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夜 by dearya-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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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啊。」骆唯笑著对毛毛虫打了招呼。
毛毛虫没有说话,他又吸了一口烟,然後吐出两个英文字母。
「H、I…」
骆唯从字母中读出毛毛虫的意思,他正想要开口和毛毛虫说个几句话时,却再次被银怀表的叫声给吓到。
八点五十分。
骆唯开始有了些警觉意识,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儿逗留。
「嗯…抱歉,我快迟到了、所以得先离开,那…祝你有个愉快的一天!」
骆唯抱歉地点点头,然後看著毛毛虫仍在吐著一只又一只的兔子形状烟圈。
说完话,骆唯没有等到对方将BYE的字母吐完,他便赶紧朝著指针的方向小跑步移动。
随著时间愈来愈少,骆唯的步伐也愈来愈快,他不停地穿过一个又一个的通道,对於这好像无止尽的路程他开始有些慌张。
「快唷快唷!不然小兔子就惨了,红心皇后会砍你的头来玩喔!」
用说笑的口吻说著这带著恐吓的话语,骆唯看见一只笑脸猫躺在树上对著天空说话。
心知肚明,骆唯知道自己是这猫说话的对象。
经过笑脸猫的提醒,骆唯才突然想起红心皇后的嗜好—砍人头。
啊,惨了。
一边这样想,骆唯一边开始用跑步来取代有些温吞的脚步,他并没有理会那只笑脸猫,因为骆唯惊恐地发现自己只剩五分钟。
「要迟到了、要迟到了!」
口中碎碎念的骆唯在脑中想像著最不好的情况—自己还没找到雅纳尔变被红心皇后砍了头。
不行不行呀!虽然有白蛇传那次的经验,但我不希望我的头被砍下来当球踢时我还没死啊!
那时身边有会使用法术的白夙真,而现在,自己难道得祈祷自己是不死之身,头与身体分离了还能活著。
不不不!这太恐怖了。要是一个没弄好就这样醒了,那我不是白白错失机会了吗?
他是红心皇后还是国王什麽的都还好,我还能指望他救我,但要是雅纳尔是爱丽丝呢,我不就成为这故事中最短命的兔子了!
拿出跑百米的速度,骆唯脑中乱转著却不影响他的步伐。终於,他看到了那个标明广场两字的看板。
「兔子先生、兔子先生,您终於来了!快、女王就快到了呢!」
一个上头标著黑桃六的侍卫紧张地上前招呼著骆唯,而骆唯在他的引导之下,有惊无险地赶在女王到达之前站上了位置。
天空晴朗,草地如茵,一整列的各花色扑克牌由一到K整齐地将比赛的场地围成四方形。而红心花色中除了代表国王与皇后的红心K与红心Q之外,其馀红心扑克牌看起来全都是高级仕女与爵士之类的人物。带著珠宝的他们与一旁的士兵有著明显的差异。
兔子先生,也就是骆唯的角色,他无聊地看著眼前的比赛。从一开始感觉的好笑到後来见识到红心皇后的坏脾气後,他只能僵直著身体不敢随意乱晃。
「皇后殿下胜,皇后殿下发球。」
一名黑桃一士兵不断地重复这句话语。
老实说,在红心皇后叫嚣著把赢过自己的红心三公爵夫人拉去砍头时,接下来上场的每一个人根本都是在放水给皇后赢。
比赛的每个人手上都抓著一只红鹤充当球杆,而他们比槌球用的球则是一只卷起来的刺蝟。
一场荒谬的比赛、一堆无聊的人。这就是骆唯唯一的感觉。
他的角色是发生争议时的裁判,骆唯穿著西装跟在打球的人身边,他热得满身大汗。
反正,一律回答「皇后殿下您说的是!」就对了。
比赛开始前一旁的士兵这样小声地对骆唯交代著,而骆唯也没有异议地照作。
让他失望的倒是当他看清楚红心皇后与国王的样貌时,他发现那两人都不是雅纳尔。而他的眼神在一旁的士兵与贵族中打转儿时,也没有看见雅纳尔的人影。
不是毛毛虫、不是笑脸猫、也不是皇后或国王,除去我这只兔子之外的话,雅纳尔应该是爱丽丝的角色吧!
有鉴於此,骆唯除了一边看众人打球外,他也一边分心地看著场外,随时等著雅纳尔的到来。
但是当事情发生时,骆唯却没有现在的冷静悠然,他著急地手忙脚乱替那人担心,而自己似乎一点忙也帮不上。
事情是怎麽发生的,骆唯有点茫然。
那时的他耳中听见场外有人大吼著自己的名字,但注意到这点的不只是自己,那声音大到惊动了皇后与国王。
「唯!你在哪里?」
不是那种柔情蜜意的呼唤,骆唯觉得雅纳尔的声音中带著些许怒气,甚至还有种命令的感觉。
「唯,快点过来!」
骆唯的耳朵直直地与眼睛朝著同一个方向,他高扬起的耳朵能够很清楚地听见那人的声音。正想回应时,场中却开始骚动了起来。
女王尖叫道。
「把那个无礼的人给我抓起来砍头!」
「快点!再慢我连你们的头一起砍!」
於是场上的士兵开始搜寻著那个目前只听见声音的人,在某个士兵大吼找到了的同时,一堆士兵蜂拥而上。
骆唯看著那群士兵,他紧张地想要上前帮忙雅纳尔。但他却被两个方块士兵给牢牢抓住。
「兔子先生,有危险。您最好往後躲避一下。」
「放开我!我要过去!」
骆唯眼中还没有看见雅纳尔,但他已经紧张的连耳朵上的毛都竖了起来。两只手被士兵抓著,骆唯不停地扭动身体想要挣脱。
「快快!来帮忙呀!把兔子先生拉到後面去!」
「啊啊———不要拉我耳朵!」
几个士兵上前一起制住骆唯的行动,甚至有人用力地拉扯著他的兔耳朵。
骆唯感觉自己被那些人抬了起来,他正朝著与雅纳尔声音的反方向移动。
「雅纳尔!雅纳尔!」
骆唯一慌之下赶紧呼唤著那个人的名字,他像麻花似地在士兵们的手上转动身体试图脱逃。
「啊啊!妖怪啊!」
「妖怪用魔法了,快退!」
「不准後退,谁後退我就砍了谁的头!」
士兵们的惊慌叫声中混杂著女王的怒骂,骆唯仰望天空的姿势让他无法观察情况,他只能依靠著声音来判断。
「雅纳尔!」
「嘻嘻!他来找你了唷,小兔子。」
一颗猫头凌空出现在骆唯眼前,吓得骆唯停止了叫唤雅纳尔的声音。
被吓到的不只是骆唯,抬著骆唯的士兵们在紧张之下停止移动愣在原地。趁著这个机会,骆唯身体一扭,成功地挣脱抓住他双手的士兵,然後双手护头地往侧身一翻,他摔落地面後还来不及甩去晕眩感就赶紧爬了起来。
「兔子先生!」
手上空掉的士兵们很快地回神,他们抢成一团地又扑上骆唯。将骆唯还没完全站起来的身体又是一压,形成叠罗汉的状况。
「啊!起来啊!不要压著我!」
被扑克牌士兵压在底下的骆唯就像只溺水的兔子一样拼命地滑动四肢,滑啊滑地却还是爬不出来。於是很快地,溺水的兔子变成濒死的兔子,眼冒金星的骆唯能够从慢慢增加的重量感觉压在自己身上扑克牌兵正在增加数目。
由於上层不断地往下滑,所以骆唯身上叠罗汉的情况很快地改变成扑克牌搭金字塔。
「喔喔喔!兔子先生您不能乱跑啊!」
我都快被压死了还怎麽跑!
几乎要没办法呼吸了,骆唯觉得他全身的骨头好像发出霹哩趴啦的抗议声。
「咳!嗯阿…雅…纳…尔…」
缺氧的情况愈来愈严重,骆唯开始认为自己有可能变成一只被压扁的兔乾。
救人喔…不…救兔子啦!雅纳尔,呜呜。
在心底哀嚎著,骆唯根本已经无法发声。
「唉唉!可怜的小兔子唷!」
笑脸猫仍是只露出一颗头,他大张的洁白牙齿正对上骆唯发青的脸孔。
青筋暴起,骆唯几乎想敲掉眼前的每一颗牙齿。
你不帮我还在旁边纳凉看戏!
怒气激发肾上腺素,骆唯卯尽了力气发出难听的尖叫声。
「雅、纳、尔!」
然後他感觉一道巨大的阴影笼罩住自己,骆唯的身体一轻,覆盖在他身上的所有重量瞬间消失,他还在喘气的同时却被人拎著衣领抓了起来。
「砍掉他的头、给我砍掉他的头!」
皇后仍在咆哮著。
稍微平复呼吸,当骆唯能够看清楚状况时,他发现自己被丢进一只手掌中,然後五指收拢,骆唯的身体就被那手给限制了动作。
裸露在外的兔头朝上一看,骆唯眼前出现的是放大不知道几倍的雅纳尔。
高兴地摇晃耳朵,骆唯的双手也不停地拍打著雅纳尔的手指。
「雅纳尔、雅纳尔!」
在听见对方叫喊自己的名字时,雅纳尔稍微松开手指的力量以免抓伤对方,他朝著骆唯露出一个有点勉强的笑容,然後又是神情肃杀地瞪向地面的扑克牌兵。
骆唯低头一看,他觉得这状况有点像是格列佛遇难在小人国的情景。他知道自己身在情人掌中後,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下来,也就有兴致欣赏巨大雅纳尔对抗扑克牌军队的画面。
挥手拨开朝著自己脸上丢来的尖枪,已经抓到情人的雅纳尔不再小心翼翼地对付著这些扑克牌,他大脚一踩就是直接踩折好几张扑克牌。
「通通砍头!我要把你们通通都砍头!」
不知死活的皇后冲上一旁的台子居高临下地对著士兵们怒吼。
那对冰蓝色的眼中有著以往从未见过的无情,骆唯不忍心再看著雅纳尔脚下不断乱窜的扑克牌们,毕竟这些扑克牌士兵其实对自己不错。
他努力地将手伸入自己的口袋,然後掏出银怀表狂按著。在银怀表的薄片停在「家」这个文字时他停下动作。
等著指针移动,然後骆唯抬头对著雅纳尔大吼。
「雅纳尔!往那边!」
一手指著方向,骆唯拿著怀表的另只手也不停地敲打著雅纳尔的手指。
终於在吼了好几次後,雅纳尔低头看向骆唯,他听见了骆唯的要求。
用力一踹,扒著雅纳尔一脚的一堆扑克牌应声飞起,片片砸落在地上。
「雅纳尔不要!」
抓著雅纳尔手指的双掌有些用力,骆唯皱著眉不忍心地大叫著。
或许是听见骆唯的叫声,雅纳尔的动作稍微不再那麽粗暴,他手上抓著骆唯、脚上拖著扑克牌士兵朝著骆唯刚刚指著的方向走去。
一路踢倒大树与建筑物,雅纳尔直直地开出一条道路。
随著经过的通道数目,雅纳尔身上的扑克牌兵也渐渐变少。就这样,沿路乱丢垃圾的雅纳尔终於在某个通道时将身上的杂物全都清乾净。
骆唯感觉雅纳尔停了下来,然後他将自己轻轻地放在地上,高抬著头的骆唯看见雅纳尔好像从口袋里拿了什麽东西往嘴里塞,然後就像气球消气一般,噗咻咻咻地缩小再缩小,直到他恢复骆唯映象中的身高。
欣喜若狂地扑上去,骆唯抱著雅纳尔简直想高兴地喵喵叫。
但对方的反应却是让骆唯有点出乎意料,因为雅纳尔并不像往常般温柔地回抱自己、安抚自己,反而是拉开两人的距离,然後有点冷淡地说话。
「先带路吧,後头可能还有追兵。」
兔耳朵一高一低的弯弯垂著,骆唯脸上的喜悦也稍微淡去,他感觉到对方好像有点在生气,但自己却不知道这是什麽原因造成的。
牵著雅纳尔的手,骆唯低头再次确认指针的方向。然後他拉著雅纳尔往自己的家中移动。
一路上,沈默的雅纳尔让骆唯心中七上八下地好像掉了好几个水桶在那儿摇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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忐忑不安,骆唯连握著那人的手都开始盗汗,他能确实地感受到对方的怒意,回头看了一眼带著冷冷神情的雅纳尔,骆唯仍然不敢将心中的疑问说出口。
这段感情中,骆唯并不是一直处在弱势的那方,他也会很霸道、傲气地享受著雅纳尔的宠爱,甚至,连骆唯自己都觉得雅纳尔是付出比较多的那一方,也是比较深情的那一方。
他并不是看轻自己的感情,而实在是他心中还有许多许多的遗憾,虽然最後自己选择了雅纳尔,但骆唯终归是在这段感情中有著犹豫不决的时刻,他没有那人一无反顾的坚决。
在每个梦醒後自己固然悲伤,但身处於自己梦境中的他呢,每段漫长的时间里他又是如何悲哀地等著。
因此,骆唯总觉得有些愧疚於他,所以在面对这人从未表现过的怒气之时,骆唯表现出他屈服、顺从的一面。
在看见那栋粉红色的屋子时,骆唯从这特殊的颜色能够轻易地判断这是他的屋子。自己早上从那粉嫩颜色的大门走出时,还著实对著这栋屋子愣了一番。
没找钥匙当然也就没有锁门,骆唯直接推门而入,然後往门外看了看再将大门落锁。
松开牵著那人的手,骆唯垂垂晃动的兔耳表示出他不安的心情,他往客厅的另一边走去,然後在打开第三个奇形怪状的柜子後,他终於找到了类似储藏食物的冰箱。
拿出两瓶罐装物,他看了看上头的标示,确定那是能喝的饮料後转身踢上柜门,然後讨好地将其中一瓶递给雅纳尔。
「雅纳尔,给你。」
稍微低著头往上看向那人,因为询问而将眉毛抬高,骆唯扁著唇等待对方的回应。
雅纳尔见状,他无可发泄的怒气稍微减低了些,皱著眉,他接过骆唯手上拿给自己的东西。
没有打开的意思,雅纳尔深深地看了一眼骆唯,他的眼神中充满愿怼,长叹了一声,他开口说话。
「我该…拿你怎麽办呢…」
语毕,雅纳尔看了一眼往二楼的楼梯,他转身直接朝著那儿走去。
不知道对方这样说的用意,但骆唯却感受到了他语气中的无奈与失望。耳朵一抖,骆唯赶紧跟上那人的脚步。
一上二楼,骆唯看见的便是雅纳尔坐在那张大毛地毯上双手撑著额头的动作,那双曾经温柔抚摸著自己全身的纤白手掌将他整个脸的上半部几乎盖住,双手交叠而手肘放在两膝上,这一切就像是在烦恼时所表现出的动作。
「雅纳尔?」
轻轻地询问著,骆唯走到那人的身边坐下。
没有改变动作,但雅纳尔开口回应了他。
「唯…对不起…能让我静一下吗?」
没听过这人如此无力的声音,骆唯感到有些担忧。他不想要离开这人的身边。
用手握住对方的手掌,然後拿下,骆唯直视著那对冰蓝色却显得幽暗的眼睛。
「雅纳尔…」
将手抽回,雅纳尔侧身往下一躺,他别过脸闷闷地说话。
「请你…离开!」
心脏好像紧缩了一下,骆唯没想到会从这人口中听见这样的要求。他开始有些慌张,说话的速度明显变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