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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戾狐之三 玲珑望-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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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皇上是当初将军给亲手救出来的,而且皇上向来不是和将军很要好的吗?」

  「嗯……」秦翎伦想了想,喃喃道:「不知道。也许有什么样的原因?」

  「废话!」冰逍重新坐下,端起茶杯,「世人都知道这其中肯定有原因。」

  「唉……可是将军天天脸色阴沉,越来越沉默。他不说,我们如何猜也是于事无补。」秦翎伦叹口气,眉头紧皱。

  冰逍看着,又转眸看向千寸,千寸依然冷漠着脸,但是眼神微微闪动,眉头也皱了起来。

  在将军府的深处,谷绝翌一人独立,站在窗边。

  天天下雨,自从你走了。

  有些事情没办法控制,那就控制一下自己……可是,谷绝翌猛地一拳砸向墙面,「砰」的闷响,手上关节处渗出血丝。

  可是,我就要控制不住了!

  皇上如此作为,真是奇耻大辱!

  身为将军,却没有办法守在战场!说是关怀臣子,留在京城养伤,可是……却特别允许我上朝,上了朝就好比戏子般立在御阶下!好比宫灯一般!

  看上去似是皇上偏爱,却又被有意无意地给忽视过去……

  皇上,你到底要如何?还不如撤了我的官职,赶我出京城……

  谷绝翌听着窗外淅沥的雨声,忽而想起,曾经跟在逸寻身边,浪荡在五湖四海中。

  也是下着倾盆大雨,整个天地在细密如发的雨丝中变得模糊不清起来,逸寻黑色的长褂湿透了,站在屋檐下拧着衣襬,谷绝翌则在旁边伸长手臂,接那些从屋檐边缘滴落的水珠。

  那时候,逸寻还比谷绝翌大,就像他的哥哥。

  跟在逸寻身边,谷绝翌就无比地安心,无忧无虑,即使外面下着再如何大的雨,谷绝翌却笑着,接那些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

  那时候多么悠闲,还不知道所谓的生离死别,还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无奈。

  谷绝翌想起来和逸寻诀别后再次重逢,逸寻依然是那副容颜,漆黑的眼有些不敢置信地睁大,淡色的唇张开,喃喃很久才说道:「绝翌,你长大了。」

  师父,人总是要长大的,不管他们是否愿意……

  谷绝翌皱起眉头,有些茫然地看着雨丝。

  师父,其实我知道你离开,是不想看着我一天一天地老去……你害怕被丢下的感觉,我也是。

  第十章 

  生活变得平静而有规律,曾经波澜起伏,热闹非凡,现在却是人来人去,冷冷清清。

  谷绝翌觉得自己是很能够习惯如此生活的,因为当念想死去之后很长的时间里,他拒绝所有人包括冰逍以及秦翎伦的来访,只在偌大的府邸里来来回回地走着,听自己空寂的脚步声在房间里回荡。

  皇上依然让谷绝翌上朝,站在那个他专属的位置上,然后不闻不问。

  谷绝翌也越来越习惯地当一个站立在朝堂上的宫灯。

  有些好笑的感觉……谷绝翌站着,一身官服,低头垂眸,沉默着,也无视那些探询的目光和窃窃私语。

  皇上看着他静默的面容,却越来越紧地皱起眉头。

  「三日之后,寡人要宴请文武百官,一同赏月……谷爱卿,你也来吧。」

  谷绝翌不想去,可是抬头却碰上皇上那双犀利的眼,里面莫名地跳动着火焰,皇上已经变得陌生,再也不是那个一身淡黄,静静坐在花园凉亭内,微笑着和谷绝翌对弈的那个太子了。

  「臣遵旨。」谷绝翌鞠躬。

  皇上斜靠在皇椅中,眼依然紧紧地盯着谷绝翌。

  赏月,可那晚的月不圆,也不明亮,时而乌云飘过,遮去了那轮瘦月。

  悠扬的乐曲,芬芳的美酒,可口的佳肴,还有谈笑风生的文武百官,皇上依然高高在上,在他的左下方,即是谷绝翌。

  向来不喜欢如此场合,看着众人欢声笑语,却不知道说出口的话到底有几句是真的。

  还好……谷绝翌抬起眼,张望了一下,冰逍和秦翎伦也来了,只是座位偏下,离得有些远。

  谷绝翌远远地看着,只见冰逍夹了糕点,秦翎伦笑着说几句,冰逍眉头一皱忽然就击向秦翎伦,秦翎伦反手一抓,冰逍缩回又是一掌。两人片刻间,已经过了十几招。

  谷绝翌笑起来,一阵风吹过,带着花香。

  是,百合的味道……

  皇上突然俯下身子,开口道:「绝翌,还记得这个味道吗?曾经你天天在府里熏的百合……」

  怎么能够忘记。谷绝翌本来拿起酒杯,却在闻到这个味道的瞬间,忘了送入口中。

  「因为你天天熏着,寡人到你府中,也渐渐地喜欢上这个味道。」

  「谢皇上喜欢,不过百香之中更有芬芳。皇上天长日久何必执着于这一种香气?」

  「你又为何执着这种香气?」

  「我不过凡人,皇上千金之躯,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谷绝翌叹气,有些无奈,「皇上,你要看的是无以计数的芸芸众生,看着这整个天地。你不能对一个人特别执着……身为天子,就失去了普通人的一切。」

  「是吗?」皇上的眼眸瞬间黯淡,忽而又犀利起来。冷笑一声,皇上开口道:「你这是拒绝寡人?」

  「皇上要如此认为,臣……无话可说。」

  「你……」皇上看向谷绝翌的眼是冰冷而疼痛的,身为天子,应该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可是……「你还想着他?」

  谷绝翌喝下手中的酒,笑起来。

  「你还想着他!」皇上双眉倒竖,「即使寡人如此要求,你还是为了他舍弃寡人。」

  「舍弃?」不,只不过有些人和事,无论世上的哪条路,你都无法向他走近的……想起逸寻的话,谷绝翌感到自己麻木很久的心,似乎疼了一下。

  「谷绝翌……」皇上默念着这个名字,曾经两人比肩而坐,笑谈的往事情景破碎一地,再也找不回来了。

  「谷大将军。」皇上突然提高音量,引得众人转眸过去,「听说你一把碧蓝长剑舞的是呼呼生风,寡人很想看一看……」

  谷绝翌瞬间变了脸色。

  皇上随手指向在众人中跳舞的舞女们道:「趁此美景,你不如让大家开开眼界?」

  让个大将军当着众人和舞女们一起?

  众人有些愣怔,谷绝翌沉默不语。

  「谷大将军,不行吗?」

  皇上,你这是……何苦?

  谷绝翌沉默片刻,突然起身,有侍卫已经呈上一把长剑,和谷绝翌常用的那把相近。

  已经很久没有手握宝剑了。谷绝翌的手缓缓握紧剑柄,最后巡视遍众人。众人笑脸盈盈,双眼含着讥讽和玩味。

  「谷将军真的是皇上的娈童……」

  「当然,否则,为何皇上让个将军和舞女一起跳舞?」

  「想必,过不了多久,就要招谷将军去寝宫了吧……」

  「那就是宠幸了……」

  「哈哈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

  谷绝翌最后一眼看向皇上,皇上依然紧皱眉头。

  谷绝翌大笑一声,走到正中。妖娆而窈窕的舞女,即刻妩媚地笑着,靠近谷绝翌,谷绝翌剑眉到竖,长剑背在身后。

  「梦冷黄金屋……」随着低沉的嗓音,谷绝翌猛地手上一抖,长剑斜刺而出。

  「叹秦筝、斜鸿阵里,素弦尘扑……化作娇莺飞归去,犹认纱窗旧绿。」

  谷绝翌抽剑回身,剑身白影飘荡,忽而扫、劈、戳、切、削、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连连挥舞。看得众人怔住。

  「正过雨、荆桃如菽。此恨难平君知否,似琼台、涌起弹棋局。消瘦影,嫌明烛。」

  剑舞得密不透风,掀起劲风,刮得众人面颊生疼,而舞女们早已不能近身,纷纷退避一旁。

  「鸳楼碎泻东西玉……」

  谷绝翌猛地一个跨步,长剑横扫。

  「问芳踪、何时再展,翠钗难卜。」

  谷绝翌向虚空削去,忽而回剑相隔,又猛地挺剑前刺。一剑接着一剑,源源不断,话语未停,「待把宫眉横云样,描上生绡画幅。怕不是、新来妆束……」

  谷绝翌左右踏步,长剑起伏,雪影飒飒,只听风声。

  「彩扇红牙今都在,恨无人、解听开元曲。空掩袖,倚寒竹。」

  嗓音越加低沉,谷绝翌猛地身子后仰,长剑刺向虚空,而身子越来越靠近地面。

  漆黑长发蜿蜒在地,衣襬拖在地面,谷绝翌看向漆黑夜幕,耳边依然是悠扬乐曲,众人笑谈的声音,还有皇上似笑非笑的声音:「谷爱卿,舞得果然好看啊……」

  念想……

  百合香……

  戾狐……

  谷绝翌猛地仰躺在地上,双目圆睁,努力地睁着,感到眼睛酸疼得厉害,所以需要大大地睁着眼睛。

  不能够流泪,念想,我答应过你,要好好的活着……

  可是……我活得一点也不好,非常不好。

  谷绝翌猛地眉头紧皱,一手伸出就要捂向双眼,但是,瞬间冰凉的手落入一带着淡淡温度的手掌中,紧紧握紧。

  谷绝翌一愣,随即感到身子被一手从腰下抱住,瞬间腾空而起揽入一人温热的怀中。

  谷绝翌差点惊叫出声,看着眼前的人,看着那头雪白的长发飘扬空中,还有狭长的眼。

  「绝翌……」依然是低沉悦耳的嗓音,「我很想你。」

  谷绝翌怔怔地看着戾狐,咬紧嘴唇。这只是个梦而已,就像他做了无数次的梦一样,一说出口,这个梦就会醒。

  戾狐看着谷绝翌,感到已经分别了有千万年那般长久,这眼,柔顺的长发还有已经瘦削惨白的脸颊。

  戾狐搂紧谷绝翌,紧紧地抱在怀中,冷眸斜了过去,对上那高高在上皇帝惊异的双眼。

  「我要带他走……」

  「不可能!谷绝翌身为寡人的爱卿,你怎么能够……」

  「够了!」戾狐不耐烦地开口,「我只是说出来而已,不是征求你的意见!」

  「你、你这个怪物,怪物!」皇上仓皇失措地吼道,又左右张望道:「来人,快来人,杀了他!」

  「哼……」冷笑起来,戾狐忽而眼眸细长的瞥向皇上,「你是不是还想尝试一次?那次我让你被人挟持,沦为玩物……这一次……」戾狐摩挲着嘴唇,想了一下笑道:「让你掉入谷底深处,被毒蛇虫蚁啃噬身体……你会喜欢的。」

  「你……」皇上猛然瘫软在地。

  谷绝翌一把拉住戾狐伸出的手指,「不可以。」

  戾狐收回视线,更加搂紧谷绝翌,靠向他冰凉的脸颊,缓缓摩挲道:「他让你想哭了……我如何放过他!不过……」话语

  转低,戾狐继续道:「你舞得好好看……你从来没有给我舞过。」

  「傻瓜……」谷绝翌有点疲惫地笑起来,渐渐闭上眼睛,「走吧……离开这里,我再也不想回来了。」

  「好。」戾狐话音刚落,淡淡的白烟升起,隐去了身影。

  皇上刚刚伸出手臂,一声召唤还未出口,就再也看不见谷绝翌了。

  冰逍本来双手紧紧握住刀柄,现在手放下来。

  秦翎伦怅惘地看着,突然松了口气,笑起来,「将军,走了。」

  「应该不会回来了……」

  「哦,怎么办?」秦翎伦转过身,向着冰逍摊开双手,「我们的将军私奔了……」

  「嗯……然后呢?」冰逍淡淡地开口。

  「以后,妳就不能到将军府里骗吃骗喝了……」秦翎伦一脸同情。

  冰逍脸上如同霜降,「谁骗吃骗喝!」

  「妳……」

  秦翎伦半点不犹豫地指向冰逍,冰逍瞬间拔出两把钢刀。

  「哈哈哈……」秦翎伦转过身子,脚下轻点,就跃出了围墙。边跑边笑,边笑边喃喃了一句:「大家都走了……将军也走了……」

  戾狐搂着谷绝翌,在一处烟雾缭绕的山林中,重新显露身影,依然摩挲着他的脸颊还有柔软的发丝。

  「你……」谷绝翌坐起身体来,双手就伸向腰间,解去腰带,「灵气又不够,需要来吸人阳气了吗?」

  戾狐皱起眉宇。

  「给你……吸吧……」

  谷绝翌身子后仰,戾狐赶紧一把揽住他的肩头。

  「我不用再吸你的阳气了……」戾狐说:「也不用吸任何人的阳气。天地万物,我采集灵气即可以修炼。」

  「是吗?」谷绝翌笑起来,「我还以为自己有点用,现在看来,连这点用处也没有了,那么……」谷绝翌望着戾狐的脸道:「你回来干什么?」

  「找你。」

  「找我干什么?你不是已经不需要吸我的阳气了吗?」

  「找你,和我一直一直的在一起。」戾狐重新将谷绝翌搂入怀中,「我想你,太想太想你了……」

  一时愣怔,随即谷绝翌用力推开戾狐,几丝冷笑浮现嘴边,「你在胡说什么?戾狐,是不是你修炼得晕了头……」

  「我没有。」

  「什么时候,你也学会了人类的谎言?」谷绝翌站起身子,看向周围烟雾缭绕的山林,「人类没有什么长处,这唯一的长处竟被你学成了十足的像……还是不要这样,人类不过你口中的炼药品而已,像个人有什么好?」

  「我没有骗人。」戾狐也站起来,「我只骗了你一次。」

  「是吗?」谷绝翌笑起来,双肩抖个不停,「你骗了我一次?」

  「那一次,我赶你走,说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那是我骗你的。」

  谷绝翌说不出话来,只能背对着戾狐。

  「因为回去,我不知道自己是生是死,我不想你死在灵狐族,灵狐族的长老是个笨蛋而且愚蠢之极,我没有把握能够保护你……

  「为了救出娘亲,我出了灵狐族,就是寻找带着紫阳符咒的人,因为这样的人如果吸干阳气,我可以提升到分裂出五尾!可是,那个人是你,我不能够让你死。」

  谷绝翌摇摇头,抓住一旁树干的手抓紧。

  「灵狐族的长老已是八尾的千年狐狸,我不能够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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