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爱by猫子(攻暗恋受he)-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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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憾,是他和亦楠得到幸福,未礼的幸福却夭折了。
走到自己的画像前,江未礼怔怔望着画架上宋嘉延以他为模特儿的半成品。是他,却是多年前的他,一个过去的江未礼。他出神望着画上陌生又熟悉的身影,仿佛重新经历了高中时代。
“你画的不是我。”许久后,他轻轻开口。
画纸上的人物太年轻,年轻的脸庞洋溢着他现在早已不复见,想假装也假装不出来的灿烂。他会笑,却再也笑不出那样的无忧无虑。
说真的,他很羡慕画纸上的人。
“以你为模特儿,怎么不是你?”没在意他转移焦点,宋嘉延看着自己画架上的作品,不由得轻笑,“你想说我写实的功力不足了?”
想也知道,那是绝不可能的事。
画过的素描,还是以未礼为模特儿的成品最多,甚至在范亦楠的体谅和理解下,他还以他的素描在纽约为主题开过个展,要是画得不像的确很丢脸。多年来,他作品里的人物肖像少得可怜,不就因为他找不到像江未礼一样,能源源不断刺激出他灵感,让他画起来得心应手的模特儿。
“是我,却早已不是我。”江未礼似笑非笑地自嘲,忽地走向窗边,望着窗外的校园景色,突然说道:“我想,感情不该说谁对谁错,纵使当时的苗继 不存在,我们迟早也会分手吧!”
太年轻,有时候便是爱情上的一种障碍。
“听说,你和苗继 后来在一起了,其实让我松了口气。”停顿了一下,宋嘉延老实承认。“不管是不是因为苗继 提早结束了我们之间的爱情,我都很庆幸他的存在减低了我带给你的伤害。”
“我不清楚你知不知道……”咬了咬下唇,江未礼闭起眼,不愿承认,却还是亲口说了:“继 过世有八年了。”
像是一种告别的仪式。
“我听说了。你一定很痛苦吧?”宋嘉延惋惜一叹。
无法感受江未礼当时面对爱人死去,彻底失去恋人的痛苦,只要想像骤然失去范亦楠的感觉,却不难体会苗继 的死曾带给他多大的打击。
“八年,再怎么遗憾也过去了。”红了眼,江未礼不想再提伤心往事。
“可是你并没有让他过去。”从他的眼神里,宋嘉延看出了太多抛不开的枷锁和情感上的牵绊。好歹曾经相恋,他对他的了解不算少,有些感觉就算未礼想藏也藏不住,让他忍不住推他一把,“否则,你就会发现你和邵彤之间,存在的早已不只是单纯的友谊。”
身形一怔,江未礼的身体似乎突然有些僵硬。许久后,他才缓缓转过身,凝望着与当年给人感觉很不相同的,宋嘉延眸中闪烁着异样流光,不由得自嘲一笑。“不知何时开始,我很像当年的你。”
和善的表相之下,藏着扭曲晦黯的心。
* * *
不用宋嘉延告诉他,他也知道那样不好……
课堂上,一年A班的学生们开始交头接耳,嘈杂出一种怪异的气氛。
数学课上到一半,江未礼举起手中的粉笔,突然停顿在黑板上未完成的数学算试。他呆愣地背对着他们好歹也有几分钟了。
难怪学生们会鼓噪起来。
虽然出了上课内容以外,江老师不像一般的年轻老师,会在课堂间和同学们说说笑话,扯些教科书以外的话题打打屁;但他上课的时候向来认真,还不曾出现有过这种全然失神,把学生丢在脑海外的状况。
“江老师,你还好吧?”1A的班长终于站起身来,不确定地喊。
“没反应耶!”
“会不会是中风了啊?”
“老师那么年轻,哪可能中风!”
“一定是失恋了!”
“被傅老师甩了啊?”一个女学生低呼,似乎有些高兴呢!
自从学校里传出江未礼和傅筱涓两位老师在交往的事以后,就有不少仰慕他的女学生偷偷难过。两个老师走在一起很相配,看上去就是郎才女貌。害她们什么也不能做,只好偷偷诅咒傅筱涓会被甩掉啦!
“少胡说了,老师不甩掉傅老师就好了,怎么可能会被傅老师甩掉?”说这话的女生是江未礼的崇拜者。
她观察两个老师的交往情况可久了,口气不免有几分自信满满。
长眼睛的学生都看得到,主动的人一直是傅筱涓。
除了上课,江老师老像少根筋似的,总给人一种超现实、活在这个世界之外的感觉,女方不主动似乎也就别谈恋爱了。虽然女生们就是为老师这点着迷,可能能想象和他谈恋爱的人,绝对会因此有很强烈的无奈感。
就好像跟外星人说恋爱,而不是在跟人类谈恋爱一样嘛!
“唉,那老师干嘛失魂落魄的?”有人不解感叹,不上课倒也无所谓。因为他根本不像生病了,除了失神落魄好像也没别的说法。
“那就要问问他啦!”1A的学艺股长杨晓灵,常送本子跑教职员办公室,多少和数学老师也混熟了,说着当下便离开座位,直接走到教室前面,拍了江未礼的肩膀道:“老师,你再不出声,我们就要以为你生病了!”
“呃?”被拍了一下,江未礼愕然回神。
“老师,你这样发呆没有用啦!”煞有其事一叹,杨晓灵又拍拍他的肩膀,像在鼓励他翘课般道:“有心事说出来大家听听嘛!看我们能不能帮你解决,不然就干脆点,拼上男子气概去好好解决啊!”她可是说得很豪气干云。
嘿嘿,要是老师真的翘课去,他们不就捡到一堂快乐的自习吗?不管同学们在台下鼓噪,她可没笨得把脑袋瓜里的想法托出。
反正翘了课,会被抓去审判的又不是她。
* * *
擦身而过之际,傅筱涓拉住了在走廊上奔跑的人。
“江老师,你要去哪里?”拉住他以后,傅筱涓相当诧异地问。
如果她没记错,他现在应该在一年A班上数学课啊!对他的课表很清楚,她明明记得他这堂有排课,怎么会丢下学生跑到教室外来?
喘了口气,江未礼朝校外方向看去,才回头望着拉住他的“女朋友”。
对她,他只有全然陌生的感觉。
“怎么了?”他不说话,傅筱涓也被看得不自在了。
有时候,她真的很怀疑像他们这样真的算是男女朋友吗?
像公式般,平常下班后他从不主动约她去哪儿,只固定在每个星期天,尽义务似的和她约会;在学校里像同事,星期天约会的时候,他和她的对话甚至比普通朋友还少……而说是约会,也不过是吃吃饭、看看电影罢了。
在她眼中,本来以为的些微差距,渐渐变成了跨不过的鸿沟。
顿了一会儿,江未礼劈头就道:“对不起,我们分手好吗?”
他本来以为可以成全她对他的心,压抑自己一辈子;可是现在他知道,那是多可笑的打算,愚蠢的拖延只会让彼此伤得更重。没有人能够永远压抑自己,只为了成全别人无止尽的期望。
突然间,他竟能体会宋嘉延当年的感受。
逼不得已时,做出狠心的抉择,只是想守护最重要的人而已。
“为……为什么?”想当然,震惊的傅筱涓根本反应不过来。
不知为何,她并没有大受打击的痛苦,只是……震惊。或许,她有预感这一天迟早会来,下意识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吧!
除了还没完全调适的无奈,她平静得连自己也不敢相信。
唉,她可是要被甩了啊!
“我很抱歉,可是……我从来就不爱你。”对他而言,她这个连何时开始交往都不记得的“女朋友”,根本不曾在他的心中存在过。
残酷,却是无比真切的事实。
能说的都说了,江未礼终究留下歉意转身离去。
“不爱我,却接受和我交往;从来不曾正眼看我,却突然说分手!”多可笑啊!傻傻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本以为自己相当平静,滚烫的泪水却掉了下来,让傅筱涓尝到了无所是从的悲哀。
这时候,她已顾不了身在何处,身旁是否有人在看。
“他不值得你掉眼泪。”女人的眼泪,是宝贵的珍珠,根本不该为男人白白糟蹋——遑论是一个不爱女人的男人。本来保持沉默,陪温理沙送东西到平成高中给她的表妹傅筱涓的李初瞳,突然伸手替她抹去泪水。
真傻!爱错了对象还不知道……
“他是个同性恋,不应该和你交往的。”跟李初瞳一样,曾经身为江未礼学姐的温理沙,对他竟然和傅筱涓交往的事虽有错愕,还是忍不住轻叹。她万万没想到,表妹口中总让她忐忑不安的男朋友,竟然会是未礼!
多年不见,她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未礼这小子竟然胆敢跟筱涓说完要分手的话,就头也不回走掉,从头到尾都没发现她和初瞳的存在,可真让人不太爽快耶!
“表姐,你说什么!?”骗人的吧?傅筱涓瞪大了眼。
“你听得很清楚,不用理沙重复了。”李初瞳拉着她们往前走,不让她们继续呆愣原地,缅怀江未礼早已远去的身影。
不属于女人的男人,有什么好多去眷恋的。
说穿了——那是蠢。
被拉着走,傅筱涓却不断回头,直到再也没有泪水可流。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无论她怎么做、怎么努力成为好女人,都不能吸引江未礼更多的注意力,怎么也留不住他仿佛可以穿透过她的视线。
原来,身为男人的他,爱的也是男人。
10
望着眼前耸立的大楼,江未礼不断调整着呼吸。
大老远跑来找邵彤,他到底想做什么、能做什么?是习惯,还是真的如宋嘉延所说,他只是不愿意承认邵彤对他的重要性,早已超出朋友的界线?一鼓作气跑到邵彤上班的地方,他的勇气却在转眼间开始颓丧消逝。
不能确定自己的心意,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找邵彤?
难道告诉邵彤,都怪他这八年来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导致这段日子以来没有他在,自己吃不好、睡不着,心神老是恍恍惚惚,所以请他负起责任,回来像以前一样照顾他吗?一次又一次,他不断自我审问着。
可是,他更怀疑,邵彤对他而言,是否就只是个“方便”——一个方便他可以不用烦恼食衣住行、方便他可以纵容自己无止尽地堕落、方便他因为同性恋身份被家人唾弃,却不至于孤独的人。
不,不是那样的!那些方便,根本只是促使他觉醒的理由。
答案,突然在江未礼心中明确起来。
重要的东西,他必须好好珍惜守护,绝对不能够再一次重蹈覆辙,因为害怕而逃避错过,更不能二度悔恨!
醒悟后,他终于听见了自己心底最真实的声音。
* * *
人生得意需尽欢哪!
从资料室回来,顺便把一叠邵彤要的资料交给他之后,陈明德趁隙拉他去楼梯间作伴抽烟。就他来说,在别人忙翻天的空档抽根烟,的确可用“快活似神仙”来形容,比抽大麻还具放松身心的效果。
说穿了,其实有点可怜。
这是他劳碌的一天当中,惟一还能的乐趣。上班族找个搭,在逃生的楼梯间边抽烟边聊天,倒是男人的嗜好。
“喂,你今天还要睡公司沙发啊?”
点了火,想到眼前以往从不加班的人,这阵子老是加班不说,甚至夜宿公司沙发,陈明德不免有些好奇地问。
“嗯。”呼出一口烟圈,邵彤懒洋洋应着。
陪抽烟,他不陪打屁聊天。
跟同事之间,他从来很少谈论私事,不管是对方亦或自己的事都一样。公司里八卦满天飞,谁跟谁谈恋爱、谁跟谁有染,无意间听见了他也从不多问。
“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有家归不得?”邵彤不打算聊,偏偏陈明德不是个懂得死心,看人脸色说话的人。 邵彤斜眼看了他一眼,只是淡淡地扯嘴一笑。
那种笑容,是没有意义的,甚至带着排拒的意味。就算他是个放得开的人,又怎么去跟一个同事解释他和未礼之间的点点滴滴,以及剪不清理还乱,错综复杂的情感?对于别人讶异愕然的表情,他无意欣赏。
不求升迁,他只求在公司里能独善其身,少些无所谓的困扰。
“唉!你也别那么见外,好歹我们都同事那么久了,有什么困难就说出来,就算帮不上忙,让我听听也好嘛!”陈明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闯入楼梯间的另一个同事打断,只见对方传话:“邵彤,会客室有你的访客。”
捻熄了烟头,邵彤点了点头便离开楼梯间。
见邵彤提也没提一声说走就走,完全当他之前说的话是耳边风。被留下的陈明德缓缓抽口烟,当场有种被吃了闭门羹的感叹。
姓邵的,还真不是普通的孤僻!
* * *
邵彤本以为等着他的人是公司客户。
发现是江未礼,他着实感到讶异,有一瞬间说不出话来。怔愣后,他才反手锁上会客室的门,漫步走向从他出现后就直盯着他看的人。
“意外吗?”发现他的举动,江未礼有些不自在地笑。
如果邵彤赶他走,表现出不希望他出现的不悦,他真的会不知如何是好。面对熟悉的脸庞,他无法解释那股从心口释放而出的悸动,有多么让他怀念。天!他竟然不曾发现,自己真的好想念这张脸。
想得他的心都有点痛了。
多迟钝,是不?
“多少有点。”这种时间,他应该在学校给学生上课吧?邵彤琢磨着,未透露对他来访的感想,只是不带情绪地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内心阵阵波涛汹涌,谁也不能明白他见到未礼的感觉有多复杂。
那种不由自主的无奈和沮丧,就好像仰头盯视着飞得愈来愈远的筝影,明明下定了决心放掉手中向往天际、本不该属于自己的风筝,偏偏不听使唤的双手,自始至终颤抖着,不顾一切牢牢抓紧手中绑住风筝的羁绊。
无法抑制管不住的心,他就是有一股把风筝硬拉回来的冲动。
“你留下一堆字条,就不再回去了,不觉得我会奇怪或者担心吗?”那些字条里,可一张都没提到他不再回家的事。对于他冷淡的态度,江未礼突然觉得有些受伤,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