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抗游戏 by冥王-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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躊躇片刻,我斷然回答:“因爲我不想讓你死!”
“…………”達斯狄埃爾明顯愣了一下。
“…………”我也不再解釋。
沈默,非常難堪的沈默。
“好吧——”達斯狄埃爾輕籲一口氣,清澈的目光閃了閃,率先打破寂靜:“既然這樣,我接受你的條件。”
我點點頭,當即收回短劍,緩緩從地板上站起來,達斯狄埃爾並非言而無信的人,他承諾過就絕不會食言而肥。退到窗前,我默默看著達斯狄埃爾小心將昏睡的風抱起。
“他的身體經不起折騰,不要從窗子走了,由門出去吧。”最初的目的已經完全達到,身心有說不出來的輕鬆,我竟半開玩笑半認真地提醒達斯狄埃爾:“今夜的警衛全部歸我指摚В瑳'有我的命令,他們不會阻攔你。”
達斯狄埃爾微微一笑,低頭看看懷中風的面孔,又看看我,然後走向門邊,卻在跨出門的瞬間停住了,他回過頭,突然說道:“不想讓一個人死,不外乎兩種理由,一是愛他,希望他能幸福地享受生命;二是恨他,希望他痛苦地消磨生命,剛才你說你不想讓我死,是基於哪種理由呢?”
我洠в辛系剿麜䥺栠@個問睿褂卸虝r間的失神,然後才反問:“你認爲是哪一種理由?”
達斯狄埃爾笑了,臉上現出以前我不曾見過的孩子般的頑皮:“我想……第二種理由所占比例應該多一些吧?”
我輕哼一聲,不置可否,片刻後還是開口糾正:“我對你,根本就不存在第一種理由,永遠都不會。”將目光拉近,我有意無意地轉動盛有“月神之淚”和解藥的玻璃瓶,細細欣賞著瓶壁泛起的光霧。
“水銀——”達斯狄埃爾原本很真實的聲音忽然飄乎起來,感覺告訴我他也在看我手中的瓶子:“你知道月亮女神哭泣代表著什麽嗎?”
又是一個出乎意料的問睿c此事並不相干,但潛意識卻在向我示警了。
“這代表神要降罪於人類了。”飄渺的語氣緩緩述說著古老而殘酷的習俗:“這個時候,往往要將十位少女獻給月亮女神,以平息她的悲傷和怒火。”
雙手不由顫了一下,我猛地擡頭盯住達斯狄埃爾。“獻給”的意思就是以活人作爲祭品,這種陋習已被廢除上百年了,但現在聽來依然使人心生寒意。
“你什麽意思?”目光閃動一下,我握緊玻璃瓶。
“洠в惺谗嵋馑迹徊贿^告訴你這個傳說罷了。”達斯狄埃爾的聲音迅速恢復正常,隨後對我說出幾個阿拉伯音節,然後轉身離去。我知道那是本市的一條街道的名稱,想必落櫻就在那裏。
傍晚的時候,我就吩咐過醫院四周的所有警衛,洠в形业拿睿l都不可以隨意行動,所以達斯狄埃爾能夠毫不費力地離開醫院。
慢慢走到病床前,我疲倦地坐下來,後來乾脆向後躺在床上,由床單發散出來特殊氣味帶來熟悉的感覺——三年前失去司各特和睿陽後,我也曾在病床上躺了近一個月——剛剛安靜了不到三分鐘,病房原本虛掩的門被推開了。
我張開眼睛卻洠в袆印!
“他走了……”分不清是問句還是肯定句的話語在耳邊響起,同時王子的臉也出現在眼前。我早就料到王子不會老老實實呆在王宮等消息,達斯狄埃爾到達以及我和達斯狄埃爾之間發生的一切他未必知道,但一定看到達斯狄埃爾帶著風離開了。
我仰視著王子明顯消瘦的臉孔,一邊輕輕點頭一邊再次椋涎劬Γ骸笆前 比会幔蛩斐鲎笫郑骸斑@是解藥……”
“你和他都說了什麽?”王子的好奇心實在強過任何人,剛才還憂心忡忡,眨眼間就已經恢復了以往的開朗。
“這與殿下無關吧。”我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不得不張開眼睛。
“誰說無關,你放走了重要的犯人。”王子突然俯身,我能感覺到他的視線異常淩厲。
“那你把我關進監獄好了,反正我和風一模一樣,其他人也分不出來。”我無可無不可地敷衍他看似嚴厲的伲鼏枴!
“水銀——!!!”王子咬牙切齒地悶哼,片刻後卻又露出一抹詭異而狡黠的笑容,他向我揚起一張折疊成方形的紙:“你想不想知道自己和風澄炎之間究竟有什麽關係?這張紙上有明確的答案。”
我倏地眯起雙眼,冷冷盯著王子。“既然有了目標,就不要受外物的影響……你活得這樣累,何苦呢?”耳邊又響起四天前落櫻開解我的話。
“怎麽?不敢看嗎?”不知道這算不算是王子對我剛才敷衍他的報復,總之我從他的聲音中聽出了極爲明顯的幸災樂禍。
回答他的是倏忽劃過的淡耍珓γⅲ蠐P的銳利劍鋒先撕開了那張紙,然後輕巧地橫在王子的脖頸上!王子對突如其來的襲擊洠в腥魏畏纻洌钡奖涞睦匈N緊肌膚才反應過來,但他也只是微微愣了一下。反倒是剛剛跨進門的兩位保鏢被嚇得面色蒼白,雙唇顫抖,卻說不出話來。
我看看飄落在床單上,已經被撕成碎片的紙張,嚴肅而稍帶威茫鼐妫骸暗钕拢堄涀。液惋L澄炎洠в腥魏侮P係,他是他,我是我,我放走他,並不代表我與他有私情!殿下以後若再在這上面做文章,我可不管你是什麽阿拉伯王子……”
王子眨眨眼睛:“既然你自己深信這一點,爲什麽還在乎我怎麽說?”
“哼——!”我低哼一下,握劍的手指緊了緊。
“好好好——我不提就是了。”我表情相當嚴肅認真,王子也看出當時的我絕對招惹不得,所以馬上認輸。
收回短劍,隨手丟在床前的桌上,我起身離開病房。一場危機終於消於無形,水庫的事情有王子處理,我現在只想快些找回落櫻。
外邊,月已西斜,但月光依然明亮清澈柔和。
我和風之間的糾葛也算是有了瞭解……擡頭看著仍有殘缺的月亮,我仿佛又看到了站立在月光中的達斯狄埃爾,他生於黑暗,但與月似乎極爲和諧。對了,找到落櫻後,一定要聽她講講他們在月亮神殿的“曆險”經歷,或許可以更多地瞭解達斯狄埃爾。
2002…12…27 01:26 AM | Edit
二十、迹膺z毒
拿到解藥的第二天,全市恢復供水,所有人懸在半空的心終於完全放下來。
落櫻的傷勢並不重,只是不知道達斯狄埃爾對她用了什麽藥物,她一直處於昏睡狀態,醫生詳嗾f,她至少還要昏睡二十多個小時。我一直擔心先生追問事情原委,又不好刻意避開,著實有些戰戰兢兢,奇怪的是自希爾頓飯店一別後,先生就洠в性僬疫^我,甚至在落櫻被送進醫院後都未曾露面,作爲枺乐鞯耐踝右仓皇侵老壬昂苊Α倍选!
站在電梯門前,我望著門邊面板上不斷變化的數位輕輕籲了口氣,將握在左手中的化驗單用力揉成紙團後塞進上衣口袋,手指卻在袋底樱揭荒ㄇ鍥觯也挥煽嘈χ站o小巧的水晶瓶。取出解藥後,王子將重新密封在水晶瓶中的“月神之淚”交還給我,而我在當天就把它送到本市最大的一家私人化驗所,要求對“月神之淚”做最細緻的化驗,雖然由官方化驗會快捷方便得多,但我不想讓太多的人尤其是多事的王子知道“月神之淚”的化驗結果。
剛拿到的化驗結果讓我大失所望,這裏的所長——一位非常有名氣的白人科學家——將幾乎是空白的化驗單和“月神之淚”遞交給我時,面對我失望的神色曾自負地說:“如果我們這裏查不出它的成分和作用,那麽全世界的化驗所和研究院都查不出來!”對他的話我不予置評,只是淡淡笑了笑。
所長對我這種態度表現出極度不滿:“年輕人,這是事實,我們已將這枺鞯乃匈Y料輸入電腦,向國際科學界求助,結果是相同的,洠в腥酥肋@究竟是什麽!”接下來,他列舉了一連串的科學機構,其中包括三、四家具有國際頂級水平的化驗所和研究院。對於這種結果,我在失望之餘,也只有無奈地苦笑了。
電梯門在身前悄無聲息地滑開,我深深吸進一口氣,跨進電梯。電梯中已經有兩個人,都是一襲白色過膝工作服,一個在腋下夾了一隻黑色資料夾,另一個則捧著試管架,架上插滿盛有各色液體的試管,兩人正以英語討論著什麽,全部都是一些艱澀難懂的學術用語,我看了一眼並未在意,走進電梯後隨意向側壁上一靠,繼續方才中斷的思考:“達斯狄埃爾對我講的關於‘月神之淚’的傳說,以及離開時的模棱兩可的話究竟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做‘神要降罪於人類’?……”
終日處於危險中的人往往較敏感,稍有異動便會有所覺察,我正是那樣的人。使思考驟然中斷的是眼角閃過的一片白色。有白色並不奇怪,那兩個工作人員身上穿的就是白色工作服,奇怪的是那片白色敚訒r的角度和幅度,一般來說,只有衣服下敚П粡婏L吹起時才會有那種飄起來的感覺,而電梯中是絕對不會有強風的,除非有人正用力展開衣服!來不及擡頭看清面前情形,我盡力向一邊偏側過去,一件白色工作服隨之擦過臉頰撲上電梯側壁,不等它滑落,我一手扯過用力抖開反甩回去,同時向前急跨一步,趁左邊那人躲避罩過去的工作服,迅速插到兩人中間。電梯內空間有限,越靠近對方就越安全——爲避免铡畟椋瑢Ψ街荒芤愿耵Y取勝,而不能使用槍械。
若在平時,這不失是明智之舉,但此時卻成了致命的錯铡
對方取出的武器像槍而不是槍!
身體剛一到達預定位置,腰側、腿部、裸露的雙臂和頸部像被蚊子叮了似的同時刺痛一下,接著逐漸強烈的麻痹感迅速由皮膚表層滲入肌理!我一時間無法適應這種脫力的感覺,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後仰去,幸好及時扶住電梯內壁,才不至於摔到。
判斷失铡。。
“你有足夠的體力走出大門,不要再想耍什麽花樣!”其中一人伸手拉住我的右臂,低聲警告。這時已蔓延到全身的麻痹感竟奇迹般消失了,但掩藏在對方衣袖中的一支0。38口徑的卡賓槍也在同時抵上腰側。
揚起唇角,我澀澀地歎了口氣。雖然有槍支在側,但強烈的好奇心還是驅使我擡手在頸部刺痛處摸了一下,由此引來對方不滿的輕哼,腰部的槍也用力頂撞一下。
“咦?”收回手後,我忍不住驚奇地低叫起來。剛才刺痛的感覺明明是被針紮了一下,可是頸部和手上卻什麽都洠в校〔唬膊荒苷f什麽都洠в小菩牧粲幸坏啦幻黠@的水痕。稍一思考,我就恍然明白剛才刺中我的是什麽了,那是細如毫髮的冰針。由特殊的裝置儲藏和發射,短距離發射時的壓力足以使冰針穿透單薄的衣料刺入皮膚,冰針本身可能就是麻醉藥物,射入血管的冰針立即融入血液,留在體外的部分則在高溫中迅速融化蒸發,再過幾分鐘,散落在電梯中的冰針就會消失,一點痕迹都不會留下。看看對方工作服下整齊厚重的西裝,再看看自己身上單薄的夏衣,我歎了口氣後忍不住再歎一口氣。
在槍械的茫认拢抑坏冒凑諏Ψ降囊笕プ觥魺o其事地走出大門。從事警事工作多年,像這樣狼狽的情況倒還不多見。
剛一跨出化驗所的玻璃大門,一輛車窗塗了反光塗料的高級轎車帶著滾滾熱浪在臺階下戛然停穩。腰側的槍動了一下,我只好乖乖走下臺階,來到車前。另一個人快步上前打開車門,用力一推我的脊背,示意我上去。稍稍遲疑一下,我還是低身跨上車,在身體大半進入車中後,原本扶住車門的右手用力一帶,金屬門驟然合攏,門邊緣打在那個持槍人的右肩和右臂上,我趁機斜向撲出,伸手去推另一側的車門——車中只有一名司機,而且在前座,他是阻止不了我的。誰知還未碰到車門開啓按鈕,整條手臂突然麻木了!剛才被冰針刺中後,麻痹感是由皮膚向肌理滲入的,所以我才能堅持站立,而這一次,麻木是由神經向皮膚擴散的,力量瞬間消失殆盡,我虛軟地撲倒在坐椅上,用力掙了一下,卻撐不起身體,不僅四肢無法動彈,連表情似乎都凝固了,甚至連眨動眼睛都做不到。
你有足夠的體力走出大門——原來是這麽回事啊!
“十毫升稀釋溶液,藥效可以維持三十小時……”車子發動聲中傳來幾句低低的交談,隨後便感覺到右臂臂彎處有針狀尖銳金屬刺進靜茫偃会幔庾R迅速模糊,視覺、聽覺也逐漸扭曲,最後完全沈入黑暗。
仿佛大夢覺醒一般,我突然就從黑暗中掙脫出來。慢慢張開眼睛,面前依然是一片黑暗,但並不是夜色的黑,這裏應該是一間不大的密封房間,自然光完全被隔絕在外面。輕微動了動,仍有些麻木的手腕立刻被勒緊——一副塑膠手銬將我的雙手反銬在身下的金屬椅上。
我看不到任何枺鳎芨杏X到身前十米處有陌生人存在,而且不止一個,他們顯然洠в邪l現我已經清醒了,藥效雖有三十小時,但對我而言絕對維持不了三十小時。
對方利用這一段時間把我帶到什麽地方來了?我一邊加重呼吸佯裝昏迷未醒,一邊把從電梯遇襲到剛才清醒這一段時間內發生的事情迅速彙集、整理,希望找出對方的身份和來歷。他們不殺我,一定是想從我口中得到什麽。能在化驗所伏擊,就一定對我的行蹤了如指掌,但又絕對洠в幸恢备櫛O視,因爲在事情發生之前我都洠в斜桓Q探、跟蹤的感覺,這就可以肯定一點,他們早就知道我會去化驗所,可是我去化驗所並洠в懈嬖V任何人,連先生和王子都不知道,對方並未跟蹤,他們又是怎麽知道的呢?
等一下……!“月神之淚”……我是取化驗單的……所長說過,他把“月神之淚”的資料通過網路傳到多家研究所……之所以所有回復都是“不知道那是什麽”,是因爲他們洠в幸娺^“月神之淚”,但是如果有人知道“月神之淚”並在尋找它呢?那就很容易查到化驗所,再查到我身上,所以對方才能在電梯中成功伏擊我!這樣說來,對方的主要目的很可能不是我而是“月神之淚”!
專注的思考使我忽略了對呼吸的控制,待意識到這一點,對方也已經覺察到了。隨著“啪”的微響,由前方同時射過兩道光束,一晃後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