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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部分

缚石-第80部分

小说: 缚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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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搜搜,看可有人活着。”苏沩对身后的人吩咐道。

“是。”数百红衣散开。

苏沩又站了一会儿,踱开步子向里走去。

走到回廊的时候,苏沩不动了。

“去,到别处搜。”苏沩摆手道。周围几个红衣立刻又向其他方向走去。

苏沩走上前,深吸一口气,猛得挥出一掌,击在那朽木上。木梁枯朽至此,受这么巨响的一掌居然不碎,连一点渣滓也没落下,只是直直飞到一边去了。

苏沩站着,看着脚边那具完全失去形状的尸体。

“砰”一声,那朽木落地,立刻四分五裂。

苏沩还在站着看,细长的眼睛里波澜不惊。

少倾,他蹲下来,慢慢除下自己的大袍,轻轻盖在木月隐身上,神色一丝不苟。宛如在天山上的时候,木月隐只是睡着了,稍一个动作就会把他弄醒。

我很好奇,木月隐完全成了具腐尸,他是怎么认出来的?但他的确就认出来了,一眼认出被朽木压着的焦尸是何人。

苏沩轻轻坐在地上,轻轻把木月隐的尸身用大袍盖好。苏沩看着焦尸,细长的眼睛慢慢变地温柔,他微微俯下身子,浅浅亲着焦尸的前额。

“……阿月……我来了……”苏沩轻声说。

我忽然觉得世道很残忍,硬生生规定只能男与女才能相爱,我所旁观的这两个人,只不过是众多人中,为爱而相互折磨的两个意识体而已,所谓爱情,爱上的一定要是男的或女的吗?我所爱的是灵魂,男与女,老与少,真的重要吗?我本以为苏沩会哭,痛哭流泣,做为他一代枭雄这辈子唯一的眼泪,洒在那再也没有生气的尸体上。而苏沩没有,他面色依然很平静,看着依然很高雅,除了眼中有我从没见过的温柔外,一点悲伤也没有。

大笑无声,大悲无泪,大悟无言……

苏沩静静坐在那里,怀里的焦尸与他一起沉默。

一声清啸,那悠长的音色从苏沩胸腔中激荡出来,从这一点向四面八方推开,绵长的啸声像潮水一样向各个方向流去。

在四处搜寻的红衣听到啸声都停下来,转头向着苏沩的方向,双手交叉行礼,低声梵唱。

苏沩清啸,那啸声没有一点杂音,浑厚而轻盈,像一条青色的河流,缓缓流过落日下的平原。

是悲哀吗?我想,那从他胸间喷薄出的东西,被他无与伦比的智慧包裹的,到底是什么样个感情,也许,举世无双的苏沩也不曾了解。

啸声很清澈,并没有什么起伏,只是带着,奔腾而浓郁的东西向八方扩散出去,听者动容,被啸声慢慢感染,仿佛最后也融化其中。

焦尸很安静,残破的躯体上是苏沩的外衣,静静地,静静地,静静地……

啸声扶摇直上九天,冲破云霄,惊动过天飞鸿,仿佛要撕裂心肺一样。一片清啸之中,世界忽然变地很寂静,八荒六合在回荡着一个人的清啸,天下一瞬间变地只有他一个人,只有他和他怀里的焦石。梵唱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伴着清啸之声越行越远……

风已停,斜日如血。

时间已经胶着,绵长的啸声一直沿到天边,万年幽静的长空之中,风卷淡云,岚烟漠漠,在天边,有人抿嘴一笑,风流妩媚倾天下,转身,消失在落日的耀眼光辉中,只余啸声回荡,在如此空辽的世界里……

木晓干涸的眼里又犯出水光来,嘴唇微颤:

“……阿月……”

【忆秦娥】

李白

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灞陵伤别。

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定风波】

苏 轼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你说箫声咽,你说秦月楼,你说灞陵年年折柳绦,不见有当年楼头帘中人如月。

你说清秋节,你说音尘绝,你说咸阳古道汉家阙,何处是男儿歌尽梨花心如铁。(注)

你说穿林声,你说吟且行,你说一蓑烟雨任平生,未可知故人旧地长啸欲与谁。

你说春风吹,你说斜相迎,你说也无风雨也无晴,再回首煮酒拂剑谈笑君何在……



你来自……天上,俯瞰大地苍茫。嘲笑世人多荒唐,居然有天长地久的幻想。你说一见钟情的确美妙,细水长流值得表扬,可惜一切,终究只是自己妄想。

你嘴角上扬,又有笨蛋落网。天使也是恶魔,否则怎能背着黑色羽翼,笑容还这样明朗。中意你真的不是我原来所想,但此刻最想亲吻你的脸庞。



木晓面前的石头在动,他抬起红肿的眼睛望去。

我觉得很难受,看着木晓带着最后的希望的眼睛,迅速暗淡了下去;像天边的星星突然失去光彩,鸽子灰的眼睛就像地上普通的鹅卵石,毫无生气。

苏沩是径直走过来,伸手推开假山石的。他看着木晓,细长的眼睛看着他的脸。

片刻,苏沩说:“你叫木晓?”

木晓转开无神的眼睛,依旧抱着膝在原地。我知道,他在等木月隐。

苏沩眉毛一挑,伸手拽着木晓的胳膊把他拖出来,我从木晓的怀抱中掉出来,“啪”一声掉在地上,石头上失去木晓的体温,我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丢了一般。奇怪,丢了?难道有什么是曾经属于过我的吗?

苏沩看到我,眼睛里什么东西晃了一下。

他松开手,木晓长时间这么抱膝坐着,全身早就麻木了,苏沩一松手,他就滑落到地上,目光失去焦距,仿佛再没什么可以点亮这双鸽子灰的眼睛。

苏沩顿了一下,弯腰把我捡起来,他的手在抖,不过别人看不见,我也看不出他在抖,不过,他确实在抖,拿着我的手在轻微的颤抖着。

苏沩看了我许久,手上的劲道大了又小,小了又大。最后,他深深呼吸一口气,放下拿着我的手,轻轻踢了一下旁边的木晓说:“我是苏沩,你知道吗?”

木晓不答。

他眼里全是血丝,如此空洞地看着天际。

苏沩又说:“你父亲把你托付我给了,随我走吧,这里不能住人了。”

木晓还是无动于衷。

苏沩等了片刻,眼睛一转,道:“屠门的可是竣邺山庄邺永华?”

木晓听到“邺永华”三个字,猛然全身一震,目光一聚。

苏沩嘴角一勾:“你叫木晓?”他问。

“……是。”虽然很小声,虽然含糊不情,但木晓几乎没有动的嘴里确实落出了这个字。

苏沩长长的眼睛高深莫测:“天山上容不得软弱的人。易天换道,挫骨扬其灰。改叫易扬吧。”

木晓没说话。

苏沩转身:“走吧,我帮你报仇。”

“……我叫……木晓。”身后传来个沙哑但坚定的声音,苏沩微微一顿,眼睛瞥到身后少年毫无表情却微露坚定的苍白面庞。

“随便你。”苏沩耸耸肩,提步走开。

我在苏沩手里,感到他原本松开的手指又慢慢用力起来。



天使的目光,停在甚麽地方,是不是我的故乡。天使的思想,停留在甚麽地方,是不是我的家乡

爱你让我想飞翔,于是我爱到真的能飞翔。当我到达天堂的时候,才发现你已离开,在我再也找不到的远方。

你嘴角上扬,你笑容明朗。你的黑色翅膀,你的脸庞。中意你真的不是我原来所想,但此刻最想亲吻,最想亲吻,亲吻你的脸庞。



木月隐被葬在木家的坟地里。就在莨菪后山。

苏沩故意让木晓看了木月隐的尸身。

木晓眼睛睁的很大,眼泪止不住的流。他苍白的脸色出现两朵病态的潮红,他颤颤巍巍伸出手,把木月隐身上的衣服拉上来盖住木月隐的脸,那件还是苏沩的大袍。

“阿月生前……也是爱漂亮的……”木晓说着,几乎要被呜咽卡住了。

苏沩看着,拉过木晓,对抬着尸体的红衣说:“行了。”

红衣抬着尸体,放在挖好的坑中。

木晓拉着苏沩的衣裳,问:“……不敛到棺材里吗……”

苏沩笑了一下,说:“要棺材干什么,几年之后都是一捧土。”

木晓还想说什么,却忍住了。

泥土落下,洒在质地上好的衣料上……一代风华绝天下,几年之后也不过一捧土……



天使的目光,停在甚麽地方,是不是我的故乡。天使的思想,停留在甚麽地方,是不是我的家乡。爱你让我想飞翔,于是我爱到真的能飞翔。当我到达天堂的时候,才发现你已离开,在我再也找不到的远方。

爱你让我想飞翔,于是我爱到真的能飞翔。当我到达天堂的时候,才发现你已离开,你已离开——在我再也找不到的远方。

当我到达天堂的时候,才发现你已离开,在我再也找不到的远方。”

……………………………………………………

几个红衣埋好后,立了个平整的石板在墓前,一个红衣呈了把寒光四射个匕首给苏沩。苏沩接过,沉吟着走到石碑前,举起匕首却迟迟不下落。

忽而苏沩大笑,扬手扔掉匕首道:“死都死了,几根骨头要那么多名号做甚?”

木晓咬着唇不停在烧纸,周围数个红衣站在很远不言不语,空荡荡的莨菪山只有苏沩一个人的大笑声,肆无忌惮,张狂不羁……

苏沩的笑声渐渐小了去,他脸上忽然一变,一掌拍在木月隐的石碑上。苏沩袖袍一拂,一个一掌多厚的石碑全部碎成指甲大小的石粒。一阵缓风过一些细小的尘埃随风而起,苏沩半仰着头,轻轻屏住呼吸……

……

你看着远方,目光那麽悠长。能留到甚麽时候,可不可以和我一起安葬。

你说葬在土里叫人沮丧,投入水中又让鱼儿忙,撒在空中尘土飞扬。

没有人记得你,记得你来过的地方。没有人记得我,记得我爱过的地方。

(注2)

……

木晓依然沉默,他的样子让我很心疼。他才多大啊,十三岁,半大的孩子,强忍着心里一切跪在那里,眼角或有轻轻的抽动,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只是这么跪着,仿佛时间不存在了一般。

时间却依然流动,而坟前两个人却一动不动,仿佛都成了石刻。

木晓啊木晓,我的小仙子,不要难过,伤心总会过去的,我会陪着你的,喏,就在这里陪着你,在离你最近也是最远的地方,静静看着你呐……

唯一的木晓……

少年清越的声音突然说:“苏……师父,求您教我武吧。”

苏沩慢慢转了半圈,斜着眼睛看着木晓说:“为什么?”

木晓不说话了,低头垂目,眼角有什么东西在反射着水光。

苏沩长长的眼睛转了开去,说:“邺永华好歹也是一派之主,武艺惊人……与其学兵刃,不如学奴兵之道。”

木晓听着,沉默片刻,摇了摇头,他说:“阿月说,权利是个邪恶的交易,给你一些你不想要的,然后拿走你最重要的。阿月不喜欢,我便不学。”

苏沩听着,细长的眉毛微微动了动,眼里依然波澜不惊。

过了一会儿,苏沩便问:“想学什么?拳脚还是兵器?”

木晓想也不想便答:“速成之。”

苏沩淡淡笑了一下,说:“学来何用?”

“阿月说:不能为他活下去,便为仇恨活下去。”木晓说着,扬起下巴来,少年不可动摇的坚持,眼里吞吐着寒冷的光芒,“我要邺永华,血、债、血、偿!”

木晓鸽子灰的眼睛被来自……地狱的鬼火点的很亮,带着不容动摇的坚定和铺天盖地的杀意。

木晓啊,我仙子般的木晓,却是从仇恨中再次站起来的……

最终苏沩把我扔给了木晓,他就这么两手空空的走了,连一点尘土都不带走。木晓本想拿走那个有些破损的镇纸,那是为数不多的在一场大火后残留下来的东西,谁知苏沩眼睛一扫,伸手就一掌打掉了镇纸。

什么都没带,什么都不要,他苏沩就这么飘飘洒洒的走了。我早就知道,苏沩是个奇男子,没有什么缅怀的,也没有什么留下的。

天山,终年不散的淡淡的烟雾缭绕。

苏沩甩给木晓一本《冰冻三尺》的内功心法,说是这是可以速成的不二法门,寻常人三年五载就会有小成,只不过后面精进很慢,要很有悟性的人才可能大成。(注3)。木晓一言不发接了过来。苏沩又丢下一句“有不明白的就来找我”,然后飘走了,留木晓在依月小筑里。

依月小筑是以前木月隐来天山时住在天测殿里的一个筑阁,和苏沩的卧居不远也不近,推窗就见一个假山池塘,和福威镖局的颇有几分相似,如今住在这里的,却再也不是那个风流妩媚的桃花眼。

我被木晓放在柜子里,却再也被拿出来擦拭过。

也许有些东西,已经随木月隐一起,被永远留在了莨菪山。

木晓在练功,疯了一般,不分日夜,不顾其他,没有书法,没有弄萧,没有如冬日暖阳般温雅的笑容。

我不认识的,木晓。为了仇恨而活下去的,木晓。

鸽子灰的眼睛烧着来自……地狱的火焰,炽热的,炎炎的,仿佛了焚烧了他生命里的全部。却那么执着,九死不悔。

木晓晚上睡的很少,有时候好不容易入睡了,又很快惊醒,他在喊:“阿月!”然后惊醒,背上全是冷汗。只有一次,他梦了很久,一直挣扎着在喊:“阿月……阿月……不要……不要去……”猛得,他坐起来,一室冷月华华,寂然无声。然后木晓哭了,抱着枕头哭得那么伤心,好象把这么久的眼泪一起流出来一样。他抑制着声音,呜呜哑哑的哭着,不远处暗卫的身影晃动了一下,随即不见了……

木晓披着仇恨的血外衣,撑着自己站起来,仇恨是他的主心骨,是燃烧他生命的熊熊烈火。每当我看到他狂热的眼睛,我突然又是害怕又是难过,可是我什么也不能做,我只是看着,无数想说的话在翻滚,却什么也不能,不能说,不能做,只是注视着,注视着木晓日益被仇恨折磨翻滚的痛苦……

木晓啊,不用这样,不要这样,你看,外面的花儿都开了,为什么你看不见……

日复一日,月圆又缺。

木晓本来聪慧,加上如此勤休,半年之内,《冰冻三尺》略有小成,他一掌挥出,已然可以折断碗口粗的树枝,断口光滑,仿佛刀砍的一般。

然后木晓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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