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灯之明月照霓裳by沐雨聆音(攻为受白头,为受放弃江山he)-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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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种孽因,便得恶果。
这句话当着药师的面说出来的时候,当真是义正严词、既帅气又威风,但到头来沦为现实,实在是令人黑线不已!
。。。。。。我说噶鸟法王哪,这孽因真的不是我种的,你要报仇不去找正主儿,干嘛找到我头上,让我来收这该死的恶果呢!
太华你真是一世妖孽,惹了这等强仇大敌也有办法转嫁到别人身上!
慧深嘴角抽搐,看着自己对面的噶乌法王,及他身后一字排开的门下弟子,在心里碎碎念。
宋绍兴二十八年,金正隆三年,六月间。
这一年,从正月开始,金宋之间的对峙就越发尖锐明显。金帝完颜亮责宋纳叛亡、盛边备,南侵图谋已经人尽皆知。而且,继天骄贝子之后,他又派遣济王府世子檀玄望去扰乱北五省的绿林大会,好在被及时识破阻止,
四月间,慧深应老朋友北五省前盟主谢晋的请托,与邪药师结伴来到金国境内。他们躲在大金皇陵寺院云峰寺里,一直没有露出破绽,并伺机劝化了济王世子檀玄望,说服他偷出了完颜亮攻打大宋的部署兵书。六月,兵书到手,慧深和李思南护着檀玄望母子一行人逃离大金。结果,在出逃途中,遇上了亲自前来追捕的大金国师密宗教祖噶乌法王,还有一大帮法王的徒子徒孙。
身边带着妇孺,对方又是人多势众,自然不好硬拚,更何况邪药师伤势未愈。慧深一挥手,大义凛然:「药师,你带他们先走。」心想等一帮妇孺都走了,自己也虚晃几招逃了就是。兵书已经到手,没事何必跟法王拚命?要知道噶乌法王本为密宗教祖,是金帝完颜亮从吐蕃礼聘而来的国师。据说他神通广大,法力无边,不到万不得已,慧深实在不想跟他硬拚。
见邪药师带着一帮子老小先行上船逃开,噶鸟法王分了几个弟子去追,自己却亲身拦住了慧深。
待他走到近前,慧深才发现,噶鸟法王高鼻深目,轮廓深邃,眉宇间却犹存几分稚气,看起来比他几个身为大僧正的弟子还要年轻得多。他身着真红袈裟,手持金刚橛,头戴五骼髅冠,宝相庄严,眼神凌厉,周身散发出金刚怒目的威严气势。他身后十来个弟子,皆是服紫色袈裟的僧录和大僧正。
「法王,密宗与禅宗井水不犯河水,大家好歹都是佛门一脉,不如行个方便放贫僧离开吧?」慧深合十笑道。
噶乌法王沉默不语,径自把凌厉的目光投向他。
慧深暗叫不妙,只好凝神等他开口。气氛紧张沉重,一触即发。
终于,法王慎重开口:「你@#世外五绝@#%&*?」
匡当,慧深脚一滑,差点摔个筋斗。勉强站直了,慧深笑得勉强:「法王,可否使用贫僧能听懂的语言?」
「杀我弟子%米@#&F,世、外、五、绝?」
好歹这次能听懂的关键词较多,慧深苦笑:「世外五绝有五个人。我虽是其中之一,可杀了你弟子的却另有其人。」赵佺,你闯祸结仇的本领果然天下无敌!淮水一战,你诛杀天玑子、义端和金兵那边的大僧正,一口气把天师道、曹洞宗和密宗教祖得罪了个遍。放眼天下,怕再没第二个人有你这样的胆量了。
法王瞪大眼:「%*%@#?」又是鸡同鸭讲。
慧深擦擦额上的汗珠,再次努力:「我想,杀你弟子的,应该是个穿紫衣、带白鹤,有事没事贱贱笑看似无害实则妖孽的家伙。他虽也是世外绝之一,却跟我毫无干系,冤有头,债有主,这便放我离开了罢。法王要是有兴趣,欢迎去西岳华山太华宫找他报仇。」
实则怨愤地在心里狞笑
太华我知道你闲得无聊,所以才会在江湖上惹是生非、搅风搅雨。与其看你脑子抽风去争什么皇位霸业,不如让这位话都讲不利索的密宗教祖去找你消遣!
「%&@#%&?世外五绝?」翻来覆去,法王似乎就认准了这一个词。
脸上成排地挂下黑线,慧深在心里把赵佺诅咒了一百遍啊一百遍。他耐着性子道:「是,世外五绝中的人杀了你弟子,但是,那个人不是我!」这次连手势都比划上了,求助的目光扫向那帮法王弟子。拜托!这里就没有一个能跟我正常沟通的人吗?
事实证明,法王一心想为那位惨死在赵佺手中的大僧正报仇是有道理的
那家伙虽然孤陋寡闻,却是法王弟子中唯一一个精通汉语的人吧。随身翻译死于非命,在中土语言不通、寸步难行,难怪法王怒发冲冠。
「你%*@?世外五绝!就是你@&%#*!」数度夹七杂八、沟通不良之后,法王怒了,手中金刚橛狠狠拄地,顿时地动山摇、尘灰四溅。
祸水东引的打算宣告失败,心知此事今日难以善了,慧深无奈地祭出念珠。顿时,冲天佛光直入九霄,真言梵唱响彻天地,密宗与禅宗的最强者展开了惊天动地的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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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刚伏魔珠对上金刚四方橛,谁胜谁负?
念珠原是礼敬法器,珠数为一百零八颗,作为修持念咒时计算数字之用。不同材质制成的念珠有不同的用处。慧深的白念珠,更多时候是用于礼敬祈福、施展法咒,偶尔也兼差充当打飞太华侯的功用。
金刚橛,又称四方橛或四橛,原是古印度的兵器,后来被密宗吸收为法器。除材质区别外,外形上都有一尖刃头,手柄上的佛像装饰则各有不同。噶乌法王所持的,手柄上有怒目金刚,含有忿怒、降伏之意。
这便好比青锋剑对上狼牙棒,各擅胜场,端看临敌时如何运用。
金刚橛纵横捭阖,气势如虹。劲气激飞间,草木连根拔起,遍地青烟,碎石进裂。噶乌法王虽然面目稚嫩、口拙舌笨,一身功力实不愧密宗教祖之名,金刚橛舞动时有龙象之力。
慧深手中念珠挥动,光焰冲天而起,他则游身于刀光剑影之间,身形灵动,毫不滞涩,法王攻势虽盛,却连他的衣角也沾不着。只见激战中他米白僧袍随风飘卷,翩然欲举,颇在几分仙风道骨的风姿。
两人斗了个旗鼓相当。
慧深自问,若自己能尽展长处,念珠以柔克刚,降伏金刚橛也并非不可能。密宗教祖虽然好大的名头,可他世外五绝兼新任禅宗掌教的身份也不是浪得虚名!可惜。。。。。。
现下不是比武争胜,单打独斗。噶鸟法王加上他的一帮弟子,是奉着大金皇帝之命来追捕他。群殴之路,不由分说。
砰砰砰、匡匡匡、嘟嘟嘟。。。。。。
见师父占不到上风,法王的弟子们纷纷拿出法器助阵。一排紫色袈裟的僧录和大僧正排成一列,大鼓、腰鼓、羯鼓、铜鼓、嘎巴拉鼓,锺、铎、铃、铙钹,花箪篥、白海螺,骨号、喷吶,各种称赞法器琳琅满目,交织成
令人头昏脑胀的大合奏。
最后,一个大僧正手持罡洞骨笛吹出声,尖利刺耳,令人毛骨悚然。
空中的飞鸟受了惊,拍拍翅膀掉下数根羽毛,霎时间飞得无影无踪,江里的游鱼也惊恐地从水面上跳出来,翻腾几下又沉进水底。夏末秋初的天气,木叶萧萧冷风四起,天地为之变色、草木为之含悲。。。。。。
太华,我对不住你!看这帮家伙人模人样,也同你一般穿紫,可这噪音。。。。。。早知如此,我当初绝不会说你的箜篌、玉笙是靡靡之音啊啊啊啊啊~
慧深额头见汗,被这怪异的合奏影响,胸中气血翻腾,面对噶乌法王的招招进逼,渐渐落了下风。
金刚橛尖刀划破长空,风声凛冽,慧深手中一颤,念珠陡然失了回避,正面迎上。霎时间,一百零八颗念珠分崩离析,在半空中进落,散落如一地珍珠。
。。。。。。既种孽因,便得恶果。谁是谁的孽因,谁又是谁的恶果?
收掌疾退,慧深唇边掠过淡淡的苦笑。太华,或许你说的对,三生石上自有前缘,你我之间的纠缠,这一世也无法了结了。伐爱不尽本,数数复生苦。既有牵绊,爱欲便犹如双刀之剑,伤你的同时,也是伤我自己。那天,我忍心目睹你独身闯山、重伤离去;到如今,算是偿还给你吗。。。。。。
念珠坠地,如珠落玉盘,顷刻间佛光氤氲而起。
法王抬头,稚气清秀的面孔上忽有阴影闪现,神情诡谲,与先前判若两人。清澈眼瞳中闪现红光,他口中忽地喃喃咏诵起六字真言,低沉古奥的言辞恍若远古巫咒,于无声无息之间慑人心神。
慧深心神一凛。这是前生魂魄附身?密宗历来有投胎复生、不昧性灵的说法,难怪这噶乌法王年纪轻轻就坐到了密宗教祖的位置。。。。。。
咫尺方圆内,压力倏地加重,异乎寻常,慧深身形顿时受阻。忽地眼前人影飘忽,法王犹如鬼魅般闪到近前,一掌印到,轻飘飘看似浑小着力,却力蕴千斤,有龙象之力!躲闪不及,胸口被正面打中,慧深喷出一篷血雾,踉跄后退,直退到江岸边才止住冲势,身子摇摇欲坠。
「咯咯咯。。。。。。」法王发出阴恻恻的笑声,稚气的面孔配上挣狞狠戾的神情,如同从地狱中爬出来的厉鬼,望之诡谲可怖。配上四周锣钹齐鸣的法乐,活脱脱一个超度亡魂的水陆道场。
对手是法王的话还能拚一拚,可如果是个千年老鬼的话。。。。。。或许,该立刻跳进江里藉水遁逃命?哈,能把世外五绝的一员逼到这样狼狈的地步,噶乌法王果真名不虚传。自己如能侥幸逃得生天,一定要
努力地多多收些弟子!带在身边,既可壮大声势,又能帮忙围殴,一举两得。
法乐声萦绕不绝,慧深胸口剧痛,内息不稳,仍是苦中作乐地胡思乱想。
空气沉闷得令人窒息,浓厚的云层压得匝低,不停翻滚,天际依稀有闷雷响起,山雨欲来。忽地,清亮的鹤唳声响彻行云。慧深茫然抬头,对面山崖上,流云变幻雾霭弥漫,丹顶霜翎的白鹤矫翅雪飞,盘旋而来。
是疏影!
他此次来大金是秘密行动,只偶尔让灰鹤暗香帮着与灵隐寺之间互传信笺。这次他和药师都以为成功在即,便让暗香飞回灵隐寺去了。。。。。。可是,眼前的疏影,难道是
江风忽起,沁凉湿润的风灌进宽大的衣袖中,掠过肌肤有一种鲜明的触感。雾锁云转之间,又是一声鹤唳,灰鹤暗香振翅飞来。双鹤盘旋于山间,环山云雾被风一吹,轻柔涌动,露出山巅一角,只见一紫衣人高踞山崖上,身前一具凤首箜篌,衣襟当风,恍若天人。他遥遥望了这边一眼,随即垂下头去,双手交擘,顷刻间,行云流水般的乐声自天外飞来。
十二门前融冷光,二十三丝动紫皇。
太华侯赵佺,他终于还是来了!
乐声清越飘忽,澄澈空灵,并不甚高,却渐渐把法于弟子们的法乐合奏压了下去。更有甚者,那帮弟子被乐声所惑,听得如醉如痴,连自己手中法器也忘了,那令慧深头晕目眩的法乐合奏不知不觉间竟然止歇了。
几个盘旋之后,乐声渐转轻柔,如同春风拂面、细雨润物,虽然极低极细,却没一丝一毫随风弥散,反倒凝成一线传入慧深耳中。慧深一怔,便觉自己内腑间散乱的真气得琴声之助,渐趋平和顺畅。赵佺原来是借着箜篌声在替他疗伤。
自腊月初八奇秀峰上大雪中一别,他们终于在大金国境内再度相见,时隔半年有余。
慧深百感交集,抬头望向山崖。白鹤与灰鹤在半空中盘旋追逐,翎羽飘落如花雨,天边的云雾缭绕在他身周。隔得太远,看不清他的脸,只能隐约见到其人紫袍玉带,风姿卓然,居高临下的姿势犹如啸傲烟霞的天外谪仙。
。。。。。。归根结底一句话,死性不改。
到了这个份上,他居然还是记得要先耍帅再出场,慧深连骂他的力气都索性省了!
慧深当然不会傻到以为对方是及时赶到。不用说,这家伙缀在他和药师后面也不知多少日子了,反正他那两只活宝宠物做眼线很方便。
。。。。。。可是他看到法王追兵赶到,却按兵不动,在一边坐山观虎斗。直到法王魂灵上身形势危急才出手,可谓尽显无耻本色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太华你果然深得其中精髓。
「噶乌法王,你不在吐蕃逍遥,千里迢迢跑来中土,不知有何贵干?莫非是见大乱将起,欲趁火打劫?本侯劝你还是及早罢手,免得自寻死路!」
乐声戛然而止,赵佺扬声发话,声凝一线传下悬崖,姿态潇洒自若。
慧深满肚子怨气,忍不住幸灾乐祸地想
这位法王根本不会汉话,你根本是对牛弹琴、鸡同鸭讲。
孰料,法王扬眉笑道:「三山五岳,五湖四海,吾要来便来,何人敢来管吾?好一个霸道的美人,有趣有趣!」语声低哑粗嘎,语调也颇有些僵硬,偏偏汉话却说得流利已极。
慧深不由脸上变色。这个法王,跟先前那个,似乎并不是同一人。。。。。。密宗的生魂附身会是这般形式吗?
目光暗自四下边巡,他瞧见噶乌法王那帮弟子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显然已经习以为常。
赵佺显然也瞧出了这一点,略一迟疑便笑吟吟地道:「美人?承蒙阁下谬赞。但不知阁下该如何称呼?本侯该叫你噶乌法王,还是。。。。。。」
「咯咯咯,名字不过是个代号,你便唤吾苯巴好了。但不知这位美人又该如何称呼?」法王睁圆了眼,如果不是那毛骨悚然的笑声,还颇为天真无邪。
赵佺柔声道?「诶,本侯便是原先那位噶乌法王要找的杀徒仇家,世外五绝之首。」
「世外五绝?%@#&米%&?」忽然,法王站定不动,面上神色变幻,声线也变了,嘴巴里叽哩咕噜冒出一串吐蕃话。
慧深脸上不由爬下一排黑线。。。。。。原先这位噶乌法王,对世外五绝这个词还真是。。。。。。执念深重啊!
不过到了这时,他和赵佺都瞧出,这位密宗教祖身上竟似有两个魂灵互相争夺控制权。而后来这位自称苯巴的家伙,法力神通显然更加厉害。
赵佺眼珠一转,笑道:「世外五绝,我也是,他也是。」手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