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泥by云水在瓶(喜剧版,温柔美攻)-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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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不会知道他真正上马的时候有多勇猛。
意识慢慢模糊。我靠在秦枫耳边,无力地笑:“秦枫,你果然有做色狼的本钱。”
秦枫笑了,低声道:“我可不可以以为你在夸我?”
烛影摇红,满室温柔。
我点头,说:“所以我很倒霉。如果你选择硬上,我就来不及死。”
秦枫没有立刻听懂我在说什么,片刻之后却变了脸色,一把提起我,眼神似乎要杀人。
我的双手手腕上,鲜血从咬开的伤口处喷涌而出,一片血肉模糊。秦枫身后的床单,已经被血浸得透了。
我很小心,而色狼专注于他今晚的猎物。等他发现时,已经太迟。
失去意识前,我第二次成功地看到秦枫愤怒的样子。
第一次是我把鼻涕毫不留情地蹭上他的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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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竹悠扬,花影浮动,舞袖翩翩。
我夹在奴婢群中,不时感到有妒羡或是贪婪的目光射到我身上。
那晚我自杀未遂,在床上足足躺了半个月才恢复。不意外地,我不用再做苦役,变成个衣着光鲜的随身侍从,成了府中奴婢们最妒嫉眼红的人。不知有多少丫头小厮羡慕我一步登天的鸿运,羡慕我被南华王夜夜XX。
只有我肚子里最清楚——我还不至于被XX。当然,为了整晚提防某头漂亮的色狼,我失眠头痛,眼圈发黑,伤痕累累,苦不堪言。
就这样,居然还有很多人妒嫉我。
因为他们认定我被秦枫XX。
我苦笑。
如果强奸你的是个凡人,你得到怜悯。如果强奸你的是个贵人,你得到妒嫉。同理,如果强奸你的是个丑八怪,你得到怜悯。如果强奸你的是个大美人,你得到妒嫉。
强奸不是罪。关键在于谁是强奸犯。
觥筹交错,高朋满座,主人南华王坐在次席相陪,衣冠楚楚,雍容典雅,好一头道貌岸然的俊俏禽兽。
只是主人没坐主席,因为西夏王元昊来了。
当年,元昊因显赫战功被册封太子,明道元年登基为王,此时所控领土东尽黄河,西界玉门,南接萧关,北控大漠,二万余里,为一时之盛。
我在做乞丐的时候曾远远见过一次西夏王。年轻俊美的君王穿着白色长袖箭衣,头戴黑冠,身佩弓矢,自乘骏马,前有旗手开道,后有侍卫步卒张青色三盖相随,左右簇拥,耀武扬威,不可一世。
我躲在奴婢群中悄悄地偷看这个传奇式的年轻君王。长眉入鬓,高鼻薄唇,俊眸漆黑发蓝,顾盼之间凌厉高傲如鹰。
我曾听说宋朝大将曹玮为一睹元昊风采,绞尽脑汁,派人暗中偷画他图影,日夕对图发怔,手不释卷。
值得。果然是极出色的人物。
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窥探,元昊凌厉的眼光往我这个方向一扫。
我屏息静气,缩着肩膀躲在一堆侍从后面,脊梁发冷。
元昊若无其事地转开眼光,笑吟吟举起酒杯去敬昭玉公主。
不愧是南华王。今天的场面真不小。不但西夏王亲临,王都最负盛名的女冠昭玉公主也来了。
我留心听座中众人言语。西夏乃党项族人所建,多年浸染汉人文化,崇尚汉俗,承续唐朝开放之风,男女之防不严,酒席中常有尊贵女客。昭玉出身王家贵胄,册封公主,容色照人,才艺惊绝,却不知何故抵死不肯嫁人,出家为女道士,美貌风流,名重一时。
除了昭玉公主,张陟、嵬名守全、张绛、杨廊、徐敏宗、苏千雪、张文显等重臣才子皆云集于此。尤其是苏千雪、徐敏宗等人,更是天下闻名出类拔萃的才子。
苏千雪本是大宋江南门阀世家之首苏家的嫡系子弟。苏家一门世代显贵,当年却因苏婉儿毒安定郡王赵颜一事,被楚王元佐记恨,寻借口灭了满门,借机清扫江南门阀贵族势力。自此,东晋以来兴盛百年的江南门阀士族一蹶不振。苏家上下百余口,仅幼子苏千雪一人凭武功才智逃得性命,投奔西夏。
亡族之恨谁解?姑且飞觞邀月。觥筹交错,丝竹悠扬,言笑晏晏,没谁看起来心事郁结。
饮至半酣,秦枫笑道:“今日才士云集,不如赛词,以助酒兴?”
西夏第一的美男子饮了些酒,玉面飞红,说话间顾盼生姿,多了几分倜傥不羁,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似能流波。众人轰然叫好,也不知是为其提议,还是为其风采。
我却想起了他晚间挑逗我时的模样,没来由脸上一热。
西夏崇尚汉俗,贵族中文风极盛,宴会中赛诗词乃是常事。昭玉公主饮了两杯清酒,玉靥生霞,说道:“诗词之物,最费才力,除非……”却故意卖关子顿得一顿,方才笑道:“除非主人肯出大好利物,做起来才有力气。”
美人妙语一出,众人纷纷大笑附和。
秦枫慨然道:“秦枫是小气的人么?座中任何一位,只要夺得今日赛词的魁首,便可以任选南华王府上一件东西带走!”
此语一出,众人更是兴奋。秦家世代高官,加封异姓王,府上奇珍异宝无数,随便一件便可能价值万金。
我心中一动,偷眼看了看这头俊俏的禽兽。
果然大方。
元昊看一眼秦枫,笑道:“爱卿慷慨,如何却薄待了自己?这样吧,若是爱卿夺魁,也可以任选王宫中一件东西带走。”
元昊知秦枫才气盖人,故有此言。此语一出,厅中轰然,气氛更是高涨。
昭玉抚掌笑道:“如此公平!要说赛词,奴家正好有个新鲜点子:阳春繁花无数,不如选各色花朵各题一词牌于其上,每人蒙眼任取一朵,便按那花朵上题的词牌来填词,取着好填的词牌是运气,取到不好填的也认命,诸位看可好?”
题出得风雅,众人连称有趣,议论纷纷。秦枫笑道:“玉真人果然妙人,我等怎可辜负美意?”当下吩咐仆人去花园取花。
不久,各色鲜花取来,词牌题好,众人纷纷去取,凝神细思,提笔挥毫,一时厅中花香墨香浮动。却有人大跌其脚,埋怨手气不好,摸了个不好填的烂词牌。
过了一炷香时间,已经有不少写好了的,吟了出来。在座的都是举国精英,纷纷打点精神,要在君王面前逞本事,佳作如云而出,叫好之声不绝于耳。
昭玉摸到的是支碧桃花,上面题的词牌是《青玉案》,略一凝思,下笔一挥而就,环顾座中,嫣然一笑。
众人为她风华美色所慑,皆屏息静气。
只听昭玉柔婉清脆的声音传来:“天低水暗华灯暮,烛花落,香满户。昨夜谁吟行路苦?压城风定,惊江雨住,梦断春归处。”
“青丝障目胭脂误,红颜遂矜红袖舞。乱云孤舟天际渡。一襟晚照,高楼独步,惘然人间路。”
她这首《青玉案》背景乃是春暮黄昏,婉转旖旎,词冷调沉,众人暗暗点头。词中似有自己的身世之感,众人细细咀嚼其中意境,联想到她不明不白的出家,便有人痴痴叹道:“青丝障目胭脂误,红颜遂矜红袖舞,好,好!”她那句“高楼独步,惘然人间路”一出,不知有多少才子暗中扼腕而叹,恨不能挺身而出,仗义自荐,令这高贵的美女不在人间孤独。
当下,便有人建议定此词为冠,众人纷纷附议。那边的苏千雪却拈着朵广玉兰吟了首《天香》。
“雪冷轻舟,霜寒怒海,狂雨骄风相妒。流浪浮沉,啼笑甘苦,付与昏鸦冢墓。耿耿长夜,应猛醒,壮心迟暮。远寺残阳钟鼓,英雄天涯尽处。
“华年酒狂自负,谓天公,以春相付。羁旅东西南北,客船寥落,幽恨向谁倾吐?赖明月,皈依葬魂处:命似游丝,身同尘土!”
苏千雪能文宜武,盖世英才,却身世坎坷,身负灭门之冤、背国之恨。一首双调的《天香》,老到深沉,比之昭玉的《青玉案》毫不逊色,情辞宛转凄切处尤有过之。众人议论纷纷,便明显分了两派,多数人仍是支持昭玉,却颇有几个有名公正的人转而支持苏千雪。
我微微一笑。这首《天香》词沉郁凝涩,一腔郁愤之气跃然纸上。可惜,苏千雪是个男人,没根没底的男人。如果苏千雪也是个美貌尊贵的公主,这厅中怕是大多数人都支持了他。
才华在现实面前,难免要打些折扣。
元昊冷眼看着,笑吟吟催秦枫。秦枫推托不过,蒙眼摸了支花,却是支雪白的梨花,上面题了《武陵春》三字。
《武陵春》乃是常用的词牌,秦枫才思敏捷,沉思片刻已有了上阙,便吟道:“裁水为裳山为袖,醉舞逞风流。意淡心远别红楼,逐梦天尽头。”
他刚吟完上阙,已是满堂彩声,秦枫微微一笑,略一凝思,吟出下阙:“春意无边浓如酒,宜喜也宜愁。雪惧阳春花惧秋:此刻好,彼时休!”
众人一呆,轰天价叫好,又见他容貌清艳,举止倜傥,无不心向神往。
我低眉垂首,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眼珠偷偷一转,落上那张清俊的玉面。没想到,这头漂亮色狼竟不是绣花枕头。字里行间一派风流妩媚,将自己的襟怀抱负藏得一点不露。文为心声,此词看着可喜,细想却什么都没说。
帝王座前,高明。
元昊点头,敬了秦枫一杯酒,说道:“果然好词。”一笑,道:“看样子,朕藏在宫中的宝贝是保不住了?”
众人凑趣,哄堂而笑。原本拥护昭玉和支持苏千雪的争执不下,秦枫此词一出,众人都没了异议,一致公推该词为首。
我偷看元昊脸色,想起关于元昊一些传闻,心中一动,越众而出,深施一礼。
“方才王爷是否言道,座中任何一位,只要夺得今日赛词的魁首,便可以任选南华王府上一件东西带走?”我朗声说。
众人目光齐齐射来,鄙视、轻蔑、好奇、惊讶、贪婪、惊艳种种眼光不一而足。
我略感狼狈。
好久没有用这么干净的脸庞出现在大庭广众间了。
秦枫盯着我不出声。元昊凌厉的目光也落到了我面上。
竟没人说话?
我背上微微冒汗,不怕死地又大声问了一句:“敢问王爷,方才所言当真?”
秦枫终于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道:“本王应诺的,自然当真。”
我深吸一口气,不慌不忙地一拱手,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小人鄙陋,也欲一试,求王爷恩准。”
此言一出,厅中一片哗然。
我装作没看见那些鄙视挖苦的言语,腆着厚脸皮稳稳当当站着。
苏千雪笑道:“一个下人,便敢如此,果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
秦枫神色一尴尬,待要发作,却被昭玉打断,笑道:“此人虽是下人,却也有种潇洒出尘的清标仪态,王爷何不命他一试?”
秦枫斯文一笑,道:“看在玉真人份上,就命他一试。”眼光却恶狠狠在我身上一转,似乎要剐块肉下来。
我摸摸脸颊,按下突然暴起的鸡皮疙瘩。
花到手,是支粉白的蔷薇,上题《一剪梅》三字。
不去理会那些等我出丑的人,我沉思片刻,朗声吟道:“纵马天涯仗剑游,谁为国愁?谁为天忧?英雄当世自风流。霸业江山,千古悠悠!”
“许我功成同泛舟,何必登楼?何必悲秋?十年离恨竟白头。情旧魂断,残梦谁收?”
厅中竟一时静了下来。看众人脸上神情,我知道我已成功。
众人又分了两派,一派支持秦枫,一派支持我,争执不下,便有人提议由陛下圣断。
元昊从眼角瞥了一眼我,说道:“《一剪梅》虽然慷慨豪迈,却比不上南华王的《武陵春》风流妩媚,骨格天成。不过……”笑吟吟地加了一句:“朕倒是很好奇,南华王府里有什么宝贝让一个小小的侍人胆敢不顾死活、越众而出?所以,朕定《武陵春》和《一剪梅》并为魁首。”
金口玉牙一出,众人再无异议。我微微一笑,元昊果然是人才。他虽认为我的词赛过了秦枫,说出来的话却百般顾全秦枫颜面,听起来还不似偏袒,甚为公平。
秦枫也笑,盯着我笑:“本王也很好奇,你看中了府里什么东西?”
我装作没有发觉他迷人的笑里藏着刀,清清嗓子,说:“小人是否可以在府中任选一样东西带走?王爷会不会反悔?”
秦枫似乎胸有成竹,道:“本王是出尔反尔的人吗?”
我暗笑。秦枫啊,只怕我的答案不在你的圈套中。
“好!”我盯着秦枫,指着自己的鼻子一字一顿:“我,要,带,走,我,自,己!”
我第三次成功地看到了秦枫的愤怒。
挑起嘴角,我直视秦枫喷火的眼睛,用眼神告诉他:
凭什么要留在这里给你欺负?我、要、自、由!
众人万万没有料到我会说出这么个要求,一时鸦雀无声。寂静中,我似乎听见了秦枫咬牙的格格声。
昭玉打量着我,忽然“嗤”地一声轻笑,似是明白了什么,欲语还休。南华王男女通吃的癖好不是秘密,而对于这种事,女人总比男人要敏感些。
我微觉尴尬,干咳了两声,深深一礼,道:“多谢王爷厚赐!小人不才,就此拜别。”
不是我不垂涎王府里那些价值万金的宝贝啊……只是如果我要了那些东西,秦枫大可把宝贝给我,却将我的人扣下,如此一来便不算违诺。
他本来就是头狡猾的狼。
所以我釜底抽薪,先行脱身。
宝贝虽好,比不上自由。
夜长梦多,趁着所有的证人都在场,我堂堂正正开溜。
不去看秦枫发青的俊脸,我大摇大摆向外走去,却听秦枫一声怒吼:“站住!”
我无可奈何地站住,闲闲刺了他一句:“王爷一诺千金!”
秦枫竟然笑了,笑得我脊梁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