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香(木施)-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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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瞥了他一眼,便不再看他,径自来到了院子里。
新婚之夜,院子里落满了残花败絮,她吸了口早晨的空气,一个熟悉的人影晃了过来。
长枪随着他身体的摆动而飞舞着,于空气中划出好看的弧度。
“赵云”她认了出来。
枪停了下来,他收枪于后,缓缓向她走了过来。
他一定是护卫着刘备来江东的吧?
“你还好么?”她问了句。
“我还是那样。你呢?”他反问,问过之后又觉自己好笑。
她好不好不是明摆着吗?
她是如此深爱着周瑜,他一直知道。可是现在却嫁给了他主公刘备。
你说她好不好?
她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么,只是淡淡一笑,说:“有些年了吧,我们自上次分别后。”
其实他们刚刚还见过的。上次夺南郡时,就再见过。只是,那时,他与她已不是在同一个阵营内。
所以,她只记住了最后一次分别是在西蜀之地。
“你这样,会同时伤害两个男人。”他沉默了好 久:。,忽然说道。
她惊奇地望着他。
“周瑜昨天真的很痛苦。可是我家主公的痛苦,你可曾看到过?”他说。
她低下了头,说:“既然刘备明知我不爱他,为何还苦苦痴缠,甚至呆在江东不走,逼着我非嫁给他不可”
她的语气竟然带着恨。
“我说不过你。只是,我觉得你这样做不对。”他说。
“我知道。”她叹了口气,说,“我只知道,我要用尽一切办法救周郎。”
他没听明白她的话。他现在是不会再明白她的话了。因为,他与她,已是敌人。
想着,她也不告别,走了出去。
“你去哪?”他问。
“难道,我去哪,还要向你禀报吗?”她已将他当成了刘备阵营中人,敌友分明。
“孙夫人自然不必向末将禀告,但是末将想提醒孙夫人,主公必定非 常(炫…书…网)希望夫人陪着他。”
暖风徐来,落花飞舞。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姐”玉儿正等在门口。
“玉儿”见到玉儿,她将头埋入她怀中,“告诉我,玉儿,周郎怎么样了?”
“甘宁将军护送他回府歇着了。他并没有事。只是小姐,你昨夜哭了多久?”玉儿心疼地望着阿香。
“周郎没事便好。”她定了定神,“玉儿,往后,你带几个女孩子跟着我,哪怕我在房间里,你也带刀守在房内。我不能让刘备碰我”
“明白了,小姐”玉儿点了点头,执了阿香的手,说:“小姐,你要见见大都督么?”
阿香迟疑着,好 久:。才说:“不必了,见了岂不是更加伤心?我且等他伤好下来,夺了荆州,帮我哥哥稳了根基,我会再行定夺。”
阿香心里隐隐有一个计划,虽然实现的可能性不大,但有希望总容易让人活下去。
阿香到竹林中散着步,这里,曾经与周瑜一同住过,只是那小木屋,不知何时已被拆去,没留下一点影子。
她摘了朵花,放在鼻子边闻着。
不远的花丛几只蝴蝶惊慌飞起,沙沙的脚步声响起。
周瑜立在花丛里,绕过花丛向她走来。
他的脸一夜之间,瘦了一圈,一双琉璃眼却仍然还是那样有神熠熠。
四目相劫,深深凝望,压抑无言。
“告诉我,为什么?”他终于问道。
“我是为了你好。”她吐出一句自己也听不懂的话。
要她怎样讲才好呢,她不能告诉他,她是不忍心看着他带伤去打战,她想牺牲自己,来换得诸葛亮暂时停下攻打荆州的计划。
因为,只要他们停下来,荆州便是东吴的。
她在争取时间,让他养伤。
可是,她不要他知道,她为他牺牲这么多。
她不是一个伟大的人,可是没想到,为了他,她会变得这样伟大。
“跟我走。”他忽然伸手抓了她的手。
“不行,周郎。我们不是小孩子了。”她挣开他的手。
“难道你爱上了刘备?”他不解。
她没有回答。
“我曾说过,如果你真有一天会嫁刘备,我会放下一切,带你走。”他坚定地说。
“哪怕放下当初与伯符哥哥的约定,哪怕放下荆州?”她回望着他,问。
他听了,沉默了一下,低下了头。
她知道,他是个英雄,不会轻易忘记自己的主公的。
“周郎,你先把伤养好,好吗?”她宽慰他,“江东还需要你呢”
“香儿,失去了你,这一切,还有意义么?”他竟然又一次泪流满面。
男儿有泪不轻弹。。。。
三十二 夺妻之痛
周瑜几乎从未在阿香面前展露泪流满面的样子,最多只是眼角处滑过一滴泪。而今,因为她的结婚,他两次泪流满面。
“只要你把伤养好,我还会回来的。只是,到时候,你还爱着我么?”阿香略略转身,半含情似地说。
沧海桑田,已为人妇,隔着时光的洗礼,他还会爱着她么?
“真的?”周瑜痛苦的脸上略有些喜悦,“香儿,你还会回来?”
“只要你把伤养好。”
她的这句话听起来像是骗小孩子一般,可是周瑜听了,竟然开心地擦干泪水,说:“好,那我一定早点把伤养好。”
凭周瑜的智商,竟然会相信了这句话。
“这辈子,不管你会不会与我在一起,我都会爱着你。”他竟然说。
“有些话,不要轻易说,女人会相信的。”她哭了。
“你可以让我现在不争,可是,你无权让我不等。我会等着你,将伤养好,等你回来。”他的眸子,竟盈着认真的光。
她纠心一笑,说:“那,等周郎将伤养好了,再见。”她转身离开。
“香儿——”他恋恋不舍。
她回头凝视着他,说:“现在,我已是他的妻,至少名分上是。”
说毕,她痛苦离开。
因为刘备与孙尚香的合亲,刘备令诸葛亮暂时按兵不动,让周瑜先取荆州尚在曹操手上的几个城池。周瑜便有了时间精心养伤。
刘备留在东吴,日夜想走,周瑜向孙权提议,刘备人中之龙,万不可让他逃走了,应该多送上美女玩物,让他丧失斗志,沉迷于欢乐之中,并多加人守看着,不可让他趁机溜走。
孙权也舍不得阿香跟着刘备离开,当下便采纳了周瑜的建议。
作为孙刘联盟的忠实拥护者的鲁肃却不这样认为,他认为,现在东吴的大敌是曹操,如不放刘备走,怕日子久了,会引得诸葛亮不服,引发联盟的破裂。
周瑜听了,冷笑道:“胜利是靠打战打出来的,不是靠一味地求和求出来的。”
两个人争执不下,孙权只好折中,先暂时让刘备拖长留在东吴的日子,容后再商议。
另一方面,步骘率领的东吴军平定了东吴西南方面的大汉旧臣,帮吴东扫清了南边部份的隐患。东吴暂时回归安定之中。
阿香与云儿进出房间都带刀执剑,刘备每天面对这些带兵器的女孩,心中总是惴惴然。
阿香在室内燃起了兰花香料,刘备鼻子敏感,坐在榻上不停地打喷涕,说:“香儿,为夫不喜 欢'炫。书。网'这个味道,快些灭了吧。”
“我喜 欢'炫。书。网'。”阿香看也没看他一眼,只淡漠地说了一句,继续往香炉上加香。
夜色降临,阿香手执利剑,躺在榻上,头朝内,睡去了。云儿带着女将轮流守在门口值夜。
刘备一个人躺在地上冰凉的草席上,害怕得常常从梦中惊醒,怕被阿香杀了。
这次,他又被惊醒过来。月光淡淡地洒在窗前的案几上,几束玉兰将花枝摇入窗内。
他坐了起来,吐了口气,擦去了额头上的冷汗,视线移到了榻上。
一条被子从阿香身上掉了下来,落在了地上。
他起身,将被子拿了起来,给阿香盖上,正在掖被角的时候,阿香忽然醒来,抽剑抵在了他的颈上。
“你做什么?”她怒斥道。
“我只是想给你盖好被子。被子掉下来了。”在这种关头,他心跳个不停,可还是难保持镇定,至少表面上保持镇定。
她看了一下他手上的被子,将剑放了下来。
“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日后若是见了被子掉下来,还请不必理,以免误伤了你。”她略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冷冷说道,语气中尽透厌恶。
“你就那样讨厌我么?”他很受打击地说。
他只是好意,可是她却拒人于千里之外。
像他这样的人,纵然年纪大,可是还是有好多年轻女孩子争相贴上来的,可是阿香却将他远远拒于门外。
她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我们之间,没有讨厌,也没有喜 欢'炫。书。网'。只要两家都相安无事便好。”
“所以,你嫁给我,只是为了你哥哥,为了东吴?”他苦笑道。
“你不必装得这样可怜。”她冷笑道,“你若是真心喜 欢'炫。书。网'我,你不必用这种方式逼我嫁给你。”
说毕,她拉下床帐,将他隔于帐外,躺下来睡去了。
孙权送来了十位美女给刘备作陪房,刘备见了,对赵云说:“子龙,你且带她们去厨房,我们的厨房正少了些帮手,让她们去帮忙吧。”
赵云说:“主公,如将这些人当作厨房粗使着丫环了,怕是会拂了吴侯一片好意,得罪江东的人。”
刘备看向房间内半跪于地,执着于燃香的阿香,故意拔高了声音说道:“我的心里只有香儿一人,要这些人伺候作什么?”
玉儿附耳对阿香笑道:“你看他,多傻,故意这样说,想讨好小姐开心。”
“此人有心计着呢,表面是看不出的。”阿香点了点玉儿的额头,压低了嗓音说。
阿香的兰花香料就要燃尽了,玉儿拿来些别的香料点了起来,味道不同,阿香吸了吸鼻子,说:“不知为何,我现在是别的香味都受不了了,独爱这兰花香。玉儿,我且去周郎那边拿点兰花香来。”
玉儿理解地笑道:“小姐,你去吧,你这不是叫喜 欢'炫。书。网'这香,你是爱屋及乌。”
“你这死丫头”阿香被说中了心思,笑着拍打了玉儿一下。
其实,她的确是想看看周瑜了,有些日子不见,她就是做梦都是梦见他。
她知道她要控制,可是思念还是啃咬着她,令她无法不时时想起他。
她要去看看他,哪怕就这样看一眼也好。
她提起裙子站了起来,轻轻走出门外。刘备已去马场练马去了,赵云留在院子里舞枪。
她看了赵云一眼,也不多说什么,绕了过去。
“孙夫人。”他停下了枪,叫了一声。
“什么事?”她略微撇过头,问。
“主公等下要回来了,还请孙夫人不要出去太久。”他淡淡说道。
“我的事,是你能管的么?”她怒眉一扬,拂了拂袖,走了出去。
马车一路颠簸,东吴的山路不宽,沙石满地,车轮轧过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想到就要见到周瑜了,她的心一阵兴奋,脸红红的。
到了军营内,前一轮的训练正好结束,周瑜正在军帐内休息,门卫见她来了,正要进去通报,她拿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示意他不必惊动周瑜。
一股茶香飘来。很苦很苦的茶香。
她掀起帐布,走入帐中。周瑜正正坐在草色席子上,喝着一杯茶,见她来了,先是一怔,然后擦了擦眼睛,好像有些不相信她来了一般。然后,双目发着惊喜之光。
“香儿——我不是在做梦吧?”他缓缓起身,冲了上去,伸手想抓她的手,但见她脸色冷淡,手又缩了回去。
她装作冷冷地说:“我来向大都督,要一盒兰花香料。府上的,用完了。”
他凝视了她一阵,唤道:“去给郡主拿一盒兰花香料来。”
她低着头,感觉到他那深深的目光。来人拿来了一盒香料,她接过,走到案边,端过案上的茶杯,对着方才周瑜喝过的吻痕,喝了一口茶。
好苦这茶怕不是单单是茶,里面还同时煮了好多极苦的药,混为一起。
“总是喝太苦的药,小心会减弱了药效。你还有伤。”她提醒道。
“本来想喝酒,可是怕总是喝酒,伤好不了,总能喝这苦茶了。”他说。
夕阳将余辉洒在帐门外的地上,一片金灿灿。她缓缓走了出去。
“香——”他拦住了她。
“请叫我孙夫人。”她只能对他冷若冰霜,不能给他奢望。
“不,在我心里,你只是阿香。”他断然拒绝,“永远是阿香。”
那温暖的手,抓住了她的手。
“陪我去河边走走。”不由分说地拉着她的手,走出了军营。
残阳的光支离破碎,洒在他脸上,成了碎银。他脸上是坚毅的神情,背后是吴宫的飞檐楼宇。
他伸出手拔出了剑,轻轻挥了挥河面。打碎了河里的流光。
这场景让她产生了幻觉,幻想着他正在挥剑斩杀着雄兵猛将,他的肩膀支撑着整个东吴。
他肩负的东西实在太多,她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