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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且笑红尘 by绛袖-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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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续喝他的酒,店主苦笑着摇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 
  少年看看窗外的天气,不知觉的,又在下雨了。秋天的雨,下一次冷一分,格外的刺骨。 
  虽然在店里感觉不到,却被感染着,觉得有点忧郁。 
  “快冬天了。”少年说。 
  “恩,是啊。” 
  “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 
  “它想停自然就停了。” 
  “已经这么冷了,为什么还要下雨呢?” 
  “因为这里是江南。” 
  “又湿又冷,真不是人呆的,北方就好些了吧?” 
  “那里有沙尘暴。” 
  “……” 
  “所以,到哪里都是一样的。劫难就是劫难,缘分就是缘分。要躲是躲不过,但是——到了春天,你就会觉得江南才是人呆的地方。”老板微笑着,把抹布收好。 
  这时候他才翻过营业的牌子,不一会儿,人就多了起来。 
  林绛袖培养忧郁气质培养完了,饭也对付了,也向老板问候过了,然后就结帐告辞。 
  说起来,因为离家近,最近打算连功课也搬到这里来作。 
  老板自然是欢迎他的,坐在靠窗位置的美少年,也算是种流动橱窗。 

  林绛袖刚走,门外就进来一个陌生的客人。 
  那客人年纪很轻,人却高大,仪表不俗,只是脸色阴沉,也许是天气的关系吧。 
  那人径直走到店主面前,问:“打扰,请问,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个熟客人,叫林绛袖的,他是个高中学生。” 
  店主闻言,仔细端详着来人,半晌,反问:“您是林绛袖的什么人?” 
  他这句话一出口,对方立刻喜形于色。 
  “你认识他!——那么他真的经常来这里!” 
  店主突然想起前一天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有人来问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个人还真有效率啊。 
  “你打听这个客人干什么?”店主还是很平淡地问。 
  见店主并不十分防备,陌生男孩忙道:“请你告诉我,他住在哪里?” 
  “我只是个小吃店老板,怎知道客人家住哪里?” 
  那男孩看了店老板一眼,态度还是很平静,稍微点了点头:“那么,他多久前来过?” 
  店老板又是一阵沉默,斟酌说:“不久前。” 
  “还会再来吗?”男孩问。 
  “不清楚。”老板坦然道。 
  “谢谢。”陌生客人礼貌地告别,很干脆就出门走了。 
  老板看他离开的背影,叹息一声,又继续做他的事情。 
  他口里喃喃着:“这里痴人甚多;——都是——都是痴人。” 

  43 
  '情何物'三 

  天色阴沈,连日都下着瓢泼大雨,雨下得那么大,仿佛天地末日一样,这雨不祥,凶如猛兽,似上天降下了惩罚。 
  “你看这天,没有水龙布雨的云,却是这么昏黑一片,不吉利啊!是大凶之兆!”老僧手中数着念珠儿,那手有些抖颤。 
  “今年的大河,被这雨一泻,已经泛滥成灾了,如果不能止雨,还有多少百姓受难啊────”另一老僧摇头叹息,忽然山门外一阵异样骚动,只听得哭号惊惧的声音响成了一片。 
  一个小沙弥惊慌失措地冲进殿来:“方丈!方丈!大事不好!!” 
  一个踉跄,小沙弥跌在地上,竟然是骇得哭了,不能站起,就趴在蒲团上嘶声道:“方丈啊!出了妖事啊!!!那大河────大河──────。” 
  老僧抬头,看见一群知客和尚正与百姓推搡,那蜂拥的人群闯进寺中,在大雄宝殿前跪成一片,哀声四起。 
  “──什么事?到底是什么事?!”即便是出家人,也不能不为面前的剧变所动。 
  只听小沙弥大声道:“大河中有龙,是蛟龙!──沿河的人都看见了!” 
  “怎么?──那龙?”老僧望见四周惊骇的面孔,就知道情势不对。 
  “龙死拉!──一条青色大蛟,足有一里长!满头都是角!” 
  一个船工模样的中年汉子满脸的鼻涕眼泪,不住磕头,一边磕一边嚷道:“大河出凶事拉!龙死拉!────方丈,方丈,这叫咱家怎么办!!?老天要降祸给咱们呀!方丈,您普渡众生,大慈大悲!救救咱们上下沿河的百姓呀!” 
  又一人大声到:“就是从那蛟龙所在的地方开始决堤,怎么拦都拦不住!那个楼一样高的尸身一路被水冲了下去,都是血,都是血!!”说到后来,声音都颤抖变调了。 
  百姓从未真正看见过什么异兽,这次众多人看见甚至还是遭屠戮的血腥场面,不惊慌恐惧是不可能的。 
  一个老人突然趴到了台阶上,手里湿漉漉一团物件。 
  老方丈定神一看,眉头急皱,口中低喝,往后退了一步。只见那是件破烂衣物,全被血染红了,但若说是血──这血的颜色也太妖异了!被雨水和河水猛烈冲刷下,血迹丝毫不淡,红得发黑,在衣服上喷洒飞溅的痕迹都一一可见,仿佛刚溅上,就凝结固定了似的。 
  没有被血掩盖的地方则也是一片绛红,说明这衣服原本就是红色。残破的衣袖宽宽的,不像如今的服饰。 
  “──这是?”方丈口中诵着佛号。 
  那老者只管磕头,嘴里说:“没敢惊动了神灵尸身,先是那蛟龙的龙首搁浅在礁子上了,人见那物的头角上有块布,斗胆挑了下来────河水凶,还欠下条人命哪!”说罢又是伤心,又是害怕,把那团事物奉到了方丈面前。 

  血液虽然干涸多时,放出的却是大雨也盖不住的奇异腥臭,殿上每人都闻着了,几乎让人无法忍受。方丈又念了句佛。 
  “恐怕,也是只孽畜────。” 
  众百姓闻言大骇。 
  “龙亦有善恶,死去的那一只,可是满头生角,中额一个巨大的肉瘤泛青色?” 
  “正是!” 
  方丈只是一颤:“虽恶,亦是龙啊!──它何处受了损伤,竟尔殒命?” 
  “看不真切,不知道──只见那尸身随波逐流,一会就不见了,只是血染了河水,满河都是鲜红的──骇人哪!!怎能有这许多血?一直一直的流!” 

  这一年夏,正是莲心面壁第三年,河套以东连日不雨,已近成旱。突而一日,天中云雷翻滚,天地变色,落雨倾盆,就再也没有停过,连续十日,河水暴涨,泛滥成灾。 
  大河水患由来已久,本是连年为祸,并不罕见,偏是这一年,深峡忽现一蛟龙,百姓所见,已是尸身,大河决堤,中游至下游,百里中河水被那血水染得鲜红,千里还可闻见腥臭,试想一条泛滥的血河,如何惨烈!简直是地狱风景。百姓惶恐,几乎不敢饮水。 
  大雨狂暴,只二日工夫,那血水流过诸多水网,到洛阳开封一带,就消失无痕。不知是一路归了海,还是自行消退了。龙身则早沈入河中万年淤泥,不知所踪。 
  然民心已乱,谣言四起。都说这是百年一遇的凶事,今年的泛滥尤其严重,也是应验了此兆。 
  可怜大河沿岸,一片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朝廷昏庸腐败,无力赈济。注定今季是修罗劫难,这丧乱世道中也不知道要滋生多少惨绝人寰!有这和阎罗地狱一无差别,人鬼不分,公理不昭,酷烈昏乱的一样的人间,才有这么多鬼狐精怪肆虐的异闻。 
  这神鬼道,原多是人心中有魔作祟,便做妖邪之行。 
  佛渡不了这样的尘世。'tetsuko' 

  44 
  莲心在禅房中打坐;额上汗水淋漓。 
  虽然身上的刑枷早去,他却仍然佝偻著身子,著实不像当初那个意气刚健,立志普渡众生的红莲行者。 
  方丈进来时,正有三位老僧坐与阵法要位,口中诵著咒。 
  红光从佝偻赤裸的脊背上发出,在朱砂色的文身间隐约闪烁。眉心的痣,无端流下一行血迹。 
  莲心压抑著痛苦,只是嘶哑地低吟,他双手攥著身前蒲团,终於禁不住匍匐於地,痛楚挣扎著。 
  老僧们仍然急促地念动法咒,仿佛在催逼。 
  红光愈盛,眉心的血滴滴洒在杏黄的蒲团上,瞬间就凝固起来,红得异常妖异。 
  老僧们汗出如浆,神色灰白,几要脱力。莲心则在阵中翻滚,终於忍不得,大声惨叫著。 
  佝偻的背挺起,扭曲著,冶地文身滴出血来,混合著他的汗水,一路滴落地面。 
  血水凝固,盘踞在地上,老僧们地咒诵未停,那血水被催逼地沸腾起来,慢慢化做血雾飘散。 
  仿佛抽干自己血液的痛苦,不是个凡人能够承受的,莲心却独自苦苦支撑著,嘴中嘶喊地间隙,仍然艰涩地要一同念诵咒法。 
  只一瞬间,莲心就感觉到了那熟悉又陌生的炙热。 
  他的火──他的红莲业火,妖孽冰冷的血终於还是没能封住它,那是上天赐他的无上法力。 
  红色的光芒逐渐明晰,文身上枯骨不见踪影,额上朱红亦恢复颜色。 
  老僧们睁开眼时,只见莲心已恢复了端坐的姿势,瘦弱的身体现在端严挺拔,仿佛那人的灵魂亦回还了似的。 
  由死及生的火,焚烧在他眼底。 

  方丈口诵佛号,沈声道:“终於是揭开了。” 
  三位老僧这时早瘫软於地,其中一人颤声道:“不!这妖咒还没揭开!” 
  话未说完,莲心只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连连咳嗽。 
  咳著咳著,只听他狂笑起来:“哈哈──他还没死!那妖孽,他一日活在世上,这咒就解不开!”背脊上原本消失的枯骨继续流淌著血,这血是鲜红的,是那凡人自己的血。 
  方丈顿时发了急:“这──这可如何是好!!” 
  没等他说完,莲心收住了猛咳,问道:“──我的锡杖呢?” 
  当他还是行者的时候,素是杖不离身,之後为妖怪所擒,锡杖也就遗留在那个围绕青桃的院落里,这件法器,想来是被寺院收回的。 
  方丈道:“若法力不复,你始终也──。” 
  “把它给我,那妖孽虽活著,咒禁已经松动。”似乎不愿意再多说,恢复了力气的莲心慢慢站起来,他看著自己的手,唯自己可以看见那浮动的幽光,他的红莲业火回到了掌控中。 
  “时间──不多了。”说了句没有前因後果的话,他苦涩地看著周围的僧人们,突然抬头,看向窗外倾盆的雨,“这雨──!?” 
  老方丈长叹一声:“正要对你说这件事,大河中司水的龙被杀,这雨,乃是咒怨。” 
  心中隐隐惶恐著,看那雨,没有要停的样子,莲心动了动嘴唇,却没说他要说的那句。“──就像我身上这个。”他说。 
  青年拂过自己的後腰,一手滑腻的血迹。血没有停止的迹象,强硬解开那妖怪咒术所造成的伤口,是不容易愈合的,或者,根本无法愈合。 
  当初那麽温柔刻上的印记,只让他微微疼痛罢了,妖怪小小的任性,说了句:“你是我的了,不是寺院的。”当时也并不在意。 
  可是,谁又能想到这束缚的酷烈?──只要企图摆脱它,它就不只是束缚,而是惩罚。这是莲心事先也不知道的规则。──会这样不停的流血,直到死吧?对他来说,好象是种不错的报应。但是很意外的,他原本的法力解脱了额上封禁,竟可以使用了。 
  为什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和尚的心中很清楚──那妖孽时日无多。 
  这时候老僧道:“在蛟龙身上残留一些东西,你要看看。” 

  当莲心看见那件残留的血衣,自然认出它的主人,这款式太特别,见过一次就不会忘记,想来长老们也一样。他们为何将自己叫出来,也就可以理解了。 
  那妖怪,果然是个厉害的家夥。 
  莲心微微露出嘲弄地神情。还能是谁?──也只有和龙一战,才能让那妖怪衰弱至此。 
  你是不会甘心受缚的,就像我一样! 
  代价很大吧?奉桃。 

  “如今暴雨成灾,越是灾厄频发,世间邪魔鬼怪越是横行,已经十年,没有再找到你这样的孩子──寺中这些老朽,力所未逮,这次的大灾厄,枷叶实在无人──你面壁三载,看来是真心悔罪。莲心,放你出来,只为要你再做红莲行者,担起救助百姓的职责──怎样?──你的业火?”老人有些哀戚地看看他。 
  “恢复了。”忍耐著痛楚,青年只轻声说了句,他现在穿回了灰色僧衣,背上包裹的绷带湿透,血迹斑斑渗到外衣。 
  他之後再找不到红莲,只有他。 
  怎麽,还要当个红莲行者麽? 
  要救苦难,平灾厄麽? 
  难道不是天在戏耍他? 

  方丈又叹一声,颇有些踌躇地说道:“这妖怪不知道现在何处,既然能杀伤龙族,也委实可怕!当初你既逃脱,他可会寻来?” 
  那时候,莲心没有说出他逃脱的原委,只是含糊领罪,寺院中人鄙夷他,也不屑询问,就下了刑责;就算当时逼问,莲心也绝不会把那段卑劣说出来。 
  如今,妖孽重现踪迹,寺中人想来是有点害怕了──怕那个杀死龙的妖孽。 
  想想有点可笑,寺院惧怕一个妖孽。 
  莲心真的微微笑了,拿起他久未见到的锡杖,轻轻抚摩。 
  “他寻不到我──我即刻就出寺,去行我的职责,可好?”青年的声音听来淡漠,就像个看透世情的老者,方丈也不能多言,讷讷道:“那也由你了,红莲行者。”'喵喵' 
  45 
  '情何物'三 

  对林绛袖来说,最讨厌的天气就是下大雨。 
  记得老妈说过,他出生那天,也是大雨。 
  妈在医院里痛得死去活来,老爸同一时间在外面和女人乱搞;爷爷打电话去小别墅骂他,那没良心的死老爸居然来个不闻不问,仿佛孩子不是他的。 
  妈妈一面痛哭,一面生下他,几乎死过去。外婆气疯了,冲动地要把刚生下的小外孙送人,说不养这麽没良心的种!後来她心脏病发才闹停下,可惜病根是做下了,现在还时时绞痛,特别是说起她的女婿。──那是父母还年轻时候的事情。 
  老爸却是在三年前才“刚刚”和女人跑掉了!──到这里,绛袖不能不佩服自己的老妈超级强的忍耐力。 
  原本也算个女强人的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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