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流行乐之愚人码头 1-10(未完)-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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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斯展点了点头，“好，我会去。”

开车去大学城的时候，庄斯展一直在想心事。
我知道，林子聪是和明一手发掘出来的，从出道算起两个人相识合作也有五年。和明给我一种城府很深的感觉，他原来有着忠心护主的一面。林子聪出身寒微，和明不许任何人提这件事。是真英雄自然莫论出处。在人前和明对林子聪颇有点严厉，现在在我面前他能如此落力维护我们之间的关系，看的出来他是替他着想的。
进入音乐会的会场之后，庄斯展找了一个最角落地位置坐了下来。七时半，演出开始了，台下的歌迷喊成一片。
演出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庄斯展在心里暗暗对出场歌手点评了一下：论唱功都过的去，今天的乐队不行，不够熟练也不够激情，配合方面也有瑕疵。看了看手表，庄斯展等着林子聪上场。
九点左右，林子聪作为音乐会的压轴登场了。这还是庄斯展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看到这位闻名都会的歌星。
舞台上的林子聪，白色的T恤外套了一件缀满装饰的黑色亮皮夹克，黑色的牛仔裤上有很多破洞。他怀里抱着一把电吉他，在乐队的伴奏中自弹自唱。
冷眼旁观，庄斯展不得不承认，林子聪真的是一个很英俊的男人。
林子聪没有如很多偶像明星那样去染发，一头如云的黑色头发柔顺光亮，流海很长，半遮住眼睛，随着他唱歌时的动作，流海飘飞，然后又滑落下来。林子聪有一双如寒星般的黑色眼眸，即使坐在最角落的人，也能感觉到他的目光，真是一双电眼，高挺的鼻梁，俊秀的容貌，下巴有点尖，配上薄薄的嘴唇，是那种能让女人和男人都为他疯狂的类型。
舞台上，林子聪唱了一首又一首，慢歌唱到快歌，又唱了一首带点英式摇滚曲风的歌。歌迷们不停尖叫，仿佛飓风过境，几乎要掀掉礼堂的屋顶。
就是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下，庄斯展用他那专业的耳朵，听着林子聪的歌声。庄斯展听过林子聪的唱片，不过现代计算机技术太过先进，任何破锣般的声音都可以修到完美无瑕，作不得准。现在听现场，论歌艺，他给林子聪打七十五分，若论舞台表现力，他给林子聪打九十分。
其实，我一直觉得林子聪是个偶像，就算他会作曲作词，在我看来他的作品缺少上乘之作。听现场，他声线较薄，如果训练了四年都是如此，想来也无法有更大突破。不过让我惊讶的是他的现场表现力，他在舞台上极有动感，抓人眼球，有一种控制全场的魅力，舞跳的非常好，怪不得有“舞王”之称。
从他的歌声中能听的出他对歌曲投入的感情，我觉得这一点非常重要，唱歌就是要有感情，否则无法打动听众。倾听他抱着吉他坐在吧凳上唱的慢歌，我能够感觉的到他爱音乐，爱唱歌，这份心意似乎被他整个人，而不仅仅是歌声和音乐本身传递给了我。舞台上的他似乎在散发光芒。
现在在我心目中，他仍然是那个自傲自负自满自我的人，不过，身为音乐人，没有一点自傲那是不行的，林子聪今时今日贵为小天王，他又如此年轻，自负自满亦不为过。他对他的音乐有自信，这份自信心我很欣赏。
看完这场音乐会，庄斯展一个人悄然离去。回到家，他打开有着林子聪资料的活页夹，又看了一遍，心里面原本对林子聪这个人的印象，有了些许改观。

“今天你为什么又不去公司？”和明在林子聪的音乐室里质问他。
“你烦死了！”林子聪拨了拨后颈处的头发，语气很不耐烦。
“你是不是不打算出这张唱片了？”
“不是。”
“你是不是自始至终不打算跟庄斯展见面？”
“不是。”
和明很无奈地叹息，“真是要被你气死了，你到底在怕他什么？”
林子聪猛地抬头，黑而亮的眼眸掠过寒光，“我才没有怕他！我只是一想到他就心里不舒服，我不愿意见他。”
“你到底在闹什么别扭。”
“你管不着。”
和明哭笑不得地坐下来劝说道，“斯展是真心要做好这张唱片，如果你去开过会，听过他对选歌、编曲，以及推广宣传的意见，我相信你一定会喜欢上他。他是学院派出身没错，也是古典音乐和民乐的支持者，但这不代表他不懂流行乐，也不代表他不懂得如何令一张唱片大卖。现在市场这样不景气，有这么一位从音乐理念到营销观念都是一流的人才来为你制作唱片，我看不出你到底有哪里不满意。”
“你干嘛这么替他说话！”林子聪很不满意地说道。
“因为我知道他是为你好。”
听到这句话，林子聪的脸色变了变，斜起眼睛看了看和明，咬着嘴唇没有哼声。
和明站了起来，“跟我去丽华酒店。今天有一个珠宝商的酒会，庄家在珠宝业相当有名，身为这一代的长子嫡孙，庄斯展一定会出席，你去见见他。”
“哼，他卖珠宝就好，玩什么音乐。”嘴里这样说着，林子聪最后还是被和明拖上了汽车。

04

虽然到了酒会现场，不过林子聪一直藏身在角落里，没有让任何人发现他。他只是想偷偷地先观察一下庄斯展。
庄斯展是跟随着自己的叔父来这个酒会，参加酒会的很多是庄家的熟人，没怎么被介绍庄斯展就给人们围住了。
冷眼看着人群内的庄斯展，林子聪暗暗在心里评判他的衣着品味。今天庄斯展仍然是穿白色衬衫配黑色西装，没有打领带，而是戴一只黑色的领结，西装上露出咖啡色手帕的一角。他剑眉星目，英俊不凡，别有一份气质，在人群中十分突出。
林子聪看过庄斯展的照片，不过能拍出气质来的照片不多，现在看到本人，他无法不在心里暗暗赞一声好。
不愿意认输，林子聪继续观察，很快他就发现庄斯展并不擅于应酬，偶尔会露出孩子般的纯真笑容，似乎还有几分学生气，不由暗暗偷笑。看着看着，林子聪又发现，虽然不太讲话，但是庄斯展姿态潇洒，一派天然，不刻意，不造作，不经营，浑洒自如，大方得体。
怎么，我对他的观点是错的吗？虽然我知道他不是珠宝掮客，但是我总觉得他应该是个一身铜臭的人，哪里配谈音乐。现在看来，我又觉得他不像音乐人，倒像是大学讲师。好奇怪。我知道他是世家公子，也知道他有学问，现在看到他本人，我觉得他的家世身份是一回事，教养与人品又是另一回事。难道说……这就是和明告诉过我的：腹有诗书气自华、人到无求品自高。
很想要带着鄙视的眼光离开，但最后林子聪是带着欣赏和迷惑悄悄离开了这个酒会。

酒会已经过去了一周，林子聪仍然不肯和庄斯展见面，交给他的工作会做，公司就不肯去。
“你还是不去公司，天天泡在地下室里弹琴，你到底在想什么？DEMO送过来你听了没有？到底要挑哪些歌？如果你不给意见，我们就以斯展的意见为准了。”和明站在林子聪身后冲他叫道，一副气急败坏的表情，“你不是见过他了么，应该不会再讨厌他了吧。”
林子聪回过头来，看了和明一眼，“我自卑，行了吧。”
“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在庄斯展面前会自卑，这下够明白了吧。”林子聪把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上坐着，拿起沙发上的杂志来看。
“你认为斯展是那种会把人分成等级、区别对待的人。”
“当然不，我知道他一定会认为人人生来平等。”
和明的语气有些严肃起来，“那你是什么意思。”
林子聪抛下手中的杂志，站了起来，“我的意思是我没什么意思，我累了，要休息，你回去吧。”

由于主角一直不肯现身，庄斯展也没有打算去见他的意思，为了不影响唱片制作的进度，最后由公司高层共同开会讨论决定了十首歌曲。庄斯展用MIDI在计算机上做出了模拟作品之后交给和明，请他转交给林子聪听。
林子聪听过之后，挑出了一大推“毛病”，要求改过，又嫌唱片里中国风元素的歌曲少，要求调整唱片整体风格，搞的一众工作人员人仰马翻。
柯震亚跟和明都以为庄斯展会不开心，不过庄斯展一点也没有，他详细地写了一份报告，列明每一首歌曲被选中的原因以及它们在唱片里排列位置的理由，又一首歌一首歌解析了编曲，从乐器的音色、音域、和声的配合，讲到林子聪的唱功以及对音乐感情的把握。
林子聪看着和明交给自己的这份报告，在沙发上呆坐了很久。
“去，去公司，好好跟斯展谈一谈，你会学到很多东西。他是真心想要做一张好唱片，不仅仅是大卖的唱片。你不要误会他。”和明轻轻推着林子聪，劝他道。
“不，不去。”林子聪用报告挡住脸。

这天晚上，庄斯展和堂弟堂妹相约吃饭，他们选择了一间只有会员才能进入的高级会所，在这个宽松的环境里，大家都比较放的开。席间说起留学的种种故事，一家人聊的十分开心。当庄斯展去洗手间时，路过一个包间，从掩上的门缝间，他看到林子聪坐在桌边。不想被发现，庄斯展没有细看，匆匆走过。
返回的时候，庄斯展按捺不住对林子聪的好奇，还是偷眼看了过去，留着一道缝的门仍未关上，庄斯展感觉这似乎是一个应酬的饭局，他看到林子聪坐在一个中年微胖的男人身边，两个人正在喝酒。
庄斯展能看的出来林子聪脸上敷衍的表情，他不由猜测和如果他们正式面对的时候，林子聪会不会也是这样的表情。稍微留心了一下，庄斯展又发现，林子聪脸上不仅只是敷衍，还流露出一种无奈和痛苦，正在奇怪的时候，庄斯展看到那个中年男人把倒了满杯的酒递到林子聪的嘴边，另一只搭在林子聪肩上的手在做着揉捏的动作，而他下垂的目光，正往林子聪松着三粒钮扣的衬衫里窥探。
一霎时，庄斯展的心凉了。急忙别转脸匆匆离开。他回到席间，怕自己的失措表情被堂弟妹们察觉，他悄悄不停深呼吸来稳定心神。
知道这种事情在这个圈子里不算什么，比这个更出格的事情多的是。但亲眼看到了这一幕，庄斯展心里很不是滋味。
吃过饭，庄斯展走在后面，推说自己还有事，让堂弟妹们先走了。
坐在汽车上，庄斯展的脑海里尽是那只揉捏着林子聪只穿一件薄衬衫的肩膀的手，这一幕让他的胃里一阵阵不适，心情纷乱极了。
听到车窗玻璃被敲响的声音，庄斯展抬起低头的头，看到和明正站在车旁。
“我看到你了。”
听到和明的这一句，庄斯展垂下头，过了一会他说道：“我并无意……”
“我明白。”坐在副驾驭的座位上，和明轻轻呼出一口气，目光注视着前方，“我当时也在。如果有时间的话，我有些话想要同你说。我不希望你误会子聪。”
庄斯展摆手，“不，我对人的好恶并不影响交往。请你不要多心，刚刚我真的无意。我对林子聪本人无任何偏见。”
“请给我时间。”
见和明的态度真诚恳切，庄斯展冲他点了点头。
和明慢慢地说了起来，“子聪出来应酬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各种各样的赞助商、投资商，他们就是冲着明星而来，不能拿了钱又丢一旁不理。身处这个圈子里，有些事情避免不了。不过请相信我，子聪不是那样的人。他虽然出身寒微，会让人误会他不择手段向上爬，为了成名为了钱什么都肯干，其实并不是。”
“当年，子聪为了替他母亲筹措住院的钱，跟WN公司签下一约合约，几乎可以说卖身给公司。他长的实在漂亮，未出道时就有人盯上他。他不肯，宁可自己吃苦。有人曾许诺，只要子聪肯，马上掏天价的钱来打造他，他拒绝了。那人有权势，硬来，把子聪骗到酒店房间里。最后子聪从三层楼的窗户跳了下来……”说到此，和明露出一个惨痛的笑，“那人实在是以为势在必得，所以没有把房间订的更高。子聪断了两根肋骨，大腿骨折，修养了半年。现在他大腿里还有一根钢钉，他就是用这样的腿在舞台上跳舞。”
听到这里，庄斯展转过脸来看着和明，满眼的惊诧和感伤。
和明继续说下去，“如果你了解子聪多一点就会知道，他是一个很刚烈的人，宁为玉碎，不肯折腰。他刚硬而单纯、直白，常常搞到自己处于头破血流而又于事无补的境地。身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时间长了，他自己也明白，不可能不让任何一个人碰他一下。我这样说你别笑，如果握个手或是搂搂肩能让双方关系缓和，真的不能说错。子聪也知道不可以因为他自己而给公司带来麻烦，为公司树敌，到了今天，他会有少少妥协。公司也保护他的。”
庄斯展轻声说道：“我明白。我知道你对他好。我对你、子聪和震亚都完全的信任。”
“我知道你是最明白的一个人。”和明轻声地说道，垂下了眼帘，神情中流露出一份无奈。
庄斯展轻轻拍了拍和明的肩膀，“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把和明送回家，庄斯展回到自己的家里，坐在书桌前，他情不自禁地又取出林子聪的资料来看。手指划过照片上林子聪俊朗的容貌，庄斯展沉吟起来。
我想，我对林子聪的看法又要改变了。我相信和明说的话。我感觉的出来林子聪不是削尖脑袋向上爬的人。对于他个性中刚烈的一面我倒真的是没有想到。我一直认为，在这个圈子里混久了，他应该自有一套虚与委蛇的本事，却原来他骄傲又单纯、倔强。我想离他更近一点，看的更清楚一点，他……我是不是可以期待呢？
林子聪在庄斯展的眼中越来越复杂，成为一个难懂的矛盾体。本来庄斯展计划着如果林子聪不愿意见他，他不会勉强，也不想太主动去结识，但是现在庄斯展的想法改变了。

05

听到有人敲门，林子聪觉得奇怪，什么人会到自己这里来呢？和明有钥匙，工作人员一般都会在他带领下才来。带着好奇他走过去开门。
“是你！”
看着站在门外的男人，林子聪怔住了。
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离，庄斯展和林子聪见面了。

两双如星般的眼眸彼此凝视了半天，庄斯展露出一个温和地微笑，“怎么，你不让我进来？”
林子聪沉默了一下，带着不甘愿地表情松开了拦在门框上的手。
发现庄斯展是带着一只大行李箱进来的，林子聪一怔，叫道：“你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