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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四部曲-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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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已经练妥神功第四层,她活下来了,且已产生抗体,她靠强壮意旨力及肉体治愈失恋,可怜,一点药物帮助也无,像一次大战伤兵缺麻醉剂截肢,灌半瓶烈酒,惨叫中做原始手术。
  想到这里,英又有一丝忿恨,不过恨意很快消失。
  那天晚上,她梦见一个人,那人紧紧靠住她,埋头在她臂弯里,像个婴儿般躺着,十分缠绵。
  过一天,英宽又去探访林莉,病房有好几个同事。
  看护在拆纱布。
  林莉的下颚终于现形,大家倒抽一口冷气,不敢出声。
  英只得咳嗽一声,踏前一步,看个仔细。
  病人哆嗦地问:“怎样?”
  英回答:“颜色似午餐肉,嘴唇如两条香肠,肿且红,热情性感,很多人会妒忌你。“
  病人啼笑皆非,其余人等连看护笑得弯腰。
  病房内悲惨情绪一扫而空。
  英对林莉说:“过几天你可以派驻卡拉笠能纳。“
  “那是什么地方?”
  “即格陵兰,那是印奴族人叫法。“
  同事起哄:”你去瓜达拉哈拉。“
  “你才往马利坦尼亚。“
  英只觉得世界那么大,人的心胸也最好放大一点。
  这时忽然有同事低声说:“英,今晚唐先生赴欧,你不去送他?“
  英一怔,不出声。
  “十时飞机,你此刻去飞机场还来得及。”
  英犹疑,低头不出声。
  “英,你管别的,不论工作人事,都超卓不凡,为什么对自己私事,往往糊涂?“
  英按住同事的手,“医生进来了。”
  医生是个高大的年轻男子,不知怎地,头发早白,他也不染黑,看上去反而潇洒,他扬声:“哪位是宝生行的英宽?”
  英举手。
  “请留步,病人与我有话要说。”
  其余同事说:“我们明天再来。“
  英讶异,“医生,有什么事?”
  “我是何家恒医生,“他示意病人,“你有话可以对英小姐说了。“
  英越发意外,她走进病人,“林莉,你有要求?“
  病人握住英宽的手,忽然饮泣。
  何医生说:“英小姐,她不是林莉。“
  什么?英睁大双眼。
  “林莉是我另外一个病人,她伤势无碍,一早已经出院,听说已经赴澳洲墨尔钵定居,这位病人姓程,“
  英宽呆在那里。
  “我问过当值看护,她说该日你要求见烧伤病人,她便指这间病房,我们猜想宝生行职员人数众多,同事间不常见面,病人面孔又蒙着纱布,故此你一进房就以为她是林莉。“
  英宽脸颊涨红,“你是谁?”
  病人答:“我叫程静,我在邮政署工作。“
  “可是,你为什么不对我说明?”
  “英小姐,我在医院躺着多日,从未有人探访,我不想你走,我故意不作解释。“
  “啊。”英宽为之恻然。
  何医生笑说:“这是一宗愉快的误会,请你原谅病人。“
  “不不不,”英说:“我要求原谅才真,我还找了一大班陌生人来说故事。“
  英满房踱步。
  何医生问:“你找什么?“
  英叹气,“我找地缝子钻。“
  何医生笑,“程静明天出院。“
  “程小姐可想到宝生工作?“
  程静答:“我在邮政署很好,谢谢英小姐。“
  “那我告辞了,祝你前程似锦,天天快乐。“
  英宽走到门口,靠着墙壁,吁出一口气,她抹一抹额角的汗,尴尬地急急走出医院。
  后边传来何医生的声音:“英小姐,请留步。”
  英叫苦,又是什么?
  何医生追上,“英小姐,我有一个请求。“
  英呆呆看着他,医生可是要罚她捐出一只肾脏?
  “英小姐,我们需要你这样的义工。“
  “什么?”
  “你拨出宝贵时间,与病人作伴,安慰鼓励他们,帮他们康复,真是善举,可否将你的慈善施展到其他病人身上?“
  英宽愕住。
  “恳请你每天阅读十五分钟,我可以保证病人的症候不会传染。“
  英宽微笑,“这倒无所谓,医务人员不怕,我也不怕,只是,我读的课本也许是查泰莱夫人的情人。“
  何医生转过头去忍笑。“那么一言为定,英小姐,这是我的名片,可否将你电邮告诉我?“
  英松一口气,说出号码。
  何医生买了两杯咖啡,一杯给英。
  英说:“请事先把病人姓名、性别、年龄告诉我。“
  何医生又笑,“一定。”
  “请问程静因何炙伤脸部?”
  何医生沉默一会才说:“有人将着火外衣套向她头部。“
  英宽大吃一惊:”那人抓住没有?“
  “已经判刑。“
  “林莉呢,她伤势不重?”
  “对医务人员来说,几乎可以救治的伤势都不算严重。“
  可以治愈的。。。。。。英感慨。
  英宽喝完咖啡,“我们后会有期。”
  何医生送她到门口。
  他那头白发在黄昏灰紫色天空下特别耀目。
  英宽叫车子驶往飞机场。
  一路上她捧着头沉思。
  什么时候了?'她问司机。
  七时许,三十分钟后可到目的地。
  交通拥塞,司机说:'前边好似有交通失事。
  英宽并不抱怨,一切由所定数。
  他没有叫她送他,她本来也不打算送他,一切都是即兴。
  出了市区,车速增加,终于抵达飞机场,司机说:'英小姐,你要回家时请给我电话。
  英点点头,走近大得如一个小镇的飞机场。
  到什么地方去找他?
  她茫然。
  英走进航空公司柜台,只见处处人龙,人来人往,每个旅客都绷着面孔,像是
  逼切渴望离开地球飞往星际,永不回返,气氛冷淡薄情,叫英宽直达哆嗦。
  她呆呆站着,忽然看到一角熟悉的桃红色披肩。
  这个颜色救了她。
  英匆匆走近,她看到她要找的人紧锁双眉正在办理行李过磅手续,披桃红色披肩的人坐在轮椅上。
  英宽轻声叫:'阿索利婆婆。
  老太太闻声转过头来,'英小姐。
  他也听到叫声,他转过头来,惊喜交集,紧紧抱住英宽,他抱得她那样紧,她几乎透不过气来。
  但是她没有抗议。
  他凄酸地说:'你敲碎我的心。
  英宽红着鼻子微笑,'你这颗老心?
  是,就是这颗心。
  英问:'阿索利婆婆怎么在这里?
  老太太有话说,英蹲在轮椅旁聆听。
  他带我返葡萄牙,他已联络到我还有三个姐妹在世,他带我回去与她们团聚。
  英宽蓦然领悟,这是他要回故乡的原因吗,没想到他如此热心。
  阿索利婆婆在英宽耳边说:'你为什么不跟他一起?
  英低下头。
  他爱你,你看不出来?
  英不出声。
  你可是要他保证爱你一生一世?
  英握着婆婆的手。
  我不会回来了,我将葬在家乡。
  嘘,嘘。
  不要嫌他的出身——
  英着急,'我没有那样的意思,我会抽时间来看你们。
  英把腕上九成新的金表脱下来套在婆婆手上,把她衣袖拉下遮住,免他看到多话。
  英小姐——'婆婆不想接受。
  嘘。
  她亲吻老人额角。
  这时他问她:'你会来看我?
  他的双手放在她肩上,渐渐收紧,掐着她脖子,他的鼻尖接触她的。他
  温柔地说:'如果你不来,我会折返找你,我会追踪你,把你搜索出来,然后,'他吻她,'杀死你。
  英咧开嘴笑:'我的盼望比较渺小,我只希望我来敲门时没有艳女在你背后问:'蜜糖,她是谁'。
  英一位他会咬她,但他没有。
  服务员叫他,'唐先生,你的手续已经办好。
  他轻轻说:'我要走了。
  一路顺风。
  阿索利婆婆说:'他找到房子置妥家具你一定要过来。
  她替婆婆拉好披肩,看着他们进关。
  英宽只觉心胸坦荡荡,似忘记穿内衣。
  英在飞机场踯躅,发觉迷路,正兜圈,司机在她面前出现。
  她着司机送她到英容家。
  今晚,无论如何不可独处,她怕她会自杀。
  那座飞机场真是一个可怕的地方,像梦中孤魂游荡之处,虚空得说话有回音。
  英容家永远闹哄哄,姐夫帮儿子洗澡,姐姐正为婴儿喂奶,佣人收拾碗筷,洗衣干衣机轰轰开动。
  英轻轻说: “地方好似不够用;多一千平方尺就好。”
  姐姐问: “你吃了饭没有;替你做碗面。”
  “我倒像是来添麻烦。”
  “你脸色不大好。”
  英躺在姐姐床上; “我工作劳累。”
  说完这句话;她忽然转身睡着
  姐姐的眠床舒服得可耻;床褥兼且有婴儿奶花香催眠。英宽和衣滚在上面扯着一张毯子往身上一卷;就扯起鼻鼾
  姐夫抱着儿子进来看见; “咦。”
  “嘘;”英容说: “任她去;她有心事。”
  “我这小姨子永远有心事重重。”
  “今晚你睡沙发。”
  “谢谢你。”
  他的小儿子挤到母亲怀阿姨及婴儿当中;大被共眠
  好梦不长;才熄灯没多久;英宽便被小儿踢配;接着;婴儿不知何故饮泣;也许;小小的他们也会做梦;忆起前生琐事
  她整理一下衣服;想回家去
  姐姐却走出来陪她坐下
  英诧异; “你怎么不争取睡眠?”
  “我已习惯整日踏在云中。”
  “不过;到了十多岁;他们便会嫌你多余;你的说法过时老套;你的观点落伍噜嗦。你只需替他洗熨煮便可;还有;开支票。”
  英容苦笑问: “为甚什么还要生孩子?”
  “因为他们幼时爱我们;会与我们抱紧亲吻。”
  “你把结局都想到了。”
  “是的姐姐;现在我比较会用脑筋。”
  “恋爱也这样吗?”
  “我已勘破这一切。”
  “为什么不跟他走?”
  “我说过;跟他在葡萄牙;至多一年。”
  “回来呢。”
  “或可拖至两年。”
  “你已学会批算自己的前程?”
  “前边的路;不过是我们此刻选择的方向;没有什么难猜。”
  这时;大块头姐夫呻吟: “呜;有人想睡一觉。”
  英宽这小姨子忽然怒吼: “你吵什么?”她扑去拖起他手臂拍打; “女人出生入死给你一头家;你还多嘴?拖出毒打!”
  大块头吃吃笑: “救命;救命。”仿佛十分享受
  英叹口气;告辞回家
  她当然没睡好;第二早淋浴;在莲蓬头下发觉可以在脸上身上刮下厚厚一层污垢
  看看钟数;知道他仍然在飞机上
  回到公司;人事部正粉刷办公室
  有人送来礼物;秘书拆开一看;是一只古董座直径约有两尺大的地球仪
  秘书笑: “好别致;不知是谁送的;咦;这里有名片:‘祝前途似锦;唐’;是唐先生。”
  他想得真周全,英轻轻走近地球仪。
  秘书说:“看,多有趣,地图大抵在十六世纪绘成,南北美洲统不成形,亚洲也不大似样,哈哈。”
  这时有一个人在门口出现。
  英与秘书看向那陌生女子。
  那女子来势汹汹,一脸阴狸,大声说:“叫他出来。”
  秘书相当镇定,“女士,这是是宝生银行副总裁办公室,你找的人可有姓有名?”
  那女子冷笑一声,“你们二人,谁是他的姘头?叫他死出来,签署这份文件!”
  秘书光火,“你口中的他姓甚名谁?”一边接钮,叫保安进来。
  “他叫李深。“
  秘书说:“李深在三楼人事部工作,这里是核数部,你找错地方。”
  那女子怔住,涨红面孔。
  这时,保安出现,站在门角戒备。
  这是英宽问:“你手中是什么文件,是否要离婚书?”
  “不,”女子回答:“是一分要他全盘放弃子女抚养权的法律文件。”
  英点点头,同保安说:“陪这位女士到人事部,好好照顾她。”
  “是,英小姐。”
  那女子叹口气说:“对不起。”
  秘书扬扬手,“算了,你小心别动了胎气。”
  保安带走女子。
  秘书静静退出房间,替英宽掩上门。
  她不说英也知道开始秘书以为陌生女子找唐丰,故此挡在上司面前护驾。
  但是,英宽却知道女子找错地方,英可以肯定,他不是那样的人。
  他是一个孤儿,他巴不得拥有一打孩子,他不会丢弃怀孕女子,一个义务把老太太带回故乡的人不是坏人。
  英伏在桌子,思念他,巴不得立刻去订飞机票。
  这时,秘书进来说:“英,有人送来这张喜帖。”
  老大鲜红色信封,拆开一看,是王旭与李家宝下月正式结婚。
  英宽且把帖子放到一边。
  秘书又进来说:“英,一位何家恒医生找你,听,还是不听?”
  “请接进来。”
  何医生声音一早便起劲愉快,一听便知道是个心理全无包袱的人,“英,真没想到你是宝生副总裁。”
  英不禁笑,“大公司多的是皇上皇,太上皇,齐天大圣,太上老君。”
  他也哈哈笑,“今晚六时是你义务说故事时间,六点半我们一起吃饭。”
  他如此率直,英不禁讶异,“你怎么知道我有空,也许我已有约,还有,我可能已婚,甚至,有个专制的男朋友。”
  何医生大胆爽直,“你有吗?”呵具挑轫性。
  英颓然,“我除出时间,什么都没有。”
  “那么六时在医院大门口等你。”
  何语音充满笑意,叫人听着欢喜,英宽情绪也被他带起。
  英临下班时看钟,他应当抵步了,可虽却没有与英联络,这个不羁的人。
  英问人事问:“我们葡萄牙的联络号码是什么?”
  那边叹口气,“英小姐,这里出了一点事,有位女士上门来吵架,我需十分钟才能复你。”
  “没问题。”
  英看着时间,顺手取过一本子书,赶往医院。
  在车上发觉手中的是乾隆甲茂红楼梦,噫,读哪一章好呢,在医院病房,又不好说:“也犯不着气,他们俗语说的:千里搭长棚,没有个不散的筵席,谁守谁一辈子呢,不过三年五载,各人干各人的去了,那时谁还管谁呢”,英觉得拿错了书。
  何家恒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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