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殇(父子)-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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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愣了一愣,随即道:“那还不快去请那施主回来。”说完急忙出门去寻,可惜耽搁了这么许久,哪还找得到人?!于是长叹一声,双手合十,喧着佛号,摇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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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小夜咬咬牙,推开身前一堆进庙上香的香客,紧紧跟着前面那个闪得飞快的身影。该死!轻功那么好做什么?!
“流云,你给我站住!”他咒骂一声,突然拉开嗓门大喊:“你爹在这儿呢!”
夜流云呛了一下,险些摔个跟头,回头一脸惊险的看着他。幸亏他们两人一追一逃,渐渐远离了人群,否则被旁人听到这话,那还得了?
“你……你你你说什么?!”
小夜冷眼走过来,仰头盯着他看了半晌,道:“你蹲下。”
“啊?”乖乖蹲下,小夜突然撩起面纱,扬手一个巴掌拍了上来,啪的一声脆响。顿时头晕目眩,摸了摸脸,夜流云傻愣愣的看着他。
“清醒了?”小夜凉凉看他,然后才抬手去摸那一片绯红,替他揉了揉,心道终于吐了口恶气。
夜流云仍是愣愣的回不过来神,小夜只好又说:“不是要找你爹爹吗?”
夜流云张张嘴,最后颓然垂头,道:“嗯。”
“清醒了,就起来。”小夜脸上仍然没什么表情,手却一伸,“那块儿玉呢?”
“……这里。”
轻轻捧起白色玉石,只见其上仍是一道白烟升腾,笔直投向寺庙的位置,不时颤动几下。两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觉一阵郁闷。
“怎么回事?”夜流云看着那道白烟,摸着下巴,起身绕着白烟转起圈来,不知转了多久,他忽而停住,伸手招来小夜,“咦!你过来看!仔细看那条线。”
于是两个人眯着眼使劲看。只见那道白烟直直射入寺庙上空,然后,在众多庙里进香时燃起的烟气中,左拐,右拐,回旋,绕个弯,然后继续左拐,右拐……
“……”
“……”
“小夜,”夜流云眯着眼看那白烟,咬牙切齿,“你把那块烂石头捏碎好了。”
“放心。”小夜眸中杀气凛凛,用一种看死人的眼光看着手中白玉,“它时日无多了。”
话音未落,谁知那白玉甚是有灵性,在小夜手里抖了两下,接着老老实实重新升出道白烟来,非常实在地指向后山。
夜流云拿过白玉,在空中抛啊抛啊,嘿嘿奸笑:“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嘿嘿,跟我斗?!”说完,拽起小夜就向后山奔去,连轻功都不用了。
白线越来越抖,越绷越直,夜流云跟着心情也越来越紧张。
会不会是他?
会不会是他……?!
要是……要是不是,该怎么办?!
那个……他的手臂,不知道怎么样了……
会不会,他会不会睡不好啊?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照顾他……
小夜终于忍不住,大喊一声:“别唠叨了,见了他直接问不就行了吗!”
呃……这个……他不小心把话都说出来了……?
“是啊是啊……!”小夜朝天大翻白眼。
哎哎哎,人家激动吗这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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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了后山,沿着小道走了半炷香时间,果然看见一座小院。有四间木房连在一起,中间一个还算大的院子,里面几只鸡悠闲地绕着篱笆转圈,主屋门旁,一只毛色鲜亮的花猫正卧在那里打盹。
一派温馨的农家景致。
夜流云却看不到这些,他一步步走到主屋大门边,伸手敲门。小夜默默看着他,那只手正在轻微的发颤。
当当当……
当当当……!
当当当!
敲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应门,夜流云不由放缓了力道,又敲了一会儿,显是没人在。手不再颤抖,一直很挺拔的身形一下子弯了下去,他抿抿嘴,扯下一直遮脸的纱帽,原本抓着小夜的手慢慢松开,正准备转身离去。
吱呀————
门开了。
入眼便是那张怎么也忘不了的容颜,七分相似,一张是冷艳绝情,一张是嚣张精怪。
两人齐齐抬眉,愣住。
嘭!大门被里面的人重重关上。夜流云愣了半天,正准备再敲,那门又猛地被打开,里面的那人着了身黑,就这么定定看着他,突然抬起右手,指尖划在他脸上,一下,又一下。
左手,左手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像是突然意识到,夜流云抓着那只空空的袖管,茫然看着他:“殇……手……你的手……”
“云儿……”那人用右手轻轻将他搂过,小心拥在怀里,然后叹息:“你来了……”
“真的来了,不是梦,不会消失……”
夜流云狠狠抱住他,颤声道:“殇,我来了我来了!”腰上突然被箍得死紧,一股大力传来,他猝不及防,脸向上扬起,唇被重重吻住!
“唔……”
四唇相触,顿时什么都忘了,只剩下彼此。夜流云唇齿轻启,顿时那人钻着空子,湿滑的舌大剌剌登堂入室,搅乱两人思绪。一吻过后,夜流云拽住那人衣襟,靠在他胸膛上重重喘息,突然耳畔一热,夜离殇轻咬他耳垂,道:“云儿,我的云儿。”
待喘息稍定,夜流云慢慢从他怀里站直,拉着他右手,嘴角不自觉向上翘起:“走,进屋再说。”说完两人携手,夜流云回头对小夜笑道:“小夜,站着做什么,快进来。”
小夜看着两人,却不进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应了句:“好。”
眼中,闪烁不定。
待三人进了屋,夜流云心中刚舒出一口气来,抬头就见旁边两个人隔着他互瞪,顿时又是一阵无力。
悄悄以袖抹去额上的冷汗,夜流云笑得愈见僵硬:“那个,哈……哈……小夜,这位就是我要找的人,你也知道他叫殇……爹爹,这个是……呃……”这个,要怎么介绍啊?夜流云一回头,正撞上夜离殇两道凌厉目光,气势瞬间矮去一半,要说的话也渐渐没了音。
“你叫什么名字。”小夜脸色也很诡异。
夜离殇转头对着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一遍,又回头看了夜流云一眼,待看得夜流云冷汗淋漓时,才慢慢坐好,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你姓什么。”小夜完全无视他的沉默,脸色奇异的继续问:“是不是……姓夜?”
夜离殇默默倒了两杯茶,拿起一杯,塞进夜流云手里,然后拿起另一杯自顾自品了起来。小夜眼中终于也起了寒冰,他哼了一声,不再看夜离殇,转头对夜流云道:“喂,我渴了。”
“哦。”夜流云随手想将手里茶杯给他,刚递了一半,身旁一只大掌探来,握住他的手腕。
右边,夜离殇浑身都是杀气,却一眼也不瞅小夜,只盯着夜流云。
左边,小夜一手托腮,长长的睫毛遮住眼眸,却挡不住里面的点点寒光。
“那个……”夜流云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顿时黑线压顶。
吱呀————
门再次被推开,一个老和尚逆光走进来,看到里面的人,只是微微一笑,似乎一点儿也不惊讶。他慢慢走进来,脚步沉稳,处处彰显出不凡气度。高喧一声佛号,老和尚笑得慈眉善目:“阿弥陀佛~!莲施主,时隔多年,又见面了。”
一句莲施主,在座两个夜某人都皱起了眉头,不知他在叫谁,直到夜流云放下茶杯起身相迎,夜离殇忍不住叫了一声:“云儿。”
夜流云对夜离殇抱歉的一笑,转头看着那老和尚,道:“还要多谢了怀大师提点。”
“出家人,自以慈悲为怀。”了怀眉毛翘了翘,入怀掏出串佛珠,一颗一颗地扣起来。夜流云眼尖,认出是十几年后相见时了怀收回的那串,不禁脱口:“这是……”
“不记得了吗,以今日为记,几年后,老衲会有一劫。”老和尚温和的看着夜流云,指指手中佛珠,“得那时莲施主一助,佛珠随君而去,终而缘初缘始,这些,区区业火是毁不尽的。”
“莲施主受尽磨难,可知,地藏菩萨昔时沉沦于炼狱,历百种苦楚,终成佛身。”了怀曲指一弹,“空”的一声,回荡在众人耳畔,犹如醍醐灌顶!
“待大业即成,个中因缘,自见分晓。”
——阿弥陀佛,施主前尘难断,老衲再强求也是枉然,皈依之事,自此便不再提了。之后九转轮回,个中因缘,尽可得解。
曾几何时,这句话如此耳熟?
了怀脸上慈悲为怀怜悯众生的笑容,慢慢与很久以前,那个盘坐在恢宏后殿,与自己彻夜论道,惺惺相惜的身影重合。
“个中因缘,可得解乎?”了怀又问。
夜流云身子一震,转眼看着一直保持沉默的夜离殇,又看看不知所以的小夜,脸上露出释然。他慢慢回过身来,对着了怀遥遥一拜:“是,我全都知道了。”
从前怨过,老天为何如此不公。身体被尖利的犬齿撕裂时,剧痛难忍,魂魄被人浊染,不分好坏,错辨是非,于是红瞳现世,赤地千里。
于是厌世,毁天灭地,喝血吃肉。
于是在清醒时,恨那个人,却更厌恶自己。赤焰双眸像蛛网一样,把他紧紧罩入其中,入目一片血色山河。
从此再无清静。
直到,业火上身,抛去一切生念。直到,重获新生,那双大掌抚上他的颈子,勒紧,可却在最后一刻,给了他自由。
于是,执子之手,不离不弃。
“好,好,好。”了怀大笑着说了三个好,转眼看到小夜,一挥袖袍将他拖起,左右看看,接着一脸奇异的朝夜离殇瞟去一眼,“这位施主,好生面熟。莲施主,你且与那位叙旧,待老衲与这位小施主聊聊。”说完卷袖将小夜收入怀中,也不顾他反抗,径自大笑而去。
夜离殇一直没有出声,待那两人走后,这才细细看向夜流云,却发现他也正定定看着自己,目光炯然清亮。夜离殇伸手去抱他,却看到自己空空的左袖,不禁又收回手,轻叹一声:“云儿……”余音未落,身子已被抱住,夜流云紧紧抓着眼前那一抹玄黑,额抵着他胸膛,低低呢喃:“殇……我找得你好苦……幸好找到了……幸好……”
唯一的右手在空中悬了半天,最终落在他背上,一下一下,顺着那乌黑光滑的长发。
这个人是他的呵……
“殇。”夜流云抬起头,眼角有些湿润,“爹爹……”
看清了他眼里的不安,夜离殇轻轻叹息,将他搂紧:“我在……”
“殇?”
“我在……”
“殇。”
“我在,我在。”
“殇,殇,殇!”
“我在。”
一遍一遍回答,夜离殇扳起他的身子,对着那朱润菱唇狠狠吻了下去!入口一如记忆中的甘美,幽暗香气,沁入心脾。于是不自由主的伸出柔软红舌,沿着唇线,在那片朱红上细细舔舐,毫不知足。
夜流云微微喘气,终于抵不过他如此撩拨,张嘴一口将那惹人的舌含入,略有些笨拙,两条舌终是纠缠在了一起。
相濡以沫,直到口中满满都是对方的味道。夜离殇停下,冰封许久的脸上突然展开一抹浅淡笑颜,他笑着牵起怀里人的手,放在唇边烙下一吻:“从此,不离不弃。”
顷刻间,所有不平和委屈全都烟消云散。夜流云垂着头,抓紧那只手,抑不住嘴角上扬。朱颜明媚,灿若莲花。
“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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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了怀牵着小夜从远处走回来,看方向估计是去了山前的寺庙,不知两人说了什么。了怀左手牵着小夜,右手上则放了个托盘,上面置了三四样素斋。见了两人,了怀呵呵笑着道:“两位施主,一起来用斋吧。”说着他将东西一样样放下,又对夜离殇道:“这回施主可以好好用一次膳了吧。”
夜离殇不理他话中戏谑,拉着夜流云坐好,将一碗米放在他面前,一旁小夜慢条斯理拿起双筷子,也摆在他面前。两人一左一右,将他包在中间。夜流云端起碗,拿了筷子便开始挟菜,完全不知道他头顶上空一直有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