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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纸贵金迷 作者:清枫聆心(起点vip2013.12.08正文完结)-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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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暮黄昏倒是会选女子衣物。”他哼了一声。
  暮暮黄昏已经成了向五郎的外号。
  采蘩带笑,“看来是好看。”
  姬钥又哼,非要自相矛盾,“还可以看罢了,而且故意挑素色给你,那是嫌你俗美,你有什么好乐的?”
  采蘩不在意,“穿新衣,转三圈。女子爱美是天性,我乐我的,不用你眼红。”
  姬钥磨牙。
  雅雅听了,连忙拉采蘩转圈。
  玩闹一阵,采蘩便对姬钥说,“帮我再写封信。”
  姬钥好奇,“这回写给谁,又是为什么?事先说好,给暮暮黄昏的,你自己写。”采蘩那番让他和向琚交好的话还在心中翻上翻下。
  采蘩不多说,只道,“还是给向粲的,我会把如何鉴定越县松纹的方法告诉他。”
  “他们分明是冲着姬氏才答应护送,你为何还要告诉他呢?”姬钥不情不愿,好像知道方法的是他自己。
  “我猜他们一定同你一般以为,所以我才说出来。我一开始同他们以条件相换,他们却显得高高在上,非要我们说实情,好借机摆架子。而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个实情让他们不得不帮忙。现在他们纵然想知道方法,也会不好开口,我却偏偏告诉他们。这叫——气度,为你争面子呢,小子。”采蘩不擅急智,但在漫长的服役生涯中学会了整理,哪怕事情似乎已了。因为很多时候,一桩事总连着另一桩,影响到将来。就像她已经知道,向粲那日骄傲的姿态是为了教训她这等卑微小民而来。
  “你真是好大的气度啊。”姬钥却不领情,年少毕竟气盛。
  采蘩找出文房四宝,滴水磨墨,“我说一句,你写一句,别加进自己的意思。”
  姬钥磨蹭着走过去,“我加了你也不知道,又不识几个字,更不会写字。”
  采蘩眯了眯眼,“你可以试试,要是抓出一个你敷衍我的字,我下了船就走。”
  结果,姬钥还真得不敢了,老老实实,她说什么写什么,一字没改。写罢,他心中诧异,盯着采蘩看。
  “奇怪我怎么知道这个法子的?”采蘩视线却落在纸上,缓缓划过。
  姬钥点点头。
  采蘩的法子很简单,将十刀以上的松纹纸放入火盆中烧,若是越县松纹,会产生一种类似黄松脂的香味,而其他松纹纸是没有的。
  “我小时候,爹想教我写字,我不肯。有一次闹得凶了,就把家中的纸烧了个精光,结果就闻到这种香味。爹跟我说那是越县松纹。”采蘩轻描淡写,心思却远。
  “又要教你写字,又能让你烧松纹纸,你莫非出身家道中落的人家?”姬钥听出不少东西来。
  “没有,从我有记忆起,我爹就是大户人家的仆人了。只不过越县松纹对我爹来说,不贵。”采蘩模棱两可。
  姬钥没明白后面那句,但就算问,他知道采蘩也不会说,只能放在心里,又道,“怪不得你当日顶刘管事说要看纸,而且他走了你还留下来。嗯?”突然觉得有个地方怪异,“你又没烧纸,怎么知道那不是越县松纹?”
  让这小子发现了,采蘩暗夸他也烦他,“我不是拿了一张纸么?烧的时候你又没看见。”
  “可你说要十刀以上的纸——”姬钥恍然大悟,“你故意说多了量,又以此泄愤?”这就是女人心眼小?
  “……”采蘩圆睁睁看着他,“……没错。”
  自己的嗅觉异常灵敏,别人要费十刀纸,她只要一张就够了?非也。她鼻子灵是灵,但其实鉴定越县松纹不止香气一种,还有它法,涉及到制作工序。如果她说出来,不但越县松纹的秘密不再,向氏要是贪婪些,自己开松纹纸坊,可以将对方挤垮。
  爹说,知道秘密容易,守住秘密难。世间秘密多关乎他人生死存亡,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泄密。一张纸,如羽毛轻。官私坊林立,普通的纸便宜到乞丐都买得起的地步,某种名贵纸类的秘密似乎也无足轻重。说不定以此博得向氏的好感,她能赚得一些银两。前世,爹说什么她都抱着无谓的态度。今生,她懂得亲情可贵,将爹的话一一记起在心中,才发现那微不足道的老实人有着多么不凡的高洁品性。所以,她不会说,与良心无关,只为一份从来未做好的孝道。
  “笨,他们顶多破点小财,万一知道你故意的,你才麻烦大。”姬钥以为不妥。
  采蘩仍然坚设心防,但半真半假安慰少年,“这种松香并非纸工特别放进去的,而是器皿所致,量不多难以察觉,除非他们之中有狗鼻子。再说,就算我说多了量,向氏若计较这点损失,未免真俗了。”
  她唤了外面的使女,嘱咐她们将信转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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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第二更。
  抛个媚眼,么。
  




第30章 小心眼,没心眼

  向氏兄弟一盘棋还没下完,使女便送信来,说姬家小公子给四公子的。
  向粲拆开看了,面带喜色,笑开嘴,“五郎,早知如此,我该跟你打个赌才是。怪我平时太信你,想你无所不知无所不料的。”
  向琚淡淡哦了一声,“四哥这话本来就不对。天下有谁能无所不知无所不料?兰烨以为一个也无,我自然更不是。我也好奇,钥公子写了什么,让你如此开怀,又能调侃于我?”
  “你猜猜。”向粲双手挡住纸背。
  “四哥当我有通天眼,还能透过背面看信?”向琚好笑摇头,“你如此得意,又要打赌,又说过信我,我猜钥公子的姐姐把鉴纸的方法告诉你了。”
  向粲哗啦将信递到他面前,“无论如何你还是聪明,不错,你看看。”
  向琚不接,笑容敷面,“四哥给我说说是什么法子便是。”
  向粲就一字一句念了出来,却没留意向琚渐凉冷的神色,还挺乐和,说个不停,“我从来不知还有这样的法子,更不知越县松纹中藏有松脂香气,怪道别人总仿不得呢。姬姑娘年纪轻轻,见识却不是一般得广——”
  “她未必姓姬,不过是义女。”向琚低眸观棋。
  “迟早的事。姬明夫妇认她为女儿定有道理,而且救了姬氏骨肉。你再看姬钥和他妹妹,对她十分依赖。”向粲言之凿凿。
  “棋,还下么?”向琚却转了话题。
  “欸?”向粲想起尚不分胜负的棋局来,但他没了心思,“不下了,我那儿正好有纸,先试试去。你要不要一起?”
  向琚摇头,“烧十刀纸火势大,你小心别把船舱也点着了。”
  “十刀算什么?只要姬姑娘说得真对,百刀也值。”精明起来吝啬,大方起来奢侈,向四讲究做事的效率。
  他走后,向琚也不动,招手让知雀过来坐向粲的位子。
  知雀棋艺不精眼神精,几手烂棋之后,见向琚沉默,便小心翼翼问道,“公子不高兴?”
  “是不高兴。”向琚捏着一子,手撑着下颚,轻敲面,“谁会高兴呢?如果有人明嘲暗讽你气量狭窄。”
  知雀眨巴眨巴眼,“谁?!谁敢讽刺公子?”
  “不单是我,还有四公子。我瞧他乐颠颠全然不觉,本想浇他一盆冷水。”向琚手中的棋子落到一半,突然放回屉中,袖子轻扫棋盘,棋乱,“罢了,或者是我多心,那女子许真有谢意。”
  知雀听懂一点了,“公子的意思,那位姬钥公子的义姐将鉴定的法子给出来是故意显耀大方吗?可是,她又怎么知道之前公子刁难她了呢?”
  向琚回答不上来。他一向不赞成感情用事,但这回确实无凭无据却有种强烈的,被那个女子回击,最后还任之得逞的感觉。也许,从第一面她将他随意拿来比较,他的厌恶情绪消不散,所以有些先入为主,总不想顺利让她得了便宜还卖乖。
  “公子不必放在心上,她恐怕和别的女子一样,为了接近公子或四公子耍些独特的手段而已。公子要是在意,岂非正中她下怀?”在自家公子身边,知雀见多了各色女人,“最好也要提醒四公子,他来者不拒的,也不怕哪天栽在女人手里。”
  “你自去跟他说。”向琚虽知知雀的厉害就是自己纵容出来的,但一切照旧,该凶时候再凶。
  “好。”知雀跑跑跳跳真去了。
  向琚淡笑而自语,“女子不是小心眼就是没心眼,君子难处。”
  有人答,“女子不是小心眼就是没心眼,相处才有趣嘛。”
  窗口打开,花和尚亮闪闪的脑壳映日光水色,“兰烨出来,闷在屋子里作甚?城门在望,江水似到尽头,风光妙,正能作诗吟赋书画,还差你的好琴。向四呢?”
  “不必算他,他要点火烧船,还管外头什么景致。”向琚对着好友,神态便倜傥不羁,大步摇风。
  “好,好,好。”花和尚不但不怕,还连声叫好,“让胖子画个火船配青山,妙哉。”
  胖子钻进一边窗缝,“真烧假烧?假烧可不行。”
  向琚笑声爽朗,出门往甲板与好友闹玩,直到进了城才请姬家三姐弟准备。
  采蘩一出现,向粲就迎了上去,满面是笑,“小姐之法我已经试了,果然有理,多谢了。”
  采蘩面色变化不大,颔首道,“那就好。”
  她话短,表情又疏冷,向粲接不上茬,纵是经商的,也难讨好,站了片刻后,怏怏走回向琚身后。
  姬钥在旁边无声嗤笑。
  美玉公子都看在眼里,心中情绪又不好,又问道,“可要我派人先知会令祖父一声?”
  姬钥心想,好啊。
  “何须让老人家受两次惊呢?琚公子想得周到,小女子心领。只是,义父母猝亡实在大哀,白发送黑发又十分残忍,小女子以为噩耗哪怕迟得一刻是一刻,伤心减少一分是一分。等会儿下船上车直直到家最好。”采蘩瞧出姬钥要答应,不得不开口。
  蟒花说飞雪楼厉害,连他都得罪不起,她因此相信杀手必定守在码头和姬府之间,只要两个孩子一露面,或一点点异动,仍有截杀的可能。她不敢冒险,就算能感觉到向琚冷然的目光,但这也是在拼她的命,得罪神仙都要放肆一回。
  “那就依小姐的意思吧。”向琚沉默一会儿,淡淡说道。
  采蘩身子有些僵硬。对方身份委实高贵,她虽然硬生生放肆,心中却颤怕。她再珍惜自己的命,对向琚这种人来说,终究如草芥,若张扬过份,小命随时不保。然而,低着头咬住唇,她又告诉自己,这个地方没人认识她,她不是谁家的仆婢,就算死,也不能悄声无息。前世今生,卑微尊严,在她内心互相争斗,决心易下,陋习难改,她还需要时日。
  想到这儿,采蘩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姬钥和雅雅近乡情怯,正看两岸熟悉的景色。向粲和那三位一点都没有贵公子模样的人说着话,已经不留意在她身上。没人知道她装腔作势之下的局促不安吧?她慢慢吐气,去牵雅雅的小手。
  可她刚转身,侧对她的向琚便看过来,冷冷地,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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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们,周末愉快。
  




第31章 投桃报李

  雪白的纱几乎垂到鞋尖,脚踩至结实的地面,头戴纱帽,采蘩心里并未踏实。码头上很多人都在往向家船看,其中有没有寻找姬家兄妹的目光,眼前朦朦胧胧也不清楚。
  “小姐,请上马车。”使女见她站立不动。
  而采蘩不动,姬钥和雅雅也不挪步。
  被如此尊敬地唤小姐已有大半日,采蘩却平静得很。如果这是前生,她恐怕会得意忘形了吧。如今她一切从头,再听到这个称呼觉得就像扎在心上的刺,讽刺之极。别人唤一声,她便被刺一下。地位即便高了,心里仍大片空落。她茫然,如果不是荣华富贵的生活,自己究竟想寻求什么?
  “姐姐。”姬钥喊她。
  她回神苦笑,又道,“阿钥,雅雅,给巨阙号上的人行礼,感谢他们一路相护。”
  姬钥长揖深弓,雅雅学采蘩紧紧福弯了膝,好一会儿,三人才礼毕上车。
  蟒花在船头看得一清二楚,见车队起行,长舒口气,转身让人放舢板卸货。
  “老大,他们那么真心实意,你也不抱个拳吼一嗓子顺风啥的。”相处了这些日子,还真有些不舍,胡子嘀咕。
  蟒花斜小舅子一眼,“你去吼,只要不怕招惹小鬼的疑心。”
  胡子用力拍一下脑袋,“忘了这茬了。飞雪楼接买卖,少有不成的,也不知道采蘩姑娘能不能应付过去。”
  “此女看似貌浮身弱,却心沉手狠,再加上这里是姬氏本家,不会再出事的。”蟒花对那夜货舱中所见的景象记忆深刻。那女子明明吓得全身在抖,但刀尖不移,眼神绝情。他早年做**买卖,见了不少,包括自己身上也有。你不死我就得死,这种死亡边缘行走,属于弱者的自私狠辣。但凡有此气息的,将来必有所成。因为死过了,所以自己的命最值钱,天王老子也奈何不得。
  “又不是再也见不着了。”阿肆飘过去。
  蟒花上前绑揽,心道不错。
  向粲放下绸帘,“瞧见没,姬家人对船夫行大礼。我是不是能说姬氏终于懂得放下身段了?”
  向琚闭目养神,“不是姬氏放得下身段,而是那个当姐姐的全然没有身段罢了,姬钥和他妹妹还是孩子,自然跟着她。”
  “怎么会全然没身段?她对和尚他们那么不假辞色,一张小嘴厉害得很。要我说,蟒老大会做人,姐弟仨上他的船受到保护,不然刘大那个色鬼就够麻烦的了。”向粲提起刘大心生厌恶。
  向琚默然。他在想,那女子顶撞别人,昙花一现般的妙语连珠很快就会被她自己的谨慎所掩盖。而她似乎很清楚这些人中谁最不能得罪,所以怕他怕到僵直,就好象他要取她性命。他还真好奇,她如何看出来的?不熟他的人都道他性情好易亲近,熟他的人瞅准他心情时近时远。她根本不认识他,却倒像老熟人,一开始抓他充数,后来见他如鼠见猫。卑微,她居然有。多数时候丝毫不显,他也只看到一回,就在刚才她否定他提议的时候。因而他断定,她出身不高。
  向粲见他不再说话,就知道这话题要告一段落了,于是也静。约摸大半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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