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沼泽(虐)作者:乔默北-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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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轻吻下苏凛的头发,如果有忘不了的人也没关系,就利用我来尝试下,说不定效果意外的好呢。轻轻地笑着,感觉到怀里的人身子一僵,发出低不可闻的叹息。
不远处新年的钟声已经敲响,两个人安静的拥抱在一起,淡黄色的月华倾泻而下,带着冰凉的气息看着世间落寞的欢喜。
没有人的公寓,白色的电话再次响起,那声音变得很伤感,小小声声地持续不断,像心底深处哽咽的抽泣。
年阳拿着手机,身边是兴奋的女朋友和无数对在黑暗中兴奋的情侣,他们接吻拥抱,用尽力气表达着感情。他只是轻轻地圈住身边的女子,将头埋在她清香的长发里,眼睛和心里都是苏凛的影子。
苏凛,我觉得我已经失去你了。
苏凛看着颜之的脸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伸手圈住他的腰,把脸埋在肩窝,闭上眼睛安静地听着颜之的声音,恍若幻觉。
他在心中默然,我只是想要自己的生活可以重新开始而已。我觉得那么累,想要抓住一棵救命稻草当作割舍往事的勇气,那么,年阳,再见。
迷冬。
日本海在冬季是深邃的海色,颜之开着车带上苏凛在附近的温泉山旅行。
苏凛穿着黑色的厚毛衣和颜之并肩坐在沙滩上,偶尔有螃蟹从沙堆里爬过。
颜之伸手揽过他的肩膀,眯着眼看着晴朗的澄空,忽然想起那年夏日的彩虹,不知道那个总是笑得淡漠的男孩子是不是还好。
苏凛双手撑地身体稍微靠着颜之,眼神依旧是清洌的神色,他说我想回去一次。
颜之只是“唔”了一声,伸手揉揉他的头发,看着苏凛的脸上有淡淡的微红,像个小孩子。唇边也是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那么,准备什么时候走呢。”
默默地算了下日子,歪头看着颜之笑笑,嗯,旅行结束就回去订机票吧。
颜之温和地笑笑,需要我陪你一起么。
苏凛噗嗤地笑出来,拍拍颜之的背,喂喂,你真把我当小孩子看了么,我可不是什么柔弱易碎的贵重孤品啊。
颜之一脸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膀,摊手微笑,我这不是怕你丢下我这个年老色衰的大叔一去不复返了么。话音未落,
苏凛猛得抬头,却只看到颜之微笑的眼眸中那抹认真,心里没来由地一阵惊慌,只是默默地握住恋人的手,探头过去吻住眼前笑吟吟的薄唇,低低地叹道,你这个傻瓜。
这是一个温柔细致的吻,带着安抚和没有流露出来的那声沉重的叹息。
十二月的圣诞节,到处都是不伦不类被商业化的氛围,红白二色铺天盖地,欢乐是虚假泡沫。
苏凛穿着浅色的驼绒大衣带着简单的行李站在旧公寓楼下,他一直看着三楼没有开灯的房间,心中百转,我们会是若无其事还是相对无言。
年阳慢吞吞地拖着步子,晚上喝了不少酒,紧了紧大衣,眯着眼看了看天,被云层遮掩的胧月夜,城市四处密布着幻觉,狂欢的继续狂欢,寂寞的继续寂寞,午夜的河水如同时光奔流,没有后退没有停滞。
他忽然站住脚步,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不相信似的地加快脚步却生生地收回,这是梦么,如果自己贸然闯过去,他是不是会立刻消失掉。年阳咬住嘴唇,用力地瞪大眼睛看着他,柔软的黑发,仰起的头颅露出一截脖颈。
模糊的夜色里看不清他的面容,可年阳知道他一定还是那个始终保持着淡淡笑容的男子,他一定还是喜欢眯着眼看人只是因为轻微近视又懒得去配眼镜,他一定还是不大说话但会认真听别人唠叨的老好人。
从口袋里拿出烟,靠着电线杆几次都没有点燃。紫蓝色的烟雾里,苏凛的身影摇摇晃晃被扭曲成一个虚无的模糊剪影。年阳抽着烟远远地安静地看着他,忽然觉得,现在一瞬的想念比以往每个时候都来得强烈。
近在咫尺,咫尺天涯,相看不厌,相对无言。
苏凛有些怕冷地缩缩脖子,揉揉僵硬的手指,苦笑下准备不继续等下去了,跺跺脚,准备拉着行李箱离开。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来不及看清楚就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淡淡的烟草味和熟悉的清新气息,苏凛垂着双手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样意外,这样惊讶,这样欢喜。
年阳用力地抱紧怀里的人,轻笑着吸吸鼻子,像温驯的小兽把脸埋在苏凛柔软清香的发从中,他低声道,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我以为我又喝醉了。
苏凛微微僵直身体,低哑的声音在上方小声地说着,温热的呼吸扫过脸颊,心里有什么东西慢慢地融化成一团软绵绵的海藻,抓不住地四处弥散。
他们就这样抱着低声说话,谁也看不到谁,看上去亲密无间。
最后还是苏凛推推年阳,小声抱怨,阳阳我站得都腰疼了,咱们回去再说好么。年阳赶紧松开胳膊,在苏凛身上到处乱揉,紧张地看,还有哪里疼,腿呢,腿怎么样?说着就要蹲下去看。
苏凛温和地制止住,没事儿的,走吧走吧,我们回家。年阳顿了顿,抬起头露出久违的灿烂笑容,握了握他的手,好,回家。
打开灯,房间的布局也是未曾改变过的熟悉,苏凛刚想伸手去拿拖鞋,忽然反应过来这里不是自己家了,伸出去的手不尴不尬地收回来,带着一丝无奈地笑意抬手抓抓头发。
年阳心头一滞,他背后探过去打开柜子拿出第二格最右边的鞋子放到地上,抬头笑得很灿烂,“我一直都放在那里没有动过,”顿了顿,带着几分孩子气的炫耀,“一切都和以前一样呢,我什么都没有动。”
苏凛忍不住揉揉蹲在地上的男子软软的头发,低笑,“是么。”心里划过一丝恍惚的柔软,换上鞋子走进客厅坐下,微略吃惊地看着茶几上散落的烟蒂和空空如也的罐装啤酒。
年阳站在一边有些紧张地摸摸鼻子,“啊……这个……呃……”支吾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倒是苏凛失笑拍拍沙发,“你那么紧张干嘛,我没说什么啊。唔,还是说,我让你困扰了?”“胡说什么啊你!”年阳有些火大地瞪着他,烦躁地坐到苏凛旁边,低着头像个赌气的小孩子紧抿着嘴唇不说话,从裤兜里拿出香烟偏头点燃,用力地吸一口。
青蓝的烟圈在眼前弥散,苏凛习惯性地握紧手指,转头看着窗外,惊异地看到自己种下的植物依然蓊郁,丰盛得不真实。
沉默是瘟疫,裹住时间慢慢地浸入皮肤,一口一口吞噬掉每个人心里完整的句子,唯独剩下一声又一声轻缓的叹息。
良久,年阳的声音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被拉扯地低哑而模糊,苏凛怕冷似的缩起肩膀,手指轻攥。
“苏,你还要去多久才会回来呢。”
苏凛不解地抬头,“我不是回来了么。”
年阳仿佛低笑了一声,弹掉烟灰,认真地盯着剩下的半支烟,声音里带上一点模糊不清的失落,“是啊,你是回来了。”
话音未落,猛然转身将苏凛紧紧地搂在怀里,手臂不断收紧,苏凛仿佛受到惊吓的小兽下意识地缩起来,鼻息间满是年阳的味道,熟悉的清淡男性香水夹杂着烟草香的大衣上残存着冷风的凉意。
低低的呼吸在耳畔低回萦绕,谁都没有说话,苏凛放弃了起初轻微的挣扎,认输似的将脸埋在年阳肩头,听着离自己很近的心跳,手指渐渐抓紧了男人的大衣,用力嗅着他身上的气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年阳放开了怀里的男人,认真地看着他面上的表情,“苏,我很想你,你不在我很寂寞。”
苏凛低着头抱住膝盖,脊背抵着沙发粗糙的靠背,心里涌起什么湿润的东西,像潮水一样来去急速,最终留下一片没有痕迹的荒废沙滩。反复地在脑子里想着年阳的那句话,只是,寂寞么?
晚上年阳说什么都不让苏凛去住饭店,笑得极其灿烂地坐在行李箱上双手抱胸很无赖地看着他。最终还是没有走成,被硬推进年阳的房间,看着高自己一头的男人哆嗦着裹紧被子缩在沙发上露两个眼睛。
苏凛站在房间门口咬了半天嘴唇,还是小声地问出来,“要不,我们今晚先挤挤吧。”年阳似乎有些呆楞,没有说话。苏凛顿时脸涨得通红,心里恨着自己的多嘴,谁会愿意和一个大男人同床共枕,更何况还是暗恋着自己的一个同性恋。
几乎是带着落荒而逃的失措退回房间,躺在年阳的床上,这是怎样的现实和梦幻,无处不是他的味道,可以想像着自己爱了那么多年的男子在这个房间里生活的痕迹,抓紧被褥,将脸埋进枕头里,心里是一阵沉重的喘息,为什么你不拒我于千里之外呢。
正在胡思乱想,忽然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我进来了。”苏凛正慌乱地撑身坐起,看到年阳毛茸茸的脑袋像小动物一样探进来,脸上带着若无其事的轻松笑容,“嘿,我知道你怕冷,那就挤挤吧。”说完径自拉开被子躺到苏凛身边。
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身边忽然多了一个热乎乎的人,脑子里乱哄哄地闪过无数念头却什么都不够清楚。直到年阳侧躺着奇怪地用手肘推推他才回过神来,翻个身重新躺下,手指不知何时开始在轻轻地颤抖,那个人的体温若有似无地在笼罩上来,脊背僵硬,不能动弹。
苏凛发现自己在害怕,害怕年阳这样意味不明的温柔,害怕他看着自己时眼中的欣喜,害怕这段没有过去没有未来的感情变得深远而刻骨,害怕自己在这个恍若烟火的幻觉沼泽中一次比一次陷得更深。
“我……可以抱你么。”年阳的声音是迟疑和试探,看着没有反应的人,懊恼地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只是……想抱抱你。”
苏凛忽然感到全所未有的绝望和无力,一股从未有过的烦躁和沉重死死地抵在唇齿间,肩膀轻微颤抖,紧攥着手指用力地翻个身。
年阳没料到他会忽然转身,脸上还来不及褪去的表情里,带着小兽般的柔弱和落寞,微翘的睫毛低垂着,紧抿着嘴唇,苏凛的怒气忽然一瞬间就弥散到九霄云外了,抬手抚上他的面颊,声音里带上几分嘶哑,正视着他的眼睛轻声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和我靠近。你应该离我远远的,不要再对我说话不要再对我笑了。”
年阳像撒娇的小孩一样把头埋到苏凛肩膀上用力地搂住腰,仿佛梦呓般反复低语,“不要离开我。”
苏凛终是没有推开他的坚决,伸手揽过他的脖子,将头抱在自己胸前,轻轻地把下巴搁在头顶磨蹭。
年阳闷闷地声音里透着迷惘和困惑,“苏,我不是同性恋,我不喜欢男人,可是我不想离开你。”手臂收紧一些勒得苏凛有些痛感,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年阳硬硬的有些翘起的发根,“即使这样抱着你,也一点都不觉得恶心,只是你,只有你。”
苏凛长长地叹口气,喃喃低语,“阳阳,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无一人,年阳看着残留余温的半边床褥楞了一下,胡乱套上毛衣光着脚走出去,餐桌上的食物香弥漫在狭小的客厅,苏凛托着下巴在阳台浇花。年阳抓起面包咬一口,香甜的煎蛋味道混合着熟悉的牛肉酱久违地在口腔里扩散。苏凛回头看着他笑了笑,微薄的晨光覆在面容上,蒙着一层柔和的白光,五官生动柔软,那双一直安然温润的眼睛里是柔软的时光。电视里嘈杂的声音,嘴里真实的食物的气息,面前的人,忽然觉得若是时光止在现在,抑或一瞬到了尽头也是好的。
春绯。
苏凛整个冬天都呆在老房子里,靠着海的小城冬天里都是潮湿的气息,开着暖气缩在沙发上看完一张一张闷人的碟片。
年阳有时戴着眼镜盘腿坐在电脑前做着翻译,烦躁的时候会像小孩子一样抓扯着头发,愁眉苦脸地趴在电脑桌上。
两个人并没有太多的交谈,一起做饭,抽烟,带着某种心照不宣地沉默。
苏凛依然每天买回新鲜的蔬菜和肉类做简单的饭食,晚上一起出门散步,绕着河堤,凛冽的风呼呼地灌进衣服。
颜之每天都会写电子邮件,看着那个男子懒洋洋的口吻说着生活,苏凛情不自禁地勾起唇角。
年阳像小狗一样探头过来看被一巴掌拍开,委屈地捂住脑袋趴回沙发去哼哼唧唧。
苏凛看着手不禁苦笑,下意识里不想让他知道颜之的存在,并非在期待着什么,他比谁都希望年阳会找到喜欢的女人结婚生子,起码不用顶着同性恋这样的身份打乱安稳的生活。
这个冬日带着了断的意味潜伏在宁静的生活之下,如同跳动的微弱脉搏苟延残喘着不肯面对现实与结局。
梅雨季节的润泽雾气粘在薄薄的外套上,苏凛刚走出机场就被拥进一个扎实的怀抱里。
好笑地伸手安抚性地拍着脊背,下巴搁在肩膀上低笑,你这是要现场秀么。机场的人流中过于亲密的动作已是引得人侧目,颜之无所谓地耸耸肩还是松开了胳臂。
回到住处,苏凛把行李包扔在地上大大地伸了个懒腰,颜之从后面搂住腰,嘴唇贴着耳朵细密地舔吻着耳根,舌尖绕着耳廓往里深入。低沉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气息笼罩下来,呼吸微变,“苏,我很想你。”苏凛呼吸一滞,脊背上隐约爬起一阵酥麻,向后微仰脖子偏头在脸颊上落下一吻没有做声,转过身揽下脖子含住嘴唇轻柔地吮吻。
颜之一愣,紧密贴合的双唇间流露出几丝笑意,手掌探进毛衣下顺着脊柱抚摸着光裸的皮肤,怎么我觉得你这次回来之后变得很会引诱人了呢。唔?
苏凛却像是被人抓住弱点一般,身体不易察觉地僵直,有点使不出力气,闷闷地低着头半垂着眼帘推推颜之,将头抵在他肩窝。
这一次颜之却异常固执地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在嘴唇上重重地咬口,没有说完的话,被埋在心里的问句其实都心知肚明,苏凛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的清俊的容貌说不出话来,闭上双眼轻微颤抖的睫毛遮住失神的眼眸。
颜之凝望着他,终究是松开了手,拿起地上的行李走进房间。苏凛颓然地靠着墙,双手插进头发中不断收紧,谁欠了谁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