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若 叛卿-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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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浩月伸手想要试一下沐飞卿额头上的温度,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微微向后一倾,躲过了他的手。
这时小雅闻讯跑进房来,李国和从凤阳带来的那些侍卫仆从,也都围在门外。满府上下一扫往日的阴郁,高兴得像过节一样,七嘴八舌地问着——
“沐姑娘醒了!”
“沐姑娘好些了吗?”
“身体还好吗?”
“我们都听说了,沐姑娘,你真了不起。”
“是呀,我们先前还误会你。真是不该。”
“我去叫厨房炖汤。”
“对了,沐姑娘你想吃什么?”
“谢谢大家了。”小雅笑着说。
“好了,好了。”李国把他们向外推,“沐姑娘刚刚醒过来,禁不起你们这么大声的,先出去吧。想和她说什么话,要炖什么汤的,以后有的是机会。”
“你们也真是的。”宁紫涧上前去,在最前面的那个侍卫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挤眉弄眼地看了看江浩月说:“你们都在这里,挤不挤呀。”
“是呀,是呀。”那人抓了抓头发和外面的人一起笑了起来,“我们先出去吧,让沐姑娘好好休息。”
沐飞卿一直没有说话,刚刚从暖和的被子里坐起来,脸色被熏得有些红。江浩月看着这酡红,心里像是醉了一样。
“姐姐,你好些了吗?头痛不痛?”小雅站到床前,为她诊了一下脉。
“我没事。”她望了她好一会,又看了看房子里的其他人,“我想换一下衣服。”
“她可以换吗?会不会着凉?”
小雅一笑,“毒已经解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关系的。你们也累了这么久,去休息吧,我来帮她换。”
李国揽过江浩月的肩,“小雅在这里,你就放心吧,再不去休息一下,你会受不了的。”
江浩月望着沐飞卿,温柔地说:“那我一会再来看你。”
沐飞卿点了点头。
“太好了。”宁紫涧高兴地说,“总算是雨过天晴了。 ”
“是呀。”李国笑着说。
江浩门也露出了许久不见的笑容。
“小雅。”突然沐飞卿的声音从房子里传了过来,“我们在什么地方?他们是谁?”
君渐离的消息不知为何总是那么灵通,也没有人去通知他,他竟也知道沐飞卿醒来了,自己兴冲冲地跑来探病。只是一进门就听到了沐飞卿失去记忆的消息,君渐离的脸色猛然一下子冷了下来。“哼哼”冷笑了两声,他身边的李国和宁紫涧都觉得,背脊突然之间变得凉凉的,“我这个时候可是没心情开玩笑,她最好是真的失忆了。要是仗着她那点小聪明连我都骗,我不介意搞得她真的失忆。江浩月呢?”
“在后面煎药。”
“那正好,免得碍手碍脚的。”说着一举步进了房门。
李同他们正想要拦住他,可是一想,她若是真的想骗他们,也只有这个人才能应付。
正在犹豫,江浩月端着药碗走了过来,李国和宁紫涧对视一眼,忙紧张地拦住他。江浩月奇怪地看着他们,“有什么事吗?”
宁紫涧有些结巴地说:“三哥,你的药煎好了?”
“煎好了。”不煎好为什么要端来,四弟这是怎么了?
再要往前走,李国又拦在前面,嘿嘿笑了两声,“三弟,药烫不烫,要不要先放凉一点再端进去?”
这是怎么了?江浩月看着这慌张的两个人,他们的眼睛不自觉地瞟向房内。这两人天生的不会撒谎,是什么人来了,“房子里面是谁?”
“这——”
江浩月绕开他们,向房子走去,君渐离正从房子里面迎面走了出来。他样子好像很疲惫,看了一眼江浩月,有气无力地扶着他的肩膀叹了口气。
“怎么了?”宁紫涧忙问,“她说她是真的失忆了?”
君渐离苦笑,“她倒是没有说她失忆了,她是在努力让我相信她没有失忆,还记得我。好像生怕我利用这个机会害她。对我戒备成那个样子,我都觉得自己变成了史国安了。我不进去了,等她好些我再来。我再去见她,反而让她费精神防我。我看她现在是谁也不相信,你们可真是要辛苦了。”君渐离少有几个这样在乎的人,如今被她这样防着,虽然知道她不是有意如此,可是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但是此时最难过的怕还是江浩月,可是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只得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浩月明白他的意思,于是一笑,“没有什么,只要她能活着,就足够了。”
君渐离看着他,怔然了一下,也笑了,“是呀,人活着,就够了。”
沐飞卿坐在书桌旁,乌云一样的头发散落在双肩,纤手撑着头望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听见江浩月的脚步声,脸上迷茫的神色一敛,“江大人,有劳你为我送药,怎么好意思。”
很平常很有礼貌的话,听起来却让人的心上又痛了一下。江浩月把药放在桌上,柔声说:“你趁热喝吧,我先出去了。”
我说错了什么?为什么他的表情会让我的呼吸无端地一窒,“你——江大人。”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江浩月回过头来,用好像能望进人心里的清澈目光,温和地看着她,“飞卿,你忘记了一些事情。你若想问,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会告诉你。你想自己想起来,我们也会等你。只是你不要再这么防着我们了,你现在的身体还不能太过劳心。”
发生过什么?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好像很了解我。我什么时候成了这么容易被看穿的人?我的确是不敢相信他们说的话,虽然小雅也说他们是朋友,可是小雅那么善良,要是被他们骗了怎么办?
江浩月向外走去,突然听见后院里传来争执的声音。
“我们这就走。”小雅好像很生气,“我们是惯于骗人的,不怪你们不信。”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宁紫涧和李国忙解释道。
“那是什么意思?那位君将军来是做什么的?”小雅气得浑身颤抖,“我姐姐是为了谁才这样的,你们这个样子不是让她更加要防着你们吗?她本来也是说要回无锡的,是我硬让她留了下来。是我想得不够周到,她住在没有安全感的地方,怎么休养?”
宁紫涧着急地涨红了脸,想去拉她,一下子就被她抛开了手。
“小雅,不要生气了。”江浩月安慰道。
“浩月哥,我知道这事情你不知情。我也不是一味地斗气,我知道现在我们要是走了,对你来说太残忍。可是姐姐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她这几天来没有一天能安安稳稳地睡着觉的,这样下去,她会受不了的。”
江浩月回过头来望向沐飞卿住的房间,好一会,话气里有掩饰不住的怜惜,“她一直没能睡个好觉吗?再试一晚,要是还不能睡着,你们再回无锡,好吗?”
“三哥,不能这样。”宁紫涧上前拉住他的衣袖,她要走了三哥你怎么办?
李国忙着赔礼:“小雅,是我们不对,你别在生气了。以后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了。”
江浩月一手一个拉着他们,“二哥,四弟,不要这样。小雅说得没错,在一个连觉都无法睡好的地方,怎么能养好身体。”
“这——”宁紫涧无法,只能用哀求的目光看着小雅。
我的确是太残忍了,小雅低下头,躲过他们的目光,我明明知道,为了姐姐他是什么苦都可以忍受的。可是为了姐姐的身体,我也只能这样做了。
叛卿
花若叛卿
第十章
对外面这场因她而起的争执,沐飞卿浑然不觉。面前突然来了个长得英气逼人,却有些略带稚气的锦衣少年,把手中的一炉薰香放在桌上,“这个是安眠用的香。”
他好像是叫宁紫涧吧,这么愁眉苦脸地给她送香,样子好奇怪呀。
“一定要用呀。”他认真地说道。
送一炉香而已,好像多么要紧的大事情,“多谢宁公子了。”她笑着说道。只见那少年表情更怪了,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快步走出了门。
“她叫我宁公子。”宁紫涧用大难临头一样的声音对李国说,“她竟然会那么礼貌地叫我宁公子,我看没希望了。”
李国本来很紧张的,现在听到他这句话却有些好笑,“叫你宁公子,很好呀。你不是想让她还叫你猎犬吧。”宁紫涧抬起头想争辩两句,却无精打采地低下头。李国安慰地拍了他两下,“不要紧,就是睡觉嘛。我们这么多人,一定会想出办法来,让她睡着的。”
还要来多少人?沐飞卿真的有些累了,走马灯似的,今天这一天里她可能是看到了府里面所有的人,而且每个人过来都带着安神助眠的东西。看着桌上这些安神的汤、药、香脂、香包,还不够呀,接下来是不是要送灵符了? “小雅,他们这是要做什么?”沐飞卿好笑地望着她。
小雅却没有笑,幽幽望着窗外的夜空,“姐姐,今天早点睡吧。”
沐飞卿躺在床上,小雅为她拢好了被子,不知是不是因为这香味真的有效,她的心情比往日里平静了些。闭上眼睛,远处隐隐有古琴的声音,极清极清地传过来。像是泉水流过松下的圆石;像是月下海上波涛在深情地诉说着什么。觉得好像被这乐声很温柔地包裹起来,她慢慢地放松了下来。有些很温暖的记忆在她的耳边轻轻地提醒,要想起来却又无力再想下去,睡意不期而至,张开双臂,迎她进入了梦乡。
她身边的小雅无声地坐了起来,看着她百合一样恬静的睡容,轻轻地吁了一口气。
明月下,后花园,秋山亭边的太湖石上,遥遥对着那个房间,江浩月在石上盘腿而坐。夜风吹起他的衣服,如那石上生出的一棵挺拔的苍松,而他的膝上放着的是一只古琴。
“喂,”小雅突然对着窗子下面轻声说,“回去吧,她睡着了,你还要守到什么时候?”
宁紫涧从窗外的那从矮丁香边冒了出来,“小雅你知道我在这里?你不生气了对吗?”
“我哪里像不生气了?”他在这里站了快三个时辰了,看着他被夜露打湿的衣服和头发,纵然还在生气,却有些心软,“回去睡吧,别着凉了。”
“我不要紧,不会生病的。”他坚持问道,“那你们还走吗?”
小雅摇摇头,取出丝巾,轻轻为他擦去头上的水,“嘘,小声些。”
宁紫涧伸出手来,顺势握住她的手,来回摇了两下,小声说:“不走好不好?”
像个孩子一样,小雅忍不住笑了起来,“好。”
沐飞卿其实并不是不想想起以往的事情,只是每当稍有头绪,便有一种声音阻止她。好像一旦想起什么,就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样。身体虽然渐渐地好了起来,可是依然什么也没有想起来。
小雅看着却有些着急,她和江浩月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只差一步的幸福,难道就这样放弃了吗?
江浩月听到她的话说:“小雅,她忘记的是从无锡出来以后的遇到的人和发生的事,那都是些曾经让她极为难的人和伤心的事情。这样的事情,她当然有不愿想起的理由。 ”
“不是的,就算是她想忘让让她不开心的事情,但是一定不是故意忘记你们,你不要这么说自己。”
“我们不要逼她,愿不愿想起来,让她来决定。”
“浩月哥,你放弃了吗?”
“没有,我想我没有放弃的能力。”
“浩月哥,你太苦了?”
“苦吗?”他笑了,“这哪里叫苦。”
躲着小雅去看书,他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只半开的紫兰送到我面前的时候。突然觉得像是在什么地方闻见过这样的香气。这是种很让人安心的香气。
那个在每天夜里弹奏古琴的人,即使不用猜,我也知道是谁。
京城里的灯会上,被美丽灿烂的灯火包围的时候,为什么会无端地想起他温暖的笑容?
房子里那盏已有些旧了的琉璃宫灯,为什么总不舍得把它摘下来?
为什么就算不愿去想,此时所有这一切的问题都有了答案。沐飞卿望着面前那张俊朗的脸,脸上依然看不出什么表情。他配得上更美好的女子,这一次,我不会再错了。
沐飞卿在几竿修竹下的石椅上,低垂羽睫极专心地看着自己的右手。她还是穿着白衣,在晴朗的日光下,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个水晶做的娃娃。她看得很专心,没有察觉到江浩月已走到了身边。
她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从她失忆的那天起,不是就忘记了命理之类的事情。江浩月站在她的身边,俯下身去。她的手纤长而秀美,“好短的生命线。”他说,“如果谁爱上你,是不是就要忍受你先一步离去的痛苦?”
她抬起头来,黑宝石似的眼睛里隐隐有着悲伤的神色。
他蹲下身来,摊开自己的手掌,“我的却很长呢。”他用手比了一下,“你的线只到了我的这里。如果我爱上了你,我一定不能忍受你离开的痛苦。”
他要放弃了吗?沐飞卿垂下头,不知该开心还是难过。
他轻轻捧起她的脸,“所以,我没有忍受这种痛苦的打算。”他抽出匕首,把他的掌中生命线从中间划断。血一下子流了出来,沐飞卿惊恐地按住他的伤口,睁大眼睛望着他。
他一笑,平静地说:“你看现在我们—样了。”
这个傻子,她无法再伪装下去,眼泪急急地跌落下来。
江浩月没有安慰她,“你一个人决定我们之间的感情,是不是很自私?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以为那样我会幸福吗?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我想要的幸福是什么?”
“我没有你要的幸福。”她哽咽着说。
“不。”他撑开她的手掌,“我的幸福就握在你的手中。”
“三弟。”李国叫道,“你们在这里呀,隐王殿下到了,听说皇上要召见你。”
江浩月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深深地凝视了她一眼,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