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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龙凤斗1·同床异梦-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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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不想啊!   
    她闭上眼,强忍住哀伤的啜泣。她也曾想过要用殷家女儿的身分绑住他,期盼他能为了自己的政治前途考虑,不离开她,但,现在她反而成了他从政的绊脚石。   
    不,她绝不允许自己成为那个夺去他梦想的人……   
    “你既然不爱我,我们又何必彼此牵绊?我跟你离婚,李相思就不会为难你了,你也不必退选,我会告诉爸爸,是我自己不想要一个整天只想着政治的老公,他会谅解你的,一定会继续助你一臂之力。”   
    她打算把离婚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甚至要求她父亲继续栽培他从政?   
    “不可以!”路柏琛急得跳脚,猛然旋过身,来到屏风另一边。“恬雨,你不能这么做!”   
    她低垂着头,不看他。   
    “事情都到这地步了,你就让我保有这最后一点点女人的自尊吧。除了这个,我什么都没有了。”   
    “恬雨!”他心痛不已,她的每一句话,都好似一把无情刀,在他心头剜割。   
    她真的,决定离开他。   
    “我们好聚好散,好吗?”她柔声低语,轻轻地,挣脱他的手。“以后,我们还是朋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她急急捣唇,强迫自己收回即将冲出口的呜咽,然后,她扬起蒙亮的眼,朝他浅浅地、勇敢地一笑。   
    他永远也忘不了的笑。   
    那是在一片天寒地冻里,开出的,最温婉也最坚强的小白花。   
正文 第八章   
    他走在一条大路上。   
    一条康庄大道,两旁站着一株株枝叶繁密的柏树,像卫兵,齐心拱着一座美丽的城堡。   
    那城堡,就在不远处。   
    只要他迈开步履,就这么坚定地走下去,很快就会抵达那耀眼的彼方。   
    这是一条通往权势的道路。   
    然而,他料想不到,前方竟出现了岔路。   
    就好似两条射线,以他站立之处为原点,分别往两个象限出发,可恨的是,竟没有一个指明方向的路标告诉他该往哪儿走。   
    摆在眼前的,是上天心血来潮的恶作剧,一道难解的习题。   
    他茫然伫立。   
    浓雾,倏地从四面八方涌来,围拥他,迷离他一向自豪的判断力。   
    他固执地睁着眼,固执地想辨认方向。   
    远远地,一个小灰点急促地冲过来,由小变大,最后,放大成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丢下书包,手脚并用,矫捷地爬上树,小小的身躯颓丧地窝在浓密的树一荫里。   
    他狐疑地望着那奇怪的男孩,正想开口问路,另一个女人从浓雾里现身。   
    “柏琛,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她仰起头,温柔的目光捉住小男孩。“再不去学校,就要迟到了喔。”   
    “我、我不想去、去上学。”郁闷的嗓音断断续续的,从高处落下。   
    “为什么?”   
    “我不、不喜欢。”   
    “为什么不喜欢?你那么聪明,又那么爱读书,怎么会不喜欢上学?”   
    沉默。   
    “柏琛,下来好吗?妈妈想跟你说话。”   
    毫无动静。   
    “柏琛,下来好吗?不然妈妈就不走了,一直在这里等你喔。”   
    小男孩这才不情不愿地滑下树干,坐在地上,随手捡起一段枯枝,在沙地上涂鸦。   
    女人凝望他片刻,跟着蹲下,展臂将小男孩拥进怀里,慈薯地抚摸他。“是不是学校里又有人欺负你了?”   
    “他们说我是、我是酒鬼的小孩。”小男孩半躺在她怀里,闷闷地告状。“不让我跟,跟他们一块儿玩。”   
    “是谁这么说你的?你是个好孩子啊!你每次段考都考第一名,每个老师都称赞你乖,还要你出来竞选模范生——”   
    “不会有人投票给我的!”小男孩尖声抗议。“我、我如果真的出来选,只会、被嘲笑,一个、一个酒鬼的小孩选什么模、模范生?而且我们家、还那么穷,连午餐、午餐钱都常常迟交。”   
    “不要这么说话,柏琛,怎么可以开口闭口说自己爸爸是酒鬼?”   
    “他本来就是!”   
    “不准你这么说!”女人神情微微严厉。   
    小男孩委屈地敛眸。“对、对不起,妈妈。”   
    “妈妈也对不起,我刚才说话太凶了。”女人回复原先的和蔼。“可是不管怎么说,爸爸就是爸爸,你是靠他工作赚钱才能吃饭念书的,你应该对他尊敬一点。”   
    “可是……他、他老是喝酒,喝醉了还会在外面乱闹,附近邻、邻居都讨厌他,连上次老、老师来做家庭访问,都被他、被他吓到……我真的好讨、讨厌爸爸。”   
    “嘘,不许你这样说。”   
    “妈妈,等我长大后,我们搬、搬离这里好不好?”小男孩抬眸,热切地望着母亲。“我会赚很多、很多钱,买一栋大房子,我们搬到新家住,我会好好孝顺你的。”   
    “我知道你会孝顺我,你是个乖孩子。但是我不需要你赚很多钱,也不一定要住大房子,我只要你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将来有能力时,多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好。”小男孩用力点头。“那我以后当总统吧!”   
    “你要当总统?”   
    “嗯,如果我能当、当、当上总统,就可以帮助、每、每个人了。”   
    “好伟大的志向啊,了不起。”   
    听闻母亲的称赞,小男孩很开心,可旋即,脸色又黯淡。“可是我大概、当不成吧,我连上台说话都、都会紧张。”   
    “你一定可以的,柏琛,妈妈相信你喔。”女人的嗓音像一首最温柔的摇篮曲,在浓雾中回响。“妈妈啊,不管你以后做什么;永远都会像现在一样爱你;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妈妈。   
    路柏琛迷蒙地微笑,浓雾在他眼前退散,女人和男孩的身影也淡去,在金光掩映下璀璨着的,是一栋华美的屋宇。   
    是殷家。   
    虽然不如威尼斯总督府富丽堂皇,但也曾经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豪门权贵。   
    前来应门的女佣见是他,忙将他迎进去,清秀的容颜明白地刻画着仓皇。   
    “姑爷,你来得正好,老爷正大发脾气呢!”   
    无须她多言,路柏琛站在玄关,就能清晰地听见大厅传来一声声暴躁的咆哮。   
    “现在的年轻人是怎么回事?动不动就闹离婚!你去跟恬雨说清楚,我们殷家的孩子不许离婚!还有柏琛那小子,无缘无故说要退选,搞什么飞机!为什么我才出国几天,家里就闹得鸡飞狗跳?”   
    “爸,你别激动,冷静一点。”发话的人是殷樊亚,他正试图稳定父亲的情绪。   
    “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柏琛那小子竟然不事先跟我说一声,就自己宣布退选,枉费我这么多年来一直刻意栽培他!他脑子是不是秀逗了?这样糟蹋自己的大好前途!”   
    “我想柏琛会宣布退选,应该有他的理由吧。恬雨不是说了吗?她不希望自己的老公整天只想着政治……”   
    “如果是为了恬雨,那就更不可原谅!我们殷家的女婿不想政治还能想什么?他当然应该整天想政治!恬雨这丫头在这种紧要关头给我闹什么别扭?你不肯去跟她说?好,叫她下楼来!我这个做爸爸的亲自教训她!”   
    “爸,你别逼恬雨……”   
    “现在不是我逼她,是她逼我!这丫头从小就别扭,好不容易嫁了一个好老公,变得开朗些了,现在又跟我要什么自闭?叫她下来!”   
    “爸……”   
    “爸,请您不要为难恬雨了。”眼看岳父翻天的怒火就要扫到妻子身上,路柏琛连忙现身。“不是她的错。”   
    “柏琛!”殷家父子俩目光齐齐扫向他。   
    他上前几步,来到丈人面前,低头认错。“爸,对不起。”   
    “你是应该好好跟我认错!”殷世裕神色严厉。“你发什么颠?为什么莫名其妙说要退选?你跟恬雨之间是怎么回事?”   
    “是我的错,我对不起恬雨。”   
    “你做了什么?”   
    “我——”   
    “他没做什么!”   
    路柏琛未及解释,一道清亮的嗓声急促地从楼梯间落下。   
    客厅里三个男人,同时仰头往上,只见殷恬雨不知何时站在阶梯上,脸色苍白。   
    她望向路柏琛,焦虑的目光暗含警告意味,他知道,她是在暗示自己不可吐露真相。   
    然后,她翩然奔下来,娇躯落定在父亲面前,勇敢地直视他。“爸,柏琛没做什么,是我想离婚。”   
    “你搞什么?!”殷世裕怒火更炽,似乎不敢相信女儿竟还有胆在他面前口出此言。“当初要死要活说要嫁给他的人是你,现在说受不了要离婚的人也是你!你存心气死我吗?”   
    殷恬雨神情黯淡,却仍是坚持。“爸,你让我离婚吧。你很了解我的个性,我不适合当那种政治家夫人,这些年来,我每天参加交际应酬,真的很痛苦,我真的不想再过那样的生活了。”她别过眸,唇角凄楚一扬。   
    “你在说什么啊?你不是愈来愈得心应手了吗?没错,你以前的确是一只闷葫芦,动不动就怯场,可你现在表现得很好啊,还经常应邀演讲,不是吗?”   
    “我不喜欢这样子。”   
    “那你想要怎样?你都已经嫁给柏琛了!你没听说过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不准你离婚,不准你给我们殷家丢脸!听见没?”   
    殷恬雨咬唇不语。   
    倔强的神态更加惹得殷世裕抓狂,右手高高举起,眼看就要朝她雪白的脸颊狠狠扫去。   
    “爸!”殷樊亚惊喊一声,箭步上前,却已来不及阻止。   
    殷恬雨闭上眼,预期着强烈的疼痛来临,可等了几秒,等到的却是一阵流动的空气。   
    她愣愣地睁开眼,这才发现是路柏琛替她擒住了父亲的手臂,他挡在她面前,用自己的身躯护住她。   
    “爸,请您让恬雨去做她想做的事吧。”他放柔嗓音,替她请求父亲。   
    “你!”殷世裕自然是怒不可遏。   
    “爸,恬雨没有错,是我不好,我没能给她幸福,是我没能尽到一个做丈夫的责任。”   
    他在说什么?   
    殷恬雨心惊地听着。他再说下去,到时爸爸连他也责怪该怎么办?她颤抖地启唇。   
    “不是这样的……”   
    他回过眸,对她摇了摇头。   
    她一怔。   
    他微微一笑,仿佛很欣慰她的顺从,调回目光,继续说服气恼的老人。“爸,您如果要怪的话,就怪我一个人吧。”   
    殷世裕瞪他。“好,算你有骨气!所以现在是怎样?难道你真的打算跟我女儿离婚吗?”   
    “我不想跟恬雨离婚,但我想,我们也许应该分居一阵子。”   
    “分居?那选举呢?你真的不选了吗?”   
    “我已经宣布退选了,党主席也准备提名别的候选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无可挽回了?”   
    “对不起。”   
    “好,很好!”怒到极点,殷世裕频频冷笑。“我对你很失望,恬雨没一点常识就算了,你竟然也跟着她一起乱来,你们这两个孩子真是气死我了!”   
    老人气冲冲地撂话,语毕,头也不回地上楼。   
    路柏琛歉然目送那脊骨僵硬的背影,还没能喘口气,衣领忽地被殷樊亚一把揪注。   
    “柏琛,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恬雨的事?”   
    “他没有!”殷恬雨抢上来,分开两人。“哥哥,你别乱想。”   
    “真的没有吗?”殷樊亚冷哼,一向温文儒雅的他动起气来,脸部线条显得异常严厉。“柏琛,你记得我妹嫁给你以前,我跟你说的话吗?”   
    路柏琛点头。“你说,如果我不能给恬雨幸福,你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会杀了我。”   
    “你记得就好。”殷樊亚冷冷牵唇,俊眸锁住妹婿片刻,忽地不由分说,招呼他一记硬实的拳头。   
    路柏琛一时重心不稳,踉跄地往后坐倒在地。   
    “哥!”殷恬雨骇然尖喊,急忙奔到丈夫身边,焦急地扶起他。“柏琛,你怎样?你没事吧?”   
    见妹妹一心还是护着自己的丈夫,殷樊亚目光一冷,更加肯定其中必有隐情。   
    “这是给你一个小小的警告,柏琛,你听着,如果让我查到真的是你做了什么事,你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殷樊亚上前,想拉起妹妹,殷恬雨却拒绝了他,他无法,虽是满腔不愿,仍是识趣地上楼,留给两人独处的空间。   
    “你受伤了。”殷恬雨颦眉,忧虑地望着路柏琛,手指,轻轻抚过他擦伤的嘴角。   
    “我没事。”他握住那根拨动他心弦的手指。   
    良久,两人只是凝望着对方,瞳神纠缠着解不开的千言万语。   
    “恬雨,你打算搬回这里住吗?”终于,他率先打破了静谧的魔咒。   
    她摇摇头。“我留在家里,只会惹爸更生气,我打算搬去跟海蔷姐一起住。”   
    他定定看她。“恬雨。”   
    “嗯?”   
    “我对不起你。”   
    “别说了。”她垂敛眸。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他当然明白她的意思。   
    路柏琛涩涩苦笑,右手扬起,有股冲动想抚摸妻子的颊,终究还是颓然落下。   
    “你好好照顾自己,记住一定要按时吃饭,晚上睡觉,一定要盖好被子,你感冒才刚好,很容易又着凉,知道吗?”   
    “我知道。”她哑声应道,嗓音似是哽咽。“你也……一样。”   
    他牵住她的手,拉着她一起站起来,然后,凝聚全身所有的意志力,放开她。   
    她怔怔地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口一阵阵地急远收缩,她强忍住那痛。   
    “柏琛,你为什么还要退选?你如果怕离婚的消息影响你竞选,我们可以暂时不公开啊,只要让……只要让她知道就好。你还是可以继续参选。”   
    “现在问题不是她。”他悠悠地扬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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