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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倾世佳人董贤-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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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圣卿一愣,继而说道:“抱歉,我不了解云南民俗,只想物归原主,别无他意。” 
“那可不行,你都还了,不能不承认。”齐木大着嗓门抱不平。 
“算了……”一旁的芷薇拉拉齐木,“我们是中原人,本来就不该受当地民俗之束……” 
芷微的声音有些颤抖,董圣卿觉得揪心,低道:“芷薇,对不起……” 
“你怎么能反悔呢?她为你都扭伤了脚……” 
“齐木,别闹了,表哥已有意中人了。”芷薇劝道,又转向董圣卿:“我们闹着玩的,你不要放在心上。”说完,就一拐一拐地出了竹阁。 
齐木对着董圣卿大叹一口气,也跟着跑了出去。 
董圣卿怔在原地,舒了口气。 
芷薇心头伤,总有一天会痊愈,只要一个真心爱她的人出现即可。而他的伤,能否愈合,只怕已不是能自己决定的了。 
长安。那个遥远而又熟悉的地方,住着日夜令自己怀念的人。他身材修长,穿起冕服,一定气宇轩昂;他思维敏捷、料事如神,朝中事务应当打理得井井有条;他相貌英俊,现在大概……佳人在抱,忘却旧人…… 
心里泛酸,董圣卿走下竹阁,习惯性地向北望去,一片翠山,望不到头。 
彷若刘欣真要寻他,天涯海角也近在咫尺;但如若,他已忘记他,即使近在眼前,也是咫尺天涯。 
□ 
长安的冬天,甚是寒冷。走在空旷、沉静的长乐宫中,更是死一般的沉寂。刘欣没有命人传报,独自穿过冷清的长廊。 
赵飞燕一人靠在凉亭的石柱上,看到刘欣前来,上前迎道:“原来是皇上来了,外面风大,快些进屋。” 
即便到了屋里,也不觉得有多少温意。 
刘欣坐下,问道:“太后这里怎么这样清静,连个宫女也极难看到?” 
“是我让她们不用常出入正殿的,也没什么需要侍候,跑来跑去,扰了心绪。”赵飞燕徐徐说道,眉间难掩憔悴。 
两个月前,她刚刚分娩,身体越发虚弱。诞下的是个男孩,名叫刘衍,赵飞燕又给他起了个古古怪怪的乳名,叫做箕子。 
刘骜生前的嘱托,刘欣并未忘记。这一年来,他极为关心太后起居,只是赵飞燕已在心头上了一道锁,刘骜驾崩后,就从没见她舒心笑过。 
“太后要多注意身体,有什么需要的,就派人告诉朕一声。” 
坐了片刻,赵飞燕偶尔答上两句,多半都是刘欣嘘寒问暖。 
看她久久不说话,刘欣又问:“箕子呢?不如朕把他带去未央宫住几天。” 
他说着微微一笑,想起宫里那两个小孩,还真为这皇宫增添不少生趣。 
刘箕子虽然只有两个月,但生得聪颖可爱、一双亮目极讨人喜欢。而从舂陵赶来小刘秀已满了周岁,可以下地走路。笑时,唇边还会露出两个酒窝,时常要缠着刘欣。 
“由奶娘带着,箕子太调皮了,不敢让他去叨扰皇上。” 
赵飞燕冷冷一句,浇灭了刘欣的兴致。刘箕子是与众不同的,他生来就是一个复仇的工具。生母对他若即若离,而报复的人,又正是他的生父。 
刘欣虽然也想除掉王莽,但想来,这孩子确实无辜,不禁道:“太后,上一代的恩怨,又何必用下一代来偿还?” 
虽不是命令语气,但他的话还是字字有力。 
赵飞燕起身,推说:“我有些累了,皇上还是请回吧。” 
近日她时常觉得恍惚,像是活在过去。不断梦见,入宫前与刘骜相识的情景。 
玉石俱焚便是赵飞燕想要的,她早已将生死置开,只为有朝一日看着王莽悔不当初、痛不欲生。母性已被封印在仇恨之下,她怀揣着那把双刃剑,雪恨前仇之日,也是她万劫不复之时。 
看着赵飞燕神色颓然,刘欣忍不住叹气,起身离开。 
一走出长乐宫,总管赵昆就上前禀报:“皇上,王莽在传来急报,称武都山匪人数过多,他手中兵力不够,又不熟悉当地山势,可否由长安调驻兵支援?” 
武都一带,被当地盗匪占山为王,也是因朝廷多年未对其进行管制,未设州郡而致。此番派王莽带兵上山围剿,也是弥补他过去失职之过。 
如今,王莽又提出调派长安驻兵。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京城驻兵一旦受他号令,形势又将逆转。 
八抬皇轿落座长乐宫外,刘欣一掀衣摆,坐上皇骄,说:“命人传话回去,莽皇叔过去围剿藩王,经验丰富。朕信他这次一定也能化险为夷,以少胜多,凯旋而归。” 
王莽在朝内党羽众多,随便找个借口将他除去,定会引起其他风波。刘欣并不与他正面冲突,而是变着方子,将王莽派出平乱,减少他在朝中参政的机会。 
身侧轻纱飘舞,八抬皇轿路过倍阳宫时,刘欣情不自禁地撩纱观望。他一扬手指,召来轿旁的赵昆:“他在益州,最近过得如何?” 
赵昆边走边道:“回皇上,董大人还是住在那间竹阁里,无病无恙。在云南的侍从说,他每天都会去澜沧江边,站上许久,才回来。” 
“涨潮时,让他们多加注意,他不会游水。”刘欣不知在想何事,怔了一会儿,又说:“他聪明得厉害,宫里派去的人,不要被认出来才好。” 
“皇上放心,那些侍从早在董大人赶到前,就住进村子,连芷薇姑娘也不知道。决不会暴露身份。” 
刘欣点头,又放下纱帘。 
一年了,他究竟是没有归来的意愿,还是没有归来的勇气?一年中,虽然对董圣卿的举动了如指掌,却仍改变不了身隔千山万水的现实。 
刘欣伸手轻抚腰间那半块玉佩,嘴角微微上扬。 
皇宫是不适合你我,但谁说我就游得走,你却飞不掉?同有放不下与难以割舍,现在不就倒过来了吗? 

第三十章 
七年光阴,冗长繁复,却又似弹指一瞬。更改年号的七年间,久违的人依旧没有相见,只因那份共同的倔犟与信念。 
刘欣现已是当之无愧的大汉天子。过去那个无欲无求的少年,早已成为号令天下的帝王,仍然英俊潇洒,至高无上,仿若不可一世,却不得不顾全大局,周旋朝野。 
这七年,对任何人而言,都已有了变化。刘秀与刘衍已到了念书之龄。 
刘秀聪明过人,七岁已会吟诗,极讨人喜欢。而最令刘欣欣慰的是他那双眼睛,清澈见瞳,却又让人捉摸不透。就如那个至今躲在云南,不肯现身的人的眼睛一样。 
虽然极宠刘秀,但刘欣还是将他送回了舂陵。宫内还留有刘衍,抑惑是平日里没人与他搭话,他的性格也随母亲一般,乖巧安静。 
从长乐宫,把刘衍接来时,他的左右两颊被人各画了几撇胡子,加上水汪汪的眼睛,活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猫。 
刘欣正在案边批阅公文,一见他,即刻忍俊不禁,可一想又觉蹊跷,询问赵昆道:“衍殿下这脸是怎么回事?” 
赵昆行礼答:“回皇上,奴才在路上都已问了不下十遍,衍殿下就是不肯开口。” 
“哦?”刘欣一挑眉,看向刘衍:“箕子,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刘衍低下头,并不说话。 
刘欣唤来宫女打水,将刘衍的脸洗干净后,拉他到桌前。握住刘衍的手时,才发现手上生了冻疮,已肿得像个馒头。鼓鼓囊囊的小手与他瘦弱的胳膊极不相称。 
深知刘衍最怕赵飞燕,刘欣假意向赵昆吩咐:“既然箕子不肯说,就去禀报太后,让她派人仔细查查。” 
这话一说,刘衍果然拉住刘欣,轻声道:“求皇上不要告诉母后,我的脸……是几个宫女姐姐闲来无事,画着玩的……” 
刘欣的脸顿时沉了下来。虽知刘衍并非刘氏血脉,但他生在皇宫,也有王子身份之实,如今却落得连宫女也敢戏弄他。从他手上的冻疮可看出,必是在长乐宫受冻,也无人过问。 
“不要惊扰太后,去把照顾衍殿下的宫女找出来,逐出宫去,遣回原籍。再从未央宫调几个伶俐的,过去侍候。”刘欣向赵昆吩咐完,又转向刘衍:“在宫里的书塾上了一年课,可有收获?” 
如若换作刘秀,定会立刻背上几首诗,而刘衍生性文静,只是点点头。 
刘欣知他纳于言辞,淡淡一笑,摆好纸墨,说:“默篇《鸿门宴》给朕看看。” 
刘衍执过竹笔,公公正正地写了起来。让个小孩通篇默写《鸿门宴》本是难事,他却默得顺畅自如。 
心里不禁有些感慨。刘欣忆起过去,董圣卿让他默写《本纪》全书。这些年,那个人的一举一动,自己了如指掌。一尘不变的生活,每天前去澜沧江痴站半天,晚间又会一人站在铜纸前怔怔发愣。依然挑食、爱穿素色衣衫…… 
正想得出神,书厢外突然有人传报。 
赵昆将侍从领入,他跪下道:“启禀皇上,汉水洪灾已平,王莽带兵返回长安,于汉高祖庙恭请皇上,前去告慰先祖。” 
一提王莽,刘欣不禁冷笑。这几年里,他也算是大起大落。自己本已将他派去驻守南阳宛地。王莽在那里住了几年,太平无事。 
一年前,他的堂弟在当地杀了人。王莽大义灭亲,不但秉公执法,还将堂弟的尸首挂在城楼上,暴晒三日,以此谢罪。 
大汉律历中,灭亲孝忠者,授以晋升,外加他在京城的党羽联名上书。王莽又名正言顺地回到了长安。 
刘欣也不会眼睁睁地看他东山再起。几年内,大大小小的苦差分给他不少。前不久,又分派他两万军力,前去汉水治涝赈灾。不料王莽命硬得很,不久就传来捷报,声称已将百年难遇的洪水挡下,并新建大坝,重修民居。 
大汉一旦经历了场大事,当今帝王势必要去祖庙祭祀。汉水一带,地广人多,此次顺利治洪,理当告慰先祖。 
刘欣命人将刘衍带下。更衣戴冠,入座轻纱八抬皇轿。他做事向来谨慎,外出总有两千精兵随行,浩浩荡荡地前往汉高祖庙。 
汉高祖庙位于芒杨山主峰,大队人马赶到时,已近黄昏。山腰云雾缭绕,到达庙前,其余人皆留下等候,由赵昆陪同刘欣登上百级台阶,入到庙中。 
素衣、高冠,一路都有道童向刘欣行礼。正殿内供奉着沛公坐像,穿过中央的亭院,便直达后殿。 
后殿依崖而建,背后就是悬崖峭壁。殿内富丽宽广,四壁上,各刻有大汉历代君王生平盛世。 
敬香、告慰结束,刘欣举步,前去后殿。他选择站在,刻有汉武帝的生平的石壁前端望。董圣卿曾说他,将武帝的好劣划分得不够公平。 
不知再遇时,他还会不会问自己,李延年为何要写《佳人曲》给刘彻了? 
“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仅凭这点,武帝便是大汉皇帝中最杰出的人物了。” 
刘欣闻言转身,见王莽笑吟吟地站在身后。本以为他在一线救灾,会黑瘦不少,不料久别再见,却仍是风度翩翩。 
刘欣淡道:“许久不见皇叔,别来无恙。” 
王莽未接他话,径自走到武帝壁前,又说:“不过他这一生,太急于开拓疆土,以致弄得穷兵黩武,用尽兵力,好战无厌。皇上可不能再步这条后尘。” 
“你一脸春风得意,想必除了治水一事,还有其他好事?” 
“皇上果然眼力非凡,不知还能不能具体说出,是因何事?” 
刘欣不动声色,低道:“这世上能让你高兴之事,怕是只有取刘氏而代之,坐上大汉的龙椅了。” 
王莽听后,哈哈大笑:“不愧是刘欣!你从小不爱搭理别人,我还道是你性格孤僻,后来才知,这就叫真人不露、居高临下。” 
“过奖了。”刘欣一瞥四周,又直视王莽,“比起一些人为达目的,不惜卑躬屈膝,处心积虑地想要卷土重来,实在是望尘莫及。” 
这话本是极具讽刺,王莽却依然照单全收,一撇唇角,道:“既然要做大事,又何必在乎手段?大汉先祖在与楚霸王争夺天下时,可念及兄弟之情?” 
刘欣不屑一顾:“所以皇叔就以此效法,按个莫须有之罪给令弟,处以极刑,以此换回京城一席之地?” 
赵昆站在边上,忽觉气氛不妥,刚欲出庙唤人,却已被庙中道童劫下。 
王莽看他一眼,冷道:“总管不用徒劳,这高祖庙内,上下百人都听我发号施令。没有我的口谕,无人可以踏出此地半步。” 
赵昆怒瞪王莽:“混帐!你此举是要软禁皇上?” 
“软禁?”王莽听后,笑道:“你这主子阴险狡诈,神不知、鬼不觉地成了太子,还成了天子。假意委任,几次三番将我派离长安。我怎敢软禁他?总管放心,今日一过,本王会命人在这后殿壁上,好好凿刻刘欣的生平。” 
他话一撂下,周边的道童拔剑聚来,个个眼神凶悍,丝毫不像清修之人。 
刘欣心中已然明白。必是王莽在此设下埋伏,祖庙中的人怕是早已被他杀害,调换。 
“总管不用去想庙外的两千精兵,即使出的去,他们也已无力救我们。”数个念头在脑中闪过,刘欣确认道:“朕分派给你前去治水的两万军力,应该一人不少的回到长安了吧?” 
“不错,一人不少。大概现已将皇上的精兵团团包围。与其去抢一块洼地,谁都愿意不费力气地留守长安。” 
“百年洪灾,你带兵去治,全数而归,汉水应该已变成水乡泽国了。” 
王莽鼓掌道:“皇上果真高明!如今放眼汉水,已是滚滚江河,那里地势低洼,早该弃城不要了。” 
“不可能!”赵昆大叫道,“朝廷已派钦差前去寻查,说是洪水已退。难道你连他也收买了?” 
王莽悠然答道:“朝廷派来的钦差忠心耿耿,收买他谈何容易?不过,将他的高堂、妻儿全吊在大坝上受洪涝洗礼,和汉水人一起陪葬,效果就不同了。” 
湖北汉水被弃,当地子民之多达到数十万,竟已成了祭品。 
刘欣紧盯王莽。眼前这个男子也算传奇,与刘氏皇族两代积怨,此刻由自己接手,或许还不能彻底消除。 
刘欣叹道:“汉水被弃,你不怕激起民怨,重蹈秦亡覆辙?” 
“汉水人尽数死绝,剩下的也是些老弱妇孺。要等他们起义攻打,恐怕未到长安,就先死在半路上了。”王莽在殿中踱起方步,续道:“大汉版图中,以长安为心;数洛阳水陆最为便利;黄河以北,以邯郸最赋鼎盛;南北官道都要路经南阳宛地。除这四地外,根本无需在意一些小地方。” 
刘欣冷笑,看来王莽只攻于如何夺取天下,对于治国,还是漏洞百出。他不明白‘野火未尽,重浴春生’的道理。也不知,身为前朝皇亲,谋朝篡位,不比农民起义改朝换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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