镂凤春水 玉凌-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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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什么?」她停下缝补灯笼的动作,抬起头来,凤眼澄静无波。
早料到会有这一天,该来的总是会来,与严宇之间的幽欢,能够瞒得了世人多久?
「有人瞧见你跟一个男人,在杏花岗的千年杏树下携手同游,状似亲昵。」平静的语调,到最后全部走样,她愈镇定,他就愈愤怒。
「那只是流言。」璎珞淡淡的回答。能拖得了多久,就是多久。
蓝子昂冷笑一声,睨着她。「偏偏时间太过凑巧,那几日你正巧不在府内。你谴了仆人来说,要回娘家探望一趟。」是真的回了娘家,还是如市井所传言,与那来路不明的男人私会?
他的拳握得紧,瞪视着她平静的容貌。这是属于他的所有物,那男人怎能染指?
她的美貌,只该是他的私藏品。
蓝子昂箭步上前,扯起她的衣衫,将她揣至面前。她娇弱如柳,无力抵御。
那双凤眼中,不再有惊慌,只剩余平静。静静的,也不胆怯,就是望定了他。
目光清澄,却像是要将他看穿。他更加愤怒。
「说,那男人是如何触摸你的?又是如何拆解妳的衣衫?」他嘶声问道,咬牙切齿。那衣衫,还是花费了他蓝家的钱财买下的…
愤怒凝聚,蓝子昂俊美的面容,此刻凶恶如鬼。
璎珞不言不语,维持沈默,那双眸子里,已经看不见对他的恐惧与诚惶诚恐。
「他是谁?说!」蓝子昂嘶吼着,双目通红。
男子的力道毫不留情的袭来,捏痛她的颈项,穷凶恶极的,仿佛就要置她于死地。她缓缓闭上双眼,没有挣扎,也没有半点后悔。
今生今世,到底老天还怜她悯她,让她尝到了情爱的滋味。
那些警世规戒流传世间,一人又一人的传说着,不守妇道的女子,该要沦落地狱的最深处,受万年火焚之苦。倘若这是换取情爱的代价,她将甘之如饴。
想起严宇,在濒临死亡的时刻,她温润的唇浮现一抹淡淡的笑。
就是那抹笑,让蓝子昂肯定了一切。
「你只该是属于我的,怎能让外头的骯脏男人碰触?」他喘息着,猛然摔开了手,像是她身上的不洁,会沾惹上他。
璎珞头晕目眩,软弱的倒在地上喘息猛咳。雪颈被捏握得太久,洁白的肌肤上浮现狰狞的红肿青紫。死里逃生,她虽是魂不附体,却没有出声求饶。
蓝子昂望着她,全身颤抖。
若是传出去,让人知道蓝家有了一个不守妇道的媳妇,他蓝子昂有个红杏出墙的妻,他的颜面要往哪里摆?
璎珞该是他用以炫耀的物品,如今却反倒让他沦为众人笑柄。他忍无可忍。
「骯脏了的东西,就该洗干净。」蓝子昂凶恶的说道,高声呼唤院落外的奴仆搬来清水麻绳。
清水,用来洗净她的不洁;麻绳,用来捆绑她的四肢。
发簪首饰落了一地,她被捆绑在床柱旁,无力挣扎。床柱上,雕着百鸟朝凤,千百只鸟儿,困住那只展翅欲扬的凤。
「该好好替你清洗才行。」蓝子昂的眼中有着疯狂的痕迹,手握棕刷。那是用来洗涤物品的棕刷,深沈的褐色,粗糙而刺人。
到底,他没把璎珞当成一个人,只将她看成一项物品。而东西脏了,就该洗干净才行。
他扯下她的衣衫,将手中棕刷往她柔嫩的肌肤刮去。他猛力刷弄,咬牙切齿、面目狰狞,非要刷去她身上的不洁。任何人,都不能沾染他的所有物。
璎珞全身一颤,咬紧了唇。 的
棕刷如刀,一次次削过她的肌肤,每刷过一次,就刮去一层肌肤,不消片刻已是皮开肉绽。那种疼痛,椎心刺骨,疼得她几乎昏厥。
「你是属于我的,生是我蓝家的人,死是我蓝家的鬼。除非我休了你,否则你就只能属于我,谁胆敢碰你,就是死路一条。」蓝子昂恨恨的说道,双手未停。鲜血染红了双手,他视而不见。
她的血涓滴温热,落在地上,如一封血书,书写了满地说不出口的控诉。
璎珞一言不发,娇弱的身躯轻颤。鲜血漫流,从魂魄中窜出的寒意,让她觉得冷。
蓝子昂的视线恶毒如箭,至死方休的刷洗着,那神情格外可怕。
读着圣贤书的他,在一层层礼教仁义的覆盖下,本性格外阴狠。无法想象,他会对严宇做出什么事来。
蓝子昂又是狠命的一刷,她的血溅在他的面容上。
在昏厥前,璎珞的心中,仍是惦念着严宇。
镂凤春水 作者:玉凌
第 6 章
璎珞一进门,就吹熄了烛火,之后卸下了衣衫。她走入严宇的怀中,也为他褪去衣衫。
她吻上他,热烈而没有保留,以唇以指熟悉他的体魄。她想保留关于他的记忆,好在来日细细温习。
「璎珞?」低沈的嗓音,因为被她挑起的情欲而破碎。长达两个月不曾相见,他心急如焚,各种险恶的猜测弥漫心间。
还没开口询问,她温润的唇儿就堵住他,不许他问。他察觉到她的不同,缠绵得格外绝望。
「嘘。」她如一头猫儿,赤裸的缠绕在他的身躯上,黑发披散。就要来不及了,她如濒死的人,在魂魄散去前,渴望得到更多。
这两个月来,她因重伤而缠绵病榻,虽然有机会可以前来,却又不愿意让严宇见到她一身的新伤。她不要他担忧,更不要他痛苦。
虽然她不肯透露关于严宇的半点消息,但今日傍晚时分,蓝子昂终于查出严宇的身份,在汴京内四处搜查。大队人马举着灯火,浩浩荡荡,如同百鬼夜行。很快的,就要搜查到这里来了。
璎珞觑了机会奔来,赶在严宇离去前,见最后一面。一场云雨,匆匆忙忙,激烈而癫狂。
她心中有底数。这大概就是结局。
两人喘息渐歇,她在淡淡的月光下摸索着穿起衣衫,而后来到桌前,将酒杯注满美酒。红酥手捧着黄藤酒,她要他喝下。
「天冷,喝了酒暖暖身子,再走。」那个走字,如似芒刺,在她胸臆间翻滚,扎得她五内都在淌着血,一句简单的话,竟险些说不出口。
「跟我离开这里,回北方去。」严宇推开酒杯,抱紧了她。他啃吻着她的颈项,在雪肤上留下痕迹,绝望而激烈。酒洒了一地,他不肯喝这杯离别酒。
东风恶,欢情薄,今夜之后,只怕是几年离索。天南地北双飞雁,如何孤单度过几年寒暑?
「你走。」璎珞摇了摇头,将他往外推去,拾起一包细软塞入他怀中。这是她多年来搜罗的珍宝,一件又一件的玉饰,是她仅有的东西。如今,全给了他。
他拥有她的心、她的魂魄,这些反倒只是微不足道的身外之物。
「不!」他握紧她的手,不肯走。
怎么能走?关于他们的流言,传遍了京城,那些人有如饥饿的豺狼,迫不及待的想判她的罪名。他若一走,那些人会狠狠的将她撕裂。
窗外脚步声杂沓而来,听在他们耳中,像是有千军万马。
风声鹤唳,十面埋伏,再不走,眼看就要来不及。她的心颤抖着,知道若是被抓,他肯定死无葬生之地,蓝子昂饶不了他的。
璎珞在原地站定,仰头望着他。
云雨过后,她只穿起了他的单衣,纤细的身躯上,覆盖着宽大的淡色衣袍,黑发仍披散在瘦削的肩上,显得更加柔弱。不同于他最初见到她时,那双清澈的眸子,如今溢满火焰。
严宇彻底的改变了她,让她成为一个鲜活的女人。她的魂魄,被他眼中的烈焰焚烧,成为一团为他舞动的火焰。
「你若是肯走,往后总还有机会相见。要是不肯走,我们今日就要死在一处。」她注视着他,拿起发簪,抵住咽喉。
手往前坚决的一送,鲜血涌了出来,她对着他露出柔美的笑。为了他,就算是疼痛也是甜美的。
蓝家在城内埋伏了千军万马,他有一身武艺,或许还逃得了,若是有她拖累,为了顾及她,两人肯定会被捕。
「住手。」他惊慌的拍掉她手中的簪子,心如刀割。簪子刺入她的肌肤,溅出点点血渍,红滟滟的,一如散落的桃花。
「你不走,我们就死在一处。」她淡淡的笑着,说得无比坚决。她并不怕死,跟他共赴黄泉更是私心的夙愿,逼他离去,是不愿意他惨遭蓝子昂的毒手。
严宇太在乎她,担忧着她的安危。如果她不以死相逼,他不会走。
「璎珞,我不能留下你。」严宇唤着她的名,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知道她虽然柔弱,却是说到做到。
她存心要逼他走,不惜赌上性命。原来,相见时难,别亦难。
「别担心,蓝子昂顶多休了我,不至于伤了我。他太在乎颜面,不会对外宣扬这件事。闹出人命来,有损蓝家的声誉。」她给他一个保证的微笑,从那包细软里,拿出了春水玉环。
「你走吧,只要留给我这个,就够了。」
这是他们最初的见证,她想要留下来,也好在他走后的岁月里,用来惦念着他,让她的思念有个依靠。
「你不是说过,今生这条命是我的?」她询问着,拿他先前的承诺来逼迫他。咬紧牙关,纵然万分不舍,她也不让眼泪流下。「那么,我不许你死在蓝家人手上。」
望着她淡笑的美丽姿容,他的心剧烈疼痛,如同有人拿匕首,戳刺着他的神魂。她本就是他偷来的,不该属于他,旁人传说着最恶意的言词,罔顾他们爱得热切而真诚。
就因世间男子对女人的不屑一顾,所以他以魂魄爱恋着一个女子,是一项错误?
他爱恋着她,不愿意见她在冷清的深闺中枯萎死去,以热情浇灌她的荒芜,而众人握着经史子集,说着礼教大防,定了他们不知羞耻的罪名。
在礼教面前,热烈的爱情是有罪的。
严宇举起手,以她的簪子,在掌心划出一条血痕,将冉冉涌出的鲜血,覆盖在她颈间的伤口。两人的血溶在一处,分不清彼此,生死相许。如果得到她的代价,是要被人追杀一生,他也不后悔。
「我一定回来。」他捧起她的脸,严肃的许诺着。没有烛火,他用月光记忆她的容貌。
璎珞忧伤的摇摇头,不抱任何希望。蓝家权势惊人,他能逃得出去就已经是万幸,哪有可能再回来?只是,就算是自欺欺人也是好的,她不愿意点破。他们拥有的东西太少,只剩寥寥无几的希望。
花厅那儿传来一声吆喝,接着是门被砸破的声音。不能再拖延了,她用尽所有的力气,将他朝窗外推去。
她亲手,将今生最爱的男人,推离了她的生命。
在她荒芜如沙漠的心中,他是一滴雨,滋润了她的魂魄,而她却不得不逼他离去。
她露出最美的微笑,不愿意他担忧挂念。如果这是他能见她的最后一面,情愿他只记忆她的笑容。
严宇回头望了她一眼,那炙热的黑眸,一如当初望着她时,倾尽了所有的炙热情爱。纵身一跃,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璎珞望着他远去,真的以为,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他。
她握紧了手中的春水玉环,低声念着他的名字,声音在夜空中散去,不知道他听见了没有。
镂刻的凤鸟,因为紧握而印在柔软的掌心。玉石囚禁得了凤鸟,礼教却囚禁不了她的心。
这一生就别再回来了,宁可再也见不着他,也不愿意见他惨死。
门被锐利的刀斧劈开,光亮的火把窜了进来,把房内照得有如白昼,蓝子昂率领着众人闯了进来。见不到严宇,他的表情凶恶而狰狞。
「那个男人呢?」他的双目因为狂怒而通红,大步踏了过来,猛地扯起璎珞的衣衫,不在乎粗鲁的举止会弄疼她。
「他走了。」璎珞缓慢抬起头来,心中格外的平静,没有半点恐惧。她望定了蓝子昂,疑惑着他似乎不如记忆中那么高大可怕。
记忆中那可怕如鬼怪,会让她一见就颤抖不已的男人,到底是谁呢?那个男人折磨她好几年,压迫着她的神魂,让她恐惧不已。但是如今望着蓝子昂,她却感受不到分毫的恐惧。
覆盖在她心中的阴影,早被严宇燃起的那把火,烧得干净。
终于能看清,眼前的男人也不过是个欺凌女子的恶徒,伤得了她的身,却不能伤了她得心,她的恐惧终于淡出生命,再也无力回天。
「走了?」蓝子昂冷笑一声,把她扔在地上。「给我搜,搜遍全城,谁抓到那个男人,就赏银五千两。死活不论。」他恨恨的瞪着她,看见她穿着那野男人的单衣,更加怒火中烧。
花钿委地无人收,华服散了一地。她的身上没有残余蓝家的任何富贵,只穿着严宇留下的衣衫,以及一身他诱发出的勇气。
璎珞轻柔的拍拂身上灰尘,而后往外走去,纤细的身影,有着蒲草的坚韧,任何风雨都无法摧折。
众人的目光凝望着她,而她全然视若无睹,脸上仍是带着淡淡的笑意。
从今尔后,心中再也没有恐惧来折磨她,只清楚的知悉,严宇该会是她今生闭目时,最惦记的一个人。是在遇见他之后,她才觉醒,原来自己并非是冷寂宅院里的装饰,而是有血有肉的女子。
她没有后悔。
镂凤春水 作者:玉凌
第 7 章 (完)
光影一闪,璎珞回了神。街心上一枚烟花炸开,烟硝四窜,人群间响起一阵赞叹。
花市仍是灯如昼,旧时天气旧时衣。甚至是,旧时牌楼旧时人,她又成了御使的妻子,坐在灯楼上赏烟花,不同的只是姓氏。
她冠了严宇的姓氏,成了他的妻子。
造化弄人,她其实是没料想到这样的结局的。如同潘楼街边所传唱的,她盼到了与他举案齐眉的日子。
身无彩凤双飞翼,靠着一点相思,严宇执意回来寻她。
那夜他逃出汴京后,蓝子昂将她绑回蓝府,凶狠的毒打她。她默默承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