步走远了。 
——那为什么前几天有次我躲茅厕里念他怪话都能被从外面经过的他逮到?怪人! 
黑炭自个儿笨,以为其他人和他一样呆,他大概认为带着我在林中绕圈子我便会迷失方向——哼,以傻瓜之肚度聪明人之腹,想当年大师兄为了达到吃独食的目的变着法儿甩开我,没一次成功的。 
就在我第一次抱着官老爷的时候,我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他那大红官袍上暗地蹭了把石蜜。这是一种西洋进贡的小吃,甜甜的,硬硬的,象砂子一样,就凭二师兄的神通广大也没法子帮我弄更多。我很喜欢吃,一直舍不得吃完。这种小吃有一股很奇特的香味,淡淡的,玫瑰开花一样,搁得两天,更淡得象败了的花,似乎过得不久便会从这世上彻底消失了。 
实际上,石蜜的香味只是淡而已,始终没有消散。如果不用水洗的话,这种香味可以绵延一月不断。一般人根本察觉不到,然而,对于经常接触它的我而言,要辨别出空气中有石蜜和没石蜜的微小差别,勉强不算难事。 
换言之,还是有一定难度。 
所以当我摸到官老爷和黑炭所在地时,太阳落下了一次,又再升起来,准备再落下一次,而黑炭掉的那两只馒头早在太阳升起的时候被我吃光了。 
我有些担心一碰面黑炭借故发挥、指桑骂槐,逼着我还他那两只馒头连带利息从而把我身上唯一的财富敲榨去。 
很快地,我便发现这一担心纯属多余。 
官老爷和黑炭,确实遇上了山贼。 
而且,正象和二师兄玩游戏必定的结局一样,在这场官兵和山贼的对抗中,山贼是最大的赢家。 
——尽管山贼人数远比官兵少,仅有四个人。黑炭他们却输得极惨,一个个在地上东倒西歪、鼻青脸肿,很明显丧失了战斗能力。 
——二师兄、四师兄、六师兄教训完那些想占他们便宜的家伙后,现场往往便会变成这个样子;若换成大师兄、三师兄、五师兄则更惨,那已经不能叫“现场”,改叫“刑场”或“坟场”或者更确切些,连我这杀惯鸡见惯血的人身临其境时忍不住还偶尔犯些血晕,偏偏那些没眼光的家伙仍屁颠屁颠地追着那仨心狠手辣的师兄们屁股后跑。 
除了那四名站着的山贼,现场还站着的人,就是官老爷。他与一名山贼隔着丈把远遥遥相对,我猜那名山贼也许便是山贼头子。 
——我为什么会知道?戏文里不最爱演“王见王”的精彩场面?照此类推,和官老爷对峙的,一定、绝对、十成十是山贼头子! 
看官老爷那身寒碜的家当,实在没啥油水可捞——劫色?对哦,肯定是劫色,除了劫色我看不出第二个可能。我全身血液顿时沸腾起来:虽然必须赞叹一声山贼头子眼光和我一样好,品味不错,不过,官老爷可是我先看上的、我先看上的耶!长幼有序,凡事总得讲个先来后到,象他那样横刺里插一腿那岂不乱了章法?这种不伦不常不仁不义的事儿,除非本少侠不知道,既然本少侠亲眼目睹歹人行凶,天理昭昭,善恶有报,不管那还得了! 
——上次由冰英雄救美时惹得美人以一许三,不知这次换我扮主角官老爷领不领这情? 
“你考虑好没有?”对峙中,山贼头子发话了,我不禁眼前一亮:这个声音好!清澈、洪亮,充满了男子气概。夕阳的光投下来,山贼头子正好站在面光的角度,沐浴在昏黄的阳光下,他那坚忍、纯粹有如神祗的面庞隐隐焕发着一往无前、坚定不移的光芒。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一个如此适合站在阳光下的男子汉居然会是山贼头子?!天理不公、天理不公啊!他应该是身着盔甲、横刀跃马、百战黄沙、悲歌落日、嘶声怒喝“不斩楼兰终不还”的沙场英雄才是,为什么竟然会是一名山贼头子?! 
——而且才有三名手下! 
他可比我戏里看到的所有将军都具英雄气概啊呜呜呜呜呜呜呜! 
官老爷的话及时将我扯回现实当中:“……我,还有考虑的余地么?” 
山贼头子握着刀的手紧了紧,他痛苦地闭上了眼,长长吸了一口气,才再度张开,望定官老爷:“君梓,我不想逼你……” 
我……有点点同情山贼头子,尽管据现场情形来看他似乎是赢家,然而如果单看他脸上表情我会以为全军湮灭、成待宰羔羊的那一方是他。意识到自己心理这种危险的想法,我不由警惕起来:喂,我可是来帮官老爷的,怎么可以站在山贼头子那一边呢?打住打住快打住,不许再对着帅哥流口水,绝对不可以同情山贼头子! 
可是,心里一个小小声音说,他是个充满了阳刚气、沧桑感的大帅哥…… 
以前碰上类似这种两军对垒的情况我一定会选择帮助长得比较能够打动我的那一方,气得六师兄有一次骂我“吃里扒外没心没肺小色鬼”。 
我觉得很委屈:我只是忠实于自己的感觉,犯得着他这样给我上纲上线、大肆批斗吗?而且,他自己屡次受美色所惑背叛所属阵营投靠口蜜腹剑的大师兄,那又算什么?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时间要我骤然改变持续了十几年的习惯去做出和前面的人生截然不同的选择,真是有点点难为我。 
然,我不忍背弃官老爷。 
官老爷背对着我,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在官老爷长长的沉默间,我听得黑炭嘶声大叫:“大人!卑职愿一死以报大人,大人千万莫受宵小所胁——” 
后面的话全消了音,估计被点了穴。 
我说嘛,笨的,想死的话,嚼舌吞药任选,干脆利落地双脚一挺、横尸当场,官老爷不就明白你的心意了吗?偏偏还要象这样大肆宣扬,那不等于提醒敌人“注意,注意,我打算自杀了,你们哪个觉得我还有利用价值的快点下手阻止我,限时清货,过期不候”吗? 
“我没有办法阻止你,但是,身为朝廷命官,我断不会受辱于你。”官老爷的声音淡得不起一丝波澜,反是山贼头子脸色骤变:“君梓,不要!” 
什么什么?发生了什么?气死人,官老爷背对着我,他想做什么我一点儿都看不见! 
我小心翼翼地从藏身之处爬出,想挪个窝好看得更清楚点儿,不提妨脚下碎石太多,刚挪出一尺——“喀喇!” 
“咔——咔——” 
“轰隆隆隆隆!” 
……没有眼看。 
先是一颗鸡蛋大的小石子松了,滑落下去。没想到那颗小石子支撑着块拳头大的石块,拳头大的石块又顶着块脑袋大的石头,脑袋大的石头滑下时刚好撞上一块本来就因风化而摇摇欲坠的青石岩—— 
尘埃落定后,不意外的,我的鼻子前出现了一双大脚——山贼头子:“你是谁?” 
我发现刚才我同情错人了,不再面对官老爷的山贼头子,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威慑力与杀气险险叫我连站都站不直。 
——不过,这么近距离地仰视他,我依旧只能由衷地赞美:真是少见的美人胚子! 
——尤其是他那力与美完美结合、充满了震憾力的美感,在这个世上,和我一样,算是濒临绝种的品种了。

入门江湖90 

在我楞神之际,已被他生拉硬拽扯到与官老爷面对面,粗鲁野蛮的动作登时使我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人被这样拖着走,皮会绽、肉会痛的耶!以为个个象你这样皮粗肉厚么?我身上不知被山石、木刺刮伤了多少道口子,可怜我的冰肌玉——哇! 
我没空自怨自艾、顾影自怜的原因,是因为我看到官老爷正拿着一柄精巧的匕首,匕首尖正对着他自己的喉咙! 
太阳还没有下山,最后的余光纵使不辉煌,仍足以让人看到黄金色的光在锋利的金属面上流转的璨然。 
仍然是那只坚定、苍白的手,仍然是那淡淡的、漠然的神色,没有人怀疑,这个淡漠的男子下一刻会毫不犹疑地结束自己的生命,以最为从容淡定的方式,甚至不会交待遗言! 
——不行!我不允许! 
在山贼头子第二句“说,你是谁”完全出口之际,我已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爹!” 
一言既出,四座皆惊。 

——为什么不叫“大人”?废话,看见黑炭他们那般下场,我若将自身降至与黑炭同一等级,山贼头子有可能对我另眼相待吗? 
——冒充王爷乃至太子自然也不行。虽然我对自身气度、风华颇有自信,然而自古兵贼不两立,万一山贼觉得我奇货可居然后囤货居奇勒索天价岂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继续称呼“二哥”……山贼头子看上去和官老爷怪熟的样子,万一他俩穿同条开裆裤长大……怎么盘算我也不觉得那是上上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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