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逐风 by岩盐-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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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他的同伴突然重重地咳了两声,再悄悄地使了一个眼色,蓝衫少年似乎改变的方向,居然是向他们的方向走来,而且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投向这边,令人心惊胆战。
灰衣人马上住口,惊出了一身冷汗,那少年应该没听到他的话吧?
这少年的外表实在太碍眼了,耀眼的美貌,虽然不是一身光鲜的打扮,不过看那股气质,雍容优雅,一看就知道是官宦人家的公子,谁知道会不会是楚良臣的耳目?
“……快走,别说太多!”矮胖身材的汉子拉了拉他的衣袖。
灰衣汉子偷偷地扫了一眼那蓝衫少年,没等他再说些什么话,麻衣人就拖着他急急忙忙地走开了。
翊王真的甚得民心呢!
目送着那两人远去,清亮的眸子闪出一丝令人捉摸不定的阴影。
事实总是那么伤人的呢。
一宵没睡,在天亮的时候才稍稍休息了片刻,等他醒来后却发觉旭日东升,雷翊也早已上朝了。
可能是因为雷翊的吩咐,自己的离开却没有得到翊王府的家丁阻挠,始终还是牵挂着可能生病的父亲,所以还是决定回去一趟。结果却……
从翊王府走到这里,要听的听了,要看的也看够了。
楚逐风轻轻地叹息着,楚家父子到了人神共愤的田地,皇帝被冠上了昏庸之名,而他的敌人雷翊,别提什么睿智,贤明,英明神武之类的废话,或许那些只是一个表面,其实用一个词儿可以说明一切——深得民心!
最可怕的是事情的发展竟然与昨晚他劝说皇帝的初衷的效果背道而驰,赦免刚正耿直的石大人,责罚他父亲,本来想缓和一下与前朝重臣的关系,平复京都百姓的怨气,现在却反被雷翊捡到了一个便宜。
这大概叫人算不如天算?
秀丽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浅浅的涩笑痕迹,事情原就不是简单的呢!
当目光所及的是风像情人的手温柔地抚摸着柳叶,耳边倾听到一湖荡着春意的水波发出愉悦的潺潺流动声,楚逐风才猛然醒悟过来,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间来到城郊外。
连太师府的路都已经不认的,真是太久没回去了。
刚想转身离去,不远处的突然传来熟悉的悠扬,脸色微微变,抬眼望去,前面的一棵柳树下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熟悉的白色背影。
微风拂过,衣衫舞动,襟带飘飘,自有一股说不出来的优雅飘逸。
真的是他?手心渐渐地冒出汗水,楚逐风面上的神色越发难看,难道是那人来京都了!
一步一步地接近,心脏突然激烈地跳动着……
轻快的调子突然沉寂下来,白衣人将手中的碧玉萧缓缓地放下,然后缓缓地转身……
白色眉毛斜入鬓间,棕色的眸子炯炯有神,透明得可怕的脸……
假若是别人,一定会被这超脱年龄的俊美怦然心动。
可惜这些人中并不包括楚逐风。
诡异的眉毛,诡异的眸子,归依的脸,再加上诡异的神情——合在一起,当然变成了一张想着都会作噩梦的脸。
曾经以为终于摆脱的大麻烦终于找上门了?
手心渐渐地冒出汗水,楚逐风的神色越发难看。
男子的目光痴痴地盯着他,突然凄然一笑,“小风风,你可把为师害得好苦呀!”
真的是他——练天行?
不对。虽然这男人外表,声线,甚至表情都相象,但也只是相象而已,而且新娘子有可能眼睁睁的放任新郎来京都吗?她可是大名鼎鼎的素夜钗!
不过无论是真是假,他的出现对自己的计划都会有很大的帮助。
楚逐风冷眼看着眼前的白衣人,当下立即拿定了主意。
“无处相思之苦,众叛亲离之苦,夜叉蹂躏之苦……哎,苦海无涯,何处是岸?惟有小风风施出援手,方才能搭救……”白衣人的声音悲凉,眸中更是泪光闪现。
当他正摇头晃脑地沉醉于自己的苦难时,骤觉身后风声异动,暗呼不好,白衣人连忙侧身闪避,眼尖地看到了一道剑光从背部掠过,冷飕飕的,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行凶者似乎并不想就此罢手,手腕一转,顺势将剑尖一撩,便刺向他的小腹。
那白衣人一看,连忙就地一滚,冰冷的锋芒刚好擦身而过!
哇,今天的楚逐风真的比平常大不一样呢!
心虽惊慌,嘴巴可是一点也不输人,嬉皮笑脸地嚷道,“小风风,你非要用“夺命连环十二式”来辨认谁才是真正的魔君吗?”
楚逐风并没答话,凝神聚气,剑走偏锋,竟出人意表地斜向上挑,眼看就要刺穿那人的喉咙!
一道碧绿色的影子自白衣人手中挥出,竟是他刚才所吹的碧玉萧!
两硬物相碰,发出清脆地响声,“当……”
冷森森的剑气终于消失了,刚才还满嘴调侃意味的白衣人脸色变得极为苍白,汗流浃背,模样十分狼狈。
“喂,开玩笑,这是开玩笑的……”男子连忙一伸手,将一块人皮面具撕下来,露出了相对年轻的俊容。
“任无颜,你一向都放荡不羁,视皇朝法典无物,更对宫内宝物垂涎已久,你该不是假扮魔君是有所图谋吧?我身为皇宫的御前侍卫,却也容不得你在这胡作非为。”楚逐风沉下脸,冷冷地道。
“幸亏我没真的偷了什么宝物,否则……”任无颜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难怪魔君常叹息道,小风风外表温和有礼,善良敦厚,像一只小绵羊,可实际上却无情冷酷,说是狼也不为过。”
“只要你没有抵触皇朝法律,我非魔教之人,不会追究你什么盗萧,冒名之罪。”
似乎相信了任无颜的话,楚逐风随手地将剑插回了剑鞘,“是吗?魔君真的太抬举我了。”
“楚大人,如果昨晚不是一宵没睡的话,你下手会更轻一点吧?”任无颜突然狡黠一笑,一脸的不怀好意。昨晚他可是奉命去寻找三公子其中的一人哟,却不小心看到了应该看到了一切——例如追风在某人的后花园发狂,还有……当然沉迷于情欲的人们当然是不会发现他的。
事情变得有趣多了。
“假若你是翊王爷的话,我自然会下手轻点。”楚逐风微微一笑,仿佛在谈论天气一般。
“……的确,被剑刺死这种死法实在太便宜他了。”任无颜忍不住要为那个只见过一面的百姓口中的贤王掬一把同情之泪。
惹上楚逐风的下场如何?
堂堂的一代枭雄,天魔教教主练天行,还是有过一招的师徒情谊,因为动了非分之想,下药偷香,可不知为何倒下的竟然是自己……春宵醒来,目光所及的却是一张丑陋不堪的女人面孔。
素夜钗,江湖上最丑陋,最泼辣,最精明而且最富可敌国的女人糊里糊涂一夜之间便成为天魔教的新教主夫人。
“他之内力深厚只有魔君可较高下,我原非他的对手!”楚逐风依然就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
“是吗?”任无颜将信将疑地望着他。
“我不是你,绕弯子来报仇这法子太累了!楚文还活生生的,大概不是因为你的心突然变软了吧?”楚逐风眼中骤然迸出一道凛冽的寒光。
突然起了一阵风,把湖面的水被吹皱了,岸上的柳枝顺势起舞。
不知是风,还是楚逐风的话令任无颜英俊的脸上现起了一丝古怪的笑容,
“楚大人,那楚文好歹也是你的同父兄长啊,而他似乎也十分在意你这个异母弟弟……”
聪明地来了一招点到即止,眼前的他要是听明白了话中的意思,那把悬在腰间的不太可爱的剑,以及刚才领教过的“夺命连环十二式”恐怕会再次向自己打招呼了。
连对生身之母都绝对的冷酷,绝对的无情,但偏偏却对从骨子上去憎恶他,正直得冷酷的异母弟弟产生偏执的畸恋,这何尝不是他的报应?
美丽的面庞立即蒙上了一层阴霾,手下意识地按在剑柄上,楚逐风沉着脸瞅着对方,“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无论他身上是不是流着楚家的血……”
这家伙的话听上去不单是刺耳,感觉上更像是吃了些什么龌龊之物,胸口作闷,整个儿极为不舒服。
“楚文生或死其实都与我无关,既然答应过袖手旁观,我当然绝不会反悔。”楚逐风缓缓地开口,楚文的生死其实自己并不放在心上,“现在的楚家你也应该清楚,说是四面楚歌也不为过。如果你不下手的话,楚文恐怕也会死在别人的手中。”
“我却觉得楚家的声势是如日方中呢!”像变戏法似的,任无颜的嬉皮笑脸换成了严肃。“自从易容乔装成某个江湖菜鸟来投奔楚太师后,又不小心露了一手出色的轻功而得到了你父兄的赏识,虽然知道的秘密虽不算多,可也知道楚家的势力遍布朝野。与翊王相比,他们有皇帝作后台,有什么胖得像猪的高丞相,林尚书,还有一大堆手握兵权的都督……”
“有权利不等于有实力。”楚逐风淡淡地道,清亮的眸子突然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纱,别人再也不能轻易地捉住眼中那片澄清。
任无颜该担心的人可是翊王爷,现在可没必要告诉他。
“呵呵,那也是。”
“我爹爹是不是没病?”楚逐风突然问道。
任无颜愣住了,他怎会突然问这毫不相关的东西?
“我昨天看他气色还不错。”迟疑了片刻才回答。
“没事就好。”楚逐风点点头,似自言自语。
气氛变得有点古怪啊。
任无颜心中一动,眼前的楚逐风真的与以前的不同。
依然细长得犹如弯月的眉毛,可勾动魂魄的眸子,挺直精致得完美的鼻子,鲜艳的犹如滴露玫瑰的唇瓣,分明是同一个人,但就是…妩媚,不错,变得妩媚多了。
“你看什么?”楚逐风清冷的目光充满了杀气。
天,干什么要惹这只小狐狸,他可不想步魔君或者翊王爷的后尘啊。
定了定神,任无颜摸了摸鼻子,一脸献媚地道,“需要我帮忙的请开口,别客气。”
微微的讶异来不及出现便一闪而逝,楚逐风的面上露出了一抹捉摸不定的浅笑,“是有一事想请您帮忙……”
眼看着任无颜一脸疑惑离开的背影渐渐消失,长长的睫毛慢慢地垂下来,将刹那的凌厉小心地保护起来,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楚逐风牵着心爱的“追风”走近湖边。
湖水很清,清得连下面的白沙子有几颗都数得见,湖水很静,静得像一面不会有起伏的碧绿色的镜子。
可对于马来说,这一切的美丽都抵不上喉咙的干涸,身上的瘙痒那么重要。
“追风”慢慢地踱过去,似乎察觉到水也不深,水温也适合,立即发出一声欢快的嘶叫,回头看了自己的主人一眼,恶作剧般地将一双前蹄高高地举起,重重地落下。
水花四溅,从发端,脸庞到衣服,全都不能避免。
显得狼狈不堪的楚逐风却只是轻骂了一句,“小调皮鬼。”
“追风”的棕色的眸子现出一丝狡黠,将身子渐渐地埋进水中,湖面又荡起一波又一波的粼粼。
心有不甘地用手拭去脸上被溅着的水珠,楚逐风惊喜地瞄到了不远处的一颗小小的石块,嘴角立即成了一道向上翘起的绝美弧线,几个箭步地弯下身子把它捡起来,对准了马屁股轻轻地抛过去。
石块顺着“追风”结实的后臀滑下,便沉到了水底而不见影踪,紧接着响起了楚逐风清脆的笑声,“哈哈,我可是非常记仇的!”
石广源虽不惧怕死,可也作好了迎接死亡的一切准备,但对于背上一个叛逆之名而连累到九族的话,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今天皇帝却突然降下纶音,还他清白,官复原职之余,那个陷害他的楚贼被处以惩罚,一时还反应不过来,只是望着呆了一个月的渗着水迹的牢狱墙壁傻愣愣的……
一直对他心存敬意的狱卒看着前来宣读圣旨的太监走后,兴奋得跳起来欢呼,“恭喜石大人,贺喜石大人……”
“谢天谢地,陛下今次总算听了一回翊王的……”
“石大人,下午等刑部的文件下来,您就可以离开这阴冷潮湿的牢狱了。”
“其实……说真的,小的真有点舍不得您老呢……”
“你这小子,就爱胡说八道……”
“按理啊,刑部那边石夫人和公子他们应该被释放出来了,大人现在心急地回去见他们,才不会理睬你这个无聊的家伙。”
“……”
牢狱中一股难以说得清的快乐在弥漫着,大家尽情地喧闹着,逗乐着,毕竟老天爷其实还是长眼睛的。
正在这时候,一个守在外头狱卒匆匆地走进,对石广源行一个礼,“石大人,有一位大内侍卫拿着皇上的手谕想见你。”
是皇帝派来的?居然在这个时候派人来,大概不是为了告诉自己,他错了吧?
石广源自嘲一笑,皇帝能够为他洗刷冤情,为臣子的就已经感激不尽,怎能奢求高高在上的陛下将他宠爱的妃子的父亲抓起来,把在狱中为了那莫须有的罪名而不停地逼供的楚家的畜生拉出去午门砍掉?
该知足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自古如是。现在侥幸地捡会一条命,还算自己的运气不差,官场黑暗,出去后还得告老还乡,远离这是非之地为妙。
正当石广源胡思乱想之际,一个穿着一袭蓝衫,身材略显消瘦的少年缓缓地走了进来。
等看清来人是谁时,石广源大吃一惊,“楚逐风!”
“石大人,害您受苦了。”不若往常清脆的声音带点沙哑出自这个曾经是自己欣赏的下属的口中。
毕竟经历过风浪,石广源很快便从震惊中恢复过来,面容倏地变得冷淡,“楚大人,您来这干什么?”
楚逐风静静地看着他,眼中带着深深的愧疚,突然弯下身子,向石广源深深地作了一个躬。
朦胧的眼神,一层薄薄的胭红的双颊,软滑如绸缎的肌肤,细碎的呻吟,可是最强烈的催情剂药力呢,令自己心甘情愿地深陷那情欲泥潭而不愿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