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当自强1·幸福不用你给-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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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两个好姊妹的加油打气下,庄晓梦飘飘然地出门了,怕弄脏衣服,还特意叫了计程车,一路直奔墨未浓位于信义区的高级公寓。
车子才在大楼前停下,她忽然心念一动,让司机多绕个弯,先到附近的超市采买。
她想墨未浓总是吃外食,想做点东西给他吃,可偏偏自己手艺不佳,前几次尝试大多失败,这回该做什么好呢?
想了想,只有煎牛排这项她有自信,火候控制可是在沈静这个严格的教练监督下扎扎实实练过的,该是不至于丢师父面子。
挑了几块上选的牛排肉,又拣了些做沙拉的材料。墨未浓喜欢甜椒,红的、黄的、绿的,庄晓梦一口气买了好几颗。
最后,从架上拿下一瓶加州红酒。
抱着满满的一纸袋,又穿着高跟鞋,庄晓梦尽量保持优雅,穿街过巷,来到墨未浓家楼下,管理员已经认识她了,笑着朝她点点头便开门让她进去。
她乘电梯上楼,来到他家门前,按铃。
他看到她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一定想不到她会来找他吧?不晓得她今天的打扮,他可会喜欢?
庄晓梦站在门前,秀眉因甜蜜而弯弯,星眸因期盼而蒙蒙亮,樱唇畔漾开一抹梦幻的笑意。
门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他来开门了!
霎时,她莫名地紧张起来,左手将纸袋捧在胸前,右手忍不住去卷发尾的波浪,怕自己不经意之间,发丝乱了。
门打开,一道俊拔的男人身影映入眼瞳。
「哈啰!我来了。」她学日剧女主角,可爱地歪着头。
他却不若日剧男主角,当场脸色一亮,显现出惊喜的表情,浓密的眉苇反倒揪成一团。
「妳怎么来了?」
「嗄?」庄晓梦一时傻在原地。这不是她所期待的反应。
「要来之前怎么不先打个电话?」
打电话?是了,她应该打电话,这男人不喜欢意外,他喜欢一切都在掌控中,她怎么粗心到忘了?
她噘起嘴。「抱歉,是属下错了,墨『经理』,我应该先打电话跟『您』报备一下的。」刻意强调关键字眼表达自己的不悦。
好歹她也是他女朋友,就不能偶尔不请自来一回吗?
他不吭声,持续皱眉。
沈默如巨岩,重重压在她心头上,她好闷,几乎喘不过气。「OK,既然主人家不欢迎,我走就是了!」
她转身想走,偏偏走得不够快,还来得及让一把娇软的嗓音给追上。
「未浓,是谁来啦?」
她顿时凝住──这声嗓,怎么听都像是女的。他家里,有个女人?!
她以最慢的速度旋身,宛如音乐盒上转到最后的小人偶,目光也像木偶那样呆滞,迟疑地越过墨未浓的宽肩,落在他身后那个娇小美丽的可人儿身上。
对方眨着明亮大眼,好无辜、好纯真地冲着她甜甜一笑。
「嗨,我是Tina,妳好啊。」
******
Tina,他在美国攻读硕士学位时交的女朋友,当时还是个大学生,两人年龄有段差距。
经过了这么多年,Tina从青涩到成熟,正好处于女人最娇艳芬芳的年华,男人永远梦想的二十五岁。
她是个ABC,这几年一直住在洛杉矶,这次是跟父母特别回台湾来探亲的,打电话联络上了墨母,墨母很高兴,一心想撮合两人破镜重圆,可惜儿子不肯回家吃饭,墨母只好亲自把人带来他的住处。
所以庄晓梦要面对的,不只是墨未浓的前女友,还有他的母亲。
母亲、前女友、现任女友,三个女人,三种复杂的关系,怪不得未浓会觉得她出现的不是时候,连她自己也不禁后悔今日何必心血来潮给自己找这种麻烦。
庄晓梦暗自懊恼,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墨母跟他前女友在厨房忙进忙出,想帮忙,插不上手,不帮忙,又显得一无是处,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对不起,我应该先打个电话来的。」她悄声,对坐在一旁的墨未浓道歉。
他从报纸里抬起头,冷漠地瞥她一眼。
他生气了。
庄晓梦咬着下唇,双手迭放在膝上,端庄地坐着,心里却恨不得这附近有个地道让她能不着痕迹地逃出去。
她该怎么办?她偷偷窥视厨房里两道忙碌、有说有笑的身影,一时彷徨无计,而身旁的男人又显然毫无替她解决这窘境的意愿。
看来,只有靠她自己了。
她闭了闭眸,深呼吸,极力压下一波波从胸口涌上喉间的酸浪,站起身,来到厨房门口,端出最灿烂的笑颜。
「伯母,Tina,需要我帮忙吗?」
墨母回头,打量她,柳眉一挑。「不用了,庄小姐,看妳这样应该不习惯做家事吧?没关系,煮饭的事交给我跟Tina就行了。」
我跟Tina。
意思是她们俩是同一国,而她这个不擅厨艺的女人最好哪边凉快哪边去。
庄晓梦心一沈。看来未浓的母亲对自己的第一印象很差。
她勉强撑住笑容,还想再说话时,墨母已转过身去,不理她。她尴尬地站着,进退不得,想落荒而逃,却明白自己已失去了这样的机会。
从Tina邀她进门开始,就注定了她今日必须承受这一场难堪。
一点半,午餐终于上桌,菜色丰盛,色香味俱全。
「未浓,你快尝尝,这些都是Tina亲手做的呢,没想到她年纪轻轻,手艺挺不错的。」
「哎呀,是伯母不嫌弃,只是几道家常小菜,没什么,我妈还常嫌我做得难吃。」
「这样还叫难吃?妳妈的标准也太高了……」
餐桌上四个人,两个人妳来我往,聊得尽兴,唯一一个大男人只是低头猛吃饭,一声不吭。
庄晓梦同样保持静默,事实上她也完全插不上话。
「……对了,晓梦姊。」Tina微笑转过头,像是忽然注意到她的存在。「妳跟未浓交往多久了?」
晓梦「姊」。庄晓梦默默在心中重复这称谓,樱唇很勉强才能弯起笑弧。「快半年了。」
「未浓很体贴呢!跟他在一起一定很开心吧?」
他很体贴吗?「嗯,很开心。」
「以前未浓追我的时候,还每天开车接送我上下课呢。我报告不会写,他上图书馆帮我找资料,还陪我用功到大半夜,考试的时候,他怕我紧张,就坐在教室窗外大树下一面看书,一面陪我。还有啊,有次我感冒发烧,他连自己的考试都顾不得了,赶来宿舍照顾我……他真的是个很棒的情人呢!」Tina娇声赞叹,忆起过往的恋爱史,美眸绽着梦幻的神采。
真的那么棒吗?
庄晓梦默默听Tina倾诉往事,胸臆的酸浪又开始翻滚了,一波过去,一波又来,不客气地重击着她。
原来她以为工作第一的男人,也曾经那样为自己的女友费心,伴读、陪考、天天接送。她一直以为他不懂得宠女人,原来他也曾经宠过。
他说自己喜欢坚强独立的女人,可他以前交往的对象却是这么一个年轻可爱的小妹妹……
「够了没?」墨未浓总算开口,很不悦地拢眉。「过去的事别再提了。」
「哎呀,你害羞了吗?」Tina笑望他。
「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再提那些。」
「为什么不提?明明就不好意思还不承认。呵呵,伯母,其实妳儿子很可爱呢──」
够了没?这样的酷刑,她还要忍受到什么时候呢?
庄晓梦如坐针毡,偏偏当着男友母亲面前,她不能有一点不礼貌。她二十九岁了,是大姊姊了,不该跟一个年轻美眉计较,自尊也不允许她在男友的前女友面前失去风度。
她微笑,从头至尾,她在心里默想着自己的好姊妹,希望自己的笑容能像沈静一样那么从容又优雅。
终于,生平最长的一顿饭吃毕,她盈盈起身,礼貌地告退。
「伯母,很高兴见到您,下次有机会我会专程去拜访您。Tina,谢谢妳这顿饭,很好吃。未浓,我先走了,拜拜。」
她真佩服自己,能够不颤抖着嗓音说这些客套话,她赞许自己,没让唇畔的微笑出现一丝歪斜,她应该好好奖赏自己,这么大方的表现值得让众人敬自己一杯。
墨未浓送她下楼。「妳别介意Tina说的那些话,我跟她之间已经过去了。」
「我知道,我不会介意的。」那只是前女友不服气的挑衅,她很明白。
「还有我妈,她今天对妳态度是冷淡点,不过我想她没恶意,只是见到妳太惊讶了。」
是啊,都怪她去的不是时候。「没关系,我懂。」
深邃的眸若有所思地瞅着她。「妳该不会在生闷气吧?」
生气的人不是他吗?她涩涩地想,表面上却故意嘟起嘴。「干么?你以为你的女朋友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他看来释怀了,点头。「我知道妳不是。」
「知道就好。」她笑,心上却在淌血。她其实不如他所想象的那般大方呵!可她,必须是……
「要我送妳回去吗?」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她笑着摆摆手,转身离开。
那徐徐前行的背影,很挺,很直,像一根不肯屈服在狂风暴雨中的劲竹,踩着细带凉鞋的步履,很潇洒,旁人看她走的每一步,都好似在传达着女人的傲气。
只有她自己明白,她其实一点也不骄傲,更无法潇洒。
******
深夜,沈静屋里。
沈静捧着本书,在灯下静静阅读着,一旁的贵妃榻,童羽裳半躺着,双手灵巧地打毛线。
夜很静谧,很恬馨,音响温柔地流泄出钢琴声,溜过城市的晚风,一下下吹着窗帘玩。
这样的夜,很适合静静地、懒洋洋地度过,可惜让一串粗鲁的门铃声给破坏了。
两个女人交换诧异的一眼,沈静放下书,前去开门。
「唷,静。」庄晓梦大声打招呼,跌跌撞撞地闯进屋里来。「我来喽!」迷蒙的瞳光一转,抓着童羽裳的形影。
「童童也在啊,真是太好了!呃!」一声酒嗝。
「怎么了?晓梦,妳怎么醉成这样?」
「有吗?我很好啊。」庄晓梦不承认自己喝醉。「妳们看,我还可以金鸡独立唷。」她抬起左脚,摇摇晃晃地摆姿势,一个重心不稳,往下趴。
幸亏童羽裳及时跳起身,和沈静一左一右接住她。「还说妳没醉?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呵。」双手在空中乱挥。「我告诉妳们喔,我今天看到未浓的妈妈了。」
「什么?」
「还有他的前女友。」庄晓梦继续报告,吃吃地笑。「她们两个一起到他家,煮饭给他吃,他的前女友很会做菜喔,比我做的好吃多了,哈。」
童羽裳蹙眉,大概猜出发生了什么事,担忧的眼神瞥向沈静。
沈静点头,示意她一起扶着庄晓梦在贵妃榻上躺下。「晓梦,别再说了,来,躺好,我去泡杯热茶给妳。」
「谢谢静,我就知道妳对我最好了。」庄晓梦揽过沈静颈子,胡乱在她颊上亲了亲,转过头,望见童羽裳。「啊,还有童童,妳别吃醋,妳也对我很好,妳们两个我都好爱好爱。」也在童羽裳脸上亲了亲。
「是,妳放心,我不会吃醋的,快躺好。」
庄晓梦人是乖乖躺下了,嘴巴却不肯停,像失控的老唱机不停地播放着。
「妳们知道吗?未浓对他前女友很好唷。妳们一定不相信,他居然天天接送她上下课,怕她考试紧张,还在教室外面陪她耶,哈!那个工作狂居然也会这么宠自己的女人,我听了都不敢相信……」
「来,喝茶。」沈静扶起她上半身,将一杯热茶送近她唇缘。
她喝了几口,躺下。「我现在才知道,原来男人说工作第一也只是嘴巴说说而已,如果真的有心,他也可以丢下工作不管的。」
「妳累了。」沈静温柔地睇着说个不休的好友。「闭上眼睛休息好吗?」
庄晓梦不肯闭,眨着泛红的眼,不停说:「他说他不喜欢女人太依赖,其实不是的,他那个前女友不就很依赖吗?他也很情愿让她依赖。所以啊,我想只是因为他爱我不够深,如果他很爱很爱的话,就算我怎么依赖他也无所谓的。」
她侧过头,忽然抓住童羽裳的衣袖。「童童,妳说,爱得比较深的人是不是注定要受伤?」
「晓梦──」童羽裳不知该如何回答,看着她红肿的眼皮,知她一定狠狠哭过了,喉咙梗住。
「我不想爱这么多,这样好累。」庄晓梦模糊地嚷道:「真的好累。」
「对,妳累了。」童羽裳柔声说,接过沈静递过来的毛毯,替她盖上。「睡觉吧,好不好?乖喔。」
两个女人像哄孩子似的,好不容易哄得庄晓梦闭上眼睛,朦朦胧胧地睡去。
「妳看她,哭得脸都花了。」望着庄晓梦脸上不忍卒睹的残妆,童羽裳心弦重重一扯。
沈静默然,拿来湿纸巾,轻轻地替庄晓梦卸去残妆。
气氛寂静,两人默默看着庄晓梦就算在梦里也攒着眉的容颜,想象着她独自在酒馆里一杯接一杯地饮酒,眼泪一滴又一滴地坠落,都是心疼不已。
「静,我是不是做错了?」几分钟后,童羽裳将沈静拉到一旁,哑着嗓子自责。「我不该劝晓梦大胆去恋爱的,我明知道在爱里受伤很痛苦,我还这样害她。」
沈静摇头。「妳没错,童童,不要怪自己。」
「那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联合自己的妈妈跟前女友欺负晓梦?」
「我们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等晓梦清醒了,再好好问她。」
「我不敢问她,我怕她会哭。」说着,童羽裳忍不住哽咽起来。
「傻瓜!怎么反而是妳先哭了?」
「我也不知道,我觉得……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