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上薰 问红颜-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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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逍飒往她额头亲了一记,笑靓:「多谢牧夫人的金玉良言,我们夫妻的感情的确很好。你们看起来不是也很好吗?」
「那当然。」于聆春看向丈夫。「别老是站在门外说话,我们也该进去向主人打招呼了。Antonio,范太太,一起请啊!」
「你们先请。」席熏雅总算开了口,甜糯的嗓音依然。
牧千里温言笑说:「希望待会有荣幸请你跳支舞。」
「好的。」她大方的应允。
四人先后进入大厅。于聆春仪容高贵,走到哪儿都引人注目,大伙儿正觉眼睛一亮的当口,席熏雅出现了,更加美得教人说不出话来,两种感觉一重迭,所有美丽的形容词全自动冠在席熏雅头上,此种戏剧性的效果她最懂得拿捏,所以才请于聆春走在前面,用来衬托她这朵红花。
亚佛.狄拿比牧千里更快一步邀请熏雅跳舞,她舞跳得很美,优雅的动作若不是自幼教养,是无法模仿得来的。亚佛好久没这幺开心了,忍不住夸她:
「你真是一个奇迹。」他第二次这幺说。
「我记得你。」席熏雅现出一种不信任的笑容。「如同我先生说的,人生何处不相逢,在这个宴会上就见到不少熟面孔。狄拿先生,你也喜欢逛街吗?」
「不,我好多年投逛过街了,那次在FELISSIMO也是第一次去。」
「我倒是去过三、四次,那里的风格很与众不同,仿佛它卖的是一种感觉,一种使人联想到大自然的感觉。」
「我有同感。」他一笑。「原来女人逛街也有这幺多名堂。」
「听你的口气,好象女人只会逛街似的,我要向我先生抗议了,不许他有相同的错误观念,其实要经营一个温馨的、使男人乐于回来的家,花的心血可不少,」
「我同意。不过,我也相信任何男人娶了绝世美女为妻,都会很乐意每天一下班就回家。」亚佛真心的说。
席熏雅给了他一个感激的眼神。「赏心悦目的外表固然吸引人,但我觉得待人真诚才是最重要,要不然仗恃貌美如花而瞧不起人,在年轻时把朋友全得罪光了,到老时没人肯理睬,岂不可怜!」
「你能想这幺远,足见智能。」
「这只是我少女时代的一种经验。」她毫不虚伪的坦言:「有时我会想,如果将来我有女儿,我希望她容貌清秀就好,可以少掉许多无谓的烦恼。每当人家夸我美时,我不能直截了当的说是啊,那显得太骄傲,但又不能叫别人不要夸奖,那会显得我很虚伪,真是累人!矛盾的是,我偏偏又很爱漂亮,见不得明明很好看的人故作邋遢状,真是天生的女人习性!」
亚佛听得笑了起来,有心人不得不竖起耳朵,不明白这名小女子说了什幺笑话,能够让自从妻子病后几乎很少再展笑容的亚佛.狄拿笑得这幺开心。
其余几位建筑师的妻子或女朋友也都先后得到邀舞,但亚佛只是在尽主人的义务,而且发现席熏雅一曲接一曲,在场男士没有不想与她共舞的,最后,她真的有点累,悄然由侧门走向庭园,出去透透气。
「累了?」范逍飒随后走出来,和她坐在凉椅上。
她自然地偎向他,仰脸看星星。
「这种宴会好无聊,我们可不可以提早回家?」
「怎会无聊呢,你不是应付得很好吗?连那个惜笑如金的狄拿先生都被你逗笑了。」
席熏雅端正了坐姿,内心揣想:一场好戏就要揭幕了吗?
「你跟他说了什幺,他笑成那样?」
「大约二十天前,我见过他一次。」
「为什幺跟他私下见面?」范逍飒讨厌自己满是醋味的口吻。他爱极了熏雅的美,可是在真心爱上她之后,又希望她不要这幺美就好了。
「那是无意间碰到的。」她把那天的情形说了一下,咬咬下唇。「我也没想到他还记得我,所以就问他是不是也常去逛街,谁知他却笑成那个样子。」
范逍飒一拍额头。「你居然问亚佛,狄拿喜欢逛街吗?」
「我是不是说了蠢话?」
他捏捏她的手。「你需要冷静一下,我去拿杯饮料给你。」
席熏雅从他背后吐吐小舌,站起来看看四周的环境,又坐了下来。她目前坐的这张凉椅刚好在大树下,如果有人要偷听,大树后面可以完全遮蔽身影,非常有趣。
果然,她正独坐无聊,含泪对天的时候,牧千里悄然接近。
「小雅!」
她微微一震,看住他,一滴泪滚了下来,她忙转身拭去。
「小雅,为什幺哭?」
「没有。」她看着他微笑。「你留了胡子,很好看。」
「你知道为了什幺?」
她微闭眼,唇际飘浮着一丝笑意,摇了摇头。有些话是不能明说的,那如梦境般甜蜜的往事已不堪回首,说又何益?
「我们不提过去,只谈现在。」牧千里体帖的不再求答案,他相信她能够明了。「我只问你,小雅,你过的幸福吗?」
她徐徐抬起头来,双眼凝蓄着酸楚、怆然。「你为什幺再次出现我眼前?我以为这一生不会再见到你了。你知道吗?你让我原本宁静的心又乱了……」
「我很幸福,逍飒他非常爱我,我也发誓要用我这一生来爱他。」她凄然的说:「我没有尊夫人的能干,所能做的只是在杜交场合中为他做好人际关系,可是,今天却被我搞砸了,在狄拿先生面前开了笑话……」她掩住脸。
「是因为我吗?」
「我一见你就心乱如麻,我……你为什幺不离我远些?当初既然不要我,今日又何必见面?」她那美丽的眸子潮湿了,泪腺在不觉中胀大,两滴眼泪自眼角滚了下来。「对不起,千里,我是整颗心都乱了。我成不了大事业,只是个柔弱女子,从小就被教导要爱护自己的家庭和丈夫,我不敢对你旧情依依,我没有办法去伤害爱我的人,我一日是范太太,就必须一日忠于逍飒,可是,心却不听我的控制,我只好求你,离我远些好吗?」
牧千里冰封的心不知不觉中融化了,伸手拭去她的泪。知道她对他依然有情,知道自己仍能影响她,他已心满意足了。
「只要你幸福,我什幺都愿意做。」他柔情地握牢她的手。「你不需要难过,小雅,狄拿先生那边我会帮你补救。」凝看她芙蓉花貌,忍不住低头亲她的面颊,很快的走了。
等他走远了,席熏雅瞄瞄身后的大树,故意大声说:「说要拿杯饮料给我喝,却还不来,逍飒八成又被朋友拖住了,我还是进去找他好啦!」
作势要走,果然有人叫住她:「等一下。」
她故作稀奇状的见于聆春出现,轻移莲步绕树走了一圈,咯咯娇笑:「有趣!真有趣!你结婚三、四年了,居然还要防我,担心我和千里死灰复燃,好好玩哦!愈是女强人,在爱情方面愈是无能,捉不住丈夫的心,只好防贼似的防着其它女人,但天下美女何其多,防得了一个,防得了一百个吗?我也听说牧副总裁一直忘不了初恋情人,在许多情妇身上寻找她的影子,但世上焉有第二个席熏雅呢!」
「你这个妖精!」
「你怎幺可以骂我?千里爱上我,乃取决于他自己的心智,我可没有自己粘上去。要怪就怪你不识相!你今天的不幸全是你自己造成的!」席熏雅一腔怨气终于找到机会宣泄,但她的表情仍然妩媚迷人,然以冰冷的眼珠瞪住她。「早在我和千里热恋之初,已替你打算好了。只要你肯退让,成全我们,虽免不了伤心一时,但仍然有机会另觅所爱;若是你自私的想霸住根本不爱你的千里,为了你自以为是的尊严和爱而要硬生生拆散我们,我保证你结婚之日就是你不幸的开始!我保证你再也没有发自心底的笑容!」她居然还笑得出来。「我果然料事如神,是不?」
于聆春打心底发寒。如果不是席熏雅刻意显露,她能发觉她可怕的一面吗?非常之温柔的同时,又可以非常之残忍。
「在商场你是女强人,而我却是人性的统治者,只要被我看中、对我有用处的人,我都会将他研究得非常彻底。老实告诉你,我有一百五十的智商,记性特强,过目不忘,再加上高人一等的判断力和忍耐性,相信不管从事哪一行都不会输给你,可是我不要,我放弃当女强人,因为我很清楚的知道,这个世界仍由男人在统治,我只要统治男人就好了。」席熏雅说着,浅浅一笑。「你自以为聪明,只要捉住千里就等于捉住了崇高的社会地位,满足你的虚荣心。我跟你不一样,我只求活得开心就好了,所以我不过分执着,千里娶你也罢,我另嫁范逍飒,一样非常幸福。而你呢?当别人当面夸你们夫妻『看起来』很恩爱的样子,试问你内心是苦是甜?是尴尬是辛酸?你的社会地位满足了你被丈夫冷落的心吗?」
「你住口!」
「你不爱听可以一走了之啊,未来的总裁夫人!」
「我嫁给千里是因为我爱他,不是……」
「别生气。我相信你就是了,问题是,千里他信吗?」
「都是你这个狐狸精害的!」于聆春凶狠起来。
「又说我是狐狸精,会说这种话的女人通常都是样样不如那个狐狸精,连做女人都做不好,妒恨交加,只有口诛笔伐了。」
「你……不知羞耻!」
「于聆春!你骂我狐狸精,我可以不计较,但是,你绝不能说我不知羞耻。如果我真如你所言,千里也不会对我念念不忘!而逍飒虽知我对千里用情良深,但婚后他待我如珍如宝,原因之一,就是我守住清白之身与他结合,所以他十分信任我的操守。」席熏雅不怀好意的盯着她。「你敢说千里是你的第一个男人吗?」她面向屋子,瞧见亚佛.狄拿端着一杯饮料向她们是来,于是脸带微笑,却细声激怒于聆春:「我想千里应该不会在乎,毕竟他娶你是逼不得已,迫于父命,主要是为了两家的利益,别说是残花败柳,就算肚裹有其它男人的野种也只好娶了……」
「啪」的一声脆响,席熏雅应声而倒,手抚面颊,惊恐、委屈的望着「凶残」的于聆春,楚楚堪怜的泪水滚了下来,亚佛.狄拿正好赶到,将杯子搁在椅子上,扶起席熏雅,看她无力地跌坐在椅上,掩脸啜泣,他好想安慰她,又想明白真相的望向于聆春。
于聆春自知打了人,怎幺说都是错的,转身回屋,与范逍飒错身而过,想对他说些警告的话,但范逍飒已奔向熏雅,她只好摇头算了。
席熏雅一见他便投入他怀里,哭得令人心碎。「她为什幺要这样对我?牧千里不过是好意来对我说几何话,不到三分钟就走了,她却不相信,怀疑我故意勾引牧千里,我愈解释她愈恨我,最后……竟当着狄拿先生的面打我一巴掌,我……说出去我没脸做人了啦!」又羞又怒的捶打丈夫的胸膛。「都是你不好,你干嘛一去那幺久,明知有于聆春在,她一直都讨厌我,呜……呜……」
「对不起!对不起!被朋友拖住了,多讲几句话。」范逍飒心疼极了,很遗憾牧千里的行为竟要由熏雅来受过,他自然明白于聆春为何对熏雅妒恨难消,他也听说牧千里两年前就开始养情妇,而且直言想在情妇身上寻找初恋情人的影子,这种话传入妻子耳中,不可能不牵怒于那位无辜的初恋情人。
抬起妻子泪眼婆娑的芙蓉脸庞,哭得两眼微红,反而别有一种凄艳的美丽,难怪牧千里难以忘情!范逍飒只有庆幸娇妻素行端正,不用担心飞来绿帽子。
「别哭啦,狄拿先生在看了。」
「啊?」席熏雅更加羞得不敢看人,两颊顿时如上了一层胭脂,东方人的含蓄美无形中深深烙入亚佛,狄拿的心版。
进屋后,宴会也接近尾声,范逍飒和妻子共舞一曲,亚佛则邀请她跳最后一首,见她心情仍不是很好,忍不住问:
「对不起,我很纳闷,牧太太怎会对你这幺敏感?」
席熏雅一副梗泪装欢的勉强笑容。「牧千里是……我的初恋情人,我们两心相许,天真的以为可以从此天长地久,谁知道……我的家境与他相去太远,最后他不得不遵从父命娶一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
「我有点明白了,牧太太一直以为牧先生未忘情于你?」
「他们结婚后就住在加拿大,我不曾再见过牧千里,也不明白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其实牧太太多虑了,我不可能和有妇之夫纠缠不清,只是,初恋时那种纯纯的爱很令人难忘。」
「你心里仍在帖记他吗?」
「没有人能拥抱回忆过一辈子的,狄拿先生。」
「叫我亚佛,OK?」
席熏雅但笑不语,一曲结束,回到丈夫身边。
过两天,她用假音打电话去饭店问:「鱼莲施夫人到了吗?」得知她出门购物,便至第五大道转一转,和鱼莲施巧遇,让鱼莲施主动发现她。
「席熏雅小姐是不是?」鱼莲施提着好几个袋子,眼珠子仍不停搜寻美丽的东西。
「你是」
「难怪你忘了,我们相聚时间太短,当时你又病得很厉害我是千里的妈妈啦!」
「牧夫人!好久不见了。」
「听说你嫁人了,而且嫁得很好,我心里很替你高兴。」
「谢谢你!我也想起你了,当时你对我非常照顾,那样的温柔亲切,我常在想,不愧是千里的妈妈,又高贵又有教养,才能生出这幺出色的儿子。」
鱼莲施因出身不佳,最爱听奉承话,笑得鱼尾纹都藏不住。
席熏雅帮她拿过三个袋子,说要顺路迭她回饭店。
「对了,待会一起上去喝杯茶吧!」
「谢谢你,不用了。」
「事情都过去好几年了,你还介意见千里吗?」
「前两天在狄拿先生的宴会上,我们见过面,他留了胡子,看起来很有当家作主的派头。我相信他过得很好,这样就够了。」
「其实……唉!」
「牧夫人,请你别介意,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