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情字煎熬(上)-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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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却是自信满满,对答如流:“奴娘家姓梁,闺名雪飞,世居淮上,父淡泊名利迁乡野隐居,前年病逝。奴与母相依为命,日虽清贫却也安乐。年初救起一外乡少年,似是路遇歹人,重伤垂危。奴延医诊治,细心照料,那少年日渐康复。许是前世孽缘,或者日久生情,奴虽不知那少年底细,仍是心存爱慕。家母见那少年仪表不凡,谈吐文雅,风度翩翩,人品端正,与奴朝夕相处却从未有越矩之处,定为坦荡君子,便有心成全,将奴许与那少年。那少年先是不允,再三推辞,奴却爱得痴狂,以死相逼。少年万般无奈,与奴拜堂成亲。未曾想婚后三日,少年便不辞而别。家母劝奴安心等候,不久奴便发觉身怀有孕。家母却在此时染上恶疾,求医问药仍无效果,拖得半月竟撒手人寰。奴安葬了母亲,再无亲人依靠,悲痛之余决定变卖家产充作盘缠,离乡背井寻找夫君。幸而老天有眼,让奴与夫君重逢。奴的夫君就是他,姓云讳梦泽,至于他仙乡何处家世出身,他都不曾提起,奴不得而知。”
她这一番诉说,用词文雅,情真意切,若非知情者,定会被感动。
可惜瞒不过萧寻精明。那女子先说世居淮上,又说随父迁居乡野,到头来没有讲明住在何处。又说夫君是救起的外乡人,并不知底细,为防后面说不对夫君真实姓名留了活口。萧寻初时只当是那女子信口雌黄,编些感人的故事而已,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最后那女子竟然道出云梦泽的姓名,丝毫不差。他原以为云梦泽与那女子并不相识,如今不禁又产生怀疑。他观云梦泽神态,听到最后也是大吃一惊。是云梦泽故作表情装得太像,还是事情真的有蹊跷?
云梦泽万万没有料到那女子竟然能道出她的姓名,真是太奇怪了。若那女子所言属实,自己曾为其所救,朝夕相处照料伤势她们母女岂会不辨男女?可是自己若与那梁雪飞并不相识,她又如何能准确说出自己的姓名?莫非是在古代遇到同名同姓之人,偏又是那女子的夫君不成?云梦泽来自21世纪,明白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她既然能莫名其妙回到古代,又怎会不相信如今的奇遇?
“梁姑娘,在下确实叫云梦泽,可你所说之事我毫无印象。就算曾为你所救,也断然不会娶你为妻。”云梦泽认真道。
梁雪飞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波澜起伏。她自然清楚眼前少年并非自己夫君,她刚才所讲的故事也是半真半假,她确实有难言之隐,才出此下策冒认夫君,只为求人依靠避过祸端。至于她为何能说出云梦泽姓名,原于她师傅为她卜的一卦。这梁雪飞并非寻常妇人,早年曾遇世外高人收为弟子习得一身武艺,她师傅除了武功高强还精于周易,只因梁雪飞资质有限未能承袭。不过出师前师傅曾为她算过一卦,道她命里有两位夫君,姓字名谁,前者为她留下一子,害她颠沛流离;后者是她的贵人,能助她化险为夷。而今看来,卦中所说一一实现,是以她有恃无恐,道出云梦泽的姓名。另外,她在小酒馆中亲眼所见,云梦泽武功不凡,就算并非命定之人,也能为一时依靠。现在她被逼问,就假戏真做,倘若那少年不是云梦泽,她便推说自己的夫君未必告诉的是真姓名,死活先赖住。她身怀有孕不假,多少能博得同情,暂时安身。
云梦泽道出姓名,梁雪飞更是喜出望外,这下她说什么也要留下来,所以她坚持道:“夫君,或许你有什么难处,或许你真的失去记忆,但你既已收留我们母子,奴家真的是感激不尽。若不然,奴家真的是走投无路求告无门,说不得就带着未出世的孩子客死异乡了。”
梁雪飞话已如此说来,云梦泽竟不知该如何回拒。况且念她身怀有孕,便不忍再计较,动了恻隐之心,安慰道:“梁姑娘,我确实不记得过往的事情。既然你无处投奔,不如就先与我们同行。”
萧寻心思复杂,凡是想得仔细,到现在反而摸不透云梦泽与梁雪飞的真实关系。他原本也不是心狠之人,更何况面对妇孺,所以不再提出什么异议,话语也缓和下来:“官人决定收留,我若阻拦反倒显得不近情理了。”
梁雪飞见萧寻也同意,赶紧上前谢过,盈盈一拜道:“姐姐真是贤德,奴不知入门先后,恐失礼数,先尊称一声姐姐了。”
萧寻心道梁雪飞知书达理,进退得当,除了为求依靠冒认夫君,身藏武功不曾明讲,倒不似奸邪小人。从言行举止大抵可以反映一个人的性情,萧寻不禁对梁雪飞产生一丝好感。柔声道:“入门先后唯官人知晓。但我恐怕痴长你一两岁,叫你一声妹妹也不为过。或者咱们以名相称也未尝不可。官人唤我寻儿,我便叫你雪飞妹妹如何?”他说完向云梦泽使了使眼色。
云梦泽明白萧寻把余下的话推给了她解释。这萧寻可真是能屈能伸惯于做戏,心思缜密,身为男子柔声细语地自称寻儿,又把解释身份这道难题推出去,分明是借机试探她云梦泽到底与梁雪飞什么关系。因为从解释的内容和态度可以间接地表明说话者的立场。她略微沉思,镇定心神道:“梁姑娘,在下认识寻儿恐怕要先于认识你。目前正是陪他去潭州看望家人。”
萧寻心下有些责怪云梦泽为何一上来就对梁雪飞透露他们此行的目的地。转念又一想,或许云梦泽与梁雪飞本是夫妻,自己一个局外人而已。更何况云梦泽回答先认识萧寻,混淆视听,也没揭穿萧寻身份,应该有意维护。却不知云梦泽的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最坏的打算是云梦泽与梁雪飞是一伙的,也不过是挟持他萧寻图谋宝藏的事情吧,若想取他性命早就动手了。萧寻虽然不会武功,但是从来对自己的智慧很有信心。他觉得凭自己的力量不一定能为义兄报仇,可与人周旋玩弄心机手段自保性命应该还是能做到的。
梁雪飞听了云梦泽的话,神色黯然道:“原来夫君早有妻室。”忽而又嫣然一笑,“奴三生有幸,能蒙夫君与姐姐不弃,好生感激,定会遵守妇道,从今以后随侍夫君和姐姐身侧。”
萧寻笑道:“雪飞妹妹不必太过谦,你有了身子,还是我们照料你更为妥帖。”
梁雪飞感激地谢过萧寻,又羞涩地对云梦泽道:“夫君,请你还如过往那样,唤奴家雪飞吧。称呼梁姑娘显得太生分了。”
云梦泽点头答应,便扶了梁雪飞入里间就寝。她怕梁雪飞想到歪处太过紧张,就主动说让她养身子好生休息,劝她独自睡了,退到外间。当然云梦泽也不想与萧寻同榻,自己找了一把椅子坐了。
萧寻打趣道:“怕雪飞伤心,看来官人今晚不打算与为妻同床了?”
云梦泽嗔怪道:“我哪晚与你睡过?你可算是装得惟妙惟肖,连这醋意也仿了来。”
萧寻知道云梦泽暗指他似妇人行径,他也不恼怒,反而笑道:“你一直不曾与我坦诚相待,倒是更惹人疑。莫要像女子一般扭捏,咱们俩人同床共枕有何不可?”
云梦泽暗暗心惊,萧寻精通医理,男女有别,被他看破是早晚的事情。可她不想那一天来得太早,她害怕会失去现在的这种信任。所以她轻声叹息,正色道:“其实有一个秘密,我不能再瞒你。”
萧寻反而吃了一惊,他刚才只是随口调笑,暗指云梦泽关于梁雪飞的事瞒他,可仔细一想又观云梦泽容貌,真的是雌雄莫辨。云梦泽说有个秘密,难道,难道……
“是这样的,我也不知为何,我不易感觉疲劳,也不需要睡觉。每晚最多在椅子上闭目坐一小会儿,就能维持精力充沛。所以与其躺在床上空耗时间,不如秉烛夜读,消遣消遣。”
萧寻听到这样的回答,心中有些莫名的失望,他说不出为什么,也许自己潜意识里希望云梦泽是女子吧。他为了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随口问道:“你修炼的是哪门功法?如此神奇?”
云梦泽茫然摇头:“或许我天生有异常人吧。等我想起过去,一定告诉你。不早了,明日还要赶路,你的伤没有完全康复,还是多休息吧。”
萧寻本也不希望能问出什么内情,又知道自己身体应该休息,不再多谈,便睡下了。梁雪飞也因为连日奔波,好容易找到依靠,安心睡下。
一夜无话。
第二天,云梦泽驾驶马车载着萧寻和梁雪飞踏上旅途。
三个人各怀心事,不知前景如何?
第九章 中伏
作者:玉隐
上车没多久,梁雪飞就问道:“夫君,你们欲往潭州,为何不在荆南乘船,穿洞庭走湘阴顺流南下?一路还可以欣赏洞庭湖沿岸的美景。”
云梦泽并不熟悉南宋时地理,却也从一些书籍里看到过这条线路,她也不明白萧寻为何走旱路。在古代能行舟船比车马劳顿总要平稳些。
萧寻却道:“坐船确实方便快捷,可惜我晕船。”
梁雪飞恍然大悟:“原来夫君是体恤寻儿姐姐,不惜自己劳苦亲驾马车。”
云梦泽苦笑:“吃住银钱都是她掌管,我又不太熟悉地理,走什么路自然是她说了算。”
梁雪飞表面上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心中却开始思量着云梦泽与寻儿的关系。似乎不止普通夫妻那么简单吧?
沿河南下,青山绿水,刚出村镇一路上经过多是良田,秋季丰收硕果累累。雨后晴空如洗。萧寻见云梦泽面露浅笑,心里也觉轻快,境由心生,越觉得四处天明水净。似如此行路,三人随和,有说有笑,真仿佛人在画中游了。
又行了一刻,出了郊外,四野无人,官道渐窄。前途一望有片不小的树林。
云梦泽远远看见林中有人影晃动,凝神细听。
有人低声对话:“点子确实走这条路?你看清楚了?”
“错不了,三人一驾马车,出城走官道,必然经过这里。你听,有马车的声音。赶紧准备。”
云梦泽四下望望,就自己这辆马车。莫非前面有劫道的歹人?她回头悄声道:“前面树林里恐怕有歹人。咱们是否绕道?”
梁雪飞一皱眉,喃喃道:“想不到来得如此快。”
萧寻看了看梁雪飞神情,心中已经猜到一二。既然云梦泽老远就能识破前面有埋伏,功力一定非同小可,而且看样子对方是冲着梁雪飞而来,不如借机涉险试探他们二人底细。所以他有恃无恐道:“官人,不如过去看看。说不定是咱们误会了,若要现在改道,恐怕天黑错过了宿头。”
云梦泽本来也怀疑自己听得不真切,毕竟距离太远,或许自己产生了什么幻觉。萧寻觉得无事,她怕什么?
行到林中,道旁全是松树,极是荒僻。却见前面忽然有四个人打横拦住了马车。
云梦泽一愣,还没及问那几人为什么拦路,却听对方已高声道:“车中可有一位梁雪飞姑娘?”
梁雪飞知道躲也躲不过,该来的终归还是会来。她定定神答道:“不错,正是。”说完一挑车帘,走到外面与云梦泽并肩坐了。她扫了一眼拦车之人,都不是什么好角色。一个极胖,穿一件污灰的白褂子;另一个是扫帚眉,细高挑,却扛着一根白蜡杆儿;剩下两人似是兄弟,都铁青色的脸,筋骨粗壮,门神似地在那儿站着。刚才问话的是那个胖子。
云梦泽轻声问道:“是打劫吗?”
梁雪飞摇头,用传音入密对云梦泽道:“连累夫君了。一会儿切勿轻举妄动,保护寻儿姐姐,小心有人偷袭。”
云梦泽似懂非懂,不过看梁雪飞神情想必已经有了应对之法,看来不用自己太操心,再说自己并非高手,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萧寻在车内盘算,梁雪飞自己主动出去,来者一定不善,她却有办法应付,否则不会这么轻松就自报家门。他希望云梦泽不要轻举妄动,最好看看梁雪飞的实力,静观其变。
梁雪飞走下车去,开口道:“几位大哥可是缺钱吗?我们夫妇身上虽然所带不多,但诸位要,尽管拿去,只要不伤我夫妇性命。”
见对面人还沉吟着没说话,梁雪飞便卸下头发上一支银簪,看看对方,又褪下两只腕上的金镯子,身子轻轻发抖,仿佛十分惧怕。她身子微微向前伏,这么说着,她就像止不住害怕地反向前面蹭去。她身材本就瘦削,这么一步步轻微颤动更显得娇怯了。云梦泽以为她吓傻了,忙伸手向她一拉,竟没抓住,便跟着跳下车去,走到她身后。不过刚才梁雪飞的叮嘱,云梦泽没忘,时时注意着马车附近的动静,惦记着车内不会武功的萧寻。
那四人果然目光齐齐盯在那金镯上,那镯子本身并不重,但做工精细,扭丝镶翠,一望就知能换不少银子。中间那个身材瘦长、长了一对扫帚眉的人不由咽了一口唾沫,使劲咳嗽了一声,像勉强压下心头贪念,干着嗓子说:“不敢,梁姑娘误会了,我们不是劫匪,不要钱,只是来请人的。”
梁雪飞心中早已料到,面上却假装不解问道:“我们并不认识诸位呀——这请字从何而来?又在这么荒郊野外的,你们主人家是谁?有这么请人的吗?”
那汉子一脸恭谨,拱了拱手说:“我们奉了齐贤庄连庄主之命来请梁姑娘到府上一会的,在别处耳目众多,只好在这里恭请了。”
梁雪飞见对方态度还好,面容转温,回头道:“夫君,人家请奴,是去还是不去?”
那些人似乎并不重视除梁雪飞以外的人,有点不耐烦地蹬了一眼云梦泽,示意旁人少管闲事。
云梦泽还没回答,却听车内萧寻道:“齐贤庄与咱们素无交情,官人,叫雪飞妹妹也不要去了。”
梁雪飞听了这句眉头一展,估计着云梦泽定是会帮她了,因为寻儿姐姐分明是在暗示齐贤庄并非善类,不应扯上关系。
云梦泽便开口道:“雪飞,咱们还是不去吧。”说着拱拱手对那四人道,“我们夫妇还有别的事情做,不如代为转告连庄主,他日有空定将登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