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君的情妇-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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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在她下定决心为他生个继承人后,反而开始做好性爱前的安全措施。
他不是一直想要个孩子吗?瞧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然而不开口问还好,听到他的回答她真的不敢相信。
“暂时我还不想要孩子。”他说。
“你想永远困住我?”她尖叫,眼中尽是不可置信,若早个几年,她或许会雀跃不已;而今,她只想快速逃离他身边。
“是的,我想困住你。”他诚实地回答,至于是基于什么样的理由,他也搞不懂了。
“为什么?”她问,只因她再也看不清楚他内心的想法。因为摸不清、看不到他接下来的意图,反而令她倍感惶恐。“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孩子?为什么突然间出尔反尔?”
但康政伦却完全不加以解释。
忆起那段往事,朱静容说不上来是怎样的一种感受,她的内心充满了矛盾与挣扎,一方面是因为他想困住她而感到苦涩,但一方面又因不需要担心生下孩子而放宽心。
望着思绪漂浮不定的朱静容,康政伦习惯地推了下她的背,企图唤回她飞远的思潮。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康政伦放下碗筷,双手环住她,突地皱起眉头。“你好像瘦了?”
不是好像,而是真的瘦了。“最近实在是没什么食欲。”她老实回答。
“生病了吗?”他紧张兮兮地立即以手覆上她冰凉的额头,纳闷地道:“没发烧呀!”
朱静容扯下他覆于额头上的手,淡淡地回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只不过胃有些不舒服,频频反胃想吐。”
“反胃?想吐?”康政伦努力在脑中找出任何可能造成反胃想吐的病况来,然而唯一让他想到的却是最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怀孕。“会不会是——”
“不可能。”他话才刚起个头,她立刻知道他话中之意。他也认为她怀孕了吗?但有可能吗?他们一直有做避孕措施啊!“绝不可能是怀孕。”她坚决否定这个想法。
“你‘那个’这个月有来吗?”他试探性地问,凡事总有个万一,说不定这件他们一致认为最不可能发生的事就正好发生了。
朱静容羞红了脸,低下头轻道:“你忘了吗?它一向不怎么规律。”
他差点忘了,因为她的生理期一向不怎么规律,所以当他决定不让她太早受孕时才会勉为其难使用保险套,为的就是要比开那些所谓危险与不危险期。
“既然不是这个问题,那又会是什么?是因为太累吗?我觉得有必要再帮你找个帮佣——”
突地,朱静容伸出食指置于他唇上,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我自己应付得来,不需要别人帮忙。这样的生活,我已感到十分满足。”
“可是你的身体——”
“不碍事的,或许再过个几天就没事了也说不定。”
“明天抽空陪你上医院看看。”他还是不怎么放心,坚持要陪她上医院就诊。
“我真的没事,是你多心了。”她压根儿不认为自己的身体出了毛病,她会食欲不振大概是最近真的有些累了。
而他的关心就像是温暖的太阳,暖烘烘地照射在她身上,若不是多年来训练出与任何人皆保持一定的距离,只怕她再也抵抗不了他随性的温柔而深陷了。然而他们今日走到这种地步,她是否能全身而退也不得而知了。
“不管是否是我多心,身体不舒服总要把病看好才行。”
瞧他一脸坚决,朱静容明白多说无益,凡是他坚持的事就不容许他儿女反驳,既是如此,她又何必自讨没趣,破坏这两人难得建立起来的平静生活。
反正多说无用,她干脆藉机转了个话题,顺道转移他的注意力。
“今天我榨了些新鲜果汁,喝一些吧。”
康政伦摇头,整个思绪遗绕在刚才的话题上。“还是给我一杯威士忌。”
他不常碰酒,一旦他想浅酌几杯时,必然有其理由,而极大的原因便是因为烦躁。有时是因为公事,有时则是因为她。
朱静容来到大厅。由于康政伦不是酗酒之人,因此酒杯摆放在高低柜里的最高层。而以她娇小的身高是拿不到的,非得藉助椅子的帮忙才行。于是她搬了张椅子放在柜子前,可当她打开柜子的那一刹那,一只蟑螂却没预期地由里头钻出来——
她从小就惧怕蟑螂,所以她吓了一跳,突地松开抓住柜子的手,脚下的椅子也因她突地晃动而不稳,而她就这么重心不稳而狼狈地摔了下来。
一声巨响彻底震撼了康政伦,他简直不敢想像朱静容发生了什么事,他立即飞快地来到她身边。
他瞠大眼,不敢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景象。
地面散落着破碎的玻璃酒杯,那一片片的碎片更是毫不留情地插在跌落在地的朱静容身上,她的身上淌着血,看来令人触目惊心。
康政伦迅速蹲在她身旁,小心翼翼地抱起她。看着浑身欲血痛苦的她,他的心更是狠狠地抽痛着,他赫然发觉原来她在他心中早已占据了一个极大的位置,只是他一直浑然不知罢了。
就在他准备将她抱往车上到医院就医时,他的手臂传来一阵小小的拉扯。他低下头,看见的却是她拧起眉头、疼痛到睁不开眼的表情。
“我好痛……”朱静容想偎近他怀里寻求安全的保护。
“我知道、我知道。”他把她环得更紧,他的呼吸都快跟着她微弱的气息而制止了。“你忍耐点,我这就送你上医院,别怕,有我在。”
“可是我的肚子好痛……”那股痛楚大到震撼她全身,惨白的脸上散步着微微汗珠。
康政伦这才发现她的下体竟也淌着鲜血,他满脸尽是不可置信与惊讶。这代表着什么?不会就是他们方才一致否定的事吧——
她的体内有了他们的孩子。
******
在急诊室门外等待的心情是十分复杂的。
自朱静容被送进急诊室后,康政伦几乎没一秒是放松心情的,他的一颗看似坚强的心此刻因为担心她而悬在半空中。
忘了在门外等了多久,当他看见急诊室的等突地暗了下来,医护人员从里头沉着脸走出来时,悬挂在半空的心并没因此而落下,反而挂得更高了。
康政伦迅即跑过去,激动地扯着主治医生的手问:
“她有没有事?她有没有事?”
“这位先生请你别激动,静下心来听我解释好吗?”医生拉下他的手,“大致上看来是没什么大伤,但是不巧的是她有了孩子,所以——”
“你说什么?孩子?你说她肚子里有了小孩?”他瞠目结舌,不敢相信。她现在的情况竟是他们认为最不可能发生的事,尽管他每次欢爱前都使用保险套,但还是让她受孕了。
“是的,而且胎儿已经一个多月了。”
“那她好吗?有没有生命危险?”孩子的消息固然让他倍感惊讶,但他更在意的还是朱静容。
“大致上她没什么生命危险,但孩子保不保得住就得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谁在乎孩子?我要的是她平安无事!”他对着医生大吼。
此时此刻,孩子对他再也不重要,若他真的想要一个属于他们俩的孩子,也就不会在她下定决心要为他生下孩子后,反而使用起保险套来。
“这一点我大可向你保证她一定没事。”
“我可以进去看她了吗?”她急切地询问。
“可以,但请保持安静,病人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充分的休息。”
听了医生同意的话,没再稍加停留,康政伦立刻往病房奔去。
他悄悄地推开房门,在瞧见躺在病床上的朱静容时,他的双腿反而像生了根似的,久久无法移动一步。
盯视着床上的她,他不由得感到一阵心悸,原来就连他这种看似坚强的男人,其实还是有害怕的事物:他最害怕的就是失去她。
许久,他轻轻迈开脚步来到病床边,盯着她苍白无血色的病容,整颗心像突然间消失了般,感觉是如此的空虚与空洞。是他一直不愿承认,其实她在他心目中何止是契约的对象,早在不知不觉中,他的喜怒哀乐已随着她的一颦一笑而高低起伏。
她是那么急欲逃离他身边,而他又该以什么方式留住她?一旦孩子生下,契约也跟着成立,如此以来,他们两人相处的时间就真的有限了。
有生以来,康政伦第一次感觉到那种打从心里涌上的力不从心,原来在这世界上,并非只要他想要的都能手到擒来,得不到的痛苦竟让他心痛到不能自已——
或许他也该静下心来去正视他们之间的问题,又或许他更该老实地告诉她,就算孩子落地,他仍然不原履约。只是,她愿意吗?
他但膝跪地,一双手紧紧包裹住她冰冷的手不放,好似他一旦松开手,她就不再属于他一人的了。
******
由医院再回到家里转眼间已过了两个多月,幸运的是朱静容的身子已逐渐恢复健康,就连一开始医生并不看好的胎儿也安然无恙。
随着胎儿愈来愈大,相对的,朱静容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愈来愈少见。尽管她口口声声承诺要给他一个孩子,可是那个从小就自我灌输的观念反而让她因恐惧而愈来愈沉默寡言。他清楚的知道,其实她根本不曾走出她自己在多年前就设下的迷魂阵。
那种害怕亲情牵绊的恐惧始终不曾在她心里消失过,她一直以为自己能克服,而今她才清楚的知道那全只是她用来自欺欺人的把戏罢了。
为了让朱静容病弱的身子得到充分的运动,偶尔康政伦会在下班后陪她到附近的公园散散步,或者像今天心血来潮的带她到一望无际的海边走走,杼解郁闷的心情。
“在想什么?”康政伦从朱静容身后环住她的腰,她飘渺恍惚的神态总让他感到不安。
“我们还是有了负担。”她望着辽阔的海幽幽叹息,感叹人是那么的渺小,尽管再怎么努力还是敌不过宿命的安排。
曾经她以为自己能坦然的留下孩子离开他,岂知当他毅然决定不要孩子,打算就这样困住她一生时,坦白说这些年西来,她还是因他不经意的温柔而感动了。这一向是身为女人最大的弱点,她不是木头人,不会迟钝到感受不出他对她付出的温柔,就因为这样,她才更觉彷徨无措。
“我并不觉得他会是个负担。”他扳过她的身子并直视她,不认同她的话。
“是吗?”她淡淡地说,不再与他争辩。只因她心知肚明当孩子生下后,她能待在他身边的日子也不多了。
签下婚约后,她一直以为七年将会是一段漫长的日子,岂知在转眼间竟已过了五年多。
近六年的时间,让她在心境上改变许多。由一开始的强烈抗拒到逐渐接受有他在身边的日子,再由不顾为他生下一儿半女的强硬态度到现今无奈的软化,对她而言,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相处的可怕之处,只要时间一久,那原本不曾在乎过的人、事、物也会悄悄地驻留在心底。
再度转身忘着蔚蓝大海,呼啸而过的海风吹乱她束齐的长发。五年了,她的头发也从五年前对他承诺后的那一刻起就不曾剪过,而今发长早已过了她纤细的腰。
康政伦无语地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他覆盖住的不只是怕她受凉的身子,就连同随风飞扬的长发也一并困住了。他深深明了,此刻她的心就像这头秀发一样,期待着早日投奔自由。
“起风了,我们回去吧!”他担心地蹙眉,自她怀孕起,她的身子一直就不是很好。
朱静容摇着头,不怎么舍得离开。她的心绪紊乱得很,欲趁着凛冽的海风抚平动荡不安的心思。
“等一下,我还想在这里待一会儿。”
“再待下去你会着凉的。”他亲密地搂住她,试图把自己温热的体温传给她。“想看海,明天我一样可以再带你来,不必急于一时。瞧你,都冻成这样了。”
“冻?”朱静容下意识地重复他的话,不自觉地以双手环住身子。“我想喝杯热茶,你去帮我买来好吗?我好舍不得这个美丽的夕阳,想亲眼看它落入海平面。”
她感慨颇深地直盯着远方的夕阳,心中不自觉浮起“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两句话来,这美丽的夕阳就好比他们之间的婚姻,在一开始还不能体会它的美好,然而就在接近结束的那一刹间,才恍然明白它的美。但再美好的夕阳也无法晚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从眼前消失。
“回家吧!天已经快黑了。”康政伦继续劝她打消念头。
“再等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她不为所动地坚持己见。
康政伦叹气地再次扳过她的身子,把披在她身上的西装外套拉好,并且一一地扣上钮扣,确定外套温暖包裹她后,才柔声道:“乖乖地在这儿等我,我会快去快回。”
朱静容回给他一个难得一见的微笑,点点头。
待康政伦一离去,她又朝着夕阳落下的方向望去。
远方橘红色的夕阳逐渐往海平面落下,当夕阳就快完全消失时,她突然感到一阵恐慌,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拔腿就往夕阳的方向奔跑而去,完全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也忽略了海的危险性。
而当康政伦拿着两杯热饮回来时,看见的就是她往海里跑去的摸样。一时间他甚至忘了该作何反应,只能瞠大眼看着她奔向大海。
猛地,他终于回过神,立即丢下手中的热茶,任热腾腾的茶水烫伤了手也不自觉,唯一存于脑海、流在心中的完完全全是她想自杀的景象。
那股突如其来的震惊彻彻底底地刺痛了他的心、震撼他的视觉。
他快速地跑入海里,把快被海水吞噬的朱静容环身抱回沙滩上。
把她平放在沙滩上,在确定她安然无恙后,康政伦心中所有的愤怒由口中咆哮而出:
“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自杀?你怎能这么做!你怎能这么做!”他一古脑儿地朝她发泄满腔的怒火,殊不知她这么一个无心的举动扼杀他多少细胞。
康政伦拼命地朝她发泄,直至不经意瞥见她眼角上的泪水,欲脱口而出的话突地卡在喉间,她竟然再一次被他惹哭了。
“为什么太阳要落下?为何美好的事物总是无法保留住?”朱静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