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叔[第二部.荒灯] by 逐渐冰冷-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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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连生身体一弹,满头冷汗的醒过来。屋子里黑的出奇,黑色在不断的在头顶晕开一团一团的墨迹,连生屏住呼吸,身旁传来轻轻的鼾声,连生吐出一口气,骨碌爬起来,悄悄的点起煤油灯,照向床上沉睡的人脸,连生松了口气——是他的细叔,看来没有大变身呐
挑灭灯,小猴子两三下滚上床,把细叔的腰抱得死死的,皮贴的皮,汗粘着汗,梦中的银锁翻过身,想挣开胸腔热乎乎的重压,连生不放手,男人沉稳的心跳一下下传来,砰通、砰通,
小鼻子蹭着男人胸膛柔嫩的肉珠子,含在嘴里像咸咸的橡皮糖,这是连生想象的,他没吃过橡皮糖,村里两分钱一颗的水果糖都是硬绑绑的。
“王连生,你有枪不?没有枪怎么当司令?”一帮伢子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红军战士”推了推连生:“司令,用我的!”
“土匪头子”可不服气了,亮出手中的武器,“见过吗,见过吗,这叫水枪,这可是有子弹的家伙,乡巴佬!”
“你说谁乡巴佬?”连生上前拽那伢子
“本来就是,你见过司令用弹弓吗?那是打鸟的!”
伢子们都低下头,似乎真的谁也没有见过,“土匪头子”得意了:“王连生,今天让我当司令,你当土匪,我这枪就借你玩一天,怎么样?”那伢子早就想威风威风了
傍晚,连生气冲冲的回到家,把弹弓往地上一摔,一言不发,就连银锁叫他也不理
“咋的拉,脾气这么大,今天打仗输拉?”银锁的大手摞摞连生汗湿的头发,连生不耐烦的甩开头
银锁看着地上的木屑,看了半晌,摇摇头:“不对。”
连生捣鼓了好一会,细叔就站在旁边看,也不帮忙,连生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渐渐迸的晶亮,泄愤似的将刀锋狠狠向下挫,见状银锁连忙蹲下身,拉起连生的小手,瞅了又瞅,没有发现伤痕。
银锁笑眯眯的:“好哭鬼要哭罗!”
“谁是好哭鬼!”
连生一梗脖子,硬是将眼里的水意憋回去,他是嘴硬,打仗输了算个啥,当不成司令也没关系,他才不会哭,可他不能忍受银锁不理他,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就赖在银锁怀里不挪动了。
银锁拍拍连生肩膀,“去吃饭吧,叔保证给你削一把好枪。”
连生磨蹭着,吃完晚饭,银锁还在削啊削,连生半夜起来撒尿,迷迷糊糊走到银锁跟前,眼睛一亮,一把搂住漂亮的木头枪再也舍不得撒手。
“好看不?”
“恩!”
“赶明儿上了漆就更好看!”银锁有些疲累的眨眨眼
“叔,你的手……”连生轻轻的捧起银锁的手,木头粗糙,木头枪光得发亮,可细叔的大手上扎着木刺啊!
眼前一晃,连生亲吻着那布满老茧温厚的大手掌,吻着吻着,天旋地转了,四周慢慢的黑下来,他坠入无底深渊,那是地狱最黑暗的一层,没有一点光
啊——!那是谁撕心裂肺的惨叫,他满心惊惶的向前爬着,他听到了痛苦的呻吟声
“细叔——”他惊喜的扑到男人身上,男人全身赤裸,对他的呼唤毫无知觉,痛苦的在地上翻滚嘶吟,那美丽,强健的,充满力量的肉体在这黑暗的深狱中依然发出耀眼的光芒
“细叔,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他听到自己这样问,手却不受控制的伸向男人赤裸的下体,把玩着那茁壮的阴茎,挤捏两颗肉球,把那深红的蘑菇头含进嘴里吮吸……
哭喊着,不要!不要!不要啊!
他冰冷的笑笑,蹑手蹑脚,像最熟练的刽子手,滑腻的手指蛇一般钻入男人隐秘的股缝……
“锁‘‘锁……”他低哑的轻唤,冰凉的指间碰到男人炽热的甬道,兴奋的全身发抖,欲望叫嚣着吞食眼前的猎物,发疯一样啃噬银锁伟岸迷人的身躯,白蛾子终于破茧而出,腿间的长蛇滴着淫乱的黏液,怒张着,奔腾着,强硬的冲入男人火焰一样的身体……
热汗挂满额,连生一甩头,正迎上两道犀利的目光,男人不知何时清醒,正冷冷的看着他,
黑色的剧烈的摇晃着,天崩地裂,天顶和四壁发出雷霆般的可怕声响,糖塔融化了,硌人的煤渣子疾如暴雨倾斜下来……
连生煞然睁开眼,猛烈的喘气。扭扭斜在床上酸痛不已的身子,连生奶奶小脚踱进来,念叨着:
“二十九的包饺子,团团圆圆过小年,我的孙儿唷……”
连生一手格开她,喝斥道:“老太婆,别管我,烦着呢!”他还有些不清醒,刚才好象作了一个很长很乱的梦,明明梦里的细节清晰无比,醒来一想却什么也记不得了。
连生奶奶热脸碰上冷屁股,不禁骂骂咧咧道:“小崽子,翅膀硬了,嫌我老太婆烦,你还回来做什么!”
连生心想,你以为我愿意回来啊,回来又不是看你,嘴上却也懒的理她。连生坐起身,使劲的揉揉脸,目光却在扫向床头时怔住了。一对绣着双喜字的大红枕头齐齐的摆在床头,连生伸出手,手指在那喜字上描摹,心跳忽然变得很快
“那是你兄弟的媳妇!”什么叫作兄弟的媳妇?你的兄弟是指银锁,兄弟的媳妇……是指银锁的媳妇?搞什么啊,乱七八糟的,连生想笑,笑容却凝在嘴角,血液里呼呼穿过一股冷风
望向银锁,银锁也在看他,说不清楚什么表情,嘴唇蠕动了两下,片刻后,偏下头
开什么玩笑啊,连生心底呻吟了一声,乱了套了,乱了,乱了,全乱了
甩下一句我有话说,将银锁扯进屋,砰的一声甩上房门
“那个女的是谁啊?”
“连生……”
见不得男人那嗫嚅的样子,连生揪住银锁的棉衣领子,猛力摇晃
“我问你到底是谁啊!!!”
简直是荒谬!连生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噩梦,连踩在地上的脚都显的那么不真实
吸了口气,连生换了种问法
“你结婚了?”
“我问你是不是和那个女的结了婚!”
银锁闭上眼,终于点点头:“是。”
眼前一阵发黑,连生像听到天下最不可置信的话,一阵冷,一阵热,一阵想嗤笑,一阵想尖叫,他听见自己说:
“王银锁啊,王银锁,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们俩做过什么,你他妈跟你侄子操你还想结婚?!我他妈都把你操过多少遍了你还有脸结婚?!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常识啊!”
“银锁叔,我的亲叔啊,要不要我给你演示一下什么叫做肮脏恶心、变态乱伦同性恋?”惨笑着,连生蜷着手指摸向男人的裤裆……
被那冰冷的怒火钳制,快要撕破心胸,连生没头没脑的扑向银锁,将男人微微颤抖的身躯压在身下……
啪!清脆的巴掌声划破躁热的空气,划破那满室的狂乱悲伤心碎沉重愤怒荒谬不知所措
连生茫然的呆立着,下一刻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神经错乱,他摸摸自己的脸,一片湿冷,分不清是真是假,梦里也会流泪么
连生忘记了自己想干什么,何时何夕,只是全身一哆嗦,汹涌黑寒的潮水推开另一扇门,那里魑魅魍魉,阴风阵阵,男人虽如至亲照拂,有求必应,却从未言爱。
09
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炮烛声,劈劈啪啪,这是家家户户除旧迎新最开心的时刻,是农家人卸下重担畅饮开怀展望来年的时刻,这炸开花的红红炮烛带走的痛苦忧愁,扫荡清大鬼小鬼一年的晦气,不管有钱没钱,不过是明年再来,盼只盼个合家美满平平安安。
“妈,连生今年回家,大喜事,我去放挂鞭炮吧!”银锁站起身
“应该,应该呀,连生能有出息,是老王家祖宗的阴德!这在过去,就叫状元省亲,那金王八算个啥!不就是个芝麻绿豆官?赶明儿一个虎头铡把他给铡罗!”连生奶奶仿佛看到那戏文里威风凛凛的黑面管差,秉公执法,叫那嚣张的金破锣一家都没有好下场,他的孙儿身披红莽玉带,搀着高贵美丽又孝敬的娇娘
连生奶奶热切的说:“连生哪,学校里要是有相好的女同学带回家来给奶奶看看,只要是个城市姑娘家境好,你也不算小拉,听人说大学生可以谈朋友,该考虑考虑……”
连生眉头纠结起来,打断她:“城市人可看不中我这个乡巴佬!”他心里直发颤,六神无主,实在是忍受不了连生奶奶无聊无知的唠叨,把筷子一放,出去透气
“哎——?小兔崽子,话还没说完,你不吃拉,谈朋友可不能不舍得花钱——”
连生轻嗤,呼吸却突然一窒
王连生啊王连生真是猪狗不如,说出这样的混帐话,还做出那样的禽兽事,你忘了细叔养你一场?!你忘了细叔平时怎么对你的?!他当时真的是气疯了,正常男人没有几个受得了这样侮辱,捅破这层窗户纸,也许就再也补不回来,他该怎么办?他能怎么办?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细叔到底是什么时候结的婚?为什么在信上只字不提?现在看来,这见事整个透着诡异,王连生啊王连生,你要冷静,事情也许还没那么糟,最重要的是,他不能再伤银锁的心了!双手握成拳,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里……
火红的辣椒皮四散飞迸,像一锅落入钢锅的炒豆子,咯咯嘣嘣,眼前飘过一阵刺鼻的白烟,
在深沉的夜幕中弥散,鞭炮真是个好东西,不知道是谁发明了这个玩意儿,据说最早燃放鞭炮象征着混沌初开、天地诞生,后来用来吓跑一种叫做“年”的怪兽,这时家家燃起长鞭,宛如闪电雷霆一般,振天撼地,这样也好,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说,恨只恨为何不能息心。
并肩而立的叔侄两人谁也没说话,静静的出神,连生发现在外面读书的这两年自己确实是长个儿了,以前觉得一米八几的银锁像一坐山,现在的自己已经能和细叔平视
远山连绵,石溪村黝黑的山脊线在泼墨般的夜色中若隐若现,宛如男子汉巍巍的背梁,雄健舒展,力透纸背,凝重苍郁,浩瀚博大中温柔展转。
爆竹声未停,光火明暗中在白雾硝烟的掩护下连生悄悄的移动,擦过银锁的衣角,继续向上,直到碰上男人手指,感觉到银锁轻颤瑟缩,连生牙一咬,紧紧的捏住了那一点不光滑细致相反却粗糙厚实的温暖手掌。
银锁慢慢的转过脸,连生怔忪的说不出话来,连生从来不知道细叔的眼睛是这么会说话,和不善于表达的男人完全不同,月光丝绵网住他,那么苍凉,好象什么都有,说不清道不明,罪疚,痛楚,纵容、疼宠……连生的心也跟着抽痛起来,真想就这样把他揉进怀里,可是连生忐忑,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尖刀一样横埂在他和细叔间。
屋里,年生奶奶又给崔二妹盛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水饺
“妈,我自己来……”崔二妹脸色红润,比其几个月前竟是换了个人,银锁对她很好,重活不让她沾,虽然大自己多些,可体魄好人老实,还图个什么呢
连生奶奶眼一瞪:“你如今可是金贵身子,多吃点,活两个人呐!”崔二妹望向门外,连生奶奶努努嘴:“连生呐从小跟他叔感情好,好好的一回家就闹别扭,别管他们,你吃你的,让他们叔侄两好好拉呱拉呱去!”
想起那个叫连生的男孩子进门后一句招呼都没跟自己打,看人的眼神叫人全身发凉,崔二妹心里直打鼓,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沉寂的小年饭桌上,同馅的饺子吃的滋味各异,好不容易一家人聚在一起,一个个却像是三魂丢了六魄,只有没心没肺的大儿子猪猡似的呼噜的憨实,年生奶奶憋了一肚子窝囊委屈火没处发,筷子头一敲:“吃!吃!吃了赶去投胎!我忙死累活掘着屁股做,伺候了一群没良心的小王八!”
傻子的汤泼出半碗,怔愣着蠕动着嘴唇,有伸手去抓落在桌上的饺子
连生冷冷的说:“老太婆,要吵架冲我来,别拿我爸撒气!”
崔二妹拉了拉连生奶奶的袖子:“妈……”一声妈就是一跟针,顿时照来的两道犀利目光刺的崔二妹几乎退缩,心里直纳闷,这个婆婆的脾气她知道,吃软不吃硬的,这位霸王似的人物也不好惹,可她哪里得罪他了?可不是怪人!看来这个家唯一靠的住的就是银锁
先是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付红梅,现在又来个趁虚而入崔二妹,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二路货,拦路虎打都打不完,连生真的不能理解这些女人,堂堂皇皇的在别人家里,摆出女主人的架势,真是无耻到极点了。
连生轻柔的扯开笑脸,声音凉凉的:
“叫谁呢?妈是你能叫的吗?看你长的斯斯文文原来是头母猪,跑到别人家里来叫春!”这话实在说的恶毒,可见高等教育改造不了人的劣根。
“连生!”银锁低喝,连生斜斜的瞟了男人一眼,垂下睫毛
崔二妹气的差点昏厥,天哪,这是个大学生吗,大学生能说出这样的话?她满脸通红,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一口恶气在胸中流转,半晌后才咬着牙:
“论辈分,你还得叫我一声婶子!”
连生又笑了,抬起头:“你听好,母猪去吃屎!”
“王连生!”银锁一拍桌子
崔二妹恨恨的咯嘣:“我是母猪?你还不知道是哪头母猪生的,有娘生没娘教!”
银锁愣住了,连生奶奶愣住了,连生一推桌子站起来:“贱人你有种再说一遍?!”
崔二妹当然不知道自己道破了什么玄机,连生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像她冲来,她吃过男人暴力的亏,身体不由自主的瑟瑟发抖,难以忍受的尖叫起来,结果,恐怖的拳头没有落到身上,因为有个高大的身影挡在她面前,好半天,崔二妹才睁开眼,一睁开眼就听到暴怒的大吼,头皮一阵发麻
“你护着她?!”
“你护着她。”连生又问了一句
崔二妹看到连生几乎是贴着银锁的脸一个字一个字问,两个差不多高的男人在对峙,那个连生全身散发出强大的阴冷迫人的气势,俊美的面容完全扭曲了,好恐怖!崔二妹心头一阵战栗,再看连生奶奶,也不知所措的呆望着孙子的狰狞可怕模样,要是叔侄两个动起手来,两个女人毫无办法。
崔二妹看见连生慢慢的揪起他叔的衣裳,就是就是这个无法无天的魔头大逆不道的对他亲叔动手崔二妹也不觉得奇怪,她担心的暗中扯扯丈夫的衣角,怕银锁吃亏
“你护着她。”这次是表面平静的陈述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崔二妹好象看到连生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叔侄间倒不像是一触即发的硝火味,而是一种说不清楚的波涛暗涌。
连生松开手,倒退一步,笑得有些黯然:“看来,我才是这个家里