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爱相公-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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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咱们那块西域来的地毯:“
“湘儿,你是怎么办事的,拿这种粗筷粗碗招待贵客?还不去把那套象牙碗碟取来!真是的,亏你跟了我这
么久。“
夜幕初垂,赵家庄张灯结采,一副热闹的影象。二庄主夫人叶昭凤就站在大厅里,指挥着下人一切事宜。
她有张与女儿相当神似的脸,只是福态了许多,相对于女儿的骄纵,她则显得精悍些,厉害与干练全写在脸上。一干下人在她的指挥下,显得非常有效率,铺地毯的铺地毯,张罗碗筷的张罗碗筷,将整个大厅装点得更加富丽堂皇。
“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吧!”赵家二庄主赵元展走了进来问。
“是差不多了,就差碗筷摆上。”叶昭凤回头应了一句,又转向一千下人道:“小心点儿,湘儿,要是撞坏了这组象牙碗筷,就得小心你的皮。红儿,没事就去厨房盯着他们, 飞要有一道菜出了差错,你们就等着拧头来见我。”
大厅是布置好了,碗筷也安置妥当,一干下人全退了下去,只剩赵元展夫妻俩。
叶昭凤这才走到丈夫身边,压低声音问:“今晚的事,你有几成把握?”
“这……”
“别这啊那的。”叶昭凤不耐的道:“咱们可不能丢掉千织坊的生意,你绝对得说服殷堂主和我们继续合作才行。”
“我也希望如此。”赵元展道:“可是……”就一个中年男子而言,赵元展保养的十分得宜,一张脸上不见多少皱纹,即使此刻他一脸苦恼,依然无损一身儒雅的气息,可以猜得出来他年轻时必然是个俊俏的少年郎。
“还不都是你识人不明,竟然请来那种吃里扒外的人当布坊的总管。”叶昭风没好气的瞪了赵元展一眼。
赵元展辨道:“他在赵家庄也待了将近十年,一向循规蹈矩,我怎么知道他是那种见利忘义之辈。”
“总归一句就是你没有识人之明。”叶昭凤毫不留情的道。
赵元展眼中怒色—闪,却又不敢发作,强自压抑下来。
赵氏一门是由江南移居到洛阳的,而后落地生根,由前人胼手胝足创立起家业,成为洛阳当地有名的望族之一。就像无数的名门世家一样,在代代传承中,难免因当家主子的能力而有起有落。
当年,赵家庄大庄主赵元鸿接手家业,正值赵家庄最青黄不接之际,可赵元鸿凭着独到的眼光与魄力,不仅将家传的赵家剑法发扬光大,更令赵家的声势蒸蒸日上,只可惜赵元鸿名高招嫉,惹来敌手的联手攻击,在数十人围攻下,虽勉强保住了性命,却也因此瘫痪在床。
一个瘫痪在床的病人,自然是撑不起赵家庄偌大的家业,赵元鸿虽美其名为大庄主,实则赵家庄一切的事务都落在二庄主赵元展手中。
虽然赵元鸿在十六年后巧遇齐轩,医好他的瘫痪,然而,一来大权早已旁落,二来卧病十六年的感慨令他看透世事,雄心壮志已被磨灭,无心再与人争长道短,于是专心研究佛理,无意再过问世情。
不过,和赵元鸿比起来,赵元展虽然野心有余,但在经商的手段与魄力上却差其兄一大截,赵家庄偌大的基业交到赵元展手中,不仅无法保持赵元鸿掌理时的盛况,更因几次投资失误,使得赵家庄元气大损,若非靠着赵元展妻子叶昭风的娘家势力撑着,恐怕赵家庄老早就垮了,所以,赵元展在妻子的面前难免矮了一截。
这些年来,赵家庄靠的便是与千织坊的生意往来维持着门面。千织坊是无极门朱雀堂的产业,专产布匹,尤其这两年所产的薄如蝉翼的“湖畔烟雨”,以及质地轻软的“月华长练”,都颇得京中王公贵族的女眷所喜爱,有时一疋布帛的价值甚至是穷人家一辈子都不敢奢想的天价。
由于无极门最初是在江南立业,为了将千织坊的布匹打进北方市场,不得不与当地世族合作,而赵家因在洛阳以绣坊闻名,自然成了无极门最主要的合作对象。
千织坊的布加上赵家的绣工,使得生意大盛,在洛阳,人人都知道想要购得江南千织坊的布帛,非得上赵家绣庄的布坊不可。也因此,虽然几次赵元展投资失利,但靠着专卖千织坊的布帛,还是让赵家庄硬撑了下来。
然而前些日子,赵家庄出了一名叛徒,盗出千织坊的布帛转往黑市买卖,一些不肖之徒见有利可图,电跟着推出假品鱼目混珠,使得千织坊的生意与声誉大跌,
引起朱雀堂堂主殷无情的注意,甚至亲临洛阳,据说是有意收回千织坊的合作关系。
赵家庄当然承受不起这样的结局,于是想尽办法。频下请帖,终于请动殷无情前来赴宴。
赵二庄主、夫人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说服殷无情续约,而这场宴会可说是攸关赵家庄的未来,也难怪二庄主、夫人打足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亲自打点席间一切事务,务求给无情一个完美的印象。
“我打探过了,‘玉狐’殷无情也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我看她能够坐上无极门朱雀堂堂主的位子,多半是因为她是门主的养女罢了,没什么真本事,只要多灌她几碗迷汤,把她捧高一点,想要续约应该不成问题,说不定还可以做成其他生意。”赵元展颇有自信地道。
由于朱雀堂掌管的是无极门名下的商行,商行遍及女江南北,殷无情周游于各处分舵之间,可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赵元展虽与千织坊做了几年生意,但是始终不曾见过殷无情,一切的公事接洽,都是与洛阳分舵舵主商谈。
没想到,赵元展说得极有自信,却换来妻子一记白眼,“你道世间每个女子都能让你随便哄哄就乖乖听话 ?据我所知,殷无情虽是一介女流,可行事狠辣果决绝对不逊于男子,否则也不会有‘玉狐’的称号了!你就别再大作白日梦,还是先想想要怎么说服殷无情才是正经事儿。” 被妻子说了一顿,赵元展虽然生气,却又不敢发作,只得讪讪的走到一旁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叶昭风命人掌了灯,将整座山庄照映得亮如白日,赵谅贞也兴匆匆的拉了齐轩赴宴,本来生意场合是不该有女眷出席的,不过,因为主客殷无情亦是个姑娘家,为了让殷无情感到自在,赵谅贞这才破例被允许赴宴。
大厅里,宴席早已摆好,就等着贵客临,然而,酉 时已过,却仍未见无极门的人出现。
赵谅贞首先不耐烦,嗔起娇容道:“这‘玉狐’好大的威风,都过了一个时辰,还不见她的人影,摆明了是端架子嘛!”
“或许殷堂主有事耽搁了。”
“我看她是知道我们有求于她,故意戏耍咱们吧!”
“贞儿,不许胡说。”叶昭凤瞪了女儿一眼,“殷堂主身为无极门四大堂主之一,每日的公务不知有多繁忙。待会儿可不许乱说话。”
“不说就不说。”赵谅贞不高兴的撇了撇嘴。
又等了好一阵子,门口突然传来骚动,一名仆役匆匆的跑了进来,“禀告二庄主,无极门贵客到了。”
赵二庄主连忙站了起来,“快请他们进来。”
他的话声未断,一个豪迈的笑声便传了进来,“赵二庄主别介意,我自个儿先厚颜进来了。”
“贵客到了,我们欢迎都来不及呢!怎会介意。”赵元展堆了一脸的笑迎上前去。
进来的是个中年男子,他生得矮胖,一张脸却笑嘻嘻的,颇似寺庙里的弥勒佛,他正是朱雀堂洛阳分舵舵主石定山。赵元展与他生意往来多年,知道他人看似和善,实则是个精明厉害的生意入。
“石舵主,真是好久不见,几次下贴请你过府来喝个茶,你总说没空,真让老弟想煞你了。”
“喝茶这种文诌诌的事,是你们读书人的玩意儿,我们这等俗人有碗酒喝便心满意足了,可不敢附庸风雅。”石定山豪爽的笑道。
“石舵主想喝酒,只要说个日子,咱们夫妇俩必定作东,奉陪到底。”叶昭凤笑着说。
“夫人可别唬我,我会当真的。”
“当然当然。”回答的是赵元展。
“那好,我们生意人是哪里有便宜哪里沾,赵庄主愿意作东,行某哪有不依之理。”石定山毫不造作的接受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对了,贵堂堂主不知道是否也会光临寒舍?”
“撇堂堂主在路上有点事儿耽搁了,她要我先走一步,随后便来,照时辰看,应该是快到了吧!”
石定山声音未断,赵谅贞尖锐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的手指着门口,一脸怒色, 众人还未来得及转过去,一个慵懒娇媚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怎么?这赵家庄是龙潭虎穴不成?我来不得吗?”
一名红衣女子慢条斯理的走了进来,这女子生得美艳绝伦,举手投足间尽展风情。她先环顾了一周,视线才落到赵谅贞身上。这一照面,齐轩也认出她是谁了,心中亦是惊诧不定,她正是那日在林中撒了赵谅贞一把炙蝎粉的女子。
“这里不欢迎你,你识相的就赶快滚。”赵谅贞想中毒之恨,气愤的嚷道。
“贞儿。”赵二夫人斥喝着,她还弄不清楚状况,更不愿意女儿得罪了贵客。
“娘,她就是那日撒了女儿一脸毒粉的妖女。爹,您快些教训教训她。”赵谅贞转向父亲,撒泼的叫嚷着,没有注意到父亲苍白着一张脸,震惊且不敢置信的望着面前的女子,神情有异,儒雅的脸部肌肉不住的颤抖,像址看到了什么妖魔鬼怪似的。
红衣女子冷淡一笑,神态娇媚,“教训?我长这么大,可不知道‘教训’这两个字要怎么写,赵姑娘想教圳我就来啊!对了,那日炙蝎粉的滋味如何?”
“你……爹,你还不为女儿出气?”赵谅贞拉着父亲跳起脚来,一张俏脸因怒气涨得通红。
“啧啧!自己没有能耐,倒是叫爹喊娘起来了,好个小女儿娇态。老石,这趟可是你好说歹说我才来的,结果人家居然想把我赶出去,你说,这事该怎么解决才好?”
“这其中可能是有什么误会吧!”这个情形也叫石定山大为错愕,不过他见多识广,多少也猜出堂主大概是得罪过赵家二小姐。
他转向还在发愣的赵元展,脸上仍是笑嘻嘻的,可和善的眼神中却露出精悍之光,“赵庄主,想见我们朱雀堂堂上的人是你,千催万请的人也是你,现在殷堂主被我请到你们赵家庄来丁,这就是你招待贵客的方式吗?”
赵元展仍是失神的看着殷无情,叶昭凤忙推了丈夫一把。这才让他回过神来,但眼光仍是瞪视着殷无情,声音带着颤抖,“这位是……”
“这位就是朱雀堂堂主,人称‘玉狐’殷无情。”
赵家庄大厅内—时鸦雀无声,人人皆瞪着站在门口的纤衣女子,眼中带着讶异,虽然早知“玉狐”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姑娘,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面前这位千娇百媚、风情万种的女子就是“玉狐”本人,就连素来骄蛮倨傲的赵谅贞也讶异的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最先回过神来的还是赵夫人,她忙迎向殷无情堆起了一脸殷勤的笑,“殷堂主大驾光临,请恕我们人夫妻俩眼拙,实在是不知殷堂主如此年轻,又长得如此标致,才会如此失态。哎呀!看我真是糊涂,居然忘了请殷堂主与石舵主人座,真是失礼了,殷堂主、石舵主,请!”
“这倒不急。”殷无情轻轻一挥手,一双勾魂眉眼飘向赵家父女,“尊夫与令媛看来好像不怎么欢迎我呢!我可不想自讨没趣。”她并未有辞严色厉,也不见音调高扬,可是眉宇之间那股不经意散发出来的威严,竟教出身商贾之家、见惯了场面的赵夫人为之胆怯。
赵夫人干干—笑,“殷堂主干万别这么说,你能光临寒舍,是舍下的荣幸。”说着,又推了丈夫一把。
赵元展被妻子这么一推,猛然回过神来,望着殷无情的眼呻怪异得好似看到了什么怪物,“你……你叫殷无情?”
他这近乎无礼的问话不由得教赵夫人焦急在心,她警告性的看丁丈夫—眼,暗示他面前这个姑娘可不是他们得罪得起的。
齐轩也感觉不对劲丁,虽然面前这个充满邪气的女子就是无极门朱雀堂堂主……齐轩也说不上来,仿佛二庄主与殷无情之间之间有着什么关系,偏偏殷无情看赵二庄主的神情又是一派陌生。
面对赵庄主的问话,殷无情只是把眉—扬,微笑的看着他,完全看不出到底是喜还是怒,“行不改名,坐小改姓,赵二庄可是认为小女子没有资格出任朱雀堂堂主一职?”
“我……”他一句话尚未说完,又接到妻子警告的眼神,“在下岂敢,殷堂主言重了。”说归说,他的神情却十分勉强;
“言不言重,咱们心里有数,这赵家庄要是不欢迎我,就请早说,咱们也好好识相的打道回府,免得浪费时间。是不是啊!石舵主?”她转向石定山,言辞间充满讥刺,表情倒还是一贯的笑意盈盈,风情万种。
“你知道就好。”赵谅贞再也忍不住,没好气的嚷道。这妖女净摆架子讽刺人,偏娘—个劲儿的低声下气,教她看了着实气恼,,
殷无情看了赵凉贞一眼,眼光回到叶昭凤身上,脸上写着——喏!我没说错吧!
叶昭凤又气又急,瞪了女儿—眼,赶忙陪笑道:“小女自小就被我们夫妇俩宠坏丁,有得罪殷堂主之处,还望殷堂主见谅。贞儿,还不快向殷堂主赔罪!”
“我才不要,她……”
“贞儿,你连娘的话都不听了?”
“我……”见到对她一向宠溺有加的母亲也板起脸来,赵凉贞更是气上加气,却也不能不低头,心不甘情不愿的朝殷无情点丁一下头,当作赔礼。
殷无情挑起了眉,闲闲的道:“赵姑娘这个赔礼,无情可消受不起,倒是不妨省下来,若想要谈正事就快些,待会儿无情还有事赶着处理呢!”
她的言下之意是愿意留下来了,叶昭风暗自松了口气,忙呼吸着客人坐下。
坐定后,叶昭凤先介绍齐轩,由于齐轩不爱张扬,她只说他是个大夫,言语间倒是大力推崇他的医术。
殷无情望向齐轩,勾起的唇角带着戏谑的弧度:“手书生的医术和‘仁心’,我是见识过?齐大夫,今日你可还能坚持当时自己所说的话?”
“未曾后悔。”齐轩温文的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